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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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长孙-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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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青远仔细看了看,两个领头之人年岁都不大,先不说文采到底如何,单从风采气度上来说,两人都算得上是翩翩少年,儒雅公子。
  轻啧两声,祁青远意味不明道:“这两位就是南北两地举子,推选出来的状元候选人了?表兄看了这么久,觉得这二人谁能拔得头筹?”
  陈东行眉头锁成了川字,沉吟了许久才叹道:“都是不俗的对手啊,一个经义浑然天成,一个策论入木三分,的确不负英才之名。”
  祁青远听陈东行对这两人评价如此之高,不免诧异,要知道陈东行本身胸有韬略,加上有一朝太师的亲自指点,除了与骆志打赌耽搁了三年时间,在科举之路上,顺风顺水,每每取得佳绩。
  在祁青远看来,鸿盛楼的这场比试,不过是文人谋名图利的一个途径,像这样大大小小争风出头的事儿,历届科考可都不少。
  虽然听说,今日鸿盛楼聚集的举子,都是年轻一辈中经纶满腹的,但在他看来,许多真正的有才之士,都低调谦虚着呢,没见陈东行等人都只是默默地在一旁观战么。
  科举就如过独木桥一般,成千上万人之中,能挣得一席之位的只有寥寥数百,在科考前走关系的、投拜名师的、博出头的,大有人在。
  祁青远自然也把这些人归在了金玉其外之列,却没想到一向眼高于顶的陈东行,会做出这样高的评价,看他郑重其事的口吻,还真是把这几人当作对手来看。
  “大表兄胸怀广阔,青远受教了,不过在青远看来,表兄之才可不输施王二人分毫,结果如何,只有在考场上才能见分晓。”祁青远拍了拍陈东行的肩,肃声道。
  “当然,大表哥可是外祖父亲自教养出来的,若是只考到了探花,想必也是因为表兄貌比潘安的原因。”怀安公主笑嘻嘻的插口道。
  陈东行无奈地勾出了一个笑,眉眼间的些许凝重,被怀安公主的插科打诨一扫而光,拱了拱手道:“那就多谢表妹和青远的吉言了。”
  祁青远朝怀安公主做了个噤声的表情,怕外面的人听到了小公主的娇声软语,把之前逛街时买的小吃拿给她,一边关注着下面的比试,一边和陈东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陈东行本就是想跟祁青远说说河东的事,虽然所处的环境看起来不适合谈正事儿,但也正因为周围的喧嚣,让两人的对话,不入外人之耳。
  “人已经抓到了,连领头大哥一共九人。”陈东行用指尖沾着茶水,轻轻地在桌子上画了个圈,里面写了个匪字。
  祁青远抑制住不规则的心跳,下意识的左右望了望,这个被屏风围起来的小世界只有三人,他和陈东行各自倚坐在软炕上,而怀安公主正站在窗口,津津有味的看着下面举子之间的对诗作句。
  “太好了!”祁青远喜不自禁,压低了声音问道:“那审问结果如何?”
  陈东行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轻蔑,淡声道:“开始还装硬骨头,不过陈家的人可不是吃素的,已经全都招了。”
  祁青远朝陈东行比出两根手指,见陈东行微微颔首,不禁深吸一口气,就算早已确定,但心里的震惊依旧不少,忙问道:“指证力度如何?”
