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如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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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如歌2-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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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驾——到——!”        

  堂中众人急忙跪倒接驾。        

  皇上能够摆驾景献王府出乎很多人的预料。当皇上将禁军的调度权和批阅奏章的权力交给静渊王,宫中便有了敬阳王与景献王失势的传言。虽然静渊王身有残疾,朝中各派势力皆认为他继承皇位的可能性不大。然而天威难测,皇上真正的心意谁能揣透。        

  而此时病中的皇上亲临景献王府,莫非情势会有变化?        

  众人平身后,景献王恭谢父皇亲临之荣幸,皇上对景献王亦是多加赞许欣慰之辞。        

  筵席的气氛达到高潮。        

  父慈子恭的谈笑声仿佛打破了朝中多日以来的猜测。            

第二章(2)       

  望着皇上,如歌暗暗心惊。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皇上。皇上比起上次的模样好像苍老了很多,他的眼角和嘴角都有些下垂,皮肤也松弛许多。他眉心间隐隐有股黑气,嘴唇却诡异地鲜红。        

  她皱起眉,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心里一闪而过。她侧过头,努力想抓住这种奇异的闪念,不经意间却忽然透过蝉翼般透明的窗纸看到——        

  如烟雾般淡淡的夜色里。        

  绚丽华贵的七彩丹青琉璃宫灯下。        

  鬼魅般婆娑的树影旁。        

  一个邪美鲜红如地狱之血的身影。        

  他仰着高傲的脖颈,轻轻嗅着苍白指间的黄金酒杯。酒杯在他指间,闪动炫目的灿光,上面似乎刻着精致古怪的花纹。        

  他赤足而立。        

  血红的衣裳随风而舞。        

  突然,红衣人好像看到了她!        

  隔着隐约透明的窗纸。        

  他在夜色的庭院中。        

  她在喧杂的厅堂里。        

  狂肆的眼神!        

  红衣人好像看到了她,又好像透过她看到了一个如永恒一般悠长的地方,眉心的红痣邪魅而多情……        

  如歌恍惚如坠入一个梦中。        

  待她挣扎着清醒过来时,忍不住晃晃玉自寒的手,想让他也看一看窗外那个红衣人。        

  玉自寒向庭院中看。        

  透过轻纱般的窗纸,只能看到夜色中一盏盏华丽的宫灯。        

  如歌揉揉眼睛,莫非又是她眼花了?        

  “最近同倭国的战事平息了些。”筵席中,景献王对皇上道,“不过我朝将士伤亡很大。”        

  倭国原本只占据海上的几个岛屿,以打鱼为主要生息。可是随着武士风气在倭国的盛行,那里的人们变得野心和贪婪。他们开始抢劫和洗掠沿海的村庄,最初是零散的攻击,后来慢慢演变成有组织地侵占和奴役当地百姓。最近几年,倭国越来越狂妄,俨然有取中原霸权的图谋。朝廷曾数次派兵同倭国交锋,然而打打停停,隐患始终没有解除。        

  景献王沉声道:        

  “前日倭国派使臣向威远将军送达一封信函,表示可以议和,从此再不起战事。”        

  此言一出,满堂皆是一震!如能议和,彻底去除倭国的威胁,对朝廷和沿海的百姓实在是福音。        

  皇上精神亦是大震:“哦?!是倭国主动要求议和?”        

  “对。”景献王点头道,“可是倭国表示必须得到我朝的诚意,才能安心议和。”        

  “怎样的诚意?”        

  “和亲。”        

  “哈哈,”皇上笑道,“这很容易嘛!”        

  席下众王储臣子也松下心来。和亲素来是缓和战端的途径之一,宫中貌美的公主有许多,选一个嫁往倭国就可以了。        

  景献王却眉心深皱,似有苦衷。        

  皇上疑道:“有何不妥?”        

