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凤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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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凤旗-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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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文秀道:“在下想和那张神医暗作协议,先行减去水盈盈心中之疑。”

王子方道:“好办法,老弟如能先行解去她的疑团,疗好她的心病,那就好多了……”

田文秀道:“在下今宵从旁观察,发觉二姑娘似是被一种无形之枷锁住了她,她恍忽不安,若有所思,但有时却又是清醒明白,这说明有两种无形的力量,正在向她心中冲突。”

王子方道:“老弟高见。”

田文秀接道:“目下之难,难在咱们无法找出这两种无形力量的来源,是借重药物,还是借重一种其他的神秘力量。”

王子方点点头,道:“江湖之大,无奇不有,就老朽所知,当今武林之世,确有着两种秘密的教会,有着武功之外的奇异力量,老朽昔年对此,原也不信,直待我瞧到了一次之后,那就不能不信也无法不信了……”

语声微微一顿,道:“老朽经历之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再说给少堡主听,此刻还是讲讲对付二姑娘的正经事。”

田文秀道:“找出病源,才能对症下药,不过,有一点得借重王兄的大力了。”

王子方道:“什么事?但得力能所及,无不全力以赴。”

田文秀道:“关于那容哥儿……”

王子方一拍大腿,道:“嗯!不错,容哥儿,水盈盈对他似是寄情甚深。”

田文秀沉吟了一阵,道:“咱们一切措施,都待和那张神医见过之后,才能决定,如果情势必要,在下到丐帮中去查问一下。”

王子方奇道:“到丐帮中去查什么?难道水盈盈和丐帮也有关联吗?”

田文秀轻轻咳了一声,道:“不瞒王兄说,在下未带王兄来此之前,已和丐帮中两位弟子先行混人过雨花台中一行。”

王子方道:“用心何在?”

田文秀道:“当时,说是查那水盈盈的来历,但他们只在此地稍作停留,能否查出,兄弟仍颇表怀疑。”

两人虽在谈话之中,但却一直留心着庙外的举动。

只听一阵轻微的步履之声传了过来,立时住口不言。

探头望去,只见红杏带着一人,缓步行了过去。

但闻红杏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两位来了吗?”

王子方、田文秀双双迎了出去,道:“我等已经候驾甚久。”

红杏回顾了身后随行之人一眼,道:“张神医已为婢子请到,两位有何疑难之处?尽管请问吧。”

王子方当先一抱拳,道:“有劳神医!”目光却在张神医身上,上下打量一阵。

只见他全身黑衣,头戴毡帽,脸上肤色黑得连眉毛都无法分辨,知他是经过易容而来。张神医一拱手,道:“两位有何见教?”

田文秀道:“在下想请问神医一事,那二姑娘可有中毒之征?”

张神医沉吟了一阵,道:“在下适才未曾留心看她,难以断言。”

王子方轻轻咳了一声,道:“神医看那二姑娘,可有和常人不同之处吗?”

张神医沉吟了一阵道:“阁下是问哪一方面?就在下所见所知,似是和常人并无显著的不同之处。”

田文秀道:“并无显著不同之处,那是说小处有所不同了。”

张神医抬一张黝黑的面孔,两道炯炯的眼神投注在田文秀的脸上,道:“阁下可否说清楚一些?”

田文秀轻轻咳了一声,并道:“在下之意,是说那二姑娘是否……”只觉此等之言,实是难以说出口来,回顾了红杏一眼,道:“还是请姑娘说吧。”

红杏一皱眉头,道:“要我说什么?”

田文秀道:“你问问那张神医,你家姑娘的身份?”说了一半,仍是讲不下去。

红杏嗤地一笑,道:“我明白了……”

低声对张神医道:“你瞧我家姑娘还是不是姑娘身份。”

张神医道:“这个,在下还未留心瞧过。”

田文秀一抱拳,道:“张兄,那二姑娘对待张兄如何?”

张神医道:“在下受过她姊姊救命之恩。”

田文秀道:“这就是了,如今二姑娘正徘徊生死边缘,只有神医可以救她。”

张神医道:“适才在下见到二姑娘时,她不是精神良好吗?”

田文秀道:“她内功精深,已是寒暑难侵,咱们请张神医疗治的是她的心病。”

张神医道:“她有煊赫的家世,和一身绝世武功,智慧超人,尚有医道通神的姊姊,什么事不能解决呢?”

