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每秒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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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每秒开心-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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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去见见阿翁,替她看望自己在突厥的那些亲人们。我偷偷把这计划告诉阿娘,她即不乐意我嫁到中原去,更不想我嫁到月氏,所以她瞒着父王替我备了清水和干粮,趁着父王不在王城中,就悄悄有打发我溜走了。

  我骑着小红马,一直朝着天亘山奔去。

  王城三面环山,连绵起伏从西往北是焉支山,高耸的山脉仿佛蜿蜒的巨龙,又像是巨人伸出的臂膀,环抱着王城,挡住风沙与寒气,使得山脚下的王城成为一处温润的绿洲。向东则是天亘山,它是一座孤高的山峰,像是中原商贩卖的那种屏风,高高地插在半天云里,山顶上还戴着皑皑的白雪,据说没人能攀得上去。绕过它,就是无边无际水草丰美的草场,是阿娘的故乡。

  出城的时候,我给师傅留了张字条,师傅最近很忙,自从那个顾小五来了这后,我总也见不着他。我想我去到突厥,就得过完冬天才能回来,所以我给他留了条,叫他不要忘了替我喂关在他后院里的阿马和阿夏。阿马和阿夏是两只小沙鼠,是我偶然捉到的。父王不许我在自己的寝处养沙鼠,我就把它们寄放在师傅那里。

  趁着天气凉快,我跟在夜里出城的商队后头出了王城,商队都是往西,只有我拐向东。

  夜晚的沙漠真静啊,黑丝绒似的天空似乎低得能伸手触到,还有星星,一颗一颗的星星,又低又大又亮,让人想起葡萄叶子上的露水,就是这样的清凉。

  我越过大片的沙丘,看到稀疏的芨芨草,确认自己并没有走错路。这条道我几乎每年都要走上一回,不过那时候总有外祖父派来的骑兵在一块儿,今天只有我一个人罢了。小红马轻快地奔跑着,朝着北斗星指着的方向。我开始在心里盘算,这次见到我的阿翁,一定要他让奴隶们替我逮一只会唱歌的鸟儿。

  天快亮的时候我觉得困倦极了,红彤彤的太阳已经快出来了,东方的天空开始泛起浅紫色的霞光,星星早就不见了,天是青灰色透着一种白,像是奴隶们将刚剥出的羊皮翻过来,还带着新剖的热气似的,蒸得半边天上都腾起轻薄的晨雾。我知道得找个地方歇一歇,近午时分太阳能够晒死人,那可不是赶路的好时候。

  蹚过一条清浅的小河,我找到背阴的小丘,于是翻身下马,让马儿自己去吃草,自己枕着干粮,美美地睡了一觉。一直睡到太阳西斜,晒到了我的脸上十分不舒服,才醒过来。

  我从包裹里取出干粮来吃,又喝了半袋水,重新将水囊装满,才打了个唿哨。

  不一会儿我就听到小红马的蹄声,它欢快地朝着我奔过来,打着响鼻。一会儿就奔到了我面前,亲昵地舔着我的手。我摸着它的鬃毛:“吃饱了没有?”可惜它不会说话,但它会用眼睛看着我,温润的大眼睛里反着光,倒映出我自己的影子。我拍了拍它的肚子,它突然不安地嘶鸣起来。

  我觉得有点儿奇怪,小红马不断在用前蹄刨着草地,似乎十分的不安,难道附近有狼?

  草原里的狼群最可怕,它们成群结队,敢与猴子抗争,孤身的牧人遇上他们亦会有凶险。但现在是秋季,正是水草丰美的时候,到处都是黄羊和野兔,狼群食物充足,藏在天亘山间轻易不下来,不应该在这里出没。

  不过小红马这样烦躁,必有它的道理。我翻身上马,再往前走就是天亘山脚,转过山脚就是突厥与西凉交界之处,阿娘早遣人给阿翁送了信,会有人在那里接应我。还是走到有人的地方比较安全。

  纵马刚刚奔出了里许,突然听到了马蹄声。我站在马背上遥望,远处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线黑灰色,竟似有不少人马。难道是父王竟然遣了人来追我?隔得太远,委实看不清骑兵的旗帜。我觉得十分忐忑不安,只能催马向着天亘山狂奔。如果我冲进了突厥的境内,遇上阿翁的人,阿爹也不好硬将我捉回去了吧。

  追兵越来越近,小红马仿佛离弦之箭,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发足狂奔。但天地间无遮无拦,虽然小红马足力惊人,可是迟早会被追上的。

  我不停地回头看那些追兵,他们追得很近了,起码有近千骑。在草原上,这样的骑兵真是声势惊人,就算是阿爹,只怕也不会轻易调动这样多的人马,如果真是来追我的,这也太小题大作了。我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在心里奇怪,这到底是哪里来的骑兵呢?

