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请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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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请息怒-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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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极快的将长发梳好挽起,以一支拙朴的紫檀木簪固定住,然后拉门走了出去。
  雪仍然扑簌簌地落着,积了厚厚一层雪的院里没有一只脚印。
  转过回廊,她从正门前的石阶缓步而下,像有感应似的朝大门走去。
  在她拉开大门的同时,门外的人正抬头欲敲门,遂而大吃一惊。
  任盈月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打量来人。
  “有圣旨。”为首之人声音透着尖细,捧高手上的一卷黄布。
  “公公请。”她侧身让开,请三人入内。
  门口的动静令门房惊醒,几乎是胡乱地披着衣物便冲了出来。
  一时间,整座任宅人声嘈杂起来。
  圣旨宣完之后,任清源接下圣旨,并朝女儿看去一眼。
  任盈月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开始觉得皇家跟自己真的是八字不合,她这才过了几天的舒心日子啊。
  她以为陆朝云是懂她的,她在洛城等他功成身退前来团聚,结果他却非要再把她弄回那座繁华的京城。
  当朝御妹,授封金元公主,以国号为尊,这是怎样的一种恩宠啊!
  皇上究竟意欲为何?
  父女俩对视一眼,心中各自存疑。
  第8章(2)
  打赏了传旨的公公,任清源欲留他们吃杯茶,结果他们坚辞不受,顶着风雪匆匆离开。
  “月儿,你跟我到书房。”
  父女两个沉默地走进书房。
  任清源负手于后走了几个来回,皱着眉沉吟道:“这道圣旨来得古怪,也不知是福是祸。”
  “跟皇家沾了边,多半不是好事。”跟皇家打交道的日子实在让她敬谢不敏。
  “无缘无故受以如此殊荣,只怕很快就会有人送你入京。”任清源沉吟着,旋即做下决定。“为父随你入京。”
  “爹——”
  “不必再说,为父断不能就这样放你独自入京。”他定定地看着女儿,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如今朝局看似平静,实则隐患丛生,皇上病重随时会撒手人寰,而太子年幼,叔王年长,一个不慎便会再生乱象。”
  她直接掏出袖中的一卷东西递了过去,“这是公公入门时塞给我的。”
  任清源神情震动。密旨!
  打开密旨看过之后,这位前御史沉默了。
  任盈月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屋顶。她就知道陆朝云带给她的永远只有麻烦。
  “月儿,你自己上京,多加小心。”
  她惊讶地看了眼父亲手中的密旨,缓缓点了点头。
  “我嘱咐你母亲几句,你也回房收拾去吧。”
  “是。”
  出了书房,任盈月举目远跳,深深吸了口气,扑面的刺骨寒意让她头脑一清。
  该来的躲不掉,被那个男人赖上就只好认命了。
  任盈月不知道的是,在接到圣旨时,陆朝云比他们父女还要吃惊。
  明明他只是请求赐婚而已,结果皇上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总算婚是赐下了。
  只是一想到妻子如今那个沉重的封号,他就忍不住皱眉。皇上这是非要让他跟皇家扯上关系不可啊。
  忆及那日进谢恩时,皇上脸上那掩不住的得意,以及那句“朕总算还是当了你的大舅子”,陆朝云的脸又一次黑了下来。
  他的大舅子到底有什么值得让一国之君念念不忘的?
  站在廊下看着下人里里外外的忙碌着迎娶公主的事,陆朝云却觉得事情好像跟自己没有关系一样。
  在他心里,月儿一直就是他的妻子,从不曾下堂,莫名其妙地娶两回,本身就是件很怪异的事。
  暗自掐算一下时间,陆朝云的眼中透出一抹愉悦。再过几天,她应该就要到京城了。
  他没有预料到的是,任盈月这一趟进京之路却是凶险异常,波折不断。
  从洛城一路护送公主鸾驾入京的兵马,死伤近两百人,才在正月初六这天将公主送进京城。
  被宣入宫时,陆朝云的心情很好。
  在与皇上见面之后,却一下子沉到谷底。
  “朕真的是不放心啊。”皇上的脸色很差。
  “臣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朕就把太子和江山都托付给你了。”
  “臣必不负皇上重托。”
  “你要去看看公主吗?”
