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楼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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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楼雨-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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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沉静半秒,道:“民儿,你呢?”



民儿道:“师父脾气好暴。每次我问起师公师婆的事,他总是发着火。”



九娘真正沉默起来。



西氏兄妹没有去打扰她。在兮鸣进来的时候,他们就和门外的润儿下了楼。



兮鸣轻轻合上了门,然后转过身来,看着她沉思。



九娘终于发觉他进来了。她起身道:“我真希望自己没有那么做,我真希望自己没有杀他们师父。可…时光不能倒回,失足的成悔成恨。”



兮鸣道:“希望是---美丽的。看着你忧思,我的心绪也很乱,听着你说这些话,我的记忆…也很杂。



“时光是不能倒流,可是再回首,就会百年身。我们没有时间去回首往事。珍惜现在,把握如今,是时间对世人微笑时的真理。”



九娘望着那眼中的自己,仿佛平静了许多。



兮鸣又道:“我现在记起来了。



“从宫中出来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一直在想着一句话:友如镜中己,形影不分,生死同在。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呢?难道真是因为唐太宗对魏征所说吗?还有,我曾经为什么会说,如今的责任与义务就像自己的影子一样,无法逃避,也不能逃避呢?为什么我会许多次的想到‘影’这个字呢?不是的,都不是的。



“那天,和那两只熊拼搏的那一天,我受伤了。掉在那个神秘的潭里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身边有许多鱼游着,游着。我感到饥饿无比,就抓来烤着吃了。



“由于脚骨折,我没办法走出那片森林,没办法回家见奶奶。为了尽快好起来,我只能天天以这些鱼来充饥。可是……



“我发现我记不起吃着鱼的那些天,自己是怎么度过的。我很惶恐,很害怕。那一天,我什么也没有做,就坐在那块青石上胡思乱想,胡思乱想。



“那一夜,我是在饥饿劳累中昏了过去。醒来后,见到阳光,听到鸟儿的声音,我心中有了一丝温暖。于是,我开始回想,为什么吃着那些鱼,我就没有孤独寂寞了呢?为什么那些夜里,我睡得很舒稳,不再怕黑了呢?在最后,我得到了答案。这些鱼,可以让人忘记当天的一切事情,把当天的记忆从你脑海里抹去。想着想着,我实在饿了。于是,我就又抓来烤着吃,也于是,我又忘记了当天的所有作为。虽然没有了记忆,但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脚伤也好了起来。



“充过饥后,我觉得无聊郁闷。不知怎的,我就注意起潭中的那些游鱼,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影子。看着看着,我入了神。很久很久,我才回过神来。



“清醒的自己,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线光---自己在水中的样子真是虚无不存在的吗?我于是又开始盯着水中的自己仔细想。也许看的时间太久,也许是想的时间太久,我竟认为不是,我竟认为不是。我异想天开地认为我和水中的自己只是隔了一层东西,一层不是水的东西,我说不清的东西,也或者并没有隔什么,只是身在不同的,不同的时空罢了。



“一种冲动,一种强烈的冲动,竟让我开始存想,我的形



体已进了水影世界,接着,我的意念也进了那水影世界。一天,一天过去了。我忘记了腹中饥饿,忘记了那些鱼的样子,忘记了这个时空里的一切。



“突然,有一瞬间,我看不到岸上的自己了。我只看见我身后的那些花草树木,那片白云,那片天空。我既惊喜又惶恐。我惊喜已进入了水影世界,我惶恐我不知如何回到那块青石上。



“当我静下来的时候,我又开始存想自己的形体、意念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就在我的形体、意念在那个似有又无,似无又有的……总之,我说不清,我…就像在穿梭时空吧。就在我穿梭的时候,你却出现了,你的功力侵扰了我形体与意念的结合。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失去了理性,我无法控制自己。



“你在潭水中的样子,又是那样摄…魂夺心,那样的美。”



