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帝，是潜艇！
“俄罗斯AS—28型潜艇。”Jane喃喃道，她不知道让·保罗还有这件强大的武器。
“我们设法进去。”
Jane和鹿野清爬上岸，取下氧气面罩和背包，从防水皮套中拿出手枪，小心翼翼地打开船坞的扳手，鹿野清抢先进入潜艇舱。
舱里没人，大概让·保罗认为潜艇停在这里很安全吧。他们不敢放松，仍警惕地举着手枪，沿着走廊慢慢前行，鹿野清走在Jane的前面，随时准备为她挡住突然的袭击，“这上面就是武器装弹舱门，我们应该可以直接从这个斜道进入鱼雷室。”他们小心地沿着斜道向下走，一直到底部，前方的房间内堆满了放东西的架子，有一个狭窄的过道。
Jane眼睛一亮，把枪插回皮套，拿起架子上一个金属盒子，扯去上面的封条，把一网兜乒乓球大小的球从里面拿了出来，这些球都被一个用细丝连成的网子串在一起。
这些水雷是被分成一串一串的，用来漂浮在海水中，任何一个受到外部接触爆炸，对潜水员都可能是致命的。如果放在一起，就是高能量的烈性炸药，足以让一艘潜艇彻底趴下。
这些小东西会给让·保罗一个深刻的教训，鹿野清心领神会地微笑。
嘈杂的吵闹声和脚步声从信道那边传来，鹿野清和Jane闪身躲在岩石的阴影里。声音越来越近，凌乱的脚步和恶毒的咒骂被回声放大了好几倍，在洞中回响。
几个人跑出信道，直奔潜艇。鹿野清和Jane仍耐心地伺伏着，眼睛紧盯着跑在后面的让·保罗和抱着小女孩的壮汉。玛侬被粗鲁地挟在腋下，小腿乱踢乱蹬，小拳头拼命在壮汉身上捶打，尖叫：“放开我！坏蛋！大坏蛋……我叫爸爸打你，妈咪，妈咪——”可惜她的力气对壮汉来说无异搔痒，他忙着跑路，根本不理睬她。
Jane的心被女儿的叫声狠狠刺痛，几乎要忍不住冲出去。
鹿野清紧紧拉住她，眼睛喷火，恨恨地盯着那壮汉，直到他从他们身前跑过，一放手，两个同时飞扑。鹿野清凌空一脚飞踢壮汉的头，壮汉被突然的袭击惊了一跳，直觉地伸手抵挡，眼睛一花，挟持的小女孩被一道黑影夺走。
“妈咪！”玛侬欢叫着扑到Jane的怀里，“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救我的，你保证过的，你保证过的，妈咪……呜呜……”被恐惧绷紧的神经一放松，放声大哭起来。
“宝贝，没事了，没事了，妈咪在这儿……”Jane抱着女儿柔声安慰，声音哽咽。
让·保罗举起手枪胡乱射击，也不管会不会打着自己人。鹿野清丢下无还手之力的壮汉，把Jane扑倒在地上翻滚闪避，子弹在石壁上溅起一溜火星。
枪声停歇，脚步声和骂声远去，Jane从地上抬起头，急忙查看怀里的女儿。
“玛侬，之华，你们没事吧。”鹿野清把她们从地上拉起来。
“爸爸！”玛侬高兴地叫，“我就知道爸爸一定能打跑大坏蛋的！”
潜艇推进器启动的声音隐隐传来，“大坏蛋”果然被打跑了。
鹿野清眼眶发热，猛地张开双臂，把母女二人牢牢拥在怀中。
团聚了，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把他们从迷情中惊醒，Jane和鹿野清对视一眼，眼中写着同样的信息，是水雷，潜艇撞上了他们布设在洞口外的水雷！
“Jane，你必须在三分钟内逃出这个密封舱，否则你将长眠海底……”
让·保罗终于葬身海底，这算不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可是Jane无暇想这些，整个岩洞被巨大的爆炸震动，山体震颤、摇动，碎石、尘土簌簌地落下，Jane和鹿野清急忙向信道尽头奔跑，山壁张开了裂缝，可怕地迅速延伸，像和他们比赛速度。快到信道尽头了，已经可以看见灯光明亮的地宫大厅了，那块巨大的岩石从山体脱离，向他们压下。
“宝宝，快跑——”鹿野清用力把她们进大厅，叫声戛然而止，被淹没在岩壁垮塌的轰隆声中。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但在Jane的记忆里却像电影慢镜头一样清晰。她被推力送进地宫大厅，回头只来得及看一眼，看他的脸最后一眼，看他的面容消失在岩石和尘埃中。
“宝宝，快跑——”
“宝宝……”
纷乱的记忆怒潮般冲击着她——
“宝宝，起床了……”
“宝宝，来吃早餐……”
“宝宝，我去上班了……”
“宝宝，下了班早点回来……”
……
那么多温馨的回忆，那么多温柔的关怀，她怎么忘了？她怎么能忘记了？怎么能够……
“不，清清——”
撕心裂肺地尖叫的是谁？
“不，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那个疯狂地用手挖岩石的女人是她吗？