  没有多久小红马就奔到了天亘山脚下,老远我就看到了几个小黑点,耳中听到悠长的声音,正是突厥牧歌的腔调,熟悉而亲切,我心想定然是阿翁派来接应的我人。于是我拼命夹紧马腹,催促小红马跑得快些快些,再快些。那些突厥人也看到我了,他们站上了马背,拼命地向我招手。

  我也拼命地向他们挥手,我的身后就是铁骑的追兵,他们肯定也看到了。马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近,我看到突厥的白旌旗,它扬得长长的筛尾被黄昏的风吹得展开来,像是一条浮在空中的鱼。掌旗的人我认识,乃是阿翁帐前最受宠的神箭手赫失。他看到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骑兵追上来,阐将旗子狠狠插进岩石间,然后摘下了背上的弓。

  我在狂奔的马背上看得分明,连忙大声叫:“是什么人我不知道!”虽然他们一直追着我,但我还是想弄明白那些到底是什么人。

  我的马一直冲过了赫失的马身十来丈远,才慢慢地停下来,赫失身后几十个射手手中的箭簇在斜阳下闪烁着蓝色的光芒。他们一边眯起眼睛瞄准那些追上来的骑兵,一边策马将我围拢在中间,赫失笑逐颜开地跟我打招呼:“小公主,你好呀。”我虽然不是突厥的王女,可是因为母亲的缘故,从小突厥大单于帐前的能干便如此称呼我。我见到赫失就觉得分外放心,连后头千骑的追兵也立时忘到了脑后,兴高采烈地对他说:“赫失,你也好啊!”那些铁骑已经离我们不过两箭这地,大地震动,耳中轰轰隆隆全是蹄声。“呵!”赫失吁了口气似的,笑容显得越发痛快了,“这么多人马,难道是来跟咱们打架的吗?”赫失一边跟我说话,一边张开了弓,将箭扣在弦上,在他身旁,是突厥的白旌旗,被风吹得“呼啦呼啦”直响。在草原上,任何部族看到这面旗帜,就知道铁尔格达大单于的勇士在这里,任何人如果敢对突厥的勇士动武,突厥的铁骑定会踏平他们的帐篷,杀尽他们的族人,掳尽他们的的牛羊。在玉门关外,还没有任何人敢对这面白旌旗不敬呢!

  可是眼看着那些骑兵越冲越近,来势汹汹,分明就像根本没有看到旗帜一样。夕阳金色的光线照在他们的铁甲之上,反射出一片澄澄的铁色,我忽然猛地吸了口气。

  这是月氏的骑兵,轻甲、鞍鞯、头盔……虽然没有旗帜,但我仍旧分辨出来,这是月氏的骑兵。我虽然没有去过月氏,但是去守安西都护府,在那里见过月氏人操练。他们的马都是好马,甲胄鲜明,弓箭快利,骑士更是骁勇善战。赫失也认出来,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对我说:“公主,你先往东去,绕过宾里河大单于的王帐在河东那里。”我大声道:“要战就战,我可不愿独自逃走。”赫失赞叹似的点了点头,将他自己的佩刀递给我,我接过弯刀,手心里却生了一层汗。月氏骑兵的厉害我是知道的,何况现在对方有这么多人,黑压压地动山摇般压过来,虽然赫失是神箭手,但我们这方不过几十人,只怕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对方。

  眼见那些骑兵越逼越近,我连刀都有点儿拿捏不住似的,虽然从小我觉得自己就不输给哥哥们,可老实讲,上阵杀敌,这还真是第一次。

  白旌旗就在我们身后,“呼啦啦”地响着,草原的尽头,太阳一分一分地落下去,无数草芒被风吹得连绵起伏,就像是沙漠里的沙丘被风吹得翻滚一般。

  天地间突然就冷起来,我眨了眨眼睛,因为有颗汗正好滴到了眼角里,辣辣的刺得我好生难过。

  那些骑兵看到了白旌旗,冲势终于缓了下来,他拉摆开阵势,渐渐地逼近。赫失大声道:“突厥的赫失在这里,你们的马踏上了突厥的草原,难道是想不宣而战么?”赫失乃是名动千里的神箭手,赫失在突厥语里头,本来就是箭的意思。传说他要是想射天上大雁的左眼珠,就决不会射到大雁的右眼珠,所以大单于十分宠信他。果然那些人听到赫失的名字,也禁不住震动,便有一人纵马而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我对月氏话一点儿也不懂,都是赫失不住地译给我听,原来这些人说他们走失了一个奴隶,所以才会追过来,至于这里是不是突厥的地界,因为正好在天亘山脚,其实是月氏、突厥与西凉的边界,从来是个三不管的地方,如果硬要说是突厥的领地,也算有点儿勉强。

