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童咬了咬牙，强迫自己脑子要清醒，不被舒博慎的话动摇了心绪。舒博慎是老狐狸了，哪能看不出她此刻心中的纠结于挣扎，哼了声：“你这个好姐妹嫁进恒远是早晚的事，你们既然那么姐妹情深，你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也算是跟她好事成了双？”
“你——”舒童听出舒博慎话里的意思，眼光扫到掩不住一脸兴奋的庄逸，镇声道：“爸，你别乱来，我不会答应的！”
“哼，如今这可是你奶奶的意思，你有什么话，养好身子回去跟她说去。”舒博慎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本来我不想说，可是你妈妈因为担心你……哼，说到这个，那个艾染也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伙同你一起将长辈玩弄于鼓掌之间！你妈妈担心你担心得茶饭不思，你也当真忍心？”
“阿染……”舒童一怔，“你们把她怎么样了？”不是不担心的，不是不难过的，即便是看到那样照片的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相信阿染跟宣宣背着她有什么苟且，还是在心里想着为她们开脱的理由。
舒博慎又哼了声，“她是艾婧的命根子，谁能把她怎么样？”
舒博慎说的是事实，舒童顿时安心了不少。是啊，有婧姨的庇护，纵然奶奶再生气，也不会当真把艾染怎样，至多是教训一顿撵出去罢了。可是，以着艾染的性子怎么会这多半天还不回来呢？还是说她已经回来S市了，只是没有通知自己？甚至，也没有通知若臻姐？
那么，她回来，是去见了谁？
舒博慎再说了什么已经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了，只知道他很是宽宏大量地允许她自己想想清楚，明早给他一个合理的，对大家都好的答复。庄逸走的时候便很有些依依不舍，让门口等着的闵隽肚子里差点笑断了肠子。
“是不是……是时候让小君出场啦？”他带上门试探着问舒童。
舒童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嗯？”
“这不是我们四个人原先的计划么。”闵隽耸了耸肩膀，盯着舒童。
“……还有什么意义吗？”舒童淡淡说了句，便躺了下去，侧过身对着窗口的位置，一手将被子拉到了颈下。
“喂，小童童，我觉得咱们需要谈谈。”闵隽绕到她身前，“喂，我给你说过了嘛，小宣是因为被她外婆全程监督着才没办法等你醒来的，至于那个记者招待会——”
“我知道她来。”舒童突然开口。
“嗯？”
“我知道她来。”舒童再次开口，语声却渐渐低迷，渐如呢喃。“我知道她来，知道她走。”
“你其实一直是醒着的？！”闵隽急了，一脸的不可思议兼不敢置信。“那你为什么不理小宣，她为了见你可算是绞尽脑汁了！”
“童，不是我帮小宣说话，你这样子是有些过分了，这不像你，从前你是不会这样的，小宣心里有你，她只是一时应付不来太多的事才暂时冷淡了你，你不该耍任性辜负她特地来看你的心意，她很担心你！”
“聒噪。”
“什么？”可怜五十分鬼子的中文造诣不足以理解这个半古文的词语。
“啰嗦。”舒童白话地再次表达。
这次闵隽听懂了，郁闷地哭笑不得。“童童，你到底怎么了？这不像你！”
“我应该是什么样的呢？”舒童静静反问，仰脸望着闵隽。
“你……”闵隽被问住了，隔了好一会才道：“你个性很善良，是个温柔的小女人。你喜欢小宣那么久，对她一直很好，很包容。一开始小宣那么拒绝你你都坚持了下来，你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我不希望你们因为外界的阻挠被迫分开。”
“真的仅仅是外界的阻挠么……”舒童喃喃道，似在问闵隽，却又更似自问。
“童，你在怀疑什么？”闵隽皱眉不已，“如果你在怀疑小宣，我可以拍胸脯保证小宣绝对是喜欢你的。”
“你凭什么保证。”舒童呵呵轻笑，蓦地收敛了笑意。“我当然知道宣宣是喜欢我的，不然，也不会和我在一起。可是，她心里，真的是仅仅只喜欢我一个么？闵隽，你没资格替她保证，你……只不过是个局外人。”
在柳宣的告记者会上，外围一个XX报的记者接了个电话，脸上登时像炸开了一朵猩红的花。在柳宣表达完要说的话起身准备离开的那一瞬他不先行招呼，直接抛出了令全场皆惊的一句问话——
