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宫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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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宫小妾-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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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映儿紧揪着包袱,贝齿陷入唇间。
  “拿骗人招数骗自己的爹,我倒没想过。”但这种欠债躲债的日子,她实在也过腻了。
  “如此总比你们日后年老体衰之后,沦落街头行乞好些。”
  “是啊……现下的乞丐头个个心狠手辣,你们这个秋日县的乞丐更是成群结党,坏得不得了。我若还不了银两,被人扔进乞丐堆里,难保不会被砍去一条腿,扔到路边乞讨。好吧,我回去就这么做!”金映儿愈想愈觉得此法可行,一拊掌便大喝一声。“这主意好到本姑娘连耳朵都红了!”
  “你耳朵红跟这招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给我听好了,本姑娘走遍大江南北,这对耳朵可不随便乱红。我一眨眼便能使出羞人答答的闺秀模样,可我说脸红归脸红,唯独这耳朵非得遇着大事才红。”她大声地说道,心情大好地拿起笛子在掌间翻转着。
  “你走遍大江南北,有何心得?”
  “我前月打从北冬国过来,那里内战不断,大伙儿都羡慕这东春国富裕。可我一路走来,发现这里有钱人虽多,穷人亦多。而且乞丐强悍,勾搭地痞流氓,没什么事做不出来。”
  “你才来一个月,便将此地现象说得如此清楚,确实是有一些本事。”嗄哑男声满含赞许之意。
  金映儿咧着嘴笑,不觉飘飘然起来。“我的本事何止这一招,我算准这年七、八月会有风台,到时候可得先备些粮米。”
  “你如何知道?”男声里有着浓浓好奇。
  “以前一个老农教我的。东春国的十二月底那几日,若吹的是南风,则隔年七、八月必有风台。我观察过一、两年,倒没出过错。”
  “你若懂得用这些事情赚钱,早该是个富婆。”
  “好好赚钱,还不是又给我爹给赌光了。我甚至考虑过买块地,带他到西边拓荒,但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身子又糟……”金映儿翻了个白眼,光想就觉得很累。“不说这个了,说说你的事情吧!”
  “无可奉告。”
  “那就说说恶人既掳了你要索钱,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是家人筹不出银两吗?”她最爱和别人东说西聊,尤其是在这种漆黑夜晚。
  “我没有家人。”男子漠然以对。
  “那身边至少有个能替你作主的人吧?”
  “我便是作主的人。”
  金映儿奇怪地皱起眉,毕竟像这种随手就赏出珍珠珥饰、出手便是十两金的富人,身边应当不乏朋友才是。这家伙八成是个惹人厌的守财奴吧!
  可他方才那么这么正经八百地想替她解决问题,应该也不是个恶人。
  “如果你没遇到我,没人拿出银两来赎你,你岂不老死在地窖里头?”想到白骨一堆,她蓦打了个寒颤。
  “再过数日,我商行管事自然会筹出银两,只不过不会是恶人所要的十万两。”
  “乖不咙咚,十万两!你是皇亲国戚不成?”金映儿大叫出声,连眨了好几下眼。“不过,有钱又如何,你还不是被关在这地窖里?人生在世,身边总是要有个信任的人,否则一辈子这么虚度了,防东防西防到没个知己,将来年纪渐长,也不是个了局……”她以老生常谈语气,嘀嘀咕咕地说道。
  “那你信任你爹吗?”男子打断她的话。
  “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弃我于不顾。”她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会相信你爹之外的人吗?”
  “当然啊!找到一个待我好的人,我甚至可以为他死……”她用力一拍胸脯,却忘了控制力道,痛得缩了下身子。
  “姑娘家便是这般不切实际。”
  “哈,那我敢打赌你一定没见过我这么实际、识时务的女子!我这人最会看眼色,矛头一不对,马上就走人……”
  “那你怎么还未发觉我其实不想说话……”
  “我是心肠好,怕你闷得慌。而且,你这人就是性情孤僻,才会落得没人营救的下场。难道这辈子都没人帮助过你?还是你有钱了,便自觉高高在上,觉得不需理会旁人?”
