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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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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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的一幕幕便如电影画面一般从脑海中滑过,一帧一帧地展露开来,有欢声有笑语,也有止不住的泪水。而此刻,便连泪水也是甜的,就像是尝了一口橄榄,苦涩之余,又是那丝丝的甘甜。阿Bei回忆起严晓娉和江山的过往,又回忆时两人因那一段过往而分手,也曾是撕心裂肺一般的痛楚,却最终,谁都是放不下谁。
  好在那彻夜的无眠并没有在阿Bei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约好了是3点半见面,阿Bei早早地便开始梳洗打扮,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又特意洗了车。焕然一新,精神抖擞,偏偏赶去咖啡馆的路上却遇到了堵车。急急忙忙地赶到咖啡馆,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十分钟。
  人已经在了,在青砖砌成的隔断后面露出半个背影,栗色的长发从肩头垂落,就跟海报上的那样。
  那兴冲冲的脚步突然放慢,三年零四个月,阿Bei已经等了够久够久,这一刻再见,竟变得有些怯弱起来。“晓娉?”阿Bei弱弱地叫着,有些迟疑。是一样的发型,只是背影略感陌生。而更让阿Bei怯弱迟疑的是:她害怕希望之后的失望,失望之后的绝望。她得把自己的希望放低些,又是犹豫地叫着:“是你吗晓娉?”
  “阿尼哈色呦,”隔断后的女人赶忙站起身,又冲着阿Bei微微一鞠躬,果然不是。心里又是坠了一下。阿Bei的神色有些僵硬,这也点头回应。那不过是严晓娉的室友,在舞台上取代严晓娉唱歌的那个女孩。
  “您好,您是Sara的姐姐吗?”女孩用生硬的中文问道。
  阿Bei点了点,倒用一口流利的韩文回答说:“是的,她在哪里?”
  “您会说韩语,太好了,”女孩说着,请阿Bei入座,又一次用生硬的中文叫来服务员。点过两杯咖啡,女孩跟着用韩语说道:“非常遗憾,Sara来不了了。就在来中国的前三天,她排舞的时候扭伤了脚……”
  “右脚?”阿Bei的心脏又提到了嗓子口,那是严晓娉的旧伤。
  “是的,右脚跟腱断裂。很遗憾,三四个月内,她没有办法再跳舞了。”
  “现在呢,现在怎么样?”
  “请你放心,她已经接受了手术。手术效果很好,就是需要时间慢慢康复。这一次,也是Sara让我跟您说一声,她很好。”
  怕严晓娉是报喜不报优,阿Bei的脸色还是有些凝重,又迟疑地问道:“真的?”
  “请您放心,她很好,而且,她男朋友也在首尔照顾她。”
  “她男朋友?”
  “姐姐不知道吗?她男朋友经常来韩国看她。真的是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很体贴。就在Sara被送去医院的第二天,他就来韩国了。又在医院里照顾了她两天两夜。刚开始的时候,Sara还担心她不能再走路不能再跳舞,就是她的男朋友说:就算是Sara什么都做不了了,他也愿意照顾Sara一生一世。真的好让人感动……”
  再后面的话,阿Bei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一片混沌: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阿Bei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甚至于,阿Bei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严晓婷又是怎么出现的。
  严晓婷拉了拉阿Bei的袖口:“哥哥?你怎么了哥哥。”
  阿Bei缓过神,愣愣的看着对面。她还在咖啡厅,女孩已经走了,她还傻傻地僵在原地,却又自以为离开了。
  “怎么了哥哥,你告诉我怎么了?”严晓婷小声地问着:“姐姐呢,姐姐在哪里?刚刚那个是金敏儿吗?是不是就是昨晚上唱歌的那个,她跟你说什么了?告诉我哥哥,她都跟你说什么了?别吓我哥哥,她都跟你说什么了?晓娉姐姐是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严晓婷的质询一声比一声急切,可阿Bei从始至终都只是呆视着前方,目光空洞,游离。没有那种心如刀绞的感觉,却更像是被抽了魂,再没有任何的喜悦与悲伤。
