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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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英雄-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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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放着一个丈许大的水晶球,干鹊手指晶球,指说不已。女的目注晶球,一面朝干鹊问答,左手掐着一个诀印,右手持着一件形似雪花,约有五寸方圆的法宝,满面均是怒容。忽然嘴唇微动,说了两句,立有二十多条魔鬼影子由殿廊两侧飞起,全都手持钢叉,自发红睛,比起前见群魔,神态更是狞恶。纷纷厉声低啸,电也似急,在大片冷云暗雾笼罩之中,急追过来,晃眼追离身后,只隔十来丈远近。群魔一齐扬叉,作出向前飞掷之势,叉尖上各有三五股寒光闪闪的冷焰射向身后,远远指定,却未上身。方料前面佛光许是干鹊所发,令以戒备,看群魔急追之势,分明一触即发。现离树王峰已不甚远,只要不再生别的枝节,决可赶到。心念才动,忽听高空中轰轰发发之声,宛如天鼓怒鸣,震撼山野,左近冰峰雪崖崩塌了一大片。

北天山半山以上,轻易不会有风,就有风,终年愁云惨雾笼罩着千百年坚冰积雪,天色老是暗沉沉静荡荡的,听不到丝毫声息。可是邻近绝顶一带,每隔些年,必有一次大风暴。那风原是天际罡风,一半随着季节月令所生变化,一半是为冷魂峪子午寒潮引发,来势猛恶,出人意表,比临海和沙漠中的台风巨飓,还要厉害十倍。初起时,只听远远惊天动地的一片轰轰怒吼。紧跟着,便似万马奔腾,由半天上狂涌而来。最厉害的是那罡风受了气流激荡,有的凌空化为无数大小风柱,有的自成片段,争先恐后,潮涌而来,互相激荡吞并,由大化小,由小转大,后浪摧着前浪,电驰卷到。风中所夹沙尘冰雪,互相摩擦,再发出一种极猛烈的异啸。望去直不似风,好似无数大小五颜六色的雪片凌空追逐,乱翻乱滚,涛飞电舞,分合无端。再要同时发生两种现象,那千百根山峰也似的大小风柱正在凌空急转,向前飞驰,后面忽有无数云片一般的风块狂涌追上,气流大小不一,风力更不平均,于是发生出一种强烈巨变,冲撞更烈,悬空急斗,停止不进,一味急旋,越转越急。经过好些时的吞并分化之后,风力也差不多平均,重又开始前进。所到之处,人畜田舍,各种生物,沾上一点,便被卷去。有那幸运一点的,裹在风的中心,只不闷死,仪被带出老远,降落地上,还可活命。人畜被风力带出三五千里,乃是常事。一个不巧,夹在风围之内,再遇同样风柱一撞一裹,当时被风吹化消灭,连骨头也休想保住一根。有时整座山峰均被吹断,或是绞成粉碎。端的威力猛恶,不可思议。开头往往带有冰雹,或是被罡风卷起来的冰雪随同风势,暴雨一般,满空飞舞,威力之猛,更是不可思议。本来所过之处,地面上任何物体均要毁灭,所幸这类罡风俱都极高,发时虽猛,前进越远,渐起分化,并且越吹越高,一近大气层上,便自消散复原。否则休说常人遇上必死,便是法力稍差的道术之士也难幸免,崔、成二人如何能当。

二人一听身后天空中厉声大作,远远传来,仰望天色,阴沉得怕人,别无异兆,声势那么猛烈,却没有风。身后天空冷雾弥漫,什么也看不出。成全想起干鹊行时之言,知道罡风已然发动,许是大高,尚未吹到身上,忙告南州留意,一面鼓勇前进。走不几步,猛觉身上一轻,心跳渐止,比起先前要好得多。南州觉出可疑,不应如此,正和成全笑说:“八弟,我们方才已然气透不转,忽然身上好似减了数百斤分量,此事奇怪,莫要干老前辈所说的话要应验吧?你看路程还有多远?”话未说完,耳听身后狂风怒吼之声,比前稍好了些。方想今日风势甚高,也许无碍,猛瞥见暗云中似有一片灰影,由斜刺里大鹏展翅般横空急驰而来。因那灰影飞得颇高,只觉快得出奇,先未留意。忽听咔喳一声巨响,眼前倏地一暗,跟着轰隆乒乓,连声大震,冰尘万丈,沙雪纷飞,四山立起回音,与天际雷鸣风吼之声,汇成一片繁音,耳膜几被震碎。