  陈东行紧了紧眉,也不隐瞒,无奈道:“没有直接的物证,不过若是能降服一个人,那他就翻不了身。”
  见祁青远疑惑的样子,陈东行继续道:“薛晋,那人现在的首席心腹幕僚,与被你击杀的悍匪老二曾是故交,整件事都是他出谋划策的。”
  薛晋,祁青远轻喃两声,礼亲王现在最信任的幕僚,自从礼亲王在苏州被费豫禾出卖之后,他身边的幕僚随从就来了一次大清洗。
  这个薛晋是越侯爷亲手送到礼亲王身边的,听说在越侯爷身边的时候,就深受越侯爷的信任,祁青远对此人略有耳闻。
  看陈东行紧皱的眉,祁青远就知道降服薛晋定是没什么收获,抓到了刺客固然是一大进展,但摆在陈家人面前的难题还是一个接着一个。
  刺客的证词是有了,但指证力度太低,刀尖还挥不到礼亲王的身前,要有确切的铁证才能一耙子钉死礼亲王。
  更何况祁青远是从陈东行嘴里听到这个消息,而不是从神龙卫的情报往来那得知,说明陈家的人也才刚刚得手。
  人还在河东,离帝都千里之遥,就算有黄澜舟暗中放水,陈家的人以什么名义把刺客押解回京,能不能安全的把人押到帝都来,押到帝都来之后,武顺帝又会如何处置……
  这一切的一切都还需要好好筹谋才可。
  祁青远灌了两碗茶,把脑子里最后那点酒意都驱散开来,振奋了精神,也不顾上外面的比试了,低头和陈东行商量起后续之事来。
  下面举子们的联文对句仍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祁青远原本一半抱着探听今科考生之间为何不睦的原因,一半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踏进这鸿盛路,没想到却被河东之事沾满了心神。
  最后只知道在今天这场比试中,北地的施士卿的确不负少年骄子之名,略胜南地众位举子一筹。
  等举子之间的比试落幕,鸿盛楼也从热闹喧嚣之中清冷下来,祁青远几人最后才踏出鸿盛楼,陈东胜因一直关注着外边的比试,对今科南北两地举子的情况,也大概有了了解。
  一边等着马车,一边颇为感概地朝几人道:“这届北边应考的举子还真是不俗,除了施士卿,还有几人也都可称之为俊杰,今年的恩科可谓是人才济济啊。”
  陈东行当然能听出自家兄弟感概中的提醒,丝丝感动的同时也不免好笑,没好气的撇了眼有些担忧的陈东胜道:“行了,来年你自己上场的时候再担心吧。”
  陈东胜自是知道他大哥的才情和骄傲,见陈东行淡然自信的模样,暗骂自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嚅了嚅唇不再开口,一双眼睛扫到了祁青远夫妻身上。
  祁青远察觉到陈东胜的目光,含着笑朝他微微点头,陈东胜比他大了两岁,但去年八月才与国子监祭酒,郑家的八小姐结亲,究其原因,祁青远心里多少有些尴尬,所以与他一贯来往不深,见了面也只是寒暄客套而已。
  陈东胜见往日那个古灵精怪、飞扬睥睨的怀安公主,安静乖顺地跟在祁青远身边,温婉柔淑,眼神黯了黯,微微颔首后转过了头。
  因天色已晚,陈家两兄弟分了一辆马车给祁青远夫妇,几人在鸿盛楼告别,各自驶回各府。
  怀安公主一上马车就半倚到祁青远怀里,眯着双眼嘟嘟囔囔道:“没想到会碰到两位表兄,害你被大表兄埋怨了。”
  祁青远直了直身子,让怀安公主在他怀里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揽着她的腰,低声道:“表兄是好心,担忧你的安全和声誉而已。”
  “我知道,”怀安公主轻轻点头,虽然身体很累,但语气里还是溢满了兴奋:“那些人可真厉害,才思敏捷,可若悬河……”
  祁青远可不听得怀安公主夸赞别的人,伸手捂住小公主喋喋不休的红唇,哼声道:“能有多厉害,不就是会作几首酸诗而已么。”
  怀安公主哪知道祁青远的小心思,睁大了眼分辩道:“是真的很厉害,表哥不也说他们是有真才识的么,特别是北边来的那几个人,他们都说今年的二甲之位定有他们一席之地。”
  祁青远见怀安公主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有些不自在了,心思一转,含笑道:“殿下可知道刚才在鸿盛楼时,为夫看到屋里有那么多外人,眼睛第一时间看的是哪里么?”
