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教师袁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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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教师袁玲-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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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了厂长的李天舒变化大。应酬多了,来来往往的人就多了,加班的时间多了着家的时间就少了,穿着也洋气了,谈吐也讲究了,唯一不变的是他的工资总是不见影。袁静和陈燕萍都数落陈燕萍太娇惯李宇阳了:“娇儿不孝,娇狗上灶,何况李宇阳?”

  在砖瓦厂淘了第一桶金后,政府招商引资,一批温州人又聚集起来在当地开办彩陶实业。李宇阳就进军他的老行当——粮油市场。李宇阳还是忙得如鱼似水热火朝天。

  李家人的态度就是晴雨表,以前他们鄙视李宇阳的下海,现在迎合李宇阳就是见证。李宇阳好像也只是想证明给李家人,发迹之后的李宇阳,完全忘记了当初承包粮站时鄙视——偌大的家族,一分钱也借不出的窘境,还是尚未结婚的佟毅和陈燕萍拿出所有的储蓄两千元。陈燕萍不止一次的唠叨袁玲,说是袁玲逼迫他们俩把经济首先结婚了。从33块五的工资开始,那两千元,确实是他们用寂寞用青春积攒的,确实是从牙缝里积攒的。

  李宇阳承包的是一家被买断的粮站。他打破现有的供应居民粮食的模式,从外买进,从当地收购了又卖出,不亦乐乎地忙着赚差价。看着李宇阳的笑脸,袁玲才明白巨大的财富也是来自分分钱毛毛雨。李宇阳不说生意,袁玲不懂,也不问。袁玲不问不闻当中,于珊珊就成了李宇阳的合伙人。于珊珊离过婚,是李宇阳高中的学妹兼老同事——他们俩,有相同的血质特征——不安分。袁玲认为。

  宇阳粮站发展成宇阳公司,李宇阳成了李总,于珊珊就是于经理了。李宇阳一直想买个大点的房子,不想蜗居在这建筑面积七十平方的空间。可是那毛坯新房的一幕始终在袁玲的脑海里浮现。虽然他们的慌张只是一闪即逝,虽然他们的衣衫只是略微的散乱,虽然他们有合理的而又漫不经心的解释——于珊珊只是来看看房子,但是,只是袁玲的直觉是可怕的准确。袁玲是一个感性的人。虽然袁玲从来不追问那个下午的巧遇,但从此,袁玲就是下意识的拒绝李宇阳,一直拒绝。
  作者题外话:没有惊天动地的伟绩,没有惊心动魄的情节,也没有荡气回肠的虐恋,有的只是——千千万万个教师生活实录而已。

第三章第四节
袁玲并不明白自己拒绝的理由。袁玲也寻找理由,而且找得辛苦——就像老师讲了所有要素仍然面对作文题目束手无策的学生,那份懊恼啃噬着心。无奈又绝望。

  “李骢呢?”

  “七点半下晚自习。”袁玲朝外端菜。

  李宇阳又踏踏踏的朝外跑:“我去接他!”

  袁玲心里闪过一丝温暖,捕捉到这份温暖的感觉,袁玲也很诧异:原来自己要求并不多,只是可以相互挂念就好,有人帮自己分担孩子分担老人就好。

  李骢抱着一堆食物回来了。全是真空包装的膨化食品。李宇阳手里还有一件牛奶。

  “又用钱!一件牛奶,可以买多少书,又可以补多少课时啊。”袁玲埋怨。

  李骢捏着豇豆,伸着舌头:“我爸总是民营企业家吧。不是在市里做过报告吗?还少我这一点?”

  父亲正襟危坐,迟迟不动筷子。李骢夹了菜,填在一个饭碗里,袁玲端给母亲。

  “李骢,快吃,吃完喝牛奶。洗澡了去做作业。你们化学开始第三轮的系统复习,对吧。”袁玲一边喂母亲,一边催促儿子。

  李骢习以为常,不理不睬。母亲接过话头:“孩子刚回家,让他歇歇不行吗?”

  李宇阳懒洋洋的:“非得读那么辛苦吗?”

  袁玲喂完饭,气冲冲的走出来,接上李宇阳的话:“你以为我愿意?现在是拼家长实力的时候,我有什么能耐让他依靠?”

  父亲责怪的看袁玲,母亲就喊了一声“袁玲”。李宇阳不大的眼睛竭力的张开,嘴角似笑非笑的:“我没有管他?他要钱时你要钱时我什么没有满足?我买了大房子,你不肯去住,到底为什么?你死死抱住你的自尊心。一个人的自尊心,有那么重要吗?自尊心能吃喝吗?”

