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一次飞翔- 第6部分

　　第七章　沉默伤痕　　　

　　我们总是这样子，沉默得像是彼此。　　　

　　沉默是一道不愿揭拭的伤痕，只想任它自由剥落。长出新鲜的皮肤。　　　

　　我想说的是，有些东西无法躲避，躲避是因为害怕，更多的时候也是因为向往。　　　

　　有些东西根本就无法拒绝，比如孤独，比如回忆，比如爱上你。　　　

　　我的孤独是歌谣，你的孤独是舞蹈。　　　

　　很多话语在我们这里早就失去了意义。　　　

　　我们只是圣经上的两个字，左边是我，右边是你。　　　

　　我们的中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是有人在唱着赞美的诗。　　　

　　你们应该相爱，这是神的旨意。　　　

　　于是我们就真的爱了。　　　

　　是真的爱了。　　　

　　大四开学。　　　

　　周末问我，〃是不是喜欢上末未了？〃　　　

　　我说，〃我也不知道。〃　　　

　　〃阿J很爱她。〃　　　

　　〃我知道。〃　　　

　　然后就是沉默。　　　

　　周末看我的眼神有点怪，这是我们的第三次见面，在一条铺着石板路的小巷上的一个小酒吧，有流淌的夜风和潮湿的空气的味道，偶尔还能看到蒲公英和萤火虫。　　　

　　有个英国来的背包客在台上吹萨克斯，我不知道他吹的是什么曲子，只是觉得很美，包括他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和上过口红的红润的嘴唇。　　　

　　迷幻的灯光下，他有一双清凉淡定的眼神，有时候会微微抬起头看我们坐的这个角落，很沉静。　　　

　　像我喝的加了很多冰的芝华士。　　　

　　〃我知道他们的乐队不能没有她。〃　　　

　　〃他们的乐队很有实力的，差的就是运气，还有，他们太骄傲了。〃周末移开了话题，〃听说那个英国人是个双性恋。〃　　　

　　〃哦？是吗？不过我一直觉得双性恋的人很幸福。〃　　　

　　〃幸福？你指的是什么方面？肉体，还是精神？〃　　　

　　〃自我虐待的那种愉悦。〃　　　

　　〃你应该是个性幻想主义者。〃　　　

　　我大笑，然后和他干杯，说，〃去死。〃　　　

　　我对着那个英国人举了一下酒杯，他把萨克斯朝我这边翘了一下。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或者我什么时候该再好好采访你一下。或者你有精神分裂或者其他这方面的心理问题。〃　　　

　　〃好啊，不过那时候我估计你的节目会被取消。〃　　　

　　〃我没有想到你可以把自己的性格隐藏得这么深，一直这样的吗？经常说不同的话，但是没有一句是谎话。〃　　　

　　〃我也不知道，我常常忘记自己说过了什么，我说话总是不经过大脑的，就像喝酒一样，纯粹是一种快感。〃　　　

　　然后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酒吧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想不想听阿J和末未的故事？〃　　　

　　〃他们有什么故事？〃　　　

　　〃每个人都有故事的，你不这么认为吗，或者你有其他的看法？〃　　　

　　〃或许有吧，看法呢，我也不知道，只是顺口说说，对他们的故事我并不感兴趣。〃　　　

　　〃你真的喜欢末未了吧。〃他顿了一下然后又问我，〃你爱过没有？〃　　　

　　〃网恋算不算？〃　　　

　　〃不止吧？蓝雪非？〃　　　

　　我转过脸去看他，他不自觉地往后靠去。他的脸隐藏在了浓厚的阴影里。　　　

　　〃我觉得我有时候挺讨厌你们这些普通话太标准的人，很假。〃　　　

　　他哈哈笑了一下。〃上次采访你的时候，我看了你所有的资料，你的文字，还有，你的博客。我看过她的照片，很美，她的嘴唇跟末未很像，照片也是你拍的吧？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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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第七章　沉默伤痕（2）　　　　　　　　　

　　〃说说阿J和末未的故事吧。〃很久后，我打破了沉默。　　　

　　〃可能你想不到，阿J和末未是堂兄妹。〃　　　

　　〃……〃　　　

　　周末不管我一直说下去，〃阿J在八岁那年，父亲酒后驾车撞向了一辆大卡车，坐在前座的父母当场死亡，在后座的他大难不死。只是从那之后，他变得很压抑，看谁都是仇恨的眼光。后来有人传闻，他们父亲当时并没有喝醉，只是他有了外遇，他的母亲和他抢方向盘，本来想让他们一家同归于尽的。父母死后，他的家产被和爸爸合伙走生意的叔叔买通了律师全部卷走，而他被送进了孤儿院。　　　

