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梦8:无心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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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梦8:无心睡眠-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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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亲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融隽,直到花轿抬至夫家,拜堂行礼时,才看了那么一眼两眼。她只记得那是个俊秀沉静的少年,搀扶她的手臂沉稳温柔。   

  太过短促了,还来不及牢记,他就已经下落不明。   

  和眼前这个一样俊秀安静的男子是同个人吗?   

  她不知道。   

  “融隽,乌雅一直在等你,你敢辜负她,你敢辜负她……”   

  阿齐亚在低吼,急躁、焦虑而痛苦。她看着面前的人,多么陌生。当初为什么没有跟阿齐亚走,而义无反顾地随他身后,甘心嫁与呢?   

  本来,阿齐亚拦下送亲队时,她是有些动摇的。   

  犹豫、踌躇、迟疑不定……一念之间,她就会跟阿齐亚远走高飞,从此天高云阔,驰骋草原自由自在。     

第60节:云出曲(27)     

  只因为,融隽在轿外那一刻驻留,思虑良久后的轻轻一叹:“我不拦你——”   

  她便留了下来。她相信这样一个温柔敦厚的少年,会真心善待她,她不能负他。   

  但谁竟能料想她选择这条路,却寂寞了七年。也让阿齐亚,总在不远处,默默看了她七年。是谁的错?   

  “臭小子,你承不承认,你都是融隽,乌雅嫁了你,你就要负责任!”乌雅叔父怒气勃生地斥责,“你在乌雅面前,心心念念挂着别的女人,像什么样子!”   

  白岫脸色微肃:“烛雁不是别的女人。”   

  “一个乡下丫头,出身卑微,你不要犯糊涂。”乌雅叔父语气稍稍和缓,“你虽然忘了从前的事,但日后总会慢慢想起来,皇上一直有派御医为你诊治吧,最近有没有想起些过去的旧事?”   

  “我现在很好,不需要想起以前的事。”白岫不悦皱眉,“烛雁到底在哪里?”   

  “你娶了乌雅,今生就是许给她……”   

  “我的今生只给烛雁。”   

  乌雅叔父大怒咆哮:“那乌雅怎么办?要等你来世补偿么?”   

  “我的来世,再来世,都是烛雁的。”白岫认真地说,“我给烛雁的,不能再给别人。”   

  “你这痴小子……”   

  “不要争了。”   

  乌雅倦倦地看着周围这一群人。   

  悲伤的、无奈的、怜悯的目光,都在看她,让她如此疲累。   

  “你们抓了融隽的什么人,还了他吧。”   

  烛雁再见到白岫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深夜,子时都已过,白岫是翻了窗子潜进来的。害烛雁迷糊惊醒,以为进了采花贼,几乎动起手来。   

  不点灯,黑暗里相对而坐,对着彼此模糊的轮廓微笑,白岫忍不住道:“我想抱抱你。”   

  烛雁眼神飘了飘,兴师问罪:“听说你去找汉庭哥给我退婚?”   

  他心虚默认:“反正你又不想嫁他。”   

  拧他手背,气恼道:“多事,谁要你自作主张!”   

  “烛雁,你要嫁得快乐,我才放心。”   

  嫁谁放心,面前呆呆的兄长么?想起那日他公然在众人面前说什么今生来世只给她,烛雁不知该挖个坑埋了他还是埋了自己,这样的痴言稚语,也只有大哥能傻里傻气地说出来。   

  “汉庭哥怎么说?”   

  “还没应,不过我还会再去。”   

  烛雁叹气:“大哥,你不要管我们的事。”她自己会处理,只怕大哥去反而糟些。   

  手掌被紧紧握住,白岫的气息近在眉睫,“我要管,烛雁,你和汉庭退了亲之后,你嫁我。”   

  不是恳求,不是商量,他的语气是坚定而不容更改的。   

  她有些吓到,瞠目无言:“大哥……”太近了,便觉白岫呼吸似乎有些异样,微急而沉重,隐有药味。不由疑惑:“你吃药了,生病么?”   

