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科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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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科九年-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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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节:思科九年(4) 
  由于有Vincent的消息垫底,我并不是很意外。意外的是朱总,得知这个消息的她隔着几个办公桌依然是在平静地做她的事,但嘴角流露出来的兴奋只有我能感觉得到。 
  当夜我就飞到目的地,住在老姐Jessie的家里。 
  Jessie的女儿已经一岁多了,每次见我都瞪大了惊恐的眼睛。这大概是因为原来我逗她玩的时候吓着她的原因。 
  Jessie笑着说:“怎么样,我说你没问题吧。别担心了,到了这一步,除非你明天扇面试你的人两耳光,否则就没问题了。” 
  Jessie讲话向来直接而准确,我喜欢她这一点。 
  之前我出差的时候,经常转机经过这里,这里的每个角落对我而言都再熟悉不过。夜晚,天空的云层被地面的灯光照得隐隐有橙色光芒。家人都睡下了以后,我一个人站在阳台,点了一根烟。今夜的这个城市和以往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老雍 
  1998年的思科公司还在协泰,被一群五星级饭店围绕着。 
  面试我的第一个老板是老雍,一个中等身材神采外露的中年男人。老雍是区域销售经理,主管整个大区的销售任务。他是区域内所有工程师和销售的老板。 
  和老海一样,寥寥几句他就知道了我的情况。和老海不同的是,他没有直接指出我的问题,还是很有涵养地问我:你觉得怎么样。 
  我说了一堆表达充分自信的无聊话。 
  他笑了,就像那种见惯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的老者的笑。然后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谈了些其他泛泛的东西。我一直在琢磨他的这个笑容。老实说,他的笑让我已经慢慢开始飘起来的自我感觉一下子重新回到了地上。 
  老雍的衣着很讲究,衬衣的袖口扎着袖钉,衬衣的质地也很精良。第一次见到原来只在时装杂志上看到过的袖钉,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时才发现原来袖口还绣着老雍名字的缩写字母。 
  杰里 
  这一天面试我的第二个老板是杰里。他戴着眼镜,留着平头。他的眼镜戴得有点歪,而且日后我每次见他好像都是这个样子。这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不拘小节的魅力。 
  杰里是另外一个团队的工程师经理,和老冯的职位一样。他来面试我纯粹属于友情客串。因此问题也都很友善,我们聊得很平静。他谈了一些对于当前市场的看法,用的是探询的口吻。但我知道他其实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的回答到最后只不过变成对他观点的渲染。有这种不动声色的语言影响力的人通常都不是等闲角色。 
  进入思科以后我发现,思科的员工并不如我原先所想皆为人中龙凤。但是,我确实在这里见到了一些别具特色的人。 
  杰里是其中之一。 
  小费 
  在我居住的这个城市东边,是一片现在已经被炒作得热闹无比的高科技开发区。而在1998年的夏天,那里还只不过是一片稀落的荒地。夏天炽热的正午阳光使得这片荒地非常安静。 
  荒地中卓然矗立着一片低矮的白色建筑,外立面是中国本土不太多见的工业化简约设计。在这幢白色建筑物的二楼,我正沉浸在午饭后的困倦当中,坐在我办公桌对面的小费把头伏在桌上睡觉。 
  离我们不远处的一张办公桌上,是本部门的传真机。它不时嘟嘟两声,然后吱吱呀呀地吐出一段纸来。我想,我好像从来没有像这两天这样对这台传真机表示过这么多的关注:它的每一声呻吟都牵动着我的神经。 
  我在等思科的Offer。 
  几天以前,思科的秘书小姐打电话通知我Offer已经在准备中,预计会在这两天给我。 
  一直到这天下午我才知道,和我同样关注这台传真机的还有对面的小费。 
  约摸三四点钟,小费从传真机那里雍容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那是他将要去的新公司的Offer。是本市的一家独资公司,薪水比这里好很多。 
  我和一帮同事一起恭喜他。现在换我伏在桌上睡觉了。 
  这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拿到了思科的Offer。 