“柳小姐请稍等。我们刚刚获知朝昀太子女舒童舒小姐即将与圣华实业的二公子订婚，请问柳小姐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柳宣一个没走稳，腿砰一声撞在了桌子上。“咝——”倒吸了一口凉气。
司徒忙伸手扶住了她。“柳小姐！”
柳宣扭脸便瞪向那发问的记者。“请问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那记者笑道：“柳小姐身为舒小姐的契姐，怎会连这样大事舒小姐都不事先知会呢？我们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是朝昀集团现任总裁舒博慎先生的助理亲自向我们提供的消息。”
柳宣咬了咬嘴唇，才要反驳便被司徒拉了一把：“柳小姐！”
她一怔，摆摆手示意无妨，向那记者冷冷一笑扭头便扭头准备走人。底下登时闹哄哄一片，五六个膀大腰圆的保镖护送着柳宣进去，将狙击炮似的记者团团围堵在了外面。
“现在去哪里，柳小姐？”司徒一边随着柳宣出去，一边觑着柳宣的脸色柳宣差点暴走。走柳宣扭脸瞪住司徒。“你不用跟着，先回去跟外公复命吧。”说着不管司徒同意与否，向司机老何道：“XX医院，速度去。”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个人了。筒子们晚安o（╯□╰）o
第八十五章
柳老爷子的幻影驾驶者老何在柳宣的威逼下真的把车子开成了幻影。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院楼下，柳宣蹬蹬蹬地杀上了楼，哐一声推开门见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柳宣喘着气，“童童！”没有回应，她有些莫名的心悸。
一个护士刚好经过，“找707病房的小姐么？”
“是，她去哪里了？”柳宣急问。
那护士才要开口，一抬眼就是一个惶然的表情，跟着抬手指了指柳宣后面，不说话低头就走了。柳宣回头一看，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正从洗手间出来，抖了抖胳膊便直直向她走了过来。
“柳小姐。”那男人左手压着右手搁在腹部，低头向柳宣打招呼。
不用问也知道怎么回事了，柳宣有些心冷，更是忍不住心疼舒童。舒博慎连保镖都出动了，可想而知舒童现在的情绪。她也懒得多说，直接开口要人。“童童人呢？”
那男人陪笑道：“舒小姐即将出院，多谢柳小姐关爱。”
“出院？”柳宣眉心一跳，对这个敷衍的答案明显不满。摆摆手，“我有事找她，请告诉我她在哪里。”
“柳小姐，难得一见。”那保镖突然退后一步。柳宣一惊，扭身看去，却见一个约摸四五十岁的妇人慢慢踱了过来。墨绿色的绸子衣裳，高华雍容的姿态，倒是一点不输她那个很会保养，所谓老来俏的外婆云锦秋。
柳宣自然认得那老妇人是谁，艾淑敏，跟丈夫舒昀一手打造出国内珠宝旗舰品牌朝昀集团的绝对女强人，舒童的祖母。眼看着艾淑敏也出现了，看来要想见到舒童是没戏了。柳宣心里很是不安，然而尽管再烦躁，艾淑敏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她上前一步站定，给艾淑敏行了个小辈见长辈的礼，客气道：“艾总，您好。”艾淑敏在朝昀是硬邦邦的凭股份说话，上上下下都尊称她一声艾总，并不是只能屈居于丈夫身后的，某某夫人。
艾淑敏点了点头，一双狭长的凤眼睨着柳宣，片刻后微微一笑。“来看童童的么？真是不巧，童童这会不在。”见柳宣略有沉吟之色，她上前停在病房门前，那保镖忙抢上一步替她开了房门。艾淑敏抬手一指房内，“不如谈谈？”
话已至此，柳宣连托词先走也不便开口了。随艾淑敏走了进去，坐下，一抬眼便看到床上胡乱堆作一团的被褥，分明是匆匆而走的痕迹。她在心底低叹，移开了眼。“艾总，童童她……还好么？”
房门关起来了，病房内静谧地几乎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此起彼落。艾淑敏拨了拨腕上的翡翠串珠，闻言微微一笑。“我已经决定给童童转院，她的耳朵需要妥善治疗。这段时日有劳你关照了，童童这个丫头，真是一点也不叫我们做长辈的省心。”
柳宣沉吟道：“S市的医疗水平相对来说是国内最好的，只要艾总同意，我可以给童童安排专家会诊。”
艾淑敏笑道：“好意心领了，只是柳小姐最近诸事缠身，实在也是不必要麻烦你再为童童的事情烦心。”