九娘接道:“当时,我在练功。那个潭是我从前经常去的地方,几乎没人知道。所以,我才放心……去衣修练‘神血心’的第九层。这一层本来是没有的。它是我无意中参悟出来的。‘神血心’,是熔相生相克于一炉的绝学。而真正的至刚至阳,至柔至阴,是天地男女。



“那时,我也到了最后关头,也因你的出现,让我差些走



火入魔。但不知道为什么,你给我喝了那些鱼汤后,我却发觉自己的身体没有发生多大变化,没有丧失全部的功力。但是,再也练不成第九层了。也所以,我的易术的效力无法维持太久。”



兮鸣道:“不是…没有变化。你当天的记忆都被那些鱼吃掉了,而身体…也怀上了孩子。”



九娘道:“你…强逼我…喝下那些鱼汤的时候,是我恨你的开始。你为什么这么做?”



兮鸣道:“在那以前,我唯一接触过的女人,就只有我母亲和奶奶。母亲去世得早,我对她没有多深的印象。而奶奶…从小在我心中,是那么的崇高,那么的尊严,那么的慈爱。我无法原谅自己…对你的玷污,就有如是对奶奶的亵渎。



“当时,我只想我们都能忘记这一切。在你喝过之后,我本



来也要喝下去。但是我最终决定,让内疚,让悔恨来惩罚自己,让自己痛苦,从此痛苦着。



“并又把事情告诉了奶奶。我无法对她说谎,无法欺骗她。



于是,在奶奶斥责的话语中,痛心的话语中,我决定去承担一切罪责。所以,我到处去寻你,找你。心凤,你…现在依然是…那么恨我给你…喝那些鱼汤吗?”



九娘道:“你让我喝了那么多的…孟婆汤,我不恨你吗?我不恨你吗?”



兮鸣道:“我…现…可以抱抱你吗?如果你…不是那么…”



九娘激动又伤酸道:“我怎么不会那么恨你?!我是那么恨你!我是那么那么恨----你!



“你却到现在都还不可以放下,到现在仍都只说这么一句,这么一句冷冷淡淡的话,到现在都没有做,都…不敢做!自己的渴望和欲念,一直压抑----我就是那么那么,那么恨你。”



他被她的话深深扎痛了心,扎痛了心。



他终于走过去,轻着脚步走过去,想碰她时,她身子冷硬着,没有避开。他知道,她伤了的心在颤抖,在哆嗦;也知道,她并没有排斥他



的靠近。她冷硬的身躯在呼唤着他的温暖,属于她的他的怀抱。



那一搂,那一靠,那一瞬间,那一切就已成为时光之史中的经典,情感之画中的神话!



这一时辰,就恍若一世一千年!



九娘轻轻松开了环着的双手,道:“什么时候去?”



兮鸣抚着她的秀背,不松手,道:“黄昏吧。”



九娘问:“京城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始终没有松手。他道:“一时半会很难说清,别说了吧。”



九娘推开他,道:“说,还是不说?”



盯着那眸神,兮鸣只得将京城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听完后,她道:“听你这么说,确实挺复杂的。”



兮鸣道:“那件事,你的意见呢?”



她嫣然回道:“你自己不是说了吗?只是暂时的啊!我当然得嫁鸡随鸡,遵从你的意思。”



兮鸣笑道:“看来我的改姓了。”



她接道:“时候不早了,早去早回。”



兮鸣道:“去之前,我想详细地知道蓝葫芦的事。”



她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兮鸣道:“我并没有问素儿,她只是无意中说出的。”



九娘不语。兮鸣又道:“真的不愿说吗?”



九娘想了一会儿,才将蓝葫芦的事…说了。



兮鸣听后,道:“如此说来,那芦儿和润儿有缘啊!那么,润儿应该与它有心应,或许我得带润儿去找才行,这样会快些。”



九娘道:“你决定吧。可我先得说在前,儿子不能有事,包括你。”



兮鸣道:“你都下了决定和命令,我该说什么呢?



“春天快过去了,蚊子会多起来。记得把床帏放好。如果…睡不下,可以在夜间多散散。事情也别忙得太多,别熬夜。”



九娘道:“哪有忙多哪有熬夜?