  景献王沉吟着看向筵席中的玉自寒。        

  玉自寒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锦袍,羊脂白玉束发,羊脂白玉佩环。他目光淡静地坐在木轮椅中,高华的气质使他不怒自威。        

  “倭国使者说,他们的长公主指定要做静渊王的王妃。”        

  初冬的深夜,晚风寒冽,草木轻轻作响。月光皎洁明亮,透过树林的枝丫,斑驳地洒在宁静的小路上。        

  一顶青色暖轿。        

  轿夫们的脚步又快又轻盈。        

  玄璜与白琥跟随在轿旁,留心着路旁的动静。        

  轿内有一小盆红红的炭火,噼噼啪啪地轻响。如歌的双手在火盆上方搓揉取暖,轻轻跺着脚:        

  “天气越来越冷了。”        

  玉自寒没有“听”到。        

  他清俊的眉宇淡淡皱着,目光悠远,修长的右手轻轻握起,抵住挺秀的鼻尖。他在凝神想些事情,月白色的锦袍衬得他如月光一般淡雅。        

  一件青色的棉氅在如歌手中抖开。        

  她将棉氅披在玉自寒肩上。        

  忽然间的温暖使他自思绪中抽离,扭转头,望见她明媚的笑容。        

  “这是今天下午刚赶出来的,”她耸耸鼻子,笑道,“原本想迟些日子再给你,可是……”她的笑容染上些黯然,“还是早些给你好了,将来就不用我替你打理这些。”        

  玉自寒凝视她。        

  她低下头,沮丧地咬住嘴唇。该死,她的语气怎么这样奇怪?又一想,不禁失笑,他如何会“听”得见她的语气呢?        

  棉氅轻轻覆在她的肩上。        

  她惊诧地仰起头。        

  玉自寒的左手依然留在她的肩头,温柔地拍抚她:        

  “你也怕冷。”        

  一股酸意顿时冲进她的鼻子,她突然很想扑入他的怀里撒娇地大哭一场。然而,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却使她板起脸,冷道:        

  “你不喜欢我做的衣裳?你嫌它手工粗糙是吗?”        

  玉自寒的手掌僵住。        

  他鲜少见到她这样生气。        

  他的声音很担心:        

  “歌儿……”        

  暖轿有节奏地轻晃。        

  夜风将轿帘吹得微微扬起。        

  望着他担忧的眼睛,她沮丧地恨不能用力向火盆撞过去!        

  “对不起……”        

  她揪紧棉氅的两边,紧紧裹住发寒的身子,闷声道:“你不用理我,我在乱发脾气。”        

  玉自寒笑了笑。        

  他轻柔地拉开她的手,将她精心缝制的淡青色棉氅穿在自己肩上,然后,将她密密实实地也裹在大氅中。她的脑袋在他的颈边,柔软的银狐毛偎着她和他的呼吸。        

  她可以听见他的心跳。        

  “砰!砰!砰!砰!……”        

  他拥着她的肩膀,热热的呼吸就在她耳畔:“我喜欢。”喜欢她亲手缝的棉氅,喜欢在她的身边,喜欢她做的所有事情。        

  如歌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烧灼一般的滚烫,她的心,跳得仿佛要穿破胸膛!        

  胸口的热气熨到了她衣襟里的那朵冰花。        

  冰花迸出冰冷的寒气……        

  白雾般自她怀中漫漫飘散出来……        

  晶莹的冰花,瞬时光芒大盛!        

  昆仑山顶,皑皑白雪经年不化。        

  月光照在山巅之雪。        

  光芒耀眼纯净。        

  在鸟儿鲜少飞至的雪境,有一个亘古神秘的冰洞。        

  相传这个冰洞中曾经幻出过一位仙人。        

  仙人白衣如雪……        

  仙人有绝美的容颜,颦笑间的风华可以令天地万物为之倾倒……        

  冰雪灿灿的夜色里。        

  一道如闪电的冰芒划破长空,直直刺入冰洞神秘变幻的深处!        

