《倚天屠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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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屠龙记- 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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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肩头,这是皮肉之伤,毫不皱眉,提起砖头便在钗尾一击。

砖头击落,金钗刺入“缺盆穴”,那人并不疼痛,反有一阵舒适之感,对赵敏更增几分

信心,不绝口的道谢。赵敏命他拔出金钗,又在他魂门、魄户、天柱、库房等七八处穴道上

分别刺过。张无忌微微一笑,道:“好了,好了!”站起身来,心知那人穴道上受了这些攒

刺,倘若逃出庙去,竭力奔跑,这几下刺穴立即发作,便制了他死命。

赵敏道:“你去打两盆水,给我们洗脸,然后去做饭。你若是要死,不妨在饭菜之中下

些毒药,咱三人同归于尽。”那人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这么一来,张无忌和赵敏倒多了一个侍仆。赵敏问他姓名,原来那人姓寿,名叫南山,

有个外号叫作“万寿无疆”,却是江湖上朋友取笑他临阵畏缩、一辈子不会被人打死之意。

他虽随着一干绿林好汉拜在圆真门下,圆真却嫌他根骨太差,人品猥葸,只差他跑腿办事,

从来没传授过甚么武功。寿南山被点中了穴道,力气不失,被赵敏差来差去,极是卖力。他

将九具尸体拖到后园中埋葬了,提水洗净庙中血渍。妙在此人武功不成,烹调手段倒算得是

第一流好手,做几碗菜肴,张无忌和赵敏吃来大加赞赏。

待得诸事定当,张赵二人盘问那“屠狮英雄会”的详情。寿南山倒是毫不隐瞒,只可惜

旁人瞧他不起,许多事都没跟他说。他只知少林寺方丈空闻大师派圆真主持这次大会,由空

闻和空智两位神僧出面,广撒英雄帖,邀请天下各门派、各帮会的英雄好汉,于端午节齐集

少林寺会商要事。张无忌要过那英雄帖一看,见是邀请云南点苍派浮尘子、古松子、归藏子

等诸剑客的请柬。点苍诸剑成名已久,但隐居滇南,从来不和中原武林人士交往。现下少林

派连他们也邀到了,可见这次大会宾客之众,规模之盛。少林派领袖武林,空闻、空智亲自

出面邀请,料得接柬之人不论有何要事,均将搁在一旁,前来赴会。

张无忌见请柬上只寥寥数字,但书“敬请端阳佳节,聚会少林,与天下英雄樽酒共

欢”,并无“屠狮”字样,便问:“干么那秦老五说这会叫作‘屠狮英雄会’?”

寿南山脸有得色,说道:“张爷有所不知,我师父擒获了一个鼎鼎大名的人物,叫作金

毛狮王谢逊。我们少林派这番要在天下英雄之前大大露脸,当众宰杀这只金毛狮王,因此这

个大会嘛,便叫作‘屠狮英雄会’。”张无忌强忍怒气,又问:“这金毛狮王是何等人物,

你可看见了么?你师父如何将他擒来?这人现下关在何处?”

寿南山道:“这金毛狮王哪,嘿嘿,那可当真厉害无比,足足有小人两个那么高,手膀

比小人的大腿还粗,不说别的,单是他一对精光闪闪的眼睛向着你这么一瞪,你登时便魄飞

魂散,不用动手,便得磕头求饶……”

张无忌和赵敏对望一眼,只听他又道:“我师父跟他斗了七日七夜,不分胜败,后来我

师父怒了,使出威震天下的‘擒龙伏虎功’来,这才将他收服。现下这金毛狮王关在我们寺

中大雄宝殿的一只大铁笼中,身上缚七八根纯钢打就的链条……”张无忌越听越怒,喝道:

“我问你话,便该据实而言,这般胡说八道,瞧我不要了你的狗命!金毛狮王谢大侠双目失

明,说甚么双眼精光闪闪?”寿南山的牛皮当场给人戳穿,忙道:“是,是!想必是小人看

错了。”张无忌道:“到底你有没有见到他老人家?谢大侠是怎么一副相貌,你且说说

看。”寿南山实在未见过谢逊,知道再吹牛皮,不免有性命之忧,忙道:“小人不敢相欺,

其实是听师兄们说的。”张无忌只想查明谢逊被囚的所在。但反复探询,寿南山确是不知,

料想这是机密大事,这小脚色原也无从得悉,只得罢了。好在端阳节距今二月有余,时日大

是从容,待伤势全愈后前去相救,尽来得及。

三人在中岳神庙中过了数日,倒也安然无事,少林寺中并未派人前来联络。到得第八日

上,赵敏之伤已全愈了七八成,张无忌体内真气逐步贯通,四肢渐渐有力,其时若有敌人到

来,要逃跑已非难事。那寿南山尽心竭力的服侍,不敢稍有异志。赵敏笑道:“万寿无疆,

你这胚子学武是不成的,做个管家倒是上等人材。”寿南山苦笑道:“姑娘说得好。”张无

忌和赵敏每日吃着寿南山精心烹调的美食,中岳神庙中别有一番温馨天地。又过十来日,两

人体力尽复,张无忌便和赵敏商议如何营救谢逊。

赵敏道:“本来最好的法子是真的点了‘万寿无疆’死穴,派他回去少林寺打探。只是

这人太过脓包,多半会露出马脚,反而坏了大事。这样罢,咱们便到少室山下相机行事。只

是咱们二人的打扮却得变一变。”

张无忌道:“乔装作甚么?剃了光头,做和尚、尼姑吗?”赵敏脸上微微一红,啐道:

“呸!亏你想得出!一个小和尚,带着个小尼姑,整天晃来晃去,成甚么样子?”张无忌笑

道:“那么咱俩扮成一对乡下夫妻,到少室山脚下种田砍柴去。”赵敏一笑,道:“兄妹不

成么?要是扮成了夫妻,给周姑娘瞧见,我这左边肩上又得多五个手指窟窿。”

张无忌也是一笑,不便再说下去,细细向寿南山问明少林寺中各处房舍的内情,便道:

“你身上被点的死穴,都已解了,这就去罢。”赵敏正色道:“只是你这一生必须居于南

方,只要一见冰雪,立刻送命。你急速南行,住的地方越热越好,倘若受了一点点风寒,有

甚么伤风咳嗽,那可危险得紧。”寿南山信以为真,拜别二人,出庙便向南行。这一生果然

长居岭南,小心保养,不敢伤风,直至明朝永乐年间方死,虽非当真“万寿无疆”,却也是

得享遐龄。

张赵二人待他走远,小心清除了庙内一切居住过的痕迹,走出二十余里,向农家买了男

女庄稼人的衣衫,到荒野处换上,将原来衣衫掘地埋了,慢慢走到少室山下。到得离少林寺

七八里处,途中已三次遇到寺中僧人。赵敏道:“不能再向前行了。”见山道旁两间茅舍,

门前有一片菜地,一个老农正在浇菜,便道:“向他借宿去。”张无忌走上前去,行了个

礼,说道:“老丈,借光,咱兄妹俩行得倦了,讨碗水喝。”那老农恍若不闻,不理不睬,

只是舀着一瓢瓢粪水往菜根上泼去。张无忌又说了一遍,那老农仍是不理。忽然呀的一声,

柴扉推开,走出一个白发婆婆,笑道:“我老伴耳聋口哑,客官有甚么事?”张无忌道:

“我妹子走不动了,想讨碗水喝。”那婆婆道:“请进来罢。”二人跟着入内,只见屋内收

拾得甚是整洁,板桌木凳,抹得干干净净,老婆婆的一套粗布衣裙也是洗得一尘不染。赵敏

心中喜欢,喝过了水,取出一锭银子,笑道:“婆婆,我哥哥带我去外婆家,我路上脚抽

筋,走不动了,今儿晚想在婆婆家借宿一宵,等明儿清早再赶路。”

那婆婆道:“借宿一宵不妨,也不用甚么银子。只是我们但有一间房,一张床,我和老

伴就算让了出来,你兄妹二人也不能一床睡啊。嘿嘿,小姑娘,你跟婆婆说老实话,是不是

背父私奔,跟情哥哥逃了出来啊?”

赵敏给她说中了真情,不由得满脸通红,暗想这婆婆的眼力好厉害,听她说话口气不似

寻常农家老妇,当下向她多打量了几眼。但见她虽弓腰曲背,但双目炯炯有神,说不定竟是

身有武艺。赵敏情知张无忌还像个寻常农夫,自己的容貌举止、说话神态,决计不似农女,

便悄悄说道:“婆婆既已猜到,我也不能相瞒。这个曾哥哥,是我自幼的相好,我爹爹嫌他

家中贫穷,不肯答应婚事。我妈妈见我寻死觅活的,便作主叫我跟了他……他出来。我妈妈

说,过得三年两载,我们有了……有了娃娃,再回家去,爹爹就是不肯也只好肯了。”她说

这番话时满脸通红,不时偷偷向张无忌望上几眼,目光中深孕情意,又道:“我家在大都是

有面子的人家,爹爹又是做官的。我们要是给人抓住了,阿牛哥非给我爹爹打死不可。婆

婆,我跟你说是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人。”那婆婆呵呵而笑,连连点头:“我年轻时节,

