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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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孤独-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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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绮猛地抬头恨声说道:“你就真的这么狠心,这么无情,完全不顾别人的感觉?”



“难道你今天才看出我这个人的本质?”冷峻挑眼望着她。



思绮一抬手“啪”地狠狠甩了冷峻一耳光,然后掩面哭着跑开了。



冷峻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景狠吸了口冷气,猛地一甩头,昂首阔步地朝校门外走去,脚步很沉重,却也很毅然。



风吹过,漫漫黄叶坠落。若不弃我,怎保一树安妥?



天,很冷,冷得坚硬。



第六十九章 卧亭独酌



 长坐枫晚亭,寂愁思古人。



饮者已久去,风中仍有音。



“自古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能饮酒并不能说就是贤者,而贤者却多半能饮酒,由于”古来才大难为用,“多少的幽怨、凄凉,只能寄于酒。酒的颓废也是酒的文化,酒后的佳作难道还用举例吗?”



无人理解的孤独,没人相伴的寂寞,才大难用的幽愤,离他而去的失意,还有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金榜题名,更是无酒不可,忧也是酒,喜也是酒,无酒便了无情趣。尤其是苟活者。



藏在人群缩在街隅,将头深埋进膝盖内。在自制黑暗的沉默中,倾听着耳鸣与心跳的回音。呻吟,凡庸淡漠的阴郁,灵魂脱壳的空虚。道貌岸然的狰狞,有夜空中的幽泣。借风随云,传达同病的人。苟活者。又提起酒瓶。



生活在不想要的生活里,却又无可奈何地挣脱只能称苟活。



苟活者最爱做什么事?其中当然喝酒为重。



枫林连绵至原始森林,层林尽染的枫林如一片火林,却又使人感觉不到火的热情,处身于火海之中,仅有的只是萧索悲凉。



蜿蜒的溪水源至原始森林,由于森林穷山恶水,地势险恶,野兽出没,也没人知道水的源头,它随着雨季而涨落,穿过枫林,与城北的湖水汇合。



枫晚亭据于溪水折流时一块突兀的巨石之上,亭下有个小池,是自然而成,溪水在这里暂聚一会儿,大概流恋于亭的精致,然后才依依不舍地朝山下流去。



清澈的溪水中,有枫叶几片,随水漂流着。



叶在水中显得有些发紫,像什么颜色?正逐渐凝固的血的颜色。



他忽然想到了血,于是,他的眼睛便似罩上了红色的眼镜,眼中万物都在流血,继而他闻到一股血腥味儿。



血腥味儿很恶心,却又吐不出来,他便感到了痛苦。



他昏睡了,眼睛半闭半合着,噙着痛苦的湿润。



一阵寒风袭来,他不禁抱紧了身子,蜷缩成一团,嘴角溢出呓语般的呻吟。



他本能地眨了眨眼睛,模糊中有个影像立在他的身旁,兀自一惊,睁开眼,便看见了桔黄羽衫灰白牛仔裤的腿,腿长而美,而且见过。



“你怎么来这么儿了?”他边说边将腿从长知石椅上放了下来,语调中并没有惊诧的内容。



“我也是随便出来走走。”温婕手在衣袋里,有些不知所措地说:“不想在这里碰巧遇到你了。”



冷峻将脚放在条椅上,背靠着栏杆淡淡地说:“是吗?碰巧?看来咱们挺有缘的。这儿这么偏僻,不远就是原始森林,你不怕野兽出来咬你?”



温婕认真地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这儿,我走进亭子后就看见你睡在这石椅上了,这么冷的天,你还睡得着?”



冷峻没有理她,只是拿起旁边的酒瓶又灌几口。



温婕在他旁边坐下,立刻因石椅的冰冷皱了下眉头,很是温柔地劝道:“你都喝这么多了还喝?喝多了很伤身体的。”



地上已有个空瓶,这瓶也已近大半。



冷峻皱了皱眉头说:“拜托你不要这样罗里罗嗦好吗?你总是说这么句话,你不觉得烦,别人可受不了。”



温婕抿了抿嘴唇,沉默一会儿才说:“你今天早上是怎么了,怎么跟老师吵架还动手呢?你不想上学啦?你是心里有很大委屈才冲动的对吗?”



