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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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魅影-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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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眸去看玉霄寒,却见他正端着酒杯低眸细闻酒香,只闻一下,却突然偏过头去打了个喷嚏,转过脸来,见三人皆看着他,双颊腾的一下便红了。
  小影笑着道:“玉玉,你若不善饮酒,就小饮一口吧。”说着,向两人一照杯,自己先干为敬。
  放下酒杯,见即墨晟也已饮罄,转眸去看玉霄寒,却见他唇色鲜红,细直的长眉几乎皱成了倒八字,吞毒药一般将一小口酒咽下去后,表情十分痛苦地问小影:“是不是坏了?”
  小影忍俊不禁,伸手拿过他的酒杯,道:“好了,不要喝了,喝点汤吧。”转过头对正一脸不屑看着玉霄寒的景苍道:“嘿,别发愣了,我有伤在身,你代我多敬晟哥哥两杯吧。”
  景苍扬眉,道:“你说的,醉了我可不负责。”
  小影看了看一脸温和的即墨晟,道:“反正就这一壶酒,我就不信你俩还会醉了。”
  “那可不一定。”景苍说着,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玉霄寒。
  小影顺着他的目光转眸一看,登时有些发愣。只见玉霄寒面泛桃花,双眸湿亮,眼神朦胧,双手扶着桌沿,身形不稳,倒有七八分醉酒的样子。
  他本就是天人之姿,如今再添上几分迷离柔媚的醉态,真真让人生出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慨来。
  “玉玉,你没事吧?”小影担心地问,他不过就喝了一小口,怎么会醉呢?该不会又起什么反应了吧?
  玉霄寒迷迷糊糊转过脸来,双眸似闭非闭,轻声道:“头有些昏……”话音未完,身子突然一斜,扶着桌沿的右手一滑,登时将被小影端至一旁的酒杯碰落地上。
  想起沧月说过的他不可受伤之事,她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双手一扶稳住他继续下滑的身子,玉霄寒却似已没有多少意识,顺着她的动作偎进她怀中,闭着双眸似睡非睡。
  小影大窘,抬眸见即墨晟和景苍皆有些愣怔地看着她,本就粉润的双颊不由更形嫣红,有些尴尬道:“他好像真的醉了,我送他回去休息,你们先用餐吧。”
  说着,有些费力地扶起玉霄寒,不料他根本站立不稳,身子一倾整个压在她身上,她原本见他卧波寝莲,下意识地认为他很轻,这一压过来,皱眉踉跄的同时,明了以往的猜测原来都是错觉。
  正在有些无力转圜的时候,一双手从旁边伸来,稳稳地扶住玉霄寒,将她从重压下解脱出来,她抬眸一看,原是即墨晟。
  他稳当地扶着玉霄寒的肩,道:“我来。”
  好不容易将玉霄寒小心翼翼地送到楼上房间,小影给他盖上薄衾,站起身正欲向即墨晟致谢,一只手突然伸来将她的手抓住。
  她惊了一跳,转头一看,却是玉霄寒,醉颜酡红,并没有醒,如雪似玉的手似自己有意识一般牢牢握住她的手背,传来温热一片。
  她一愣,随即想起即墨晟就站在她身后,脸上一燥,伸手便欲将他的手拂落,刚刚触及他的指,却听他梦呓一般地呢喃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僵住了动作,抬眸看他,心中似有洪水决堤而出,汹涌澎湃,撞在她的心头,又冷又疼。
  想问他,记住它作甚?说出来作甚?你本就不在乎的啊。
  心中每有煎熬,她总是忍不住下意识地咬唇,本就有伤的唇经她一咬分外疼痛,令她瞬间清醒。
  她轻轻掰开他的手指,从他掌中挣脱出来,压下几乎要让她呼吸不畅的汹涌情绪,转身,仰头看了眼即墨晟那并看不出太多情绪的脸,微微垂下眸,轻声道:“晟哥哥,你先下去用餐吧,他……身体不是很好,我去唤沧月来照顾他。”
  两人一前一后向门口走去时,小影只觉即墨晟突然一个停顿,有些不解地抬头一看,却见景苍正站在门外。
  三更,小影独自坐在房中,捧着头。
  她一天一夜没有合眼,连番的奔逃和打斗让她疲累已极,但却还是毫无睡意。
  今天于她而言是个十分特别的日子,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要同时面对即墨晟、玉霄寒和景苍三个人,事实证明,她根本没有办法应付这种突发情况,好好的一顿晚餐,被她弄得一团糟,到最后,谁也没有吃成。
  她十分烦恼地揪住头发,她已经决定要接受景苍,可为何还是不能坦然地面对即墨晟和玉霄寒呢?难道,她是个三心二意的坏女人么?
  或许,或许,她只是感激他们,她只是,忘不了他们而已……
  是的,一定只是这样……
  刚刚找了个借口让自己从纷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脑海中却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玉霄寒的那句呓语来,登时又陷入另一片猜不透理不清的迷茫中,她烦躁地起身向门外走去,她需要找个地方让自己好好清醒清醒。
  六月的殷罗,已颇有夏季的气势,沁凉的晚风吹在面上时,令人惬意万分。
  客栈中几乎没有房间还亮着灯,黑寂寂的一片沉静,天上有月,圆圆的像是一个圆满的梦。
  她翻过客栈的院墙,她记得,在这间客栈的西面,有一条清澈的水渠,渠边有砖石码成的护栏,坐在上面观月正好。
  披着皎洁的月辉,她脚步轻盈地走在无人的街道上,飘忽如一抹幽灵。稍稍拐过街角,看到那条水渠的同时,也看到了站在渠边的那个人。
  他负着双手,迎风站在护栏边,微微仰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月。
  雪亮的月光将他颀长的身形孤独地延展在他身后的青砖墙上,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她却可以强烈地感受到他眉间的寂寞。
  他的衣角发梢在晚风中轻扬,若有似无的轻撩,却勾起了她记忆最深处的那丝缱绻。
  她记得,那年,她曾毫无顾忌地从他背后紧紧地环着他的腰,贴着他的发丝,于那泉水般清冽鲜花般幽柔的气息中尽情泪流,一遍遍告诉自己,她不愿轻易地放开他,不愿将他拱手让人……
  岂料,世事之翻覆,比月之圆缺更残酷难测。
  有时,她甚至想,若是那时能那样和他共乘一骑,永不停息地跑下去,跑上一生一世,跑到天尽头,也能算作命运对她的一种眷顾。
  但命运对她一向无多眷顾,尤其在她和他之间。
  将来,不知是怎样的女子,能有那样的幸运,可以满怀爱意地从背后环住他,贴着他的发丝轻声倾吐对他的一腔思恋。
  眼前突然变得模糊,她慌忙转身,泪在那一刻仓促滑落,烫烫地像是掉进了她的心里,引来一阵窒息般的紧缩。
  她想悄然离开,身后却传来他低沉轻柔的轻唤:“小影。”
  她身形一僵,眨出眼眶中积聚的泪花,再挥袖拭去脸上的泪痕,控制住微有哽咽