  “她不会回来了。”阿Bei淡淡地说。
  突然间,严晓婷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漫长的等待却让阿Bei等来了这样的结果。果然,希望之后是失望,失望之后是绝望。要早知道是绝望,老天爷又何必这样拐弯抹角,图给人幸福的假象,把人玩弄在鼓掌之间。想想,或许严晓娉就是阿Bei的老天爷,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提着她,让她悲就悲,让她喜就喜,没有了丝毫的抵抗。那相知相守了近七年的爱人,那苦苦等待了三年零四个月的爱人,居然爱人之外还有爱人。那是谁,是不是江山,或者是她的大学同学,金子也说不准,两个人暧昧不清,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又或者是其他的人。
  阿Bei把严晓娉送上回家的火车。再开车回画廊的时候,整一个脑子还是浑浑噩噩的。
  那是谁?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要骗她?一直都骗着她?是不是在她们交往的最开始,严晓娉就一直在骗她?为什么要骗她?如果说不爱了,放手吧,她纵使有千般万般的不舍,也总比此时此刻的好。双眼泛起氤氲,失焦,迷离,像是蒙了一层水雾,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便连是轮廓都看不清,却又隐隐约约,像是有一张熟悉的面孔贴在阿Bei的面前,面孔渐渐清晰了起来。那是严晓娉的脸,正灿烂地笑着。
  猛一脚刹车,再有那么一两米,阿Bei就要撞上那贴着演唱会海报的双层公交。差一点,只差一点。阿Bei并没有为自己的“死里逃生”而庆幸,看着那海报上的严晓娉,那空空落落的心,又在突然间变得沉甸甸的起来。就是那样的笑容,真实、美好,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一度让阿Bei忘记了严晓娉的所有不是,所有不快,又一度让阿Bei深信:严晓娉是爱她的。
  公交车下来一拨人又上去一拨人,没有人留意到车后头的惊险一幕。很快,公交车驶离公交站台,那海报上的严晓娉也是渐行渐远。
  压抑已久的泪水终于落下,心口是一阵一阵的扭痛。
  康桥打来电话:“在那呢?不说好了来借车的吗?”
  “等我一下。”阿Bei努力地让自己的口吻变得自然一些。可一见面,那满脸的愁容还是让康桥看出了端倪:“哎呦,这是咋地啦?”
  阿Bei没有说话,这又把奔驰车的钥匙抛进康桥的怀里。
  “昨天见到你家那口子了?还这样,不会是等了这些年被甩了吧?”康桥挤眉弄眼地问道,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得意劲:“□□无情戏子无义,这才是大明星嘛。”说着,又拍了拍阿Bei的肩膀。看阿Bei阴沉着脸,收了笑:“真被甩了?”
  阿Bei还是沉默,没有理会,又在沉默寂静中进了画廊,只留下一个孤独惆怅的背影。
  “哎,”康桥叫着:“等我忙完了我们喝一杯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少女

  灯塔海湾下的度假村工程在烂尾了四五年后,居然复工了。进进出出的工程车碾压着本就是支离破碎的柏油路。这一条曲曲折折的路,走得倍加艰难。开的是旧车,倒也好,磕磕绊绊地也不觉得心疼。阿Bei远远地看着,呆了个把小时,又转身上了车。可上了车,阿Bei又不知道下一站该去哪里。
  眼前的灯塔海湾俨然成了一个尘土漫天的大工地,再不是记忆中的那般摸样。
  车子驶上乡间公路,公路从一片田野间穿过,成块的稻田在徐徐的晚风中泛起金黄色的浪花,远山披上霓虹,如同是俏美的新娘披上了大红嫁衣,那浑圆的太阳怕就是新娘那红扑扑的脸蛋,娇羞妩媚,悄悄地掀起盖头的一角,偷偷打量着。
  如果严晓娉在,她准会挥舞着双臂又大喊大叫起来。可此刻,纵使周围的风景再美,阿Bei能看到的,却只是一条直挺挺的水泥路,毫无生气。
  又是在不知不觉,尼桑车开进了竹林里的那条黄泥路。路面有些泥泞,勉勉强强也开得上去。竹林沙沙作响,像是有精灵们在幽谧的竹林间窃窃私语。两边的风景如同六七年前的无异,重峦叠翠,郁郁葱葱,便连那几间低矮的破瓦房还在,只是那门前的大杨树更高大了。杨树的叶子已经开始变色,油绿中透着点点绯红。阿Bei又想起了那一天的漫天红叶。
  阿Bei尽可能地把车子往山路深处开,在悬崖顶上停下。悬崖下是巨石滩,石头与石头间的小沙滩便是她和严晓娉第一次看日出的地方,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搂着睡。
  “冷嘛?”