“你说呢?”冷峻扫了她一眼,“谁能让我受到委屈?”



温婕垂下头,垂下那长长的睫毛,幽幽地说:“你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为什么你要勉强自己呢?你肯定是有什么苦衷?”



“是,我是有苦衷,那又怎么样呢?谁能奈何得了它呢?”冷峻无法在那种幽叹中傲然,语气温和了些地叹道:



“你不说出来,别人怎么知道你的苦衷,怎么帮你想办法呢?”温婕觉得有了点希望,抬起头说。



然而冷峻又是冷哼了一声。



“告诉我好吗?”温婕望着他的眼睛说。



冷峻转过头说:“没那个必要。”



“为什么?”温婕很感委屈。



“不为什么,我讨厌向女人诉苦的男人,所以我不会做向女人诉苦的男人。”冷峻说。“我的问题我自己去解决。”



温婕咬了咬嘴唇,说不出话来。



冷惊又喝了两口。



“你不觉得你太大男子主义了吗?”温婕终于说了出来。



“你今天才发现?”冷峻冷冷地说。



温婕很是生气地说:“想不到你这么自暴自弃,因为一点儿困难就颓废成这样子,是的,我今天,现在才发现原来你也只是个懦夫,连一点打击就受不了,还大男子主义,你连大男子主义都不配。”



冷峻的眼中有痛苦闪过,稍瞬即逝后,又是一脸冷漠地说:“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赶快走,还留在这里看着一个懦夫干吗?”



温婕恨声说道:“你意思是说我纠缠你,我还没骂够,骂够了我当然会离开,我才不愿看到我……的人,原来只是个自暴自弃的懦夫。”



“骂吧,尽快骂吧。”冷峻喝了口酒说,“骂完了吗?骂完了你可以走了。”



温婕气得眼泪扑籁往下落,爱恨交替的眼神是那么地让人断肠。



“你不走?那我走。”冷峻害怕女人的眼泪,害怕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山直走去。



山不是山,没有了山的气势,它只是丘陵。



枫林就是在连绵的丘陵上,不会儿他就消失在枫林中。



风又起。



还有漫漫黄叶落下。



也有几滴清泪抖落在颤栗的风中。



原本想出来走走散散心的,却不断碰上了这个浑球。



眼中又朦胧着浓浓的雾气,雾气凝成水滴,水滴便挂在稀细的长睫毛上,水滴最终落下,落在吹弹吹破的脸上,脸蛋湿了。在感觉到脸上湿了的时候,她便再也忍不住化无声为有声地将头埋进膝中,嘤嘤地哭了。



悠悠地一声叹息,在风中微荡。



温婕抬起来,就看见一个身披淡黄风衣,风韵娇媚的女人站在面前,她有些诧异地说:“白玉姐,你怎么来了?”



第七十章 女人的心事



 白玉苦苦一笑说:“你怎么也来了?”



温婕说是因愁忧来走走,散散心而来的,当然白玉也是因此。



白玉刚坐下就像坐在锥子上似的“哎呀”一声,皱眉说:“好冰啊!”



温婕自言自语地说:“冷峻刚才衣着单薄呢,也不知道他怎么在这么冰的石椅上睡着的。”



“你们刚才吵过架了?”白玉问。



温婕疑道:“你怎么知道?”



“不然怎么会只有你一个在这儿哭呢?”白玉楚楚一笑说。



温婕微微低下头,说:“他变了,变得好陌生。”



“是啊,变了,都变了,世界万物都在变,他怎么可能不变呢?”白玉说。



“你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吗?天这么冷他……”温婕说着突又中断。



“我又没在他身上装一个跟踪器。”白玉摇摇头说:“再说他也不想见我。”



温婕瞪大眼睛说:“哦?”