　　他在孤儿院里度过了他的童年，他的声音特别好，从小就有唱歌的天赋。后来因为打架还有很多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他被从孤儿院里赶了出来，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地，他就喜欢上了摇滚。然后他在玩摇滚的那些人里面认识了末未，然后就疯狂地追求她，开始的时候，末未并不知道他是她的堂兄，便接受了他，还住在了一起，那时候她还是音乐学院的一名学生，特纯洁，她是真心地爱着阿J的，他是个疯狂骄逊的男孩，很容易让小女生陷进去。再后来是阿J自己告诉她，他是她的堂兄，可能因为那个时候，他也真的爱上了末未吧，自己觉得不能再欺骗她，反正，一下子什么事情都裸露了出来，残酷，丑恶。而末未的父亲因为破产加上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后，觉得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女儿，就跳楼自杀了。末未退学跟她妈妈去了另外的城市，她不想再见到阿J。而阿J追到了她的城市，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正两年后他们又回到了这个城市，并组建了现在的这个乐队。　　　

　　不过说回来，抛开别的东西不谈，他们两个的声线还真是绝配。可能因为混乱的血缘和痛苦的情感的缘故吧。没少见他们的争吵，但是他们也没有真正的分开过。〃　　　

　　〃真像是我写的小说。〃我突然忘记了末未那天给我说的关于她的故事，一切都是那么飘渺，我不曾在躲在她的身体里窥视过她所有的过往，于是我也没有必要去分辨真假虚实了。　　　

　　〃一开始的时候，我也这么以为，仅仅是别人乱编的小说，可他们偏偏就是真实的。〃　　　

　　〃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可能都享受那种相互折磨的感觉吧。〃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小杰，他一直喜欢末未，这是那些乐队谁都知道的事情，他一直是个很孤僻的人，他是为了末未才加入他们乐队的。〃　　　

　　〃那么说，还有很多故事？〃　　　

　　〃很多，但我知道的只有一点点。〃　　　

　　〃小D呢？〃　　　

　　〃不知道，听说是个很温顺的人，很乖，学习非常好。〃　　　

　　〃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和周末分开的时候，我突然问了一句，〃你见过小杰的妈妈没有？〃　　　

　　周末愣了一下，〃小杰？妈妈？他那个挂表从来不肯给别人看的。〃　　　

　　我耸了耸肩膀，然后和他说再见。　　　

　　回到住处，我洗澡，站在浴室中间抬起头让水淹没我的口鼻，然后光着身子湿淋淋地坐在窗台上，看外面昏迷的城市。　　　

　　打开台灯，然后电脑，键盘上似乎还有末未的体温，文档上依然是那几个字，〃这只是一次飞翔。〃　　　

　　其余的一片空白。　　　

　　我打末未的手机，那边传来嘈杂的摇滚，还有她的喘息声，混合着，遥远，清晰，像火车开过身体的声音。　　　

　　〃喂，喂？〃　　　

　　我把手机挂掉。　　　

　　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安静。藤蔓把我缠绕。我的身体里长出很多妖艳的花朵在静静地开放。　　　

　　每一朵花都是一张似笑非笑的女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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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第八章　夜心私秘　　　　　　　　　

　　第八章　夜心私秘　　　

　　有一个夜晚我们很开心。　　　

　　我们一起虚构了一个季节，花朵随着气候在改变。我们却一直心情平静。　　　

　　脸上有淡淡的欢喜。像月光，你笑的很美丽。　　　

　　你一定知道我要说些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说。　　　

　　我在考虑，如何让我们一起度过的欢乐夜晚绽放在城市的上空。　　　

　　本来我想带你去看昙花的，我把秘密藏在了夜的心中，让它来为我吐露芳香。　　　　　

　　然后，然后，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以帮我靠近你？　　　

　　我一个人站在空空的花园。　　　

　　隔壁的花园里，那个少年弹着吉他，你在跳舞。　　　

　　歌声和谐，笑声飘进我的花园，昙花开放的时候，看到满脸的惊讶。　　　

　　我在寻找一种姿势。　　　

　　如何能够拥抱你？　　　

　　我和亚子的日子就这样子慢慢地过去了，日头越来越短，头发越来越长。虽说还不觉的冷，但冬天毕竟是到了。看到学校各个角落里一对对相偎依的情侣，她也会裹紧自己的身体对我说：〃小西，好冷啊。〃　　　