  “还好。”
  “嗯,搂着就不冷了。”
  阿Bei还记那一张不知是被篝火映红的还是被目光盯红的脸,羞涩,温婉如水。
  阿Bei在巨石顶上坐着,看西边的火烧云退去,看东边的一轮明月跃出海面,看繁星璀璨,又看朝霞满天。如此日夜轮回,一天又是一天。渴了,喝两三口山泉水,饿了,吃两三口零食,困了,就蜷缩在尼桑车的后排座椅上。而更多的时候,阿Bei就只是静静地坐着,含着泪,却又总流不下来。
  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呆着,为什么要这样欺骗。
  来的时候阿Bei并没有准备吃的喝的,车上的零食其实是小刀和晶晶买的,在阿Bei买了新车后,旧车就交给了小刀。阿Bei也没有想过要待这么长的时间。可到了地方,整个人似乎又空了,空空然,茫茫然,就这么傻乎乎地待着,没有一点杂念,除了严晓娉。往事历历在目,物是人非。
  浓云压下,淅淅沥沥下了一场大雨,好不容易干透的山路又变得泥泞起来。回去不容易,掉头更不容易。阿Bei躲在车里,吃过最后一块饼干,抽了最后一支烟,又用空矿泉水瓶接了些雨水,润了润已经干裂的嘴唇。就着雨声,又在迷迷糊糊、浑浑噩噩中度过了一个下午。
  再等阿Bei一身狼狈地回到画廊,郑老师的眉头已经打成了结:“这几天去哪了?”
  晶晶也赶忙上前,指了指隔断后的茶座:“那有个女孩,都等了你四天。”
  阿Bei没有回答,抖了抖被雨水淋湿的外套,也似乎是抖搂了一下精神:她不想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旁人,哪怕是装出来的。
  茶座里的女孩是严晓婷,却不是前几日的非主流打扮。头发拉直了,扎成了一个马尾,穿着普普通通的套头衫,普普通通的牛仔裤。跟一般的中学生没有两样,又与严晓娉多了几份神似。
  “你不走了吗?”
  “我不想走了。”严晓婷歪着脑袋,嘟了嘟嘴。尽管等了四五天,可严晓婷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疲惫,丝毫的焦虑。又张开双臂,把自己展示在阿Bei的面前:“这样可以吗?”
  阿Bei笑了笑:“可以。”
  阿Bei带严晓婷去吃饭,自己也是饿坏了,狼吞虎咽了一顿,再抬起头,就见到严晓婷正傻傻地看着自己。
  “你干嘛不吃?”
  “看你吃啊。”严晓婷托着腮帮子,又凑上前:“你前几天去哪了?”
  “你住哪儿?一会儿送你。”
  严晓婷摇了摇头:“住你哪可以吗?”
  “不可以。”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行,我今天晚上可能睡车站,可能睡公园,也可能是睡网吧,要不就找个网友,睡人家里去。”
  阿Bei搁下筷子:“你威胁我?”
  “不是啊,你不在的这几天,我都是这么过来的。头两天晚上都是在网吧通宵,等你们画廊开门了,就在画廊桌子上趴着睡。到第三天的时候实在是困得不行,有个刚认识的网友给我开了间宾馆,还想跟我那什么来着,就我没同意。前天是在客运站的候车室,但还不到12点呢,我就被赶了出来。”
  “你没钱了吗?”
  “嗯,没有了。你知道我最后的三百块钱都干嘛了吗?”
  “干嘛?”
  “我用一百块钱把头发拉直了,还染黑了;一百块钱买了这身衣服,闻闻,都穿了四五天了,馊了有没有;还有一百块钱就是上网。”
  “为什么要换造型?”
  “因为你喜欢这样,不是吗?”
  “那你吃饭怎么办?”
  “让网友请啊,今天这个请,明天请,反正饿不死,没事。”
  严晓婷这么说的时候,阿Bei倒也不由得回忆起自己最叛逆的那几年,差不了太多。也就在是蹭吃蹭喝的过程中蹭到了摇头w。“今晚上睡我那,明天回家,你就是不好好上课,也给我在学校里老老实实地待着。别乱跑了。”
  “我不!”
  “听话!”
  “我知道姐姐不回来了,我也知道哥哥心里不好受。我想陪着你。”
  那好不容易装出来的坚强在严晓婷的只言片语间化成了灰烬,眼睛略涩,鼻子略酸,心里又是那隐隐地痛楚。阿Bei深吸了一口气,却又淡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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