  千万年厚厚的冰层。        

  琉璃般透明美丽的晶体。        

  那冰芒穿透亘古的寒冷,似乎焦急着,在晶莹剔透的晶体中流走……        

  醒来呀……        

  快醒来呀……        

  是谁在焦急地呼唤……        

  醒来啊……            

第二章(3)       

  冰花的寒气令如歌胸口一紧。    

  在他温暖的怀中,她忽然觉得有点冷。        

  玉自寒察觉到了她的颤抖,于是将棉氅更紧地裹住她,左手轻轻搓热她的臂膀。        

  “不会有和亲。”        

  她的耳朵轻轻碰触着他的脖颈,清清凉凉的感觉,象深夜临水边的细碎鹅卵石。他的声音却如水底轻暖的涟漪。        

  她骤然抬头,额头“碰”一声撞上他的下巴!        

  “哎呀!”        

  她吃痛地低叫,额角立时浮出一块淡红的印子。她伸手想去揉,手被他握住。她惊疑地望向他,没有看到他的眼睛,却感到——        

  他吻上了她的额头。        

  他吻着那撞痛的红晕。        

  她的身子僵硬。        

  胸襟中沁寒的冰花让她有种窒息般的罪恶感。        

  只是一怔,她便挣扎着要从他怀里挣脱。        

  他将她拥得很紧。        

  紧得仿佛她就是他全部的生命。        

  然而,那样紧的拥抱却温柔得让人心碎。        

  青色的暖轿在月光下的树林中轻轻颠簸着。        

  铜盆里的炭火燃出通亮的红光。        

  玉自寒温柔地将如歌拥在怀中,目光清澈而固执,他吻着她的额头,那轻轻的吻如林中的月光一般皎洁。        

  青色的棉氅已然滑落。        

  月白色的锦袍,俊美的他恍如绝世的良玉。        

  “师兄……”        

  如歌的心绞成一团,她无助地闭上眼睛。他的吻仿佛吻到了她的心底,可是,可是为什么她会有那样强烈的罪恶感?        

  拇指与食指轻柔地扬起她的下巴,他静静瞅着她:        

  “我……一直喜欢你。”        

  她侧过头,狼狈道:“你要和亲了。”同那个什么倭国的长公主。        

  “你喜欢吗?”        

  “什么?”        

  “用我来和亲。”他屏息凝视她。        

  “笨蛋……”        

  她咬紧牙,声音很含糊。他看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于是又问了一遍:        

  “你喜欢用我去和亲吗?”        

  声音里有一触即断的脆弱。        

  “笨蛋!和什么鬼亲!”她忍无可忍地低吼,“什么倭国公主,名字听起来就很糟糕!那一定是景献王的阴谋啦!”        

  他笑了。        

  她瞪着他:“你还笑!倭国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鬼才相信和亲以后他们就会收手!景献王真是阴险,你若是不肯和亲,倭国攻打过来造成的伤亡就会全部变成你的责任;你若是和了亲,日后倭国再起兵,你的立场又会很尴尬。”她其实没有那么笨啦,不过,景献王这一招实在恶毒到家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和亲呢?”如果只是单纯的和亲,没有阴谋,她会这样反对吗?玉自寒忽然很想知道她的回答。        

  如歌瞪视着他。        

  半晌,她咬住嘴唇:“那你就娶好了。公主什么的,也很配你。”        

  他的眼睛一黯,笑容苦涩:        

  “是吗?”        

  “是啊!”她笑得很轻松,“有了师嫂,往后我就不用理你了。你有没有吃饭,会不会太累,衣裳是否单薄,都让未来的师嫂去担心。”        

  玉自寒沉默了。        

  他松开她的肩膀,脸色有些苍白。        

  她飞快地瞟他一眼,闷声道:“喂……”一点也不好玩。他的神色为什么好像是受到了伤害,……我骗你的……”        

  玉自寒怔怔望着她。        

  如歌皱皱鼻子,挤出一个苦笑:“我骗你的,笨师兄!只要和亲是你不喜欢的,我都反对,坚决反对到底!才不管是个公主还是丫头。”        

  “为什么骗我?”        

  低低的话语带着淡淡的鼻音,他的唇角又有了美玉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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