  “没有,太医院配的药,他们说我不吃就不许我见你。”白岫低声道,“他们要我想起从前的事,配了很多药给我吃。”   

  烛雁暗暗心惊,从没听说世上有治失忆的药,这样胡乱吃法,岂不是拿大哥身体试验糟践。   

  “吃不下就不要吃,又不是切实有效的药剂,想不起又怎样,你现在也没什么不好。”她生恼,气他傻乎乎任人摆布,“你也晓得偷偷来瞧我,还要别人允什么见不见的,白白让人把你灌成药罐子。”   

  “我先喝着药,再暗查他们把你关在哪里。而且已经悄悄倒掉一些了,另一些实在躲不掉才喝的。”   

  “咦,大哥,你都变狡猾了哦。”   

  “他们要我想当初怎么从宫里失踪的,想失踪那时出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还要去想去记很多人,皇亲国戚、王公大臣、族旗同僚……”他孩子气地诉苦,“我头很痛。”   

  烛雁轻轻抚他额际,果然是有些烫的,他太阳穴微微跳动,吐纳重浊,显见不舒服得很。   

  “不要想了,好好歇一歇。”她柔声哄慰,大哥除了失忆,心志亦有缺失,那些人为查当年事端,却不关心大哥如今的心力能否承担。轻幽叹息,勉强道,“你只要记得乌雅就好,你只欠了她……”   

  白岫脊背微微僵直:“我若想起她,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烛雁怔了一下,苦笑:“大哥,你娶了人家,自然要负责任。”   

  “我不记得她,我没娶她!”   

  “这样不对哦……”   

  她的唇被掩住,白岫的声音响在耳畔:“烛雁,你不要总当我是孩子,我在京城一年,接触各种人,懂了很多,我不是当初村里那个什么也不明白,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的白岫。我想要的,我会去抢,不会再让给别人。”   

  寂静的暗夜里,他低低的声音格外魅惑,很坚定也很霸道,远不是平日里那种半孩子气的、认真而单纯的口吻,让烛雁简直难以置信。   

  她喃喃道:“我听错了,我一定听错了,你不是大哥,等我去掌个灯……”   

  欲起的身子被拖了回去,拖进温热的怀里。   

  淡淡的药味堵住她唇舌。那不是从前试探的、好奇的、孩子般玩闹的轻触,那是灼热的、炙烫的、渴求的男人的吻,让她震惊,让她眩晕。   

  她喘息着,脑里混乱迷糊,努力挣出一只手,不经意触到他额鬓,那里已不是起初的微跳,透过指腹,能够感受到筋络突突跳动。她心里一动:“大哥,你这一个月都在吃药?都是太医院配的?你……哎哟!”   

  白岫已经压倒她,小声嘀咕:“烛雁,你好像棉包,这么软。”   

  “什么棉包,大哥,我在问你话……啊!”她哀声惨叫,大哥那么重,竟然还用力压她挤她,玩得好不开心。   

  太医院既然配了许多药,难免不会有一碗两碗鱼目混珠,虽不至是剧毒,但让人头脑更混乱的慢性药就说不定了……痛痛痛,大哥居然咬她!还咬在……脖子下面!   

  正想奋力挣扎起来,窗外忽然传来轻唤:“佟姑娘?佟姑娘?”   

  她一惊,手上力道一松,也不知哪件衣物被扯了去,顾不上白岫,她心念疾转,窗外女子是……   

  又一道男声压低响起:“乌雅,你要放佟姑娘走吗?”   

  “是,佟姑娘何辜,你们要关她这么久。”   

  是乌雅和阿齐亚。   

  烛雁惊惶,他们万一闯进来怎么办?大哥神志似乎渐渐不清,宫里的人究竟逼他吃了多少药,什么人不欲让他忆起过往,甚至害他性命……好热,大哥身上像炭炉,烘着她烤着她,压得她喘不上气来。他的手像烙铁一样,抚到哪里,哪里就引起滚烫热度。她不敢挣不敢叫,怕惊动窗外人。   

  他们还不知白岫已偷偷潜来这里,如果发现……那、那么……   

  白岫的吻蜿蜒而下,伏在她胸前拿她当糕点啃。她咬牙忍耐,爹教的点穴法怎么用来着?都怪她平日偷懒没仔细记,连穴位也认不全。   

第61节:云出曲(28)     

  “你放了佟姑娘,融隽不肯配合大夫诊治怎么办?”   

  乌雅幽幽叹息:“你就这么盼望融隽想起过去,把我推给他?”   

