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请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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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请息怒-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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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盈月云淡风轻地回应,“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几天后,宫中一位嬷嬷领着太医奉旨来到丞相府。
  长公主对陆相之心,路人皆知,所以这位嬷嬷和太医的来意便耐人寻味起来。
  据说是长公主怜惜丞相夫人体弱多病,向皇上请旨专门选派的,一时间京城流言纷纷。
  流言到不了侯门深深的丞相府后院,更到不了缠绵床榻的丞相夫人耳中。
  嬷嬷领太医入府当天,任盈月居住的院落便被严密看护起来,就是这座丞相府的主人也没办法踏足。
  理由很简单,要确保丞相夫人有个安心静养的良好环境,以及不让陆相因为接受夫人而可能被病气沾身,有碍政事。
  对于这一切,陆朝云没有说什么,任盈月更不会说什么。
  日子仿佛回到在任府时,安静的在房中调养身子。
  红袖端着汤药入内,看到小姐靠坐在软榻上,从敞开的窗户看着院中的景色发呆,不禁欣然道。“小姐今天的气色好多了。”
  任盈月转过头对她笑了笑。
  红袖将药倒至碗中,在小几上晾凉,然后拿起绣绷坐到榻边的小凳上,很是随意地开口,“等小姐身子康复了,回府去,老爷夫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再过几日,我们回府去看看吧。”由于身体不好,她连归宁之日都没能回去,任家两老合该是多有惦念的。
  “回府?”红袖微讶,“过几日?”
  “有问题吗?”
  她皱着眉朝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那位宫里来的嬷嬷还在呢,一定会以小姐目前的身子太过虚弱不宜走动为由,不让小姐出门的。”
  任盈月笑了一声,“只要不与相爷扯上关系,便没有事。”
  红袖眉头皱得更紧,不解地看着她,“小姐,你明知道那位嬷嬷是长公主派来挡在您跟姑爷中间的,为什么都不生气?”当日还故意派一名太医随行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生气?任盈月浅浅地笑了,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神情带了些向往。天高任鸟飞,海洋凭鱼跃,那样的生活才是快意潇洒的。
  如果那位长公主最后得偿所愿与陆朝云双宿双飞,她必能如愿得以离去。到时回到任家两老身边承欢膝下,回归田园为他们养老送终。
  那么,她为什么要生气呢?
  想到这里,她嘴角的笑意加深,轻声道:“每个人追求的目标不一样,自然心态便会不同。”
  “奴婢不懂。”红袖一脸困惑。
  任盈月摇了摇头,向后更舒服地靠在软垫上,胳膊半撑在榻上托在耳侧,恍若自语般地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红袖建议,“小姐如果想出去,还是等到太阳快下山时,现在外头暑气重,对身体不好。”
  半眯着眼伏在胳膊上。她的身体如今已经没有大碍,只要将受损的心肺和内息调理好,恢复如初不是问题。
  见时间差不多了,红袖端过碗,“小姐吃药吧。”
  “哦。”任盈月接过手,将温热的药一口气喝完,拿帕子拭净嘴角,重新在塌上躺下。
  “小姐若是困了便睡会,奴婢在旁守着。”
  “你也到外间去躺一会吧,有事我会叫你。”
  红袖想了想,点头,“好吧。”
  屋里很快就安静下来,只有两人浅淡的呼吸声。
  任盈月抓过自己一缯长发在手中把玩着,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窗外那株粗壮的柏树上。
  长公主会生事,这并不意外。
  意外的倒是——陆朝云似乎有些太安静了,这不像是他的性子。
  微微撇了撇嘴,任盈月的目光迟疑了下。这位相爷的为人,她或许真的不太了解。
  突然的,她有些想笑。这样一个似乎有些高深莫测的男人如今是她的丈夫啊。
  丈夫……嘴角的笑一点点淡下来,目光越过树梢看向天际。没想到最后她竟然是像寻常闺阁千金一样,凭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人。
  本来,她该寻志趣相投的侠士豪客成就一段江湖佳话的……嘴角的笑变成了眼底的恨。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然而她人生中最明媚的十年却卖给了地狱,一股悲凉漫过心田,任盈月闭上眼仰头,不想让泪流出。
  过去了,都过去了,在那个沁骨寒凉的冬夜,她终于恢复了自由身。
  她抬手覆在眼上,用掌心的温热压下眼底的泪意。
  就在她心潮翻涌时,院外有了些动静,她当即收敛了心神。
  但来人并没有进来的意思,然后外头又静了下来。
  静下心来的任盈月,突然有些疲惫困倦,便以袖遮脸睡了过去。
  第3章(2)
  等她醒来时,太阳的热度已经降下,天边染成红彤彤的一片,房中的光线也昏黄柔和起来。
  红袖打来一盆温水服侍她净面,然后问她,“小姐晚上想吃些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随便做些爽口的就好。”
  “嗯,我去吩咐。”红袖端着水盆出去。
  不一会,又匆匆走了进来。
  “怎么了?”她眉梢微挑。
  红袖的表情欢喜中透困惑,“听府里的人说,下午宫里有旨意传来,把嬷嬷召回去了。”
  任盈月也不由得讶异了,“召回去了?”
