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白花花的宅控手札- 第12部分

　　　　“不，这上面的画像的确不是白兰。至少比起现在的白兰，有个人更像通缉单上的画像，那个人就是白兰的父亲：凯因斯˙杰索。”里包恩拉下了帽沿，低声说道。

　　　　“欸─────！！”没想到这件事还会扯到白兰的父亲，纲吉慌张地看向白兰求证。

　　　　微眯了狭长的双眼，白兰一脸莫测地从领口拉出怀表来，喀啦一声打开怀表让纲吉看了眼里头的全家福照片。纲吉往前凑近身子，照片上的确有一对几乎是用同一张模子印出来的白发父子，若说有什么用来分别的就是小男孩脸上没有刺青，大人脸上有倒王冠的刺青。狱寺也跟着凑过身子看了相片，的确，比较起来还是相片里的大一号「白兰」更像是通缉单上的白兰。

　　　　“但是，但是这样一来名字不就对不上号了吗？”狱寺也不是真白痴，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冷静思考，他还是能够分析的出一点不对劲的意味来。“可恶！发这张通缉单的家伙该不会是把人当傻瓜耍吧？太瞧不起人了吧。”

　　　　“啊啊……你放心，我个人认为会把这张传单放在心上，还去刺杀人的只有你这种被瞧不起的小鬼而已。”白兰顿了一下，没有理会狱寺的怒骂，继续说道：“虽然是初出茅庐的小鬼，可是在黑手党家族长大的你也应该知道，黑手党世界里总会存在着几个，就算有人开出天价，也不能够真正下手的对象。”

　　　　“嗤，你的意思是说你就是那个不能够动手的对象？太高估你自己了吧？你以为你是谁呀？”不屑地语气。

　　　　白兰先是用看白痴的表情看了狱寺好一会儿，然后用一种沮丧的语气对里包恩说：“我说里包恩，身为家族里的第二把交椅，我是不是干得有点窝囊？竟然连被追杀了，对方都还不清楚他要杀的对象来头有多大。”叹了口气，继续说：“可是不管怎样，我之前好歹也是一个家族的首领……怎么就没被认出来呢？”

　　　　“这就表示艾莉亚把你保护的很好，你不是正满足于什么差事都别领的现状吗？至于杰索家族……你就认了吧，没有人会承认十二岁的孩子会是家族首领的。”

　　　　听到家族、首领等等几个关键词，纲吉张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白兰，嘴张了张，楞是没说出半点话来。

　　　　倒是狱寺听到里包恩说的话，他捉住了几个关键冷静下来回忆，『十二岁的家族首领』、『艾莉亚』、『第二把交椅』，综合这些再想想黑手党世界这几年发生的大事，还真有个人选从脑海中跑了出来。“你是那个杰索家族的首领！跟基里奥内罗合并的那个杰索？”

　　　　“难不成还有第二个杰索家族吗？”挑了眉，白兰似笑非笑。

　　　　“啧，就算你是密鲁菲奥雷的人，也不能够说服我不追杀你吧？”就算明白了白兰的身分，可是要让狱寺松口，还是不可能的事。

　　　　“啊……没关系，我巴不得别人把我当作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只是你确定你还要赚这笔钱吗，狱寺隼人？你，是纲吉的家族成员吧。你如果真杀了我，纲吉在彭哥列的地位会变得很微妙呀。”

　　　　“你说什么，你以为你随便说说就能够威胁我吗？”刷地站起身来，狱寺不耐烦了。

　　　　“冷静点，狱寺。”里包恩冷眼旁观到现在，他觉得有必要先把一些事摊在阳光下说上一说，“白兰说的没错，你不能杀他，那样的话就等于是阿纲杀了未来的同盟首领。这样一来，就连彭哥列高层也不会赞同阿纲的继承资格。”

　　　　“什么─────这是真的吗，里包恩先生？未来同盟的首领，是……是这家伙吗？”

　　　　完全不理会狱寺有多惊吓，白兰一脸不赞同地看着里包恩，他说：“里包恩，密鲁菲奥雷的初代目……”

　　　　“是你，白兰。”里包恩打断了白兰的话，他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因为基里奥内罗的余威，再加上你当杰索首领那几年展现出来的能力，就没有首领的这段空窗期还没有人敢动密鲁菲奥雷，可以说你已经被间接承认是初代目。艾莉亚已经正式通知了彭哥列家族，九代目也同意了，白兰˙捷索，密鲁菲奥雷的初代目和彭哥列的十代目泽田纲吉，会在成为首领的当天正式与双方结为同盟家族。”