她话中有话，柳宣哪能不知。知道这样子兜圈子下去太极就要打到夜里了，不如直截了当说明来意。“艾总，我能见见童童么？”
艾淑敏睨着她，一脸似笑非笑。“柳小姐是童童的好姐妹，你们见个面有什么了不得的。”柳宣才神色一松，她蓦地口风一变。“不过童童现在不在这里，说是出去散心，我也不知道走去哪里了呢。”
柳宣沉默着。艾淑敏停下了抚摸串珠的动作，“柳小姐，我看过了你下午的发布会。”
柳宣微微苦笑：“呵，逢场作戏逢场罢了。艾总明白的。”
“嗯，我明白。”艾淑敏点点头，“不过我明不明白没什么紧要，该相信的人相信才是最紧要的。”
这话里就有话了。柳宣一怔，难道童童误会了，以为她放弃了她们之间的承诺？“艾总，童童她……”
“莫说我倚老卖老，柳小姐跟童童情同姐妹，私下里也喊我一声奶奶就好了。艾总什么的，若要如此生分，岂不是我也要喊你一声柳总才是？”艾淑敏突然开口，噙着笑意。“童童她很好，她和庄毅的事……想必柳小姐也是知道了？”
柳宣心头一动，望着艾淑敏，想从她的脸色抑或眼神中研判些端倪。可惜艾淑敏的水不是一般的深，一双凤眼含笑，却又威仪天生，似极了一个慈和肃谨的长辈跟小辈闲话家常，根本是什么多余的情绪也看不出来。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柳宣点头。“奶奶，我的来意您很清楚，我想见见童童，和她好好谈谈。”
“嗯，见面，谈一谈。你预备和她谈什么？”艾淑敏笑问，“我以为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安抚柳赵两家的长辈。”
这话刺到了柳宣心里。是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她选择这个时间跑来找童童是相当不明智的决定。可是事态不由人，她一听到童童竟然被安排跟庄毅订了婚整个人就懵了，第一直觉就是要见到童童，生怕她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奶奶，我知道我没什么立场说什么，只是我希望您能听我一句，不要逼迫童童和庄毅订婚，您知道，她并不属意他。”
“你属意赵家公子么？”艾淑敏反问。
“我……”柳宣被她问住，辩道：“可那不一样。童童还可以选择。”
“她还小，并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我们做长辈的给她安排的，虽然现在她不能理解，但，绝不会是误了她。”艾淑敏淡淡道。
“奶奶，童童二十二了，她不是小孩子。”柳宣正色道。“她有自己的判断。”
“至少目前为止，我没有感受到她的反对。”艾淑敏笑笑，“博慎也是好意，既然柳小姐已经确认了跟赵公子的婚期，童童作为你的契妹，总要喜上加喜才是。”
柳宣的脸色控制不住地沉重了起来，她沉吟了几秒。“这件事，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么？”
“转圜？”艾淑敏挑眉，“恕我愚昧，柳小姐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奶奶。”柳宣深吸了口气，“您明白的，您知道童童想要的是什么，您疼惜她，为什么就不能替她想想，不求您支持她，至少，不要在现在她这样低落的时候逼她。”
“我是知道童童想要的是什么。”艾淑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是柳小姐，我也同样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她的眼神渐渐锐利起来，慢慢凝住了柳宣，精光一闪，竟让柳宣心头一震，瞬间不知说什么才好。“柳小姐，童童所求的，你给不了不是吗？既然如此，与其让你做那个黑脸人，不如我来替你做了。让童童觉得是世俗拆散了你们，总比她眼睁睁看着你四面兼顾，却惟独顾及不了她来得好吧。”
艾淑敏的语声并不重，然而却字字掷地有声。柳宣倏然站起身来，直觉想要反驳，想要否认，然而话到了口边才惊觉自己的无力。是啊，艾淑敏说的有什么错？她是真的无法实现对童童的承诺啊。赵宸对她的执念不在她的控制，外公反应的剧烈，集团内部柳季宇跟柳昊对她的针锋相对死咬不放，幕后推手一点点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