  “我是白手起家,若姿态威仪不唬人些,如何能镇得住他人。”
  “唬骗外人是一回事,身边总是也要有几个贴心人吧……”
  两人便这么一搭一说地抬杠至晨光微亮。
  一夜未眠的金映儿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又捏又拍地疏通她穴道已解的双腿。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不……是百年书啦!我马上去找人来救你。”金映儿瞄了阳光一眼,大声地说道。
  虽然很想看看对方长得是何种模样,但她不敢久留。
  天色快亮了,她不能冒险让男人看到她的脸,否则她的把戏都让人摸透了,日后怎么行走江湖?骗子最忌讳被人拆穿把戏。
  虽然她打算很快便要金盆洗手,但她爹的赌性究竟坚定到什么地步,毕竟只有天晓得。
  “唉呀,我瞧这地窖上的锁似乎快松了。你再多使点力,便可挣脱了。”
  金映儿用铁丝撬开铁挂锁后,再微妙地将已开的铁挂锁松卡在门闩上头,她想只要一盏茶时间,他便能挣脱了。
  “请留步,让我言谢救命之恩。”男子哑声,声音里竟有着几分急切。
  “你已经给足我谢礼了,再谢就要折我的寿了。我先走一步啦!”金映儿拍拍身上灰尘,咧嘴一笑。“你不是说你几日后便要娶亲了吗?你自己挑选的娘子,总可以相信了吧。记得我老江湖一句话,人生在世,不多结善缘,哪里活得痛快呢?”
  金映儿脚步轻快地走出屋子,日光映上她微笑的蜜色脸庞。
  有了这十两金,她金映儿的人生从此便要大不同了!
  做好事,果然会有好报哪。
  ★★★
  稍后,金映儿简单易容,在脸上弄了几处伤疤,走进男子所说的“天宇粮行”,好奇地在米粮过斗的笸箩及铺板前多瞧了几眼后,她找到此处管事说了讯息,领赏之后,很快地一溜烟离开。
  万一对方反悔想要回这十两金,她先前易容过,一时之间应当也不容易找到。
  现下就等着找到她爹,一同享福去呗。
  爹在客栈掌柜赶人时,便先行逃溜了出去,他无处可去,应该会在他们初来此沈香城时,乞丐们聚集的义庄吧。
  金映儿其实不爱那里,总觉那处乞丐头儿蔡利一双贼目看得她不舒服,但她却不得不去。
  她斜背着娘生前缝制的绿色包袱,哼着无字小曲,一路又蹦又跳地走到义庄前。她爹正坐在门口,不知在发愣些什么。
  “爹!”
  金佑宁一看到女儿来,立刻跪倒在地上大呼大叫了起来。“都是爹不好!都是爹爱赌!”
  金映儿一听爹说这话,头皮发麻,立刻转身往外跑。
  这是他们父女间的暗号,每当对方开始呼天喊地时,就代表了要对方快点逃跑。
  只是,金映儿才跑了两步,便被几名凶神恶煞的乞丐挡住了路。她从包袱里抽出绿笛,趁对方来不及防备前,狠狠敲了他们几下。
  “有暗器!”金映儿喊道。
  乞丐们后退一步。
  金映儿连忙又抢前一步,跑到上风处。
  “有暗器!”她又说。
  乞丐们面面相觑,还是不敢向前。
  “有暗器!”金映儿再喊一声,却只是拚命挥舞着手里长笛。糟了,忘了先在长笛里放迷药了。
  “臭娘儿们,哪来的暗器!”乞丐们朝着她一拥而上。
  金映儿从口袋取出花椒粉末,啪地撒出一大把。粉末刺上乞丐们眼睛,个个惨叫连连,她得空又忙往外冲出几步。
  “金映儿,你再多跑一步,你爹这手臂就砍一只、你跑两步就砍他一双!”
  金映儿一回头,只见乞丐头蔡利正拿刀押着她爹。她爹脖子被划出一道血痕,面无血色地看着她,连头发都在发抖。
  她这一停顿,又有几名乞丐逼了上来,将她团团围住。
  “跑什么呢!你落到了本大爷手里,此后就要过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了!”蔡利嘿嘿笑着,笑到连双下巴都在抖动着。
  金映儿看着蔡利一脸算计邪笑,只能苦笑地勾起唇角。
  看样子,她包袱里的十两金还没摆热,便要被人夺走了。她啊,永远只能当个过路财神,连个翻身机会也没有哪。
  早知道就连这十两金都别拿,至少还能让鬼屋里的男子知道这世间总还是有着不计回报的好人哪。
  只是,只是——
  金映儿双手被反绑,被乞丐揪着臂膀,强押到她爹身边。
  只是,好人不一定有好报就是了……
  第2章(1)
  七日后——
  沈香城最热闹的梁门大街上锣鼓喧天、钹声震耳,几箱嫁妆与一顶八人喜轿正热闹地于石板路上行进着。大街两旁挤满了人,全等着看看这迎娶阵仗有多豪华。
  “哪家办喜事,这么热闹?”路人问道。
  “南宫啸天娶新娘啊!”