“不，清清，别离开我，我是宝宝，我是你的宝宝啊……”
……
“宝宝，早点回来，我有话对你说……”
清清，我也有话告诉你……
告诉你一件我刚刚明白的事——
鹿野清，我爱你。
“休息一会吧。”狐小莉的手轻轻搭在Jane的肩上，“你这样不眠不休会累垮的，玛侬需要你。”
Jane睁着茫然的眼睛摇摇头，又紧紧盯着床上鹿野清苍白的脸。
唐狮悻悻地瞪她，他应该把他们隔离开，免得她祸害鹿，至少也要骂她一通，算算她欺骗鹿的账。可是这情形……算了，既然鹿被她祸害得心甘情愿，他还能说什么？
“清清，你快醒来吧，玛侬等着爸爸带她去动物园呢……”
“清清，等你好了，咱们就回家去。你给我做早饭，就像以前一样，每天早晨叫‘宝宝，起来吃早餐’……”
“你还记得吗？我在电话里说，等我回国，有事要告诉你……其实我想告诉——”
她早就在悄悄地诉说：她的信用卡、她的储物箱、她的保险账户……她所有的密码都是617520——鹿野清，我爱你。
“清清，我爱你……”
“我也爱你，宝宝……”
Jane泪眼模糊中，鹿野清的笑容依旧和煦温柔。
尾 声
微风吹拂发梢，温柔得一如他的笑容，鹿野清信步走来，潇洒写意。从他身边经过的女生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往视线。
“鹿老师今天真帅……”
“切，鹿老师一直很帅啊……”
按下手机按键，嘟嘟两响之后，是她清朗的声音：“你好，清华基金会。”
“之华，是我。”
“清。”公式化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
“还没下班吗？我接了玛侬之后来找你。”
“好的，我等你，一会见。”
“一会见。”
门上叩叩响了两声，然后被推开，玛侬欢叫着冲进来：“妈咪！”
简之华拥住女儿绽开笑容。
“哼，咳咳！”身着深紫色套装、精干利落的女子不满地清清嗓子。
“小姨，”玛侬忙狗腿地扑到她怀里，“玛侬好想你哦。”
简捷这才露出笑容。
鹿野清微笑着走进门，“简捷也在啊。”
“小捷已经答应当基金会的法律顾问了。”
“是吗？太好了，简捷，谢谢你。”
他们一家人回国之后，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鹿野清和简之华两个人的名字中各取一个字作为基金会的名称，叫“清华基金会”。简之华没再回医院工作，专心管理基金会，而鹿野清又重新回到大学当教师。
基金会的资金来源主要是Pretender多年的积蓄，简之华失忆时仍带在身边的那张旧版瑞士法郎的号码，就是她在瑞士银行的账号。另外她还侵入银行计算机系统，把让·保罗的不义之财卷了个空，也作为基金会的资金用于慈善事业。
她以匿名的方式把“东方之星”还给了卡地亚公司。
他们又回复了平凡的生活，Pretender销声匿迹了，至于是否还会再现江湖，谁也不知道。
“谢什么，我这是行善，可不是看在你们的面子上。”简捷冷着脸。
鹿野清习惯了她的多刺，不以为意地笑笑，“一起吃晚饭吧，我们今天去吃川菜。”
“不了，你们一家人吃饭，我凑什么热闹。”
“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谁和你们是一家人？我没有姐妹，没有亲人，我曾经是你的影子，仅此而已。
当年五岁的简之华落海失踪（实际是被绑架）后，简母思女成狂，几年后简氏夫妇在孤儿院收养了一个酷似小之华的女孩，也取名叫简之华，他们在她身上寻找女儿的影子，假装女儿仍好好地活在他们身边，以此麻痹失去女儿的痛苦。
可是这个女孩越长越不像之华，简母对她也越来越冷漠。
当得知自己被收养和养母对自己冷淡的真实原因时，她离开了生活十多年的家，把自己的名字改成简捷，靠打工完成学业，从此再也没回过那个家。
玛侬拉着简捷的手摇晃着撒娇，“走嘛，小姨，陪玛侬一起吃饭嘛，求你了，好小姨——”
“好吧。”简捷坚强的决心全面溃散，她从来拒绝不了玛侬的任何要求，可是一面对所谓“姐姐”又换成了法庭上对被告的面孔，“我是看在小玛侬的面子上，别以为和你有什么关系……”
“哟呵，万岁！”玛侬欢呼着，一手拉着简捷，一手拉着母亲往外跑。
鹿野清走在她们后面，微笑地看着女儿欢跳雀跃的身影。
简之华回过头看他一眼，鹿野清快走两步，拉住她的手并肩向前走，那浅浅的笑容仿佛从心底透出来，整个人都映得温暖明亮。
雨后初晴的天空碧蓝得仿佛水洗过。
幸福其实就那么简单。
—本书完—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