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坐在身旁的大姐硬生生被她从椅子上揪了起来，疼得一张包子脸缩成了椭圆。慕凝娇滴滴得道了歉，依然逞能站在人群中心不依靠任何东西。等第二次刹车，慕凝又抓掉了第二排座位秃头叔叔亮得可以照镜子的脑门上粘连的假发，那种假发和头皮分别的声音当真很揪心，第三次刹车……没有第三次了。
等到司机伯伯第三次刹车的时候，慕凝触手可及的范围内已经空无一人，狠狠摔了个四脚朝天，要多丢人有多丢人，之后她再也没坐过公交车。
那次的乘车经历是多么惨痛。
“哎，我听说啊，明天万达有特惠活动啊，最低打三折，要不要一起去啊？”
“喂，老公，我下班啦，嗯，还没有回家呢，在车上，好堵哦~”
“我最近换了一部山寨手机啊，比那个爱疯还厉害，来来来你看看……”
巴拉巴拉巴拉~
慕凝站在过道上，眉头从上车的那一刻就不曾舒展，公交车蠕动半天才走一米，车厢里面又这么吵，她恨不能找棉花把耳朵塞住。这些人工作了一天都不累么，怎么还会有那么大的精力议论纷纷如同打了鸡血？车厢里本来空气就不新鲜，再有这么多嘴在喷唾沫星子，一秒钟之内得产生多少细菌？政府没有教育过你们要懂得低碳环保绿色生活吗？！
正忿忿不平的腹诽着，车厢后面忽然噔噔蹬飞奔过来一个人，撞开慕凝蹲到垃圾桶边开始吐。
“嗷，略~”
哗啦啦啦啦啦……
慕凝简直快要疯了，她拉紧了自己的白大衣，扭曲着五官看那个人吐得满脸涨红两行清泪，自己也开始不舒服了。
SHIT！她干嘛要上这种鬼公交！！！
面前的老太大概也觉得车厢里味道难闻，扭腰拉开了窗户，坐在她身后的爷爷立刻起身把车窗拉上。
“你把窗户开得这么大吹不到你，风都吹到我了，很冷啊知不知道，冻病了你要送我去医院吗，去医院你要付医药费吗？刚刚你开了我都没说你，现在又开这么大！”
老太太回头解释，“我是觉得车厢里味道难闻。”
“受不了你不要坐啊！”
在这个充满暴戾的社会，因为三言两语讲不对头就恨不得问候对方八辈儿祖宗的事情时有发生，眼下这两个人一拍即合马上唇枪舌战起来，从行为规范争到伦理道德，从该不该开窗争到有没有修养。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那么难听啊，这么大年纪了不懂礼貌吗？”
“怎么了我说话怎么了，我就是说了怕你啊！”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修养都没有啊？”
“我没修养，你有修养！我就是说你了怎么了怎么了？！”
“你就没修养！”
“你没修养你才没修养！”
“哎，好了，吵够了么！”慕凝头昏脑胀，冷不丁打断两人，“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有力气吵架吗？你这位爷爷也挺不懂事的，不是已经关上了吗，还吵什么吵，再说本来就很难闻好么？！你受不了不要坐啊！”
“哎，哎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啊？”
爷爷气得脸红脖子粗，“你老师没教过你要尊老爱幼吗？”
慕凝轻哼，“那爷爷现在是倚老卖老吗？”
“你你你你你！”
车子猛地一个颠簸，慕凝阵阵反胃，在公交车门打开的时候顺速下了车，再坐下去她真的会吐的。
车上的爷爷还在挥着拳头嚷嚷，“臭丫头怕了啊，下次别再让我遇到你！”
慕凝翻了个白眼，吵赢了有五百万么？真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喜欢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是犯法的！
完全忘记自己平日里是什么言行的主。
剩下的一公里慕凝直接走回去，到了家门口时已经累得小腿都在抽筋了。拿出钥匙开门进屋，刚刚弯腰把鞋子换下来，后背就贴上一个软软热热的东西。
“凝凝，你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你怎么在这儿？”慕凝疑惑得转过脸，习惯性露出的笑容又收了回去，她还没忘记两个人还在冷战。
“好了，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跟你发脾气的，别生气了好吗？”凌菲将慕凝抱在怀里，蹭着她的肩膀撒娇，“别再生气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吵架。”
“谁说我生气了？我才没。”慕凝别过脸，神色稍稍缓和，但嘴上又不肯服软。