　　　　“真的吗？这么大的功劳，真不愧是十代目。”听到这消息，狱寺自然为十代目欢呼。

　　　　白兰的脸色看不上是说好还是坏，只有一滴冷汗滑落脸颊。果然逃不过玛雷戒指吗？没等他作泪流满面状，纲吉终于受不了地冲出了房间，一溜烟地跑下楼，跑出了家门。

　　　　“蠢纲……”里包恩只吐出了这句话。

　　　　叹气，他就知道纲吉一定听不下去的。白兰站起来先是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才说道：“我去找他回来。”

　　　　“慢着，谁要你去找十代目回来呀？给我站住，找十代目回来的工作是我的。”狱寺大力反驳。

　　　　“嘛，就让白兰去吧。”里包恩拉住了狱寺，他对白兰说道：“杰索家的小子，只给你这次解释的机会。去吧。”

　　　　摆了摆手，白兰出门寻人了。

　　　　

　【十七】

　　　　一溜烟地冲出家门，他现在的心情乱糟糟的，什么黑手党首领、彭哥列、通缉令、密鲁什么的家族，那些……都是什么事呀？只懂低头拔腿狂奔的纲吉在转角的地方撞上了人，两人碰一声双双跌倒在地，他抬头一看，是那名他从小就爱慕的少女。前几天因为里包恩的插手，让他和京子变成了朋友……

　　　　对了……是因为里包恩。

　　　　“啊啦，这不是阿纲吗？你还好吧？”吃痛地揉着额角，少女担心地看着这个才刚成为朋友的少年，只因为眼前的少年一脸很难受的样子。

　　　　猛地站起身，纲吉对京子九十度鞠躬，“对不起，京子，不小心撞到了你。那个…我还有事情，对不起，我先走了。”仓皇跑走。

　　　　“啊…没关系的……”少女站在原地，莫名地看着少年跑走的方向。

　　　　本来能见到京子，他应该会很高兴的，因为从以前开始，他就梦想着能够跟京子成为朋友。不小心撞到京子，他很抱歉，可是心中更大的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悲哀感，以及……被欺骗的痛楚。褐色眼睛中，盛满的是许久未见的负面情绪。

　　　　纲吉只一股作气地奔跑，跑着跑着，踩到了小石头摔倒在地，倒下的地方不太好，是个斜坡，顺着斜坡一路滚到了河边的草地上。倒在草地上，一身狼狈，纲吉看着昏黄的天空，再也忍不住了，摀住眼睛，无声地流下眼泪。

　　　　其实他就跟里包恩说的一样，是个废柴。说到底，没有里包恩的话，他就什么也做不到。跟京子做朋友，跟班上同学相处融洽，再也没被同学叫做废柴阿纲。可是……黑手党什么的……他真的不想当首领啊。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日子，难道不好吗？如果不是下任继承人的话，里包恩不会来当他的家庭教师吧？……白兰………也不会和他做朋友了吗？

　　　　他的日子能够改变，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的祖先留下来的血脉？

　　　　纲吉沉浸到自怨自艾的心情里，直到一道黑影挡住了夕阳的余晖，他才慢慢停下哭泣。不用拿开手臂，他也能够知道来找他的人是谁，因为那个人身上无时无刻都有甜腻的糖果气味。对的，没错，白兰˙杰索……

　　　　白兰站在纲吉身旁，给他挡去了余晖，神情复杂地俯视留着泪的褐发少年，他一路上想好的说词，在看到少年眼泪的瞬间全给忘光了。嘛，反正谎话也逃不过少年的超直觉。抽出一包棉花糖，他坐到少年身边，低声呢喃，“哪，纲吉。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呢。”

　　　　没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还把你撞进了河里，害你发烧了好几天，纲吉在心底回话。

　　　　吃下一颗棉花糖，白兰看向不搭话的纲吉，无声叹气。他果然不擅长安慰人，是说现在想要临时抱佛脚，去找其他「白兰」出主意也来不及了。

　　　　河边，坐在地上吃着棉花糖的白发少年和躺在地上的褐发少年，无声的空间，余晖下静止了的时间，那一剎那，给人仿佛看到了『永远』的错觉。

　　　　在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的那一刻，白兰吃光了棉花糖，也终于开了口，“哪，纲吉，你很在乎为什么我会是杰索家族的首领吧？”是杰索，不是密鲁菲奥雷。