白玉瞅了她一眼说:“你知道吗?前段时间他跟一群黑帮火拼,受了很重的伤,被我发现了送到医院,谁知道他不感激还和我也吵了一架。”



温婕盯着她说:“为什么。”



白玉长吁了口气,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现在他变得好反常,自从他失踪被折磨得很惨然后又抛了回来后,他就变得谁也不接近谁也不热情了,他好像有许多心事,却又谁也不肯说,就是骂他,奇﹕书﹕网他也不开口。”



白玉瞪眼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冷峻被人绑架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婕便将冷峻被绑架的日子告诉了她。



白玉愣在那里,脸上有着痛苦,眼中有着悔恨。她咬了下嘴唇,唇上立刻出现了一排已有的齿印。



“而且他今天早上还跟我们政治老师吵了一架,还用武力威胁他。”温婕又告诉她一个不幸的消息,“他今天上午就没上学了。”



“跟老师吵架?这又是怎么回事儿?”白玉急道。



温婕便又将上午的事儿告诉了她。



“就是对老师无礼,老师也不能就这么随便地将学生勒令退学吧。”白玉说:“这也未免太武断了。”



温婕幽幽地说:“是他自己说要走的。”



白玉不由责备起冷峻来:“这个冷峻到底在想些什么?疏远朋友,不想上学,他到底在逃避什么?唉,对了,他父母知道这事儿吗?”



“知道,但冷峻只给家里留了个纸条说要出去散散心,就没再回家。见不着他的面,叔叔,阿姨只有干着急,欲哭无泪的份儿。”温婕叹了一声说。



“你刚才见到他,怎么没劝他回家?”白玉问。



“我两句话还没说完他就恼了,我们就吵了一架,我能有什么办法。”温婕无可奈何地说。



白玉无言,望着清澈的池水,温婕望着枫叶,也无言。



寒风拂过两簇如墨般的青丝散乱了。



两个女人就这样一个望着池水发呆,一个望着枫叶出神。



该说的已说完,是该好好地想想了。



但,想什么呢?又该怎么想呢?有什么好想的呢?



冷峻的性格蜕变,谁都知道他一定是受了什么太大的打击,可他又受了怎样的打击呢?之前从来没听他说自己的苦恼,怎么会说变就变呢?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难道因为被绑架后,受了非人的折磨?但这怎么会使一个顽强乐观的人消沉颓废呢?



她们认为自己是了解冷峻的,冷峻是不会说变就变的,只是不知道他受了什么打击而己,等搞清后一切又都会改善。



冷峻是不是变了?是的,真的变的。任何人都有缺点,而当这些缺点被别人放大,利用时,就会将这个人的意志摧残。



许多人都认为自己很了解身边的朋友,然他们却没认识到在他不说出“我了解你”时,就已经不了解对方了。就是了解个大概已非不易!



“白姐姐,我们还是先走吧,坐在这儿好冷哦!”温婕缩了下香肩说。



白玉望了她一眼说:“也好。”



她们沿着碎小鹅卵石铺成的曲径,慢慢走着,依然不知说些什么。



“哎,对了,那个小姑娘,思绮和你是死党,平时你们总是形影不离的,今天怎么不见她呢?”白玉抱着双肩,找着话题说。



温婕双手插进衣袋里微微皱眉说:“她?今天早上也和冷峻吵开了,而且还打了他一耳光,冷峻倒没什么反应,她却是很是想不开,哭得好厉害,怎么劝都不行,从来没见她这么伤心过。”



白玉说:“她不是个挺乐观开朗的小姑娘吗?整天无忧无虑的,怎么会——”



温婕叹了口气说:“其实她并不怎么快乐的,她虽然有个有钱的爸爸和颇有名气的画家妈妈,按说应该很幸福,但是他的爸爸和妈妈的关系却不冷不热,家没有温馨的感觉。她怎么快乐得起来呢?”



“那她平时怎么——”白玉有些奇怪地说。



“你别看她总是喜欢嬉闹认为她还是孩子脾气,其实她很懂事的。她总是将不快藏在心里,将快乐带给别人,我和她呆在一起的时间长,所以知道她的事情多一点,她有时实在忍受不了,就会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但不一会儿,就会恢复原状,她是个多好的女孩儿啊。”温婕说。



白玉喃喃地说:“看不出来啊。”



温婕又说:“上次思绮给她的爸爸妈妈做了好长的思想工作才将分居已久的爸爸妈妈聚在一起,然后带冷峻去玩。那天思绮心里一直在担心冷峻的脾气,结果他还是一去就把她的爸爸惹恼了,最后饭吃到一半冷峻就借故走了,落得不欢而散,害得她那晚上也哭了。”



白玉忽然停住脚步,凝视着温婕说:“思绮也这么喜欢冷峻?”



温婕脸一红,低垂着头,咬了下嘴唇说:“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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