  陆朝云摇了摇头,“不了,也不差这两天。”
  皇上点了下头,没什么力气的摆摆手,“你去吧。”
  “臣告退。”
  出了皇帝寝宫,他朝宫外走去,却在半路跟奉诏而来的任盈月打了个照面。
  淡雅的宫装,只有两三样珠钗点缀发间,他的妻子整个人清爽得就像三月的春风。
  任盈月却只是给了他一记很不赞同的目光,便越过他往前走去,一点交谈的意思都没有。
  他挑了下眉,看着她慢慢走远,嘴角勾了勾,眸中带了种无法言说的神色。
  任盈月看到皇上时,只觉得他的脸色更差了,已有油尽灯枯之兆。
  皇上摒退了伺候的宫女太监,偌大的宫殿内便只剩下两人。
  “朕替容华向你道个歉。”
  “臣妹不敢。”
  定定看了她一会,皇上突然又道:“太子还小。”
  任盈月没有接话。
  “记得那道密旨吗?依朕对任大人的了解,你应该还不知道密旨的内容,其实任大人被朕派往边关督军,太子如顺利登基,大军凯旋之日他会随军回朝。如果出了什么差错,边关的几十万大军便是太子的勤王之师。”
  “皇上想让我答应什么?”
  皇上赞许地看着她,“你很聪明,同时也很淡泊,容华的挑衅在你眼中从来就不具威胁。有人说,你是个不世出的绝代高手。你说对吗?”
  任盈月微微一笑,“是谁这么抬举臣妹?”
  他却没有回答她,而是转开了话题,“知道朕为什么以国号封你吗?”
  “愿闻其详。”
  “太子即国,朕以国托之,希望你能善尽姑母之责,看护太子成人。”
  “长公主尚在太陵守墓。”她适时提醒他。
  皇上苦笑一声,“容华无法托以重任,如今这样已是最好。”
  大殿内沉寂了许久,再次响起皇上的声音,“朕不过尽人事、听天命,若太子有福,自能坐稳这万里江山。”
  “他若是明君,自是有这福气。”
  “那就好。”
  两日后,金元公主下嫁陆相。
  蒙着红盖头坐在喜床上时,任盈月看着脚下那熟悉的地面,心中感慨万千。
  上次出嫁,她没能行完礼便昏倒在喜堂上,这一次多少弥补了那些遗憾。
  这一次同样没有人来闹洞房,前次是因为她的身体,这次则是因为她的身份。
  任盈月想着,不由得就笑了。
  人生的际遇有时候真的是很神奇的一件事。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时间似乎转瞬即逝,她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一步步走近。
  当红盖头被人掀起,第一眼看到穿着新郎服的陆朝云时,她不禁目露惊艳。
  一身吉服的他在那袭艳色的映衬下益发显得面如冠玉,俊逸绝伦,眉眼间的飞扬神采掩都掩不住。
  到底是她的心境起了变化吧,若是前回婚礼让她撑到目睹他穿吉服的模样,她大概也就是觉得他有副还不错的皮相。
  而他也在看到她红盖头下盛妆的精致面容时,为之呆滞。
  “娘子,你真美。”半晌,回过神的他由衷的称赞了一声。
  任盈月只微微一笑,目光落到桌上的合卺酒上。
  陆朝云哈哈一笑,转身取过酒杯斟上酒。
  “上次便没能与娘子喝上合卺酒,这次万万不能再漏掉。”
  她笑着接过酒杯,与他手臂相交,饮下杯中酒。
  他坐到床边盯着她看了一会,才颇为不舍的帮她拿下头上华丽的珠冠。
  “娘子平日懒散难得对妆容上心,今日这般天仙似的容颜也只得昙花一现,”
  说着便叹了口气,“想想实在让人扼腕。”
  “如花娇颜,百年之后不过一具枯骨罢了。”她很杀风景的说。
  “娘子打击为夫,向来是不遗余力。”
  “相爷坑起人时,也是毫不手软。”
  “记恨为夫请旨赐婚了?”
  “哼。”
  他拧了湿帕给她净面,一边不忘揩点油,“洛城梅林中青年俊杰不少吧?”
  她朝他嫣然一笑,极是轻描淡写地道:“马马虎虎。”
  陆朝云牙齿忍不住磨到一起,“居然还上门提亲!”是可忍,孰不可忍。
  任盈月却叹息了一声,不无惆怅地说:“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当时我为自由之身,就算有人说亲也是合情合理的。”
  “你将我置于何地?”