原来二人此时正沿一峰崖向前滑雪急驰,不料罡风发动,由后袭来。那片灰云便是罡风所结风块,一下扫在右侧峰角之上,那堆积千百年,比钢铁还坚的冰峰,立被僮断,凌空倒将下来。二人幸已滑向前面,超出一二十丈;起步稍迟,立被压成肉饼,休想活命。就这样,身上也被激溅起来的碎冰雪块打中了不少下,如非行处崖势前倾,武功又好,人又机警,一见当头黑影随同一震之威,往下压到,忙即缩退,仍是无幸。残生虽得保住,罡风狂吼,也随后急吹过来,晃眼便有无数恍如云团的风片,狂涛一般,比电还快,由左而右,往斜刺里飞越过去,当空立被布满。风头刚过,立有冰雹当头打下,最小的也有酒杯般大,大的竟有一二尺方圆。那被风卷起来的碎冰雪块,更大得吓人,有的直似亩许大一座小山,当头下压,砰的一声,刚落地上,震成粉碎,立被狂风卷走,满空飞舞而去。那声势之猛恶,简直难于想象。

二人借着危崖掩蔽,冒险前行,耳听轰轰发发之声,震耳欲聋,仿佛整座峰崖均要刮倒。风由侧面斜吹过来,人力如何与抗,藏是无处藏,走是无法走。空中布满碎冰残雪,波涛也似,随同罡风电卷星流,上下翻滚,其快如飞,瞬息千里,二人好几次几乎被那些大冰块打倒。后来连受冰雹冲激,周身酸痛,只要挨上一块大的,多高本领也被打死。走着走着,身前叭的一声大震,忽有大冰坠落,打得粉碎。刚发现暗影中多出一个雪堆,狂风过处,已无踪影。二人开头也甚害怕,等到冒险冲行了一阵,渐成习惯,均想死生祸福,定数难移,怕又何用?如若该死,先前好十几次比房还大的冰块,当头下压,不是前差,便是后错,只隔快慢几步,早就没命。此时虽不辨路,照着最后所见峰崖,似离树王峰不远,况又走了一段,只要把这一带冰峰雪岭绕过,再有七八里,便出禁地。成败在此一举,与其胆战心惊,平白延误时刻,何如拼命前冲,冀离禁地,若用甲马飞行,还可死中求活。

正在寻思,人已快要绕过崖角,风和人行之路,渐成直线。不由急中生智,先在崖角背风之处略一喘息,把气沉稳。因风力太大,宛如万雷爆炸,海啸山鸣,说话已听不见。这一转过崖角,风由后面吹来,人力绝难如意行止。只一开步,除非越过禁地,施展甲马,休说无法停歇,被风卷走都不一定。又恐中途吹散,难题甚多,那随着狂风打来的冰雹雪块,遇上不死必伤,还须置之度外。所幸二人功力相等,人又灵警,各用手势一比,俱都会意。时间匆迫,无暇多虑,仗着服装甚厚,由头到脚俱都包没。为防受伤,又把行囊重新包扎,护住头脑后心等致命之处。然后挽紧膀臂,贴着崖脚,试探着往前绕去。

事也真巧,刚一过崖,猛觉一股风力由身后猛吹过来,并有无数冰雹随风打到。当时立足不稳,断线风筝一般,在狂风中连摇晃了好几下,好容易用足全力,随着风势,起落了好几次,勉强落到地上。被风力催动,一半凌空,一半滑行,各将一臂向外平伸,稳着身形,随风急驰,晃眼便是好几里。估计树王峰相隔越近,只不知离开禁地没有。风头忽然一偏,身子随同一歪,未容挣扎,接连几个大旋转,惊魂未定,人已离地被风卷起,腾空飞去。觉着方向已偏,定睛一看,脚底乃是一个大冰沟,宽约数十丈,其深莫测,下面碎冰残雪,随同狂风旋转,起伏如潮,纷向两边危崖摩擦冲激,发出一种极凄厉难闻的异啸,尖锐刺耳,冰山雪崖纷纷崩塌,声势更加险恶。二人正由上面越过,对面危崖比这面又高得多,撞将上去,固是必死,如被风雪冰雹卷入壑底,也成粉碎。心方大惊,人已被风吹向对崖,眼看冲上,风势忽又一偏,擦着对崖,改向回路。经此一来,形势更险,前面崖势越高,更越难过,再被吹到尽头之处,仍难免死。

成全飞行甲马原早取在手上,因记仙人之言,恐怕未离禁地,不敢妄用,一直舍死忘生,冒险忍耐。及见吹人绝壑中心,迟早被风卷入壑底,或被冰块打落,万无生路,不禁着起急来。暗忖:“反正难逃,拼被魔主追上,也比束手待毙要强得多。先前顺风急吹,冰雹打向身上,仗着一身好功夫,还能忍受,此时怎禁得住?再待片时,打也打死。”万分惊惶之下,把心一横,风声猛恶,无法开口,也无暇告知南州,手掐灵诀,甲马一扬,立有一片光华顺手而起,将二人全身护住,腾空飞去。