兮鸣道:“那九年中,不是这样吗?每天算账算到…”



九娘道:“那都是跟你在算账。好了,我知道了。”



兮鸣还是不放心,又欲语。



却听她道:“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回首往事,再回首,就会百年身。”



兮鸣会心一笑道:“还能够百年身发白,执子之手相候守,那就该多回首!”



她接道:“还‘凤求凰兮吟白头’呢!”



兮鸣顺口一句:“哟,多温柔!”



父子俩已去四五日。午夜子时。



日思夜念的九娘正一个人在楼门前来回。



楼中烛光已息去。剩下夜空中的那点星光在迷迷糊糊地隐现着。



在这时,鱼容走出来,道:“不要担心没有月光,虽然…星光不解情意。”



九娘道:“今儿她睡了吗?”



鱼容道:“已经睡下了。你应该去休息了。”



九娘望着夜空,问着:“你为什么会教今儿武功呢?”



鱼容道:“也许只是因为她可爱,我才想保护她。”



九娘道:“是啊,见到兄妹俩的时候,我也是这种感觉。”



鱼容接道:“有孩子的女人,她的身上就总是显着母性。”



九娘道:“是女人,就都会这样。”



鱼容道:“我曾经以为自己的心已死,其实却不是。只是因为心痛得麻木,失去了对那些情感的----谁?”



九娘也看见了一个人影进了楼。



二人追去时,空气中散漫着一股香来。



正当二人欲上楼,蒙面人就抓着西氏兄妹往楼外窜去!



九娘和鱼容跟着飞出了楼。



然,此人却并未急着逃去,而是站在街中,等着。



而后时后刻,计米、女星、儿星也出了楼。



听计米道:“你是谁?放开他们!”



此人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听声音,九娘就知道她是王岚。



而她自己也已掀去了面纱。



听鱼容道:“你要做什么?”



王岚道:“你们要救人,就过来打啊!”



计米道:“那就别怪我不顾师父师娘的面了!”



王岚道:“你一个人不行。鱼容,你不想救你徒儿吗?”



鱼容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王岚道:“我没时间和你啰嗦,打还是不打?”



鱼容道:“放开他们!”



王岚道:“若再不出手,可就别怪我了!”



说着,欲对西氏兄妹出手!



谁知,这时,这兄妹俩互看了看,就发出小掌往王岚身上招呼去。



王岚似没料到,来不及躲闪,便硬生接下了。



西氏兄妹趁机跑回了众人这一边。



鱼容还是很担心王岚,欲切问时,王岚竟然笑起来了。



只见她抬头,伸开手臂。



那右臂流着光,那光最后都汇在了手掌上。渐渐的,手掌上的光往上空排呈出四个字来:西春南秋。这四个字,不仅流着光,而且每一笔中有一个小小的字在流动。



众人看着,无不惊异,除了九娘。



听王岚道:“谢谢你们帮忙,我走了。”



王岚去后,计米不解道:“这…怎么回事?”



民儿这时道:“师父,那四个字里,为什么有些小字?而且…”



计米急道:“是什么样的字?”



民儿道:“一个个说出来吗?”



九娘接道:“按每一个字的笔画顺序,和‘西春南秋’四个字的顺序念出来吧。”



民儿念道:“冰、柄,神、念、一,天、地、冷,静、在、心;火、刃,意、在、热,沙、漠、气,流、在、身;雷、环,魂、无、声,血、似、云,目、在、动。”



计米心领道:“雷环,魂无声,血似云,目在动。这不是师父教我的心诀吗?”



九娘道:“我想,这三十三个字,就是西春南秋的刀诀心法。你们的师父不仅把刀诀传给了你们三个,而且还把它封在了他女儿背上的四个字里。



“要打开封印,必须用你师姐的冰柄之冷,你师兄的火刃之热及你的雷环之声才行。”



计米道:“她怎么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



九娘欲语时,鱼容道:“计米,别问了!”



九娘接道:“让我说吧。



“你们的师父其实也早就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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