  红袖用力点头。
  她不禁蹙眉。那个男人做了什么?
  见主子沉吟不语,又没别的吩咐,红袖想起晚膳的事,便又走了出去。
  陆朝云进来时,任盈月斜坐在榻上,半托着腮似乎在想事,又似在发呆,他见状不禁笑了下,快步走了过去。
  “娘子。”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睑,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他也不生气,只是俯身拽起她,然后坐到榻上,将人搂入怀中,凑到她颈侧吻了一口,“多时未见,娘子的气色好多了。”
  “嬷嬷回宫了?”
  “丞相府没打算替她养老。”他说得一点不客气。
  任盈月弯了唇线,没表示意见。
  “你没有话问我吗?”
  她拍开他不老实的手,微微直起身子,声音带了点不悦,“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叹气,“算起来,我与娘子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竟然已经有半个月没见面了。”
  有半个月了吗?如此说来,那嬷嬷倒也算是不辱长公主之托,在此期间居然真的没让陆朝云有机会跟她见上一面。
  眼珠转了下,任盈月不禁有些好奇了,转身看他,“你做了什么让皇上下旨召人回去?”
  陆朝云俊眉轻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想知道?”
  她老实的点头。
  一把又将人搂回怀里,他凑过去在她唇上偷了个香,这才笑道:“晚上再说,娘子这会还是先把药浴泡了吧。”
  任盈月顿时嘴角微抽。她差点了今天是泡药浴的日子,而下午睡得久了,时间便往后拖了。
  只是——视线落到眼前明显不怀好意的男人身上,她心里抖了下。他的眼睛就像荒林中饿了许久的狼一般,闪着森森幽光。
  “我有件事想同相爷商量。”
  “商量什么?”他配合她转了话题。
  “先前我身子太差,归宁之日也没能回府拜见父母,最近身子好些了,想在这几日回去看看。”
  他点头,“也是,本该过府一趟的,索性就明天吧。”
  任盈月眨了下眼。
  他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婚后首次回娘家原该由为夫陪娘子一道的,难道娘子还想自己一人回去不成。”
  她是这样想的,不过,看来是不成的。
  心里微微叹息,但她也没有过于纠结,“是我想得不够周全,还好相爷思虑周到。”
  你不是想得不够周全,是根本没有那个意识。陆朝云并未把话说透,想着夫妻相处时日还长,不急于一时。
  “还是先药浴吧,”他看向外间吩咐,“让人把药水提进来。”
  外头有人应声。
  看着下人将药水一桶桶提到屏风后,任盈月的心反而意外的静了下来。
  只要他们还是夫妻,有些事总是避免不了的,而无法避免的事,不如便顺其自然。
  看到一切都准备好了,她便从榻上下地,站稳后,侧头看了他一眼。
  “我泡药浴时间不短,相爷若有事便先去忙。”她顿了下,转过了脸,“其他的事晚上再说吧。”
  陆朝云一直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此时唇线不由得微微上扬。只要心里不再排斥,那么早晚他总能得到她的心的。
  “其他的事?”他意味深长地问。
  任盈月迳自往屏风走去,轻淡的声音传来,“相爷心心念念的事换了吗?”