　　我不会像那些人那样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只是慢慢的走在她前面，替她抵挡那萧冷的夜风。　　　　

　　宿舍里的兄弟依旧天天去玩〃CS〃玩〃奇迹〃，通宵达旦的玩。经常就剩下我和林君两个人，睡不着的时候我们就躺在床上零碎的扯。　　　

　　林君是我们学校足球队的队长，人长的帅，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喜欢他。　　　　

　　〃小西，听你说和亚子只是哥们，没有什么是吧？〃有一天他突然这么问我。　　　　

　　〃是啊。〃我说。　　　

　　〃能不能介绍我们认识？〃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我愣了很久，然后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　　　

　　我明白林君喜欢她，可不明白为什么要我介绍给他认识，都是同一个班的同学，以他的条件想接近她还不是很简单的事。这件事搞的好几天我都晕晕的，但我还是介绍亚子去给他们足球队当了经纪。或许这样子也好，我再也不用陪着她到处瞎逛，可以安心的想想自己的事，我可以好好准备着放假后如何去北京考试。　　　

　　我更常的一个人出去游荡，我觉的自己好像是在逃避什么，我用各种理由躲开她，后来我干脆对她说你知不知道我不喜欢这个学校，我要再去北京考试你不要找我和你出去瞎逛浪费时间好不好啊。她愣在那里，叫了一声〃小西〃，然后就跑了。　　　　

　　她还是经常会来我们宿舍，不过是来找林君谈足球队的事，每次我都面对着墙壁蒙头睡觉。　　　

　　我看到林君和她一起坐在篮球场旁边的台阶上看电影，看到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我才知道女孩子还是喜欢安静的呆在一个地方，喜欢温暖。林君为了感谢我特地请我去吃饭，她还习惯的用脚踩我，我像以前一样感到莫名的舒服，可我看到林君看我们的眼神，我发现我已经没有权利再来享受这种幸福，那天我喝两瓶酒就吐了，我拿了她递给我的纸巾跑到小巷的桥下，该死的，我竟呜呜地哭。　　　

　　我再也没有去打球，因为我不想接受也无法拒绝她递给我的水。　　　

　　〃小西，林君他说他喜欢我。〃有一天她突然对我说。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她死死的盯着我。　　　

　　〃好，不错啊，我是说林君他真的很优秀，你会快乐的。〃我真想能够躲开她的眼神。那萧凉，落寞的眼神。　　　　

　　我突然想起了川端康成，〃啊，那深邃的目光，就像一派秋色，向我横扫过来。〃　　　

　　终于放假了，我和她同点的车，便一起去车站。　　　　

　　路上她一句话没有说。　　　

　　我要走的时候，跑去给她买了一包橄榄和一瓶水。回来的时候，脚踩到一个坑里，拐了一下。　　　　

　　临上车的时候她给了我一张雪白的卡片。在车上我一遍一遍的看着那张卡片。　　　

　　〃小西，是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跷跷板，任何一方越想靠近另外一方，她就越容易输呢，越容易摔下来呢？〃　　　　

　　下车的时候，我觉得脚踝一阵刺痛，已经肿得老大。　　　　

　　整个春节我都呆在家里，我上网得知，福建人今年不能在北京考中央美术学院，我的心一下子松掉了，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我竟不觉的悲哀，是不是我怀念的只是在北京的生活，或许这只是一直以来自己给自己编的理由，自己给自己的莫名其妙的行为安上的借口。　　　

　　听着外面的鞭炮声，看着外面灿烂的烟花。新的一年来了，祝你快乐。我对自己说。　　　　

　　我和来找我玩的朋友不停的喝酒，不停的上网。看到林君给我发的短信，说他好喜欢她，说搞不懂为什么她是那么的忧郁，原本她是那么的快乐。我看着那张卡片，好像看到她跟在我后面被风吹的发红的脸，她那幽幽感伤的眼神渐渐的浮现出来，仿佛这冷冷的黑夜就是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