红杏叹道:“大小姐……”

本想说大小姐走火入魔,闭关自修,但想此事乃一大隐秘。突然住口不言。

张神医目光炯炯地投注在红杏的脸上,道:“大小姐怎么了?”

红杏道:“大小姐管束二小姐,二小姐不肯听。负气离家。”

田文秀暗暗赞道:“这丫头倒是聪明得很,这几句谎言,倒是说得很像。”

张神医仰脸望着天上,默然不语,显然,对那红杏之言,有些不

信,但也未再追问。

红杏叹道:“唉!不知神医是否肯予帮忙?”

张神医道:“这要等在下见过二姑娘之后,才能决定……”

王子方突然一拉田文秀的衣袖,低声说道:“有人来了。”接着蹲下向神像后面躲去。田文秀、张神医、红杏齐齐向神像后面藏去。

几人刚刚藏好身子,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已到了庙口处。人在庙门口处,略一犹豫,举步行人庙中。

王子方心中暗忖:“这人如不是武林人物,深更半夜,到此何为,如是武林人物,怎的行路落足如此之重。”忖思之间,突闻砰然一声,似是一件很沉重的东西摔在地上。紧接着传过来一声深长的叹息。

饶是王子方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也无法推想出神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忍不住探头向外望去。

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屈着一条腿坐在地上,夜色幽暗,王子方无法瞧出那人腿上情形,但看样子,似是受了重伤。

另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那坐在地上的大汉,双手在那人胸前游动,不知是在搜寻东西,还是推拿穴道?

过了一盏热茶工夫,那坐在地上的大汉突然停下手来,说道:“兄弟,格于教中规定,你既是已无复活之望,那是怪不得小兄弟我执行教规了……”

那躺在地上的大汉,被同伴推拿了半天穴道,始终未发一言,此刻,听得这两句话却陡然开口说道:“古兄,请看在咱们一场结交份上,让小弟我自己死去吧!唉!小弟已自知无法再活过三个时辰了。”

那坐在地上的大汉说道:“非是为兄的不讲情义,实是我已然尽我心力救你,只怪你受伤太重,复元无望,为冗的也是无可奈何了。”

只听那躺在地上的大汉说道:“古兄,听说那化肌毒粉,洒在身上之后,有一阵剧烈无比的痛苦,非人所能忍受,不知是真是假?”

那坐在地上的大汉说道:“这个,小兄亦曾听人说过,但教规森严,为兄纵有救你之心,也是无救你之力,只有请兄弟担待了。”

那躺在地上的大汉道:“好吧!古尼心如铁石,兄弟再求你也是无用,但望古兄能使兄弟减少一些痛苦,先把兄弟杀死,再撒化肌毒粉,不知古兄意下如何?”

那坐在地上的大汉道:“据小兄所知,如是一个人死去之后,肌肉僵硬,化肌毒粉的效用,要减少很多。”

那躺在地上的大汉恨声说道:“咱们结义一场,做兄弟的一直没有求过你一件事情,临死之前,求你一事,竟是难获古兄之允。”

那姓古大汉道:“教规森严,非是为兄的和你为难。”

探手人怀摸出火折子,随手一晃,火光一闪,登时照亮马王庙到处积尘的小殿。

那躺在地上的大汉,闭上双目不言。

显然,他内心正有着无比的忿怒,只是伤势过重,无能发作。

那坐在地上的大汉,放下左手中火折子,抓起那倒卧地上大汉的右臂,挥动手中匕首一挑,侧的一声划开了那大汉臂上衣袖。

那卧地大汉拼尽余力,怒声接道:“今日我的下场就是你姓古的榜样,我要在九泉路上等到你了。”

那坐在地上大汉,不再答道,挥动手中匕首,在那卧地大汉右臂之上。划破了一道血口。

王子方只瞧得一皱眉头,暗道:“这人果然是毫无兄弟情义,竟然要在活生生的人身上,撒化肌药粉。”

只见那坐在地上大汉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打开玉瓶,抓住那大汉右臂倒出一点药粉,在那大汉的伤口之上。