  李宇阳钱多了,水平也高了,似乎句句都有一些哲理。而他说过,最讨厌的学科是哲学。

  李宇阳是在等待袁玲恳求等待袁玲低声下气?袁玲偏偏不肯。连李骢的补课费袁玲都不肯要——袁玲绝不肯给李宇阳显摆的机会。本是夫妻,欢乐共享风雨共担的人,为什么我要哀求你赐予我你本应给的我本应得到的?难道彼此之间是一场战争吗?夫妻之间,也是战争吗?你当年落魄,也是我用工资维持了一切啊。即使婚姻誓言曾经的爱恋不算神圣,即使是做生意,也要讲信誉啊。

  李宇阳李骢父母,没有人知道袁玲的脸色下心却如银河系计算机转了千百道。

  李骢伸伸舌头:“妈,你简直像后妈。”

  李宇阳在儿子的屁股上拍了一掌,有着找到同盟者的欣慰和快乐。

  佟毅的电话就在此时响起的:“陈燕萍发疯了,你来劝劝?”

  袁玲扔下手中的碗筷。

  李宇阳说:“干吗?”

  “陈燕萍和佟毅吵架了。”

  “管好自己!爱管闲事!”

  “你承包粮站时,别人是不是也管了闲事?”袁玲觉得气愤。

  袁玲赶到佟毅的家,一身睡衣的佟毅已经懒懒的倚在门框上。陈燕萍穿着套着圆领的套头睡衣,浅绿的底子,白色的碎花。这是她以前穿的睡衣。也就是说,佟毅一直没有扔掉。
  作者题外话:没有惊天动地的伟绩,没有惊心动魄的情节,也没有荡气回肠的虐恋,有的只是——千千万万个教师生活实录而已。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三章第五节
“怎么了?”袁玲轻轻搂过陈燕萍的肩。

  陈燕萍显然是幸福的,至少比自己幸福。袁玲不知道,自己假如和李宇阳离婚,五年之后还会看见他珍藏着自己的睡衣,自己会怎样。这份缅怀,是不是会冲淡一切?泯灭一切?认知一切?

  “袁玲你评评道理,我这么远回来是干吗?他这么死不死活不活的守着这点死钱,又被通报又被批评,划算吗?快要奔四的人了,我们这么两头的牵扯着,童童将来怎么办?我要他到深圳,学校都找好了,他不肯去。以他的才华,不愿意在学校,到出版社报社,什么不能干?做什么不比这里待着强?我们还有几年的时间可以蹉跎?他竟然说,我在深圳他就不去深圳!那好啊,和我不共戴天,你就到别的有出息的地方啊。都是几十岁的人了,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贻误?”涕泪交加的陈燕萍,袁玲是第一次看见。即使五年前被佟毅误解时,她也不曾伤心的哭过。那时,她哭过,只是含泪的微笑。那含泪的微笑,虽是伤感,却别有一番豪气。

  山川载不动太多悲哀,岁月经不起太长的等待;春花最爱向风中摇摆,黄沙偏要将痴和怨掩埋。一世的聪明,情愿糊涂;一生的遭遇向谁诉?爱到不能爱,聚到终需散,繁华过后成一梦。海水永不干,天也望不穿,红尘一笑,和你共徘徊。袁玲突然想起《戏说乾隆》里的歌词。就是这样的苍凉的心情!就是这样的漫漫人生路,谁能同我们一起到老?彼此握着手,一起慢慢到老?李宇阳,显然不行。

  “被通报,被批评,被降职,这并不是他的错。你是老师,你不了解这行业的辛苦?”

  “就是啊。你佟毅有什么能耐,又不是你的学生,又不是你的儿子,只是你小学同学的儿子,你动手干吗?有这份闲心,不如多想想你的儿子,想想你的儿子。你还有闲心打别人的儿子?打出息了他能养你一天?他不出息,你能少一颗米?你佟毅是傻瓜?”陈燕萍起身冲到佟毅面前,抓住佟毅,乱摇晃着。

  “你看,你看,她回来就发疯。你还是回深圳,回你的河南佬身边去!我好歹和你什么关系!”

  “佟毅你这个王八蛋!你以为我愿意提着礼物给那种人赔礼道歉?我为谁?河南佬怎么了?至少他比你明理!至少他不像你一根筋!你以为你是谁?很悲壮?很勇敢?你以为你江姐是刘胡兰?你想当张志新?”