“凝凝，你什么时候可以诚实点面对自己的心情呢？真是倔。”凌菲好笑得摸摸她的脸，发现她的额头青着，奇怪得问，“哎，你的额头怎么了？”
“不小心撞到门上了。”
“笨蛋，下次小心点。”
脖子上凉凉的，慕凝奇怪得低下头，是一条项链，凌菲伸出手，在那枚做工精致的钻石吊坠上抚摸，眼角含笑：“这是我请一个朋友帮我设计的，作为我们相恋五周年的礼物送给你。”
慕凝目光有些恍惚，“我还以为你忙到不记得了。”
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这只小老虎才会变成温顺的小绵羊。
“傻瓜，跟你有关的事情我怎么会不记得？如果不是六年前的那场模特大赛，我们也不会相识。如果不是你举荐我，我也没有今天的成绩。这样算下来，你是我的伯乐，也是我的福星。”
慕凝挑眉，“那你后来跟我在一起，是为了报恩？”
“是爱你啦。”凌菲嬉笑着去咬慕凝的唇，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轻轻念：“凝凝，我爱你，爱到你不爱我，我还一样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凌菲拉着慕凝走到沙发边坐下，开了红酒分进两个酒杯，“庆祝我们的五周年。”
慕凝没有去接红酒，她凑上前搂紧凌菲的脖子，“菲，过几天，去见我的家人好吗？”
凌菲明显一怔，她喜欢现在的这种相处模式，也从未想要去改变，两个人简简单单的不是很好么？况且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平面模特，而慕凝是慕氏地产的千金，地位悬殊，她的家庭根本不可能会接受自己，贸然出柜只是增加彼此的麻烦，到时候传出去，对自己的事业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怎么忽然要让我去见你的家人，是不是邱漫妮又跟你说什么了？”
“我只是觉得，是时候告诉他们我们的关系了。”慕凝撩起凌菲耳边的细软发丝，在指尖上绕成一圈一圈，从小到大，只要是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父母何时拗得过，慕凝相信自己同样有捍卫感情的能力，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内心里也渴望着一份安定。跟凌菲在一起断断续续的五年，争吵过，冷战过，慕凝认为自己是在爱着她的。
“难道你希望我嫁给别人么？”
“没，没有。我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凝凝，这件事可以缓缓吗？况且我最近很忙，有好几个CASE要……”
“我说过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养你，你完全不需要去做什么平面模特。”
“凝凝，你又来了，我也说了，那是我的爱好。”
凌菲眼神有些闪烁，还想跟慕凝再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直接挂掉，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讲，“总之，等过了这段时间以后再说好吗？给我一点时间准备。”
她的眼神很真诚，她的表情也不像在敷衍。慕凝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答应了，她并不想给这个人太多心理压力，自己在国外那段时间，她不也等过自己么，五年都已经走过来了，还等不了一天两天么？
“好，我等你。”
&&&&&&&&&&&
“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希望你们尽快把我今天点明的落实。散会。”
满座离席，慕凝收了文件夹正要走，被范统叫住，“慕总监，你等一下。”
“秘书，你先回去，把刚才的会议记录整理一下。”
“是。”
慕凝重又在椅子上坐下，隔着一排椅子盯着自家舅舅。
范统等会议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才挪到慕凝身边坐下，浓烈的烟草气味熏得慕凝不由皱眉。
“凝凝，我跟你说的那个马家公子，人家约你吃饭，你怎么不见？”
慕凝摆弄着自己的指尖，“跟陌生人吃饭我会很没胃口。”
