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狐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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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狐储君-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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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老,但心不老,若低估了他,就是把我们置于险地。依人,你也要时刻提醒自己。”
  他温柔地警示让她乖顺地应了一声,“知道了,我自入宫以来一直深居简出,从不惹事,你看了难道还不放心?”
  “从不惹事?你招惹我了,算不算惹事?”他的话中似有笑意,唇随着他的话音烙在她的颈上。
  她叹了口气,“是你先招惹我的,怎又来怪我?”
  “是吗?我记得是你先拿铃兰花砸我的头。”
  一语未毕,她突然嗅到周围有一股熟悉的芬芳,几乎不敢相信。“铃兰花?这个时令怎么可能会有?”他将一串铃兰花结成的花串绕在她颈上,令她惊喜万分,“你是怎么找到这么新鲜的花来做花串?”
  “如何找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这份心。”他的呼吸随着铃兰花香一起缠绕压下,吞没了她想说的话,也揉碎了花串。
  “花都碎了。”她喘息着想救那花串。
  但他的唇已经迤逦而下,来到她的颈上,透过花瓣吻燃了她的身体,“嘘,别说话。花,我可以再送,无论送多少都可以,但千金难买的这一刻若是错过,你要拿什么赔我?”
  她深深地吸气,双手环抱住他的肩膀,在黑夜里,她的世界向来都由他主导,一切皆随着他吧……
  满室的铃兰香气在今夜暧昧绮丽地迷离飘荡,包卷起两人的身体,也包卷起两人的心。
  这便是旁人看不透的秘密,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实情”。
  今日是册封二皇子朱世弘为太子的大典。宫内的人从一早就开始忙碌了,简依人也是如此。
  她不能去圣坛观礼,但是她可以出席晚宴。她挑了整整一天,才挑中一件天蓝色的新衣裙打算于晚宴时穿。
  这颜色并不张扬,符合她的身份,但上面的绣工却堪称万分精致,正可映衬她被封为宫中第一美女的娇艳容颜。而最重要的是,这是朱世弘最喜欢她穿的颜色。
  她将衣裙在身前比了比,这衣裙是年初时做的,因为天气很快就转热了,所以也没机会穿上身,如今已过了大半年,不知道现在还合不合身?万一她胖了些,岂不糟糕?
  她最近胖了吗?
  她在铜镜前反覆省视自己的身体,昨夜与他的激情尽欢,让她的骨头像是几乎都散了架,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他最贪恋的美味,他曾在她耳边说过最暧昧的情话便是——  枕边一夕月,怀中万里云。
  她是他的云吗?他曾说过她是他心上的风筝,看似高高远远地飘着,但总有一根细线被他牢牢地牵在手里,无论她飞得多高、多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她亦贪恋这种被人掌控的极致爱恋。
  ◎◎◎
  “启禀王妃,陛下传旨请您去辛庆宫见驾。”
  宫女的话并未引起她多少诧异。这两日皇帝格外的劳乏,却又异常地喜欢和家人聊天,连着好几日召她见驾,但都未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随口闲聊,有一搭没一搭的,好像即使对面坐的人不是她,他一样能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她噙着一抹笑,将那衣裙顺手放在椅背上,吩咐宫女,“把这件衣服收拾好,我要在晚宴时穿的,还有那条缀着蓝色琉璃石的珍珠项炼,和那根雕着铃兰花的发簪,也帮我找出来。”
  和毓庆宫的焕然一新截然不同,辛庆宫今天还是如同过去一样低调,尽管这里是拥有施南国最高权力者的居所。
  前几次,简依人来到这里时都还有其他的公主或嫔妃一同,但今天偌大的宫殿里只有她一个客人。
  这令她不安,她迟疑地问门口值守的宫女,“没有其他人了吗?”