  “是那个人没有信誉!当时他儿子刚上我们学校时,他接我们吃过饭。他亲口说他儿子就是佟毅的儿子,有什么不对,就让佟毅代替他教育。骂也行打也行。他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成材。是那个人难缠!他儿子自己要求补课,半年到头,他不肯出补习费,又到教育局去告王老师!世界上哪有这又不讲道理不讲道德的人?如果那学生事后不和班主任对嘴,不辱骂老师,佟毅也不会插手这事。佟毅是以家长的心情对待这事的,谁知道他竟不顾同学的情分拿佟毅做文章呢?再说,遇见和老师对嘴甚至出言不逊的事情,也不怪佟毅会动手,任谁都会动手!哪能和老师顶嘴还辱骂老师呢?这样的孩子以后到社会上,不定吃什么亏呢!学校不就是教育人的吗?”
  作者题外话:没有惊天动地的伟绩,没有惊心动魄的情节,也没有荡气回肠的虐恋,有的只是——千千万万个教师生活实录而已。

第三章第六节
“袁玲你也傻!怎么那么轻信人?这样的话,你也会说,我也会说,都是台面上的话。谁会拿它当真?这下好了吧。通报,处分,降职。你梗着脖子干了多少年才到这破主任的位置,一下子就滑落到原地?你以为你还能东山再起?你做梦!你一篇篇文章的改,一个个字的纠正,一次次牺牲休息的时间,一次次的声嘶力竭,才得到这个位置。你今年已经四十,你还有时间还有精力来做这一切吗?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委屈,又有谁帮你说一句话担一份不是?从上到下,从局长到校长,谁帮你了?你那同学狗屁都不是,你看看,他今天晚上说什么?说是看在你是同学的份上,才接受这份道歉!算什么狗屁话!他儿子管教不好,将来杀他剐他又与和你什么相干?你还守着这个破学校干吗?一个教导主任算什么?”

  一个小小的教导主任却是没有什么,只是,他是佟毅存在的一个价值体现。这份记忆,固执的佟毅是不会忘却的。

  童童一岁时,佟毅才从那所镇中调上来。城区五所学校,佟毅恰好和三年前调上来的袁玲成了同事。

  佟毅成为城里人时,陈燕萍却还是在红果滩镇中原地踏步。陈燕萍原来执教的学校生源渐渐减少,房子渐渐破旧,学校就渐渐空阔。

  按照陈燕萍的设想,佟毅放弃已经得到的红果滩镇中教导处主任的位置,抱着一大堆发表的文章和证书到了新学校。佟毅又从做班主任做起,跨学科跨年级代课,苦做苦熬,又是一个四年。写论文,讲公开课,年年先进,总分加起来92分,才从学校集资兴建的家属楼中捞到一套三室一厅的指标。搬进新房在即,调动又有了眉目,夫妻父子团聚在即。陈燕萍兴奋得不知所以。

  陈燕萍无论是兴奋还是苦恼,总是佟毅和袁玲倒霉。那天,天尚未亮,陈燕萍又跑到袁玲家里,吵得不可开交。德高望重的校长给佟毅做工作让他让贤。佟毅劳苦功高,贡献大,但是,兰老师年已五十五,家里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待业的儿子待字闺中的女儿,三代同堂,六口人挤在一套两居室五十五平方的房子里。头天下午,看了打的分数,到了校长办公室就嚎啕大哭,哭完,就跪在校长面前不肯起身。校长为难,以分数为托词。兰老师二话不说,冲出门,越过走廊就翻栏杆。校长办公室在四楼,如果校长脚手迟缓一点,效果当真不可设想。

  “小佟啊你还年轻还要求进步,到我们学校时间也还短。你能不能发扬风格,让一次,下一次,我说什么也首先考虑你。最好的楼层,最好采光的房间一定留给你行吗?”这是陈燕萍转述的校长谈话。

  袁玲不问结果,就知道佟毅最终是答应。佟毅天生的诗人气质,天生的古道热肠,否则,校长也不会找他做工作。

  看着陈燕萍气愤难当的脸,袁玲又想起多年前报到时训话的人事股长的芋头一样皱褶重叠的脸。
  作者题外话:没有惊天动地的伟绩,没有惊心动魄的情节,也没有荡气回肠的虐恋,有的只是——千千万万个教师生活实录而已。

第三章  第七节
佟毅当上教导主任,是在陈燕萍走了之后。当时副校长已老,学校领导阶层的位子自然米斯诺骨牌一样往前挪动。袁玲本来还担心陈燕萍的离家离婚会影响佟毅,没料到佟毅照样前行。

  很多人看好佟毅,给单身的佟毅说媒的人算是络绎不绝。为佟毅再婚奔忙的救国曲线甚至铺设到了袁玲门前——在这个小县城,是没有秘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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