  “哪里?”怀安公主疑惑地问道。
  “桌子底下啊,”祁青远拉长了声音,戏谑不已。
  怀安公主一听桌子底儿,就忆起他们初见时的情形,知道祁青远又在逗弄她,不由地羞红了脸,也不打瞌睡了,张牙舞爪地在祁青远身上摸索,解下他挂在腰间的钱袋,扬着下巴道:“当年你拿了本宫的金稞子,还出卖本宫,本宫还没找你算账呢。”
  祁青远成功把小公主的注意力,从那些个少年才子的身上转移开来,亲昵地捏了捏小公主的耳垂,喊冤道:“还没算账,当年……”

  第104章 恩科

  小两口腻歪地在马车上,上演讨债还债的戏码,一路甜甜蜜蜜地回了公主府,至于到底是怎么算账的,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武顺帝的寿辰虽然过了,但帝都依旧热闹不减,昨夜在鸿盛楼那一场南北举子之间的较量,自然早已传了出去。
  北地少年英才,力压南地举子的结果,虽然让不少人惊讶不已,但北边举子的风头也只是在普通百姓面前出出而已。
  风声传到那些达官贵人耳中,也只是多听了一耳朵,他们的视线,都聚焦在两日后的贡院,在他们眼里,风头什么的都是浮名,只有在科考场上,才能见得了真章。
  因昨日从陈东行那里得知了河东之事的新进展,所以祁青远一到神机营,就密切关注起神龙卫的情报来。
  就算黄澜舟在河东有意帮衬陈家,但派到河东的人,可不止他一个,以神龙卫的本事来说,今明两日,河东的消息也该传回来了。
  果不其然,在今日收到的密报中,最上面的是一封红色特急加密信函,祁青远玩味的把信函抚了抚,起身向周副统领的营房走去。
  “禀报副统领,这是今日收到的特急加密信函。”祁青远躬身行了个礼,把信函呈了上去,像这种红色加密信函,只有神龙卫的几个高层可以拆看。
  周彦昇先是确认了信函的确是密封状态,才拿起裁刀沿着封口划开,取出信函阅了片刻后,嚯地起身就往外走,走到营房门口时,却顿了顿步子,面色凝重道:“你也跟着来。”
  因为祁青远已经早一步得知,信函上所言何事,心里有了底儿,况且神机营的人并不知道,他牵涉其中,就算管大将军等人召见他,也只是试探,或是警醒而已。
  所以祁青远不慌不忙地道了声是,跟在周彦昇身后,出了营房,看周彦昇急匆匆的步子,和前行的方向上看,知道他是要找管大将军等人商量。
  周彦昇拿着密函独自进了管大将军的营房,不一会儿,海大师等人也接踵而至,而祁青远在旁边的次间等候召唤。
  祁青远捧着一碗热茶,僵直着身子,坐在红木椅上,心里不断打着腹稿,猜测着海大师几人会如何看待河东之事。
  河东离帝都太远,在许多事上,神龙卫再有本事,都鞭长莫及,陈家的动作虽然说不上隐蔽,但胜在迅速,又有黄澜舟这个内应,河东现在还在陈家的掌控中。
  现在就看武顺帝的态度如何了,是对陈家暗中施压,把刺客一案压下来,还是默许陈家把幕后主使挑破开来。
  热腾腾地茶水慢慢失去温度,在要续上第二杯前,祁青远终于被唤进了营房。
  “末将祁青远,参见管大将军。”祁青远行了一个常礼后,就被管大将军叫了起,祁青远撇了撇四周,空空如也,营房内除了他,只剩坐在上首的管大将军。
  “坐,”管大将军指了指下边的红木椅,又把信函递给祁青远,面色如常的说道:“先看看这个。”
  祁青远双手接过,低头看信函上写着“确认悍匪身份,但再次失去悍匪踪迹,疑已被他人锁拿”,接着又禀报了在河东发现陈家人活动的迹象。
  祁青远满脸震惊的抬头,难以置信地连声发问:“悍匪是指之前的那伙刺客么?真的抓到了?陈家?”
  管大将军一双鹰目牢牢地锁在祁青远身上,目光如炬的上下打量着祁青远,好半天才沉声问:“若情报属实,你觉得该如何处理此事?”
  祁青远面上风云变幻,沉吟片刻后肃声道:“末将一切听从大将军的吩咐。”
  管大将军眼神闪烁,好半天才开口,“你就当今日没看到这封密函吧,河东之事,圣上英明,早有决断。”
  祁青远神色一凛,躬身道:“末将领命。”
  等出了管大将军的营房,祁青远浑身竖起的汗毛,才慢慢软了下来,可眉眼间却染上了一丝愁苦。
  早有决断,祁青远慢慢咀嚼管大将军所说的这几个字,是提醒还是警告?
  想到之前魏荠之曾向他暗示过,武顺帝对神机营下的命令,结合管大将军今日之言,看来陈家想把刺客一案,公之于众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祁青远轻声叹息,还好昨日与陈东行商量过,河东一事急不得,一切以武顺帝的圣心为重,只要刺客在陈家手上,就掌握了一张对付礼亲王的底牌。
  管大将军已经明令不许他插手河东一事,他自然不好在这个当口,约见陈家人,不过想到两日后就是科考的日子,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传递消息的机会。
  武顺二十四年二月九日,在太傅胡闫钦的主考下,历时九天的春闱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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