  “没有了,陛下只召见王妃一人。”小宫女说着推开了厚重的殿门。
  她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突然有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充斥她的胸口,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很想装没来过,装病、装傻、装疯……装什么都行,只要能不进去……但是天不从人愿,因为皇帝已经看到她了。
  “依人,进来吧。”朱祯裕冲着她点头的同时,将一卷黄色卷轴放在桌案上。
  她心中满是莫名的恐惧,但嘴角挂着的笑容依然温柔可亲。“父皇今日不是该去圣坛主持册封大典吗?”她像往常一样闲聊着。
  “那里人太多了,朕最近身体不好,就都交给礼部去办了,也好让年轻人有个施展拳脚的机会。等到晚宴时,朕才会出席。”朱祯裕的脸上也挂着笑容,用手指了指桌上的黄色卷轴,“这个东西是朕要交给你的。”
  简依人疑惑不解地走上前,将那卷轴拿起。这卷轴很轻,是用最美丽的丝绸做成的,她认得这种丝绸——
  数年前,当她奉旨嫁入宫中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卷轴送来的旨意。
  如今,这是她收到的第二个卷轴,这里面写的又是什么内容?为何父皇要在这时将一道旨意交给她?
  见她一脸困惑,朱祯裕道:“别猜了,自己打开看吧。”
  她轻轻吸气,将卷轴缓慢地展开,突然间,那上面的字像是乱箭一样刺中她胸口,让她疼得几乎像要吐出血来——“父、父皇,儿臣做错了什么?要儿臣去……看守皇陵?”
  和她的惊慌失措相反,他的眼眸显得更加沉稳深邃。“今日是世弘的大日子,从此以后,世弘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朕不希望这世上再有任何意外毁掉这个太子,你明白吗?”
  简依人慌乱地抬起眼,仅仅一瞬的眼神交错之下,她赫然明白了——父皇什么都知道!她和世弘的一切,他都知道!
  “你若是肯接旨,朕还可以留你一条性命;你若是不肯,或是让世弘知道了这件事……朕就只能大义灭亲了。”
  朱祯裕这一句冰冷无情到了极点的话,说得依然抑扬顿挫,仿佛带着些悲悯的情绪。她猛然抬起头,紧紧攥着那卷黄色卷轴,笔直地跪了下去,却没有叩首,只是干涩地说:“儿臣明白父皇的用心良苦,儿臣会遵旨行事。”
  “绝不能让他知道,”朱祯裕再次警告,“若是他因为你和朕翻脸,他这个千方百计得来的太子之位也就只有让贤了。”
  那种如同被刺骨寒风侵袭的颤栗感又一次涌上心头,她咬紧已经开始颤抖的牙齿,竭力让自己素来雍容平和的笑容重新绽放出来,“父皇放心,儿臣知道分寸,绝对不会拖累二殿下的。”
  然后,似是忘了该再谢恩叩首,也没等皇帝恩准起身,她便踉跄着从地上站起身子,抱紧那卷毁坏她人生之路的圣旨,决然地掉头而去。
  这座深宫、这片殿宇曾给予她无上的荣耀,也给予她无边的痛苦。当一切的艰辛终于要化作甘泉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甜美的甘泉并非她可以品尝。
  好傻。
  她本就不是这宫廷之人,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在这里活得如鱼得水?
  她只是一个过客而已,是这皇宫的过客,亦是朱世弘人生的过客。他是真的不知道她要被驱逐出宫的事情吗?他没有刻意隐瞒这个消息吗?
  极度的失落和绝望几乎撕碎了以往她对他的信任。
  那卷黄绫带着最骄傲的嘲笑,紧贴着她的胸口,扼住她的喉咙……
  第1章(1)
  七年前。
  简依人第一次入宫是跟着母亲到宫内为李太妃贺寿。
  李太妃已经七十岁了。对于长年生活在宫中的女人来说,能活到这个年纪着实不容易,所以给李太妃贺寿也成了皇帝朱祯裕为彰显后宫祥和、倡扬孝道的大事。
  李太妃曾是先帝的一个宠妃,育有一子一女,只可惜儿子没养大,因病去世,唯一的女儿后来也远嫁他乡,她可说是孤苦一人,在宫中寂寞煎熬,但之所以能活到七十大寿,应该是由于她为人宽和、性格纯善,对大喜大悲之事从不过于纠结的缘故。
  这次大寿若不是皇上坚持要为她办,李太妃自己并无过分张扬之心。
  当简依人跟着母亲走进李太妃的卧香殿时,殿里已经聚集了众多前来送礼道贺的女眷。
  简依人今年十四岁,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在入宫的女眷中是极少数的,她谨慎小心地跟在母亲身边,不敢错走一步。入宫前,母亲一直谆谆教导她少说话、多看多听,为了日后的好事开开眼界。
  日后的好事是什么?她心中多少能猜出一些,却也不敢说,传闻明年太子就要选妃,太子朱世隆早已成年,但是正妃人选迟迟未定,只纳了几个侧妃诞育子嗣,所以宫内宫外有很多人都看准了太子妃这个位置,都希望将自家的女儿推上宝座。
  她并没有雄心壮志要当太子妃,尽管见到她的人都夸她美貌,但她深知在皇宫之中只凭美貌是难以生存太久的。
  “兰馨,你好久没有到宫里来了。”容妃一见到简依人的母亲华兰馨就开心地过来拉住她的手。她们是表姐妹,儿时常在一起嬉戏,即使长大后各自嫁了人,却依旧保持着亲密往来。
  华兰馨也很高兴地寒暄道:“前些日子依人一直在生病,我也难得有空,才没有打扰你,而且老是入宫找你聊天,我怕会给你惹麻烦。”
  “谁敢嚼我的舌根?”容妃眉毛一挑,又笑着去拉外甥女的手,“依人真是个小美人胚子,只是怎么身体这么弱?病已经好了吗?”