马家公子，姓马名公子，慕凝只在酒会上遇到过一次，虽然是西装笔挺，但完全没有活人的朝气，说话咬文嚼字故作深沉，长得又很有居民一代身份证的气质，你会有兴趣跟一张身份证吃饭吗？
“一回生，二回熟嘛，怎么，是看不上马家公子？不要紧，那还有李氏的李公子，前几天刚回国，马上要接管他父亲的公司，一表人才，要事业有事业，要长相有长相，带出去绝对不给你丢人，哎，你们小时候不还一起玩过吗？这样不算陌生人了吧，找个时间你们吃顿饭好吗？”
“李家公子？”慕凝轻哧，“不用了，前几天在街上遇到了。”
“真的！哎呦真是有缘啊，凝凝，见了他以后感觉怎么样？”
慕凝的脖子机械得转过去，面对舅舅幽幽吐露：“衣冠楚楚的禽兽。”
左拥右抱的被自己撞见也就算了，居然还厚着脸皮上来打招呼，交谈之间一双炯炯眼红绿灯似的乱闪，你眨，你眨什么眨，有毛病啊？要不是在公共场合，慕凝真想给他好好治治。回到父母的管辖范围里都敢这么不顾及名声，可见在国外私生活更加混乱。
范统头疼了，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看来以后还是要带她多参加一些餐会酒会，多认识一些跟她年纪相当的青年才俊。小丫头从小就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但现在都已经二十七了，感情上还没有动静，跟她差不多大的没结婚也都交了男朋友了，这样下去怎么行？
“凝凝啊，你也该认真考虑考虑自己的感情问题了是不是……”
“小舅舅，”慕凝打断他，“你多大了？”
“我？”范统不明所以，老老实实回答，“我三十九啊。”
“那你结婚了吗？”
“……还没…。。”
慕凝若有所思，“舅舅过完年就四十岁了，还不打算结婚吗？难道你还惦记着那位戚经理？当年还想过把人挖到你的公司来上班吧？”
范统被她三句反问弄得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得摸摸后脑勺，“以前的事情，还提来做什么，我没再想了好不好，感情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勉强不来的。”
“那舅舅真该好好加油了，要知道男人到了三四十岁，很多都会秃顶的，到时候变得很丑，会没有人爱的。即便是凭着你钻石王老五的身份招来一堆莺莺燕燕，舅舅这么在意感情会随便找一个吗？还是好好谈场恋爱。”
慕凝站起身，一本正经得想拍拍范统的肩膀，在瞅到他西装上的些许头皮屑时又嫌弃得缩回手，语重心长得劝慰，“总之赶快结婚吧，爸爸妈妈都很担心你嫁不出去。”
范老爷子熬到五旬才得了范统这么个儿子，全家自然予以厚望百般疼爱，可大抵是因为小舅舅的情商太高影响了智商，在学习上一塌糊涂，单单高中就复读了好几年，活生生把范老爷子给愁死了，现在他能独立撑起一个百货公司，已经是在创造奇迹，只要完成人生最后一个大事，让爸妈安心，也算是以慰老爷子在天之灵了。
“嗯……哦……”范统懵懵懂懂得点点头，不放心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这几年，头发好像是越长越少了，他是不是应该开始注意调理自己的饮食了？万一以后真聪明绝顶了，还真有嫁不出去的可能……
坐在空荡荡的大会议室里沉思了一会儿，范统猛然回悟，不对啊，他是说外甥女的终身大事的，怎么说到最后扯到自己身上了，这个鬼丫头！
慕凝拿着文件夹回到营销部，刚走到容静熙办公室门口，对方便挽着一个女人笑盈盈得走出来了，柔软的神情在看到慕凝时瞬间消失，快得像是手机刷屏。
“慕总监。”
容静熙客客气气得打招呼，站在她身旁的女人则很疑惑得打量着慕凝，“慕总监？慕凝！你们在一个公司？小熙，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慕凝认出来了，那是大学同学林诗琪，当年也同在一个宿舍住。只不过慕大美人心高气傲，跟同窗们的关系实在不算好。她嘴角扯了扯算是在笑，“呵呵，好久不见，林老师。”
“难得慕总监还知道我现在做老师。”林诗琪跟着笑笑，她很自觉得挽紧了容静熙的胳膊，意在表明自己跟容静熙的亲密，也是在向慕凝示威，“我跟小熙出去吃中饭，慕总监没意见吧？”
大学时慕凝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校花当得实在风骚，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却有一颗恶毒无比的心，为人高傲嘴巴又毒，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