  “唉啊!他终于娶亲了啊,娶的是谁?”
  “听说是长清县令公孙赏的妹妹,你没瞧见那八人喜轿的气派吗?据说走了三天三夜,连轿夫都来了二十四个,每一个时辰便换一班哪!”
  “啧啧啧,南宫啸天娶亲便该是这般大手笔,否则『南宫半城』这外号岂不白喊了吗?”
  “不是听说他出身不怎么好吗?”
  “这年头贱民只要有钱,哪个不爬到贵族头上哪!你瞧这南宫啸天连迎亲都未亲自现身,也够傲慢了……”
  啪啪啪啪……
  一阵鞭炮声打断路人对谈。
  “大喜之事,放什么鞭炮,吓死人便不用偿命吗?我还想多听听长清县令和南宫啸天的事情,现下害我都听不到别人说什么了……”
  坐在花轿里的新嫁娘不耐烦地扯下喜帕,露出一张蜜色小脸及一对气呼呼圆眸,正是不久前被乞丐头逮住的金映儿。
  不久前,金佑宁在义庄赌输蔡利一大笔钱,被押着签下卖女儿契约,而她身上的十两金则被蔡利夺走,强说那是他被人偷走的金子。她只保住了藏在亵衣里的那对珍珠。
  蔡利原本是想将她卖到青楼,好赚上一笔,没想到就在她即将被卖到青楼前一日,一名许媒婆找上门来,说是长清县县令之妹公孙小姐带着丫鬟逃婚,而新嫁娘有财有势的夫婿南宫啸天不能被惹恼,否则大家就得等着受报应。
  因此,长清县令公孙赏要媒婆先找个家世清白的处女暂时先上花轿应付。
  金映儿一听到这消息,马上毛遂自荐代嫁,说自己不但胆识够,而且还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毕竟,她若一入妓院,就是虎狼豺豹环伺,相较之下,嫁到南宫府里当个假夫人,至少还可以吃香喝辣一顿后,再乘机逃走。
  于是,金映儿从公孙家出了阁,还安慰自己,此举也算是一吐她先前假装成公孙县令之妹行骗,没想到却被扔到冰池的怨气。
  她临上花轿时,许媒婆一直吩咐她,嫁到南宫家后一定得千万顺从、一定要讨好南宫啸天,最好是尽快和他有夫妻之实。这样就算日后正宫夫人被寻回,她或者还可以因为一夜夫妻百日恩,而被留在府里。
  只是,金映儿把许媒婆的话全当成耳边风,她只晓得新嫁娘如果不能快点找回来,她这假新娘不消多时,铁定会被拆穿。
  再怎么说,那位逃走的公孙小姐琴棋书画全都是一时之选,而她就只有装神弄鬼、救回她的赌鬼爹爹,这两件事最在行。
  她是不知道南宫啸天究竟是做何营生,不过倒是听说南宫啸天家里墙壁都铺金镶银,想来八成是个脑满肠肥的老头儿吧!
  “老牛吃嫩草,硬是要娶个十八岁姑娘,难怪新娘子要逃走。”金映儿啐了一声,对于这种急色鬼德行已经看得多了。
  “姑娘在说什么呢?”
  八人大轿在路旁停了下来,许媒婆撩起红帘,很快进入轿里。
  金映儿瞄了许媒婆一眼,双手交握在胸前,涂满胭脂的圆红小嘴噘得半天高。
  “你说话小声点,万一让轿夫们听到还得了?”许媒婆在她手臂上重重拧了一把,不客气地说道。
  “你动作客气些!要是给旁人看到你这么对待县令妹子,谁还相信我是真的新嫁娘。”金映儿把媒婆往外一推,双手叉腰,悍态十足地说道。
  “唷,你还真以为自己真是县令妹子,架子倒是全端出来了!”
  “不端架子,难道要我摆出我平时的恶形恶状吗?”金映儿撩起刺绣红裙,单脚箕踞,地痞流氓似地坐着。
  “你嘴再刁啊,难道不怕你爹的命不保?”许媒婆伸手把她的脚给拉下来。
  金映儿冷笑一声。“你和乞丐头挂,抓了良家妇女来顶替,嚣张个什么?不过也是贪财,就怕没把我乖乖送上南宫家,拿不到丰厚媒人赏钱,不甘心就此逃之夭夭吧。”
  “你这刁奴,算什么良家妇女!”许媒婆气到连眼皮都泛红,伸手又要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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