南州因先往冷魂峪曾经当地,认得下面冰沟偏在树王峰左,人被风力吹偏,离峰反倒远了一些。百忙中瞥见成全手掐灵诀,待要施为,想起干鹊警告,方想拦阻,甲马已发神光,拥了二人飞起。同时瞥见前面暗云中似有一圈金霞迎面飞来,忽然隐去。先前在狂风冰雹中挣扎,受伤甚多,神光起后,一切危害全数消失。人情避难就易,况且危机密布,死生呼吸之际,忽转平安;又见甲马飞行十分神速,树王峰晃眼可到,已然施为,拦阻无用,也就听之。

成全手掐灵诀,向前急驰,晃眼飞出绝壑,本不知树王峰所在,心正揣测,朝前急飞,以为途程不远,一晃即至,就对头追来,人已出了禁地,也可无害。忽听狂风怒吼中,似有极强烈的破空之声由身后传来,惊弓之鸟,回头一看。原来这时满空都是风片冰雪,飞舞如潮,离身数尺,什么也看不见。忽有三道碧光奇亮如电,长虹射空,由后追来,已快追上。料知未出禁地,妄用甲马,致将对头引来,不禁大惊。正在加急前飞,碧光已经追近,离身不远,相隔还有十余丈。猛觉后心一凉,奇寒透体,似要失去知觉。突听前面有人厉声大喝道:“魔女敢尔!”百忙中瞥见前面金霞电驰飞来,迎身而过,当时身上一暖,人便回复原状。料有人解救,忙催遁光,改朝金霞来处往前急飞。晃眼之间,树王峰便已在望。回顾身后,罡风冰雹夹着万丈雪尘,海涛怒飞,上与天接,狂涌而来,离树王峰约有数里。天空中忽现出一片金霞,约有千百丈高大,金屏也似,将那罡风雪浪挡住。只听狂钊怒吼之声,上彻天间,下临地极,万山震撼,齐声怒鸣,仿佛天地混沌,万物均要毁灭神气。乍看罡风来势,万分猛恶,令人惊心骇目,神魂震悸,皆欲飞越。再定睛一看,罡风似由斜刺里涌到,吃那千百丈金屏凌空一截,将左翼风力逼住,不能越过。金屏那面尽管冰雹横飞,无数大小风片风柱互相激荡,金屏这面除却天色阴晦暗沉沉的,仍与先前一样,别无异兆,风也吹不过来。再看前面,仍是日间所见崖洞磐石,只是空无一人。想起仙人所说,前洞偏在峰后,正待催动甲马绕飞而过。忽听黄建、万方雄二人高呼三哥、八弟之声,由峰后隐隐传来。成全忙催遁光往侧一绕,便见前面近峰顶处有一平崖,宽只亩许,上面立着八座旗门,金光红霞隐隐闪动。黄、万二人立在其内,一人手持旗剑,一人手持一面乌光闪闪的铁令牌,面向外立,神态十分紧张,呼声已止,忙催遁光下落。刚一到地,黄建首先喜道:“三哥、八弟果应大方真人之言,在子正以前赶回。否则虽不至于误事,难免虚此一行了。那魔主又来了么?”成全告以前事经过。

黄、万二人闻言大喜道:“方才一发禅师曾说,大方真人好友采蔽僧朱由穆如能赶到,今夜便要减却不少危险。你们途中所见金霞,必是采蔽大师所发旃檀佛光。本来我也不知,也是一发禅师和大方真人说起,说采蔽大师乃白眉神僧衣钵传人,法力甚高,更炼就佛家降魔金刚掌、波罗神焰、大小荫檀神光,具有极大降魔威力,任何邪魔左道遇上这位神僧,十九不能幸免。并说起行法时所现景象。先前峰头遥望,曾见金霞忽起,与禅师所说旃檀佛光相似。不久便起了罡风冰雹,远望过去,如潮水一般,本是由左向右,看得甚真,相隔却远,并未往这里吹来。知你二人必要遇上,心正悬念。隔了些时,人还不到,二位仙师已然入定,正在行法,要等好些时候,也只元神飞出,抵御天劫,不能惊动。正查看不出吉凶,罡风忽然越来越猛,快要吹到峰上,金霞二次忽起。紧跟着发现你二人的甲马遁光,喊了两声,不料果是。此时我二人奉命防守旗门,一切领有机宜。那天劫共是三次,相继到来,非有极高法力,严密防备,万难抵御。每次来势,可比你们途中所遇罡风冰雹猛恶十倍。最后一次,更是听之无声,视之无形,再不便是山川易位,风云变色,来不知所自来,去不知其所自去。天魔厉害,死生安危,系于一瞬,威力猛恶,微妙不可思议。应遭劫的人,稍失机宜,立化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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