也是个风流人物。你放心,我把我的房让给你小夫妻。此处地方偏僻,你家里人一定找不

到,就算有人跟你们为难,婆婆也不能袖手旁观。”她见赵敏温柔美丽,一上来便将自己的

隐私说与她听,心下便大有好感,决意出力相助,玉成她俩的好事。赵敏听了她这几句话,

更知她是个武林人物,此处距少林寺极近,不知她与成昆是友是敌,当真要处处小心,不能

露出半分破绽,于是盈盈拜倒,说道:“婆婆肯替我二人作主,那真是多谢了。阿牛哥,快

来谢过婆婆。”张无忌依言过来,作揖道谢。那婆婆笑眯眯的点头,当即让了自己的房出

来,在堂上用木板另行搭了一张床,垫些稻草,铺上一张草席。

两人来到房中,张无忌低声道:“浇菜那个老农本领更大,你瞧出来了么?”赵敏道:

“啊,我倒看不出。”张无忌道:“他肩挑粪水,行得极慢,可是两只粪桶竟没半点晃动,

那是很高的内力修为。”赵敏道:“比起你来怎么样?“张无忌笑道:“我来试试,也不知

成不成。”说着一把将她抱起,扛在肩头,作挑担之状。赵敏格格笑道:“啊哟!你将我当

作了粪桶么?”那婆婆在房外听得他二人亲热笑谑之声,先前心头存着的些微疑心,立时尽

去。当晚二人和那老农夫妇同桌共餐,居然有鸡有肉。张无忌和赵敏故意偷偷捏一捏手,碰

一碰肘,便如一对热恋私奔的情侣,蜜里调油,片刻分舍不得。初时还不过有意做作,到后

来竟是纯出自然。那婆婆瞧在眼里,只是微笑,那老农却如不见,只管低头吃饭。饭后张无

忌和赵敏入房,闩上了门。两人在饭桌上这般真真假假的调笑,不由得都动了情。赵敏俏脸

红晕,低声道:“我们这是假的,可作不得真。”张无忌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吻了吻她,低

声道:“倘若是假的,三年两载,又怎能生得个娃娃,抱回家去给你爹爹瞧瞧?”赵敏羞

道:“呸,原来你躲在一旁,把我的话都偷听去啦。”

张无忌虽和她言笑不禁,但总是想到自己和周芷若已有婚姻之约,虽盼将来一双两好,

总须和周芷若成婚之后,再说得上赵敏之事。此刻温香在抱,不免意乱情迷,但终于强自克

制,只亲亲她的樱唇粉颊,便将她扶上床去,自行躺在床前的板凳之上,调息用功,九阳真

气运转十二周天,便即睡去。赵敏却脸热心跳,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直至深宵,正朦朦胧

胧间,忽听得脚步声响,自远而近,有人迅速异常的抢到了门前。她伸手去推张无忌,恰好

张无忌也已闻声醒觉,伸手过来推她,双手相触,互相握住了。

只听得门外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杜氏贤伉俪请了,故人夜访,得嫌无礼否?”过了

半晌,那婆婆在屋内说道:“是青海三剑么?我夫妇从川西远避到此,算是怕了你玉真观

了。咱们不过因一件小事结上梁子,又不是当真有甚么深仇大怨。事隔多年,玉真观何必仍

然如此苦苦相逼?常言道得好:杀人也不过头点地。”门外那人哈哈一笑,说道:“你二位

要是当真怕了,向我们磕三个响头,玉真观既往不咎,前事一笔勾销。”只听得板门呀的一

声开了,那婆婆道:“你们讯息也真灵通,居然追到了这里。”其时满月初亏,银光泻地,

张无忌和赵敏从板壁缝中望将出去,只见门外站着三个黄冠道人。中间一人短须戟张,又矮

又胖,说道:“贤伉俪是磕头赔罪呢,还是双钩、链子枪上一决生死?”那婆婆尚未回答,

那聋哑老头已大踏步而出,站在门前,双手叉腰,冷冷的瞧着三个道人。那婆婆跟着出来,

站在丈夫身旁。那短须道人道:“杜老先生干么一言不发,不屑跟青海三剑交谈么?”那婆

婆道:“拙夫耳朵聋了,听不到三位的言语。”短须道人咦的一声,道:“杜老先生听风辨

器之术乃武林一绝,怎地耳朵聋了?可惜,可惜。”他身旁那个更胖的道人刷的一声,抽出

长剑,道:“杜百当,易三娘,你们怎地不用兵刃?”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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