  阿齐亚一呆:“不、我不是……”   

  “何况,有人不想让融隽忆起来,就会连累佟姑娘也有危险,朝廷宫里争斗不休,还要牵涉寻常百姓吗?融隽出过一次事,我不想有人再遇险。”   

  是啊,她现在就很危险,谁来救她……   

  “太医说,融隽可能突然想起来,也可能永远都记不起,我只是、不希望你总是这样等下去……”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看着我。这么多年,你就只站在那边的石窗外,远远地看着我,你站得那么远,都不能和你说上一句话……”   

  压抑的哭泣,压抑的喘息,房里窗外,隔成两个空间。   

  深静的夜,这样漆黑,这样迷离。有情人苦苦挣扎,重重迷途里找不到方向。选择与抛舍,坚持与放弃,千头万绪抽丝剥茧。   

  想和心上的人在一起,想让喜欢的人顺遂快乐,可是这么难,这么难……   

  “先不要急,再过几日,看看情况再作打算……”   

  乌雅被阿齐亚带走了。   

  窗外树梢??,虫儿啾啾,院里有个荷花塘,青蛙咕咕叫,咚地跳下水。   

  幸好走了,可是——   

  太迟了,烛雁痛得眼泪汪汪。   

  混蛋大哥,再也不要原谅他!   

  原来,这种事……这么痛。   

  第二日,烛雁便逃走了。白岫醒来不见人,在院里到处捉人问。阿齐亚与卢射阳听闻白岫清晨忽然在藏烛雁的别院里出现,急匆匆赶来,三人又打了一架,拆了一座凉亭踹了半面假山,满院疮痍一片狼籍。   

  宫里皇上正问起融隽最近诊治有什么起色,才知道他早上没有回太医院按时服药,目前和人争执过招中,于是传了一班侍卫前去阻止,千辛万苦将不可开交的三人拉开。   

  皇上摇头长叹:“这痴儿,你们招惹他干什么。”   

  生平第一次见到皇帝的卢射阳激动得忘了分辩,暗自盘算赶明儿可以向人吹嘘他卢某人见过真龙天子,回去画幅肖像兜售,老婆本又有进账。   

  白岫只在想:烛雁去了哪里。   

  10   

  皇上寿诞,举朝贺寿欢庆。   

  新榜进士也列席入宴。时汉庭缓缓扫过席间众人,无不志得意满,神采飞扬。自己心境也渐高昂起来,今后前程似锦,青云之志在望。   

  有人在身后轻拍他肩头,他回转身,一袭朝服入眼。石青蟒袍修长俊雅,顶戴花翎,胸前翡翠金珀朝珠,尤显华贵端方。   

  他怔了怔,方认出是白岫。   

  他第一次见着朝服的白岫,心里微微一凛,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得冷淡行礼:“大人有事?”   

  “你最近有没有见到烛雁?”   

  又是烛雁!他强忍不快,微讥道:“大人不是已接她过去多日?在下这里怎能寻到她踪影!”   

  “没有回去啊……”   

  听得他失望的语气,时汉庭隐有快意。这两人向来亲近,难不成也偶有拌嘴使性子?即使龃龉磨擦,却找自己问什么,当真笑话!   

  捺不住想再冷言几句,却见白岫面孔异样苍白,笑意乏倦虚软,他犹豫一下道:“你不舒服?”   

  “还好。”白岫摇摇头,“你先坐,我去当值。”   

  时汉庭遥看他离去,明知“当值”一句寻常语,自己听来却总觉逆耳。   

  昔日山村共处,何曾将这痴子放在眼里,现今同殿为臣,自己却远落其后,说什么天道酬勤,自有人天生得幸,叫人意难平。   

  宫娥太监鱼贯而行,珍馐百味罗列未绝,满殿文武啧叹低语,觥筹交错,一片祥和欢悦景象。   

  白岫手心冷汗不绝,脑里嗡嗡作响。眼前望去,有些恍惚之感。殿里声音听见如常,自己却似乎忽远忽近地站着,一会儿就微微疑惑自身究竟在什么地方。   

  他闭了闭眼,揉一揉眉心。裕佳贝勒发觉,不动声色地搀住他手臂,低声道:“融隽,你脸色很不好。”   

  “昨晚的药很苦,胡太医又非让我喝。”他极淡一笑,殿里人多,更觉嘈杂难忍。   

  “谁叫你老实,若是我,谁硬逼我喝药,我叫他去筒子河里啃泥。”裕佳贝勒扬眉道,“你去歇吧,我让洪公公传话给皇上,说你头痛,这里我盯着,不会出什么事。”   

  白岫思量一下,应道:“我去外面走一走,吹阵风,说不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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