  他神情大悦,笑道:“没忘,既是心心念念,又怎么可能轻易更改呢。”
  她的手用力攥紧。
  “那娘子就专心泡浴好了,为夫回书房处理一些事,一会一起用晚膳。”
  “好。”
  在他走后,任盈月走至屏风后面,将衣物一件件脱下,然后赤身踏入浴桶中,整个身子下巴以下全部浸入药水中,静心屏息运功,让药力得以更好的吸收。
  桌上的大红烛突兀地爆了一个灯花,屋里乍然明亮了一瞬又恢复如常。
  任盈月倚靠在床头,目光落向挡着轻纱的窗口。
  她泡完药浴出来,就听说他被衙门的人匆匆叫走,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想来朝中是出了大事。任盈月摇头轻叹。本来她以为今夜一定要跟他做名副其实的夫妻,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食指摩挲在下巴上,唇线微微带了一抹嘲弄。这世上的事,总是这样出乎人意料之外。
  当年那些人以为他们斩草除根,孰料她偏偏逃出生天。
  她与那人订下十年之期,最后他步步算计,料定她必死无疑,就连她自己也觉得绝无生机。结果,她绝处逢生。
  回首这些年的遭遇,任盈月心头泛起难言的苦涩。一路走来,她尝遍了人情冷暖,满心创伤,一身孑然。
  目光移到高燃的红烛上,睡意全无的她索性披衣下床,到窗前伫立。
  到底朝里出了什么事?
  心思不自觉地就转到深夜未归的陆朝云身上,秀眉微蹙,轻轻地叹了口气。
  庙堂与江湖,有时是一样的波诡云谲。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红烛烧到尽头,而天色也渐渐发白。
  她竟是一夜无眠。
  清晨,红袖推门起来时,大惊失色,“小姐,你怎么站在窗口?”
  再朝床看了一眼,立时明白她在这里站了多久。
  “小姐,你的身子才刚有起色,怎能这般不注意呢?姑爷一夜未归,想必是朝中有事,你不必这样忧心,我一会去问总管,让他派人去打听一下就是了。”红袖一边扶她到床边坐下,一边带了几分抱怨的说。
  早知道就不听小姐的话先下去休息。
  “我没事,就是想事情出神忘了时间。”
  “小姐——”红袖十分不赞同。
  “早膳备好了没有?我饿了。”
  虽然不满小姐转移话题,但她更舍不得让她挨饿,“奴婢这就去端饭过来。”
  “嗯。”
  用过早膳,任盈月便道:“我们一会回任府。”
  红袖立刻吃了一惊,“小姐,你今天回府。”
  “对。”
  “可是,”红袖皱眉,“姑爷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她神情并未有太大变化,只是淡淡的笑了下,“朝堂上的事便是我知道了,也是插不上手的,不如只管自己的事就好。”
  红袖想想也是,便不再劝说。走到她身边,帮她梳妆打扮。
  “小姐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还是有些不放心。
  任盈月拍拍她的手背,“我没事的。”如果不是长公主和那位嬷嬷的出现,她的“病情”也不会起变化。
  装病对她来说虽然容易,但整日躺在床上扮病弱,也真的不是件让人喜欢的事。
  等乘轿回了任府见着母亲,任盈月终于知道为什么嬷嬷会被宫里下旨召回。
  半个月来,御史言官从零星的摺子,到最后形成大规模的上书,谏的便是官员们的操守问题。
  从各家大臣不修德行的缺口切入,最后矛头指到皇帝身上,扯到皇宫不思替皇上保养龙体,一迳狐媚争宠,使得陛下近来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出仕为官者,几乎个个八面玲珑,心比比干多一窍。
  头脑精明的便那么一想二想的,然后有人豁然开朗,被指最狐媚惑主的那位皇宫妃子向来与长公主走得极近,听说指派到丞相府去的那位嬷嬷还是该妃推荐的。
  于是,一切真相大白。
  到这个地步,皇上自然也明白自己臣子的意思为何,便顺水推舟地召回了人。
  他过于干涉臣子的后院,也怨不得被臣子投桃报李一番。
  虽然这场风波自始至终陆朝云都没有出过头、发过言,但这事可谓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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