只见那卧地大汉双目圆睁,全身颤抖,似是痛苦无比。

终于,他无法忍受那剧烈的痛苦,发出悲惨的呻吟。但不过三四声后,一切又归沉寂。这时,那高燃的火折子,早已熄去,殿中一片黑暗。

沉默延续一顿饭工夫之久,那坐在地上的大汉,突然站起身,跟跪而去。王子方凝神望去,那大汉孤身一人而去。

只听步履逐渐远去,渐不可闻。

王子方当先一跃而出,伸手向那卧倒大汉所在摸去。

只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不可造次。”正是那张神医声音。

王子方疾快的缩回手,还未来得及开口,突然火光一闪,张神医已晃燃一个火折子。仔细看去,哪里还有那大汉的踪迹;地上只余下一滩黄水。张神医摇摇头道:“好厉害的化肌粉……”目光抬注到王子方的脸上,道:“此刻,那化肌粉的毒性,还未完全消退,你如沾在手上,只怕要步此人后尘,最低限度,也将使手上肌肉化尽,落得残废之身。”

王子方呆了一呆,道:“老朽走了一辈子江湖,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药物。”

张神医道:“这化肌药方,已在武林中流传了数百年,但却一直是一线传下,每一代中,只有一人会配此药……”他仰起脸来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我也曾花了数年工夫研究这张药方,但始终无法找出主药为何?”

王子方道:“江湖中事,当真是无奇不有,老朽又开了一次眼界。”

张神医道:“三十年来,未闻过化肌药粉重现江湖的事,我还以为配制此药之法,早已失传,却不料一直在暗中使用。”

田文秀道:“他们同处一帮,彼此称兄道弟,竟能下得此等毒手,这一个组织也算得森严恶毒了。”

王子方道:“只可借他们未说出那教会的名称……”

张神医接道:“说出了又能怎样?”

田文秀接道:“此一恶毒之教,对待教中弟子,就这般辣手,对武林同道,那是更为惨酷了。”

红杏道:“天下事,从瞒不过我们大小姐,日后回得府去,问她一声,就不难明白了。”言语之间,把那位大小姐形容得有如天人,简直是博古通令,无所不能,言语间一片虔诚,显得她心中对那大小姐,有着无比的崇敬。

王子方回顾田文秀一眼,道:“少堡主,此人既已死去,咱们也不再多谈了,还是和张神医谈谈二小姐的事吧。”

张神医道:“不知要几时去看那二姑娘?”

田文秀道:“自然是愈快愈好……”

目光转注红杏的脸上,道:“二姑娘此刻是否已经安歇?”

“近来,她心事重重,宿食都无定时,连过去每晨一个时辰的习剑之规,也已久不力行了。”

田文秀道:“这样吧,咱们先回雨花台去,姑娘去瞧瞧二小姐是否已经安歇,如是还未安歇,就带张神医去见她。”

红杏道:“此等重大之事,就是叫她起来,也不要紧。”

田文秀道:“那就更好了。”目光转注张神医的脸上,道:“如何去和二姑娘说,张兄自己酌量吧!重要的是解开她胸中忧郁之结,使她免于精神上的束缚,沉沦堕落。”

张神医道:“在下尽我之力就是。”

田文秀道:“咱们走吧!”当先出庙而去。

王子方、红杏、张神医鱼贯相随,直奔雨花台。

回到雨花台,已经四更过后时分,红杏越墙而人,打开木门,放入了王子方等,低声说:“两位请回到卧室中去,小婢去瞧瞧二小姐,不能让她知道,咱们串通骗她。”田文秀、王子方点点头,缓步行回卧室。

转脸望去,只见那水盈盈在房中,烛光高烧,显然尚未安歇。

王子方轻轻叹息一声,道:“少堡主,老朽心中有点疑问,始终想不通。”

田文秀道:“什么事?”

王子方道:“冤有头,债有主,那二小姐既是明白害在那道人手中,何以不肯出手报复,而自甘堕落,明明是一件简单的事,为什么要把她变得如此复杂起来?”

田文秀道:“一个高傲自负的女孩子,一旦清白受珐,心理上承受不了,必将有着不可预料的反常变化……”

说话之间,瞥见红杏匆匆走了出来。两人隐身在花树丛中,凝神察看,只见红杏带着张神医,匆匆行人水盈盈的房中。

田文秀道:“等那张神医出来之后,或可有一点蛛丝马迹可循。”

王子方道:“张神医也不是可信之人。”

田文秀一怔,道:“难道那张神医,也有可疑之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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