　　　　褐发少年还是沉默着。

　　　　白兰也没有理会纲吉，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其实呀，杰索上任的首领是我的伯父，而我父亲是上上任首领的私生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像黑手党家族为了保留血脉，都会在家族外有好几个私生子，我父亲只是其中一个。”

　　　　从口袋里再抽出一包棉花糖，撕开包装，巴即巴即开始吃，“但是为什么杰索家族会让我当上首领呢？”沉默了几秒，“…因为除了我和当任首领以外，姓杰索的全死了。在跨海大桥上，一场连环车祸夺走了一百五十七个姓杰索的人性命，我是那场车祸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杰索。”

　　　　纲吉悄悄地移开手臂，看了眼吃棉花糖的白兰，难得正经的神情，正常的语调，却给人一种想哭的感觉。

　　　　“不过当年那场车祸的实况如何我全忘了，听医生说是选择性遗忘。嘛……之后我回到杰索家族的时候，整个家族都快支离破碎了。上任首领，也就是我伯父是个只懂得逞凶斗狠，偏偏又没两把刷子，外强中干。”巴即巴即地吃着，“可是尽管是这样，他却对我这个捡回去的侄子很好，家族里的人虽然都满脑子渣，但是对自己人却很好。当年我虽然活了下来，但是脑部受到重创，医院平均一天就要发出五张病危通知，那个时候杰索也处在被围剿的危机。”

　　　　“他们其实可以不用管我的，不过是个私生子的儿子，对家族一点用也没有。可是他们把我救下来了，把家族用来请佣兵的资金挪到我的医疗费用上。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他们把我当作家人，所以我也把他们当作无可取代的家人，而要保全他们，只有接下首领的位置。”

　　　　他是自愿当上杰索首领的，因为不这样他没办法把杰索从谷底拉回来，给那群比猪还笨、只懂得跟小混混一样逞凶斗狠的「家人」一个可以待的地方。但是杰索跟密鲁菲奥雷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哪，密鲁菲奥雷是杰索和基里奥内罗两个家族合并的全新家族。当时我虽然把杰索救了回来，可是只治标不治本，还是有很多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杰索，所以才会选择跟基里奥内罗合并。一个家族有钱没权，另一个家族有权没钱，合并之后既有权也有钱，当当当，皆大欢喜。”把吃完的零食袋往草地一扔，白兰一本正经地拍拍手。

　　　　“……”纲吉坐起身子，张了嘴，却想不到该说什么，最后他沮丧地低下头，嘟嚷说道：“你和尤尼……是因为听到我是彭哥列的十代目才来日本的吗？”

　　　　沉默，白兰偏过头看向纲吉，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只闹别扭的小褐兔。“哪，纲吉，我不会骗你。”只是有些事实没说出来。“我所负责的白魔咒有台面上的跨国企业在日本开分公司，我是台面上的总经理，至于尤尼……她是来日本玩的。”

　　　　“你呀，也别太为彭哥列的血脉伤脑筋，彭哥列初代目在创立家族后没几年就退休跑到日本来，改头换面隐居的事情，在黑手党之间是公开的秘密。毕竟，黑手党的首领很少有能安享晚年的，彭哥列初代目是其中一人。”伸手摸摸纲吉的头发，他只能这样安慰他。

　　　　没出声响，纲吉仔细回想了和白兰的相处过程，一起掉进河里、一起发烧生病、一起写作业、一起买东西、一起玩游戏、一起抢电视、一起跑圈………“我们是朋友……”第一个和他做朋友的人，是白兰。

　　　　“啊……是朋友。”你也是他第一个朋友喔，纲吉。

　　　　白兰心想，他永远不会忘记，泽田纲吉解开心结后露出的开怀笑容，虽然『永远』是不确定的两个字，但是他会把这个笑容、这个画面安在记忆里，上锁起来。才不会上传分享区，也不会让那群「白兰」知道，真正该珍藏的东西，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好了。

　　　　

　【十八】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狱寺很认真的对白兰跪下道歉，听说好像是里包恩给他介绍了彭哥列同盟家族的常识认知。白兰只是笑得眯起双眼，很和蔼可亲地原谅了狱寺，虽然他老觉得白兰的笑容哪里怪怪的，跟平常不太一样。不过，总算是解决了一件事情。

　　　　“纲吉，你再不回答里包恩的问题，会被送去三途川的喃…”好心地出声提醒，白兰放下笔，伸手揉了揉僵硬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