  “谢谢娘娘关心,我已经全好了。”简依人微笑低头。容妃揽住她的肩膀,笑叹了声,“幸好你年纪还小,要是你入了宫,这宫中其他女人还能看吗?”
  “曦桐别再夸她了,她年纪还小,可承受不起你这么大的赞美。”
  她放开小丫头,悄悄拉着密友,小声透露,“你知道吗?陛下可能要提前为太子选妃。”
  “提前?”华兰馨惊得花容失色,“不是一直说,皇后去世不到三年,不能为太子举行大婚,所以要等到明年吗?”
  “是啊,但不知道是哪个占星士给陛下进言,说如果太子不在一年内完婚,可能会有大难,陛下宁可信其有,所以决定年底就为太子立妃,不过婚宴得等明年再办。”
  “这可不好。”她忧心忡忡地看着女儿。
  依施南的规矩,女孩必须年满十五岁才可以论及婚嫁,依人今年只有十四岁,到年底也还不足十五,若是错过了这次大好的机会,可就是终生的憾恨了。
  “曦桐,你可要给我想想办法,我费尽心力养育依人到现在,可不想她最终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华兰馨紧拉着容妃的手,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简依人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参与这个话题,于是和母亲打了招呼之后,便悄悄地转到小院门口去看一种没看过的花儿。
  她从未见过这种奇怪又可爱的小花、像是一串串用雪花堆成的小铃铛,隐藏在宽大肥厚的碧绿叶子之下,感觉含羞带怯、清雅宜人。
  她蹲在那里看了好久,简直是看入迷了、最后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一下那小小的花苞,突然,旁边有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这铃兰花是前些日子从海外运来的,才刚种上不久。”
  简依人吓了一跳,忙抬起头,只见几步外站着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少年太过瘦弱,他那被腰带系起的细腰看上去比宫中许多女子都更不盈一握。
  她不知道这少年是谁,但仅凭对方的服饰,也知道他至少是个富家子弟。她不擅长与陌生人交谈,想避到一边去,但那少年却又主动和她说话,“你要是喜欢,回头我叫人送一盆给你。”
  这下,她不得不开口,“不必了,谢谢,送给我,我也未必养得活。”她转过身欲走。
  “喂,你等一下。”少年见她似是要走,急忙追上几步,拦住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简依人第一次被人拦阻询问姓名,不禁有些慌乱,嘴唇开阖了几下,才小声说道:“我姓简。”
  “姓简?”少年仰着脸想了想,“是简方大学士的家人?”
  “嗯。”
  “闺名呢?能告诉我吗?”那少年问得有些急切,这让她更加不知所措。
  “世文!”
  有个声音在更远的地方响起,也是个男的声音,少年听了不得不转过头回应,“二哥,我在这里。”
  简依人趁这少年分神,急匆匆地绕到院墙的另一头去了。
  平复了一下跳得略快的心脏,她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简依人和母亲在卧香殿待了好一阵,然后又一同去了容妃的寝宫承恩宫,容妃现在在宫中极为得宠,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华兰馨看着殿内精美摆设的器皿,不禁感慨,“曦桐,你熬了这么多年,总算熬出头了。”
  容妃却叹道:“我这是外表风光心里苦。你不知道,这宫里有多少人怨恨我、在万岁面前说我的坏话,要想保住这份恩宠……”她没说下去,侧过脸,对坐在一边的外甥女说:“依人,你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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