  “走失奴隶?”我不由得莫名其妙地重复了一遍,那个领兵的月氏将军扬起马鞭指着我,又指手画脚地说了一句话。赫失似乎很愤怒,大声说道:“公主,他竟然说你就是他们走失的那个奴隶。”我也忍不住生气,拔出刀来说道:“胡说八道!”赫失点了点头:“这只是他们的借口罢了。”那月氏将军又开始叽里咕噜地说话,我问赫失:“他说什么?”“他说如果我们不将你交出去,他便要领兵杀过来硬夺。突厥藏起了月氏人的奴隶,如果因为这件事两国交战,也是突厥人没有道理。”我怒极了,反倒笑起来:“他现在这般不讲道理,竟然还敢说是我们没有道理。”赫失沉声道:“小公主说的是,但对方人多,又是冲着小公主来的……”他对我说道:“小公主,你先往东去寻王帐,带援兵过来。月氏傲慢无礼,我们如果拦不住他们,定然要报知大单于知晓,不要让他们暗算了。”说来说去,赫失还是想说动我先退走。我虽然心里害怕,但是仍旧挺了挺胸脯,大声道:“你另外遣人去报信,我不走!”赫失静静地道:“小公主在这里,赫失分不出人手来保护。”我想了一想,他说的话很明白,如果我在这里,只怕真的会拖累他们。虽然我射箭的准头不错,可是我从来没有打过仗,而这里其他人,全是突厥身经百战的勇士。

  “好吧。”我攥紧了刀柄,说道:“我去报信!”赫失点了点头,将他鞍边的水囊解下来,对我说:“一直往东三百里,若是寻不到大单于的王帐,亦可折向北,左谷蠡王的人马应该不远,距此不过百里。”“我理会得。”赫失用刀背重重击在我的马上,大喝一声:“咄!”小红马一跃而出,月氏的骑兵聒噪起来,然而小红马去势极快,便如一道闪电一般,瞬间就奔出了里许。我不停地回头张望,只狗崽子月氏骑兵黑压压地逼上来,仿佛下雨前要搬家的蚂蚁一般,而赫失与数十骑突厥骑兵被他们围住,就像被黑压压的蚂蚁围住的黍粒。另有月氏骑兵逸出想要追击我,但皆追不过十个马身,便被纷纷射杀——赫失虽然被围,可是每箭必中,月氏骑兵竟然无一个能躲过他的箭锋,那些人马不断地摔倒翻滚在地,仓促间竟无一骑可以追上来。小红马越跑越快,除了那白旌旗,其余的一切都在最后一缕暮光中渐渐淡去,天色晦暗,夜笼罩了解一切。

  我策马狂奔在草原上,无星无月,闷得似要滴下水来。这样的天气我从来没有遇见过,只怕是要下大雨了。在草原上遇见下大雨可是件要命的事情,我抬头看天,天是黑沉沉的,像是一口倒扣的铁锅,没有星月,方向也难以辨识,我真担心自己走错了路。

  草原上其实什么咱也没有,不过是乱闯罢了。我摸黑策马飞驰了半宿,幸得那些月氏人没有追上来。可是赫失他们也没有突围出来,我心中既担心赫失的安危,又担心自己乱闯走错了方向,又急又气,只差没有哭出声来。就在这时候,只听“喀嚓”一声,一道紫色的长电划破黑沉沉的夜色,照得眼前瞬间一亮,接着轰轰隆隆的雷声便响起来。

  是真的要下雨了,这可得想办法避一避。一道道闪电像是僵直的蛇,在乌云低垂的天幕上四处乱窜,我借着这一道紧似一道的电光,看到远处的乱石。原来我一直沿着天亘山奔跑,这跑了大半夜,仍旧是在天亘山脚下。

  找块大石避一避吧,总比被雨淋死要好。我促马前行,小红马灵巧地踏过山石,我怕那些碎石伤到马蹄,于是翻身下马,牵着马儿往山间寻去。大雨早已经“哗哗”地下起来,粗白牛筋似的雨抽在人身上,生疼生疼。那些雨浇透了我的衣裳,顺着额发流进眼中,我连眼睛几乎都没办法睁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终于望见一块大石,突兀地悬出来,这大石下倒是个避雨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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