  “所谓前情如烟,旧爱如梦,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你是故意的吧?”
  她不解地眨眼睛。
  陆朝云狠狠地将她的吉服扔到地上,继续与她剩余的衣物奋斗,同时道:“即便有怨言,今日洞房花烛夜,你也逃不了。”
  伸展着手臂,她一副任他为所欲为的样子,很是认同的点头,“这是实话。”
  脱到亵衣时,陆朝云突然有些警惕地抬头看她,“你很不对劲。”
  “相爷多心了。”
  “你绝对有事瞒我。”他无比确定。
  任盈月思考了下,点头,神情显得极是无奈,“说起来,确实是有件事忘了跟相爷说。”
  “什么?”
  犹疑了下,她给了他答案,“我的癸水来了。”
  陆朝云的手指顿时僵住,神情一连几变,嘴角眼角狠狠地抽了数下,然后猛地转过身狠狠地捶在床沿上。
  他就知道……难得再次洞房花烛夜,结果依然是这么残酷。
  任盈月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难得温柔地道:“相爷,请节哀。”人生总是随时充满变数,这是没办法的事。
  第9章(1)
  正月初十。
  深夜,宫内敲响丧钟,年仅二十七的耀阳帝在寝宫崩逝。
  临终前,于御榻颁下诏书,令陆相监国摄政,辅佐太子登基。
  天明,太子登基为帝,大郝天下。
  当天金元公主入宫陪伴新皇。
  一个月后,在宫里住了一个月的任盈月才回到丞相府。
  沐浴之后,换了家居常服,她便让红袖拿来针线筐,继续自己的活计。
  陆朝云进来时,就看到妻子坐在软榻上专注地穿针引线,地上的火盆里银霜炭烧得红红的,烘得屋里暖烘烘。
  “娘子还会做针黹?”他不免带了几丝惊异。
  任盈月捏着针在发间抹了抹,轻抬眸扫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道:“我虽不善琴棋书画,但女红总还是会一点的。”
  “为夫从未见娘子动过针线,有些误解,这也是很正常。”他边说边挨到她身边坐下,拿起那件衣服看。
  然后,笑意溢满眉梢眼角,深深地荡漾进他的心底,“让娘子费心了。”
  “绣花我是不行的,衣服还能勉强帮你做两件。”
  “这就已经很让人惊喜了。”
  任盈月用力扯回他手中的衣服,继续缝缀。
  陆朝云迳自伸手搂上她的腰,贴着她的身子看她为自己缝衣。
  就算只是简单的青布长袍,但是由她一针一线缝制,那便是天下最华丽的衣裳也不能比的。
  “月儿。”
  “嗯?”
  “你什么时候为咱们的孩子缝衣服呢?”
  任盈月手中的针停了下来,扭头看他。
  他凑过去在她唇上落上一吻,笑道:“为我生儿育女是娘子的责任。”
  她眉头慢慢蹙起,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如果我不能呢?”
  陆朝云愣了一下,之后笑着将她抱入怀中,“是不能,不是不想就好,生育子嗣本就是尽人事、听天命的,若我注定命中无子,那也是怪不得娘子的。”
  她满意的点点头,“幸好相爷没有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想要纳妾为陆家开枝散叶。”
  “如果我那样说呢?”
  任盈月手中的针不经意地扎在丈夫的手臂上。
  “娘子——”看着手背上冒出的血珠,陆朝云委屈地将手伸到她眼前。
  她故意视而不见,轻轻地提醒,“当初你说过永不纳妾。”
  “我记得。”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自然是不敢或忘的。”他笑着吻上她的唇,咂吮了一番,才继续道:“我不会给娘子家暴的机会的。”
  任盈月忍不住啐了他一口。
  红袖过来奉茶,对两人不合宜的举止恍若未见,淡定而从容。
  陆朝云抱着妻子看她为自己缝衣,很是泰然。
  而任盈月侍在丈夫怀中为他缝衣,也很自若。
  拿着几件公文进来的书安已经习以为常,他甚至有些想叹气,便是在宫里,当着满殿的宫女太监,甚至有时候小皇帝不巧碰见了,他们相爷也是气定神闲得让人引以为耻的。
  那回小皇帝说:“太傅,你这样不庄重。”
  相爷振振有辞,“庄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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