         第5节:思科九年(5) 
  小费人很瘦,是个一本正经而又挺有想法的人。又过了几年后他去了马可尼,再后来我就不知道啦。 
  富山 
  拿到Offer以后第二天我就向丁老板提交了辞职申请,当天下午作为日方部门主管的富山通过翻译告诉我想和我谈谈。 
  会谈是在公司的会议室里进行的,三个人居然还一本正经地分坐于硕大的会议桌的两边。和翻译并肩坐在我对面的富山先用日语咕咕哝哝地说了一大串,然后由翻译讲给我听。大意是公司非常珍惜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人才,并不希望看到优秀的人才流失。尤其是对于最近的一次的现场培训,客户的反馈非常好。他还是希望我能留下,如果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尽可提出。 
  日语挺无趣,哇啦哇啦说了半天,用中文翻译出来就是寥寥几句。按照语音数字信号处理的术语来说这叫冗余信息过多,这也就难怪日本人讲话一般语速都比较快了。 
  我也例行公事地表达了对公司的眷恋和不得不走的原因。在那一瞬间,我突然发现我还是有点依依不舍,因此我看着富山的眼睛说出来的话也显得分外真诚。 
  我说纯粹是因为我和女朋友在同一个部门有违公司的政策,而我又不想因此而影响她的职业生涯。 
  我想,这样的理由会让大家都很高兴。 
  富山还是一如日本人那样目光闪烁而言语谦恭,像完成了一次例行的商务会谈一样结束了这次会谈。临了我们握手言欢。 
  富山是一个内向的家伙。孤身在中国驻扎的闲暇日子里,他喜欢带着高倍望远镜到湖边去观鸟。我想,有着这样爱好的人心里一定有着另外一个世界吧。 
  老冯 
  1998年9月6日,我度过了自己27岁的生日。第二天便开始到思科上班了。 
  英语里面把加入新公司第一天的上班叫做OnBoard,意思是上船了,挺形象。当时感觉自己就是带着全部家当跳到了一条船上,至于这究竟是条什么样的船,最终要开往哪里,都不是在跳上去的一刹那就可以看得很明白的。 
  可是那时我年轻啊,年轻的时候只想着出海去看夕阳。 
  这天是周一,办公室里人挺齐全。很多人匆匆地走来走去,也有些在不停地讲电话。办公室的布局是“口”字形,员工的座位环绕四周,老板们的小单间在中间。办公家具的牌子是Lamex,地毯是深色花纹,给人的感觉不错。 
  我找到老冯办公室报到。老板的办公区域并不比员工的豪华,只是单独的办公桌前多了一张椅子而已。老冯很热情,给我介绍团队的基本情况和主要成员,以及一些日常工作中的注意事项。关于我的职责,他的描述是配合销售做好售前和售后的支持。他讲得很细,考虑得也很周到,让当时的我觉得挺温暖。 
  老冯穿着简单的公司T恤和卡其布裤,其他员工也大都如此。也有不少西装革履的人,后来我知道那些是当天要见客户的。 
  尽管我的主要工作地点并不在这个城市,但还是临时给我安排了一张办公桌。那时思科在协泰的办公室只有一层楼面,可是还是觉得相当空旷,还没有贴姓名牌的办公桌比比皆是。不像现在力宝,已经是所谓的Mobile座位啦。 
  过了一会儿,老冯给我抱来一堆技术资料,是一些产品资料。他交代说先从这些东西看起,将来做标书会用得着。过会儿又抱来一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是东芝的Satellite。现在的孩子们大概基本不会对那时的笔记本电脑有记忆了:厚厚的,灰色,12寸TFT屏幕。其他配置我已经忘掉了,只是记得那台笔记本电脑的键盘感觉是我到现在为止用过的电脑中最好的。 
  我对电脑的兴趣显然大过技术资料,在老冯离开后便开始倒腾。过了一会儿发现上不了内网,外网倒是可以上去,四周打听了一下,得知是因为新员工的帐号还没有最后设好。遂作罢。 
  临近中午,周围的同事有的独自匆匆离去,有的三五成群去吃饭了。我正彷徨间,老冯过来说和几个部门里的同事一起吃饭。 
  老樊 
  和老冯以及另外两个同事一起坐电梯下楼,在一楼大堂碰见了穿着西装拎着一个小包背着一个电脑包匆匆赶来的老樊。他也是团队里的新成员,只比我早来一个月。老冯交代他等会儿过来一起吃。 
         第6节:思科九年(6) 
  老樊长得少年老成,戴着眼镜,一副很沉稳的样子。我对他印象不错。 
  饭局是在边上一栋办公楼底层的粤菜馆。我们四个人占据了靠窗的一个台面。除了老冯和我,还有长得高大威猛一表人才的老江和小巧玲珑的小雪。老江和小雪都是老冯这个团队的工程师。点完菜,老冯简单地向他们介绍了我,大家简单地打了招呼,算是认识了。老江目前是和老海搭档的SE,思科里面把工程师叫做SE,SystemEngineer。今后我会和老海搭档,老江另有重任,在交接之际,老江会带我一段,充当我的Mentor。 
  坦率地说,一堆中国人讲话中间夹杂这么多英文还真让我不习惯,脑袋顿时有些乱。 
  老江对我挺友好,主动跟我聊了一会儿。他问日本人的企业文化怎么样,我说感觉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们都笑了。小雪笑着说:“那不是挺浪漫嘛!” 
  我说:“是啊,可是仅有爱情是不够的。” 
  小雪是个让人看不太出来具体年龄的女孩子,大多数上海女孩子都有这一手绝活儿。她短发,圆脸,总是带着挺快活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老樊来了。跟老冯汇报了这次出差的工作进展。他刚去别的城市做了一次Seminar回来。他笑着说:“压力大啊,去的火车上一直在看胶片。”老冯说:“没事,多讲讲就好了。” 
  我隐隐觉得将要从事的工作和自己已经干了三年的只跟机器打交道的活儿会有些不一样了。 
  饭后,我跟老樊聊了几句。老樊出我意料地挺健谈,给了我很多关于这个团队的信息。我问他,小雪也是新来的吗?他笑了:“小雪的资历比老冯还老呢,老江也是。” 
  老樊本来是一张挺肃穆的脸,一笑便露出两个明晃晃的兔牙,很可爱。 
  我们俩在大楼入口处抽了根烟,然后上楼。 
  老晖 
  很多次梦境里都出现这个同样的地方,一条长长的林荫道,地上满是厚厚的落叶。你骑着马,慢慢地在路上走。马蹄踏处,悄无声息。 
  一阵风吹过,周围枝叶瑟缩。迷雾渐起,慢慢拥塞了前面的路。好像有莫名的音乐响起,还有马的銮铃,一阵阵的,像是有谁在向你逼近…… 
  我被手机闹钟吵醒,盯着天花板过了半天才弄明白自己在哪里。虹桥宾馆的房间简单而舒适,墙上挂着一幅苏绣:画面是恬静的女孩坐在窗边出神。我赤脚下床,拉开窗帘,夏末的阳光汹涌而入。外面繁忙的街景被隔音玻璃弄得非常不真实,那些行色匆匆的车辆和人流像是默片时期的电影场景。有辆车被一直不停歇的车流堵在岔道口,后来总算挤进去了,马上汇进疯狂的车流,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赤脚在房里走动,洗漱,穿衣,到门口拿起服务生从门缝塞进来的报纸。 
  看了看报纸的头版,我哑然失笑:今天是周六。 
  我到楼下的餐厅吃了早餐,这对那时的我来说是很难得的事情。餐厅里人很少,阳光很好。我的心情也慢慢变得好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朱总的电话打过来了:“怎么样,懒猪,起来了吗?” 
  小严 
  在区域总部的办公室泡了一个礼拜,跟周围的几个同事基本混熟了。中午也经常一起出去吃饭。由于我在这里算出差,每天有那么一笔实报实销的吃饭津贴。所以,基本上是我买单。所以,我和他们熟络得超出预计地快。 
  除了老江、小雪和老樊,这个区域的团队里还有老杰克和小严。老杰克性情中人,说话粗声大气,不拘小节;小严,男性,名字挺有趣,上海话读起来像是“打他”的音,也是个很有趣的人,有上海式的幽默和精明。他们分别负责这个区域里几个大省的技术支持。 
  一天吃饭的时候,小严问我:“你股票拿了多少?” 
  “什么股票?” 
  “啊?你不知道你有股票啊?”老杰克很夸张地大声说。 
  小严研究地看着我。 
  老樊说:“人家新来的,估计还没拿到手。” 
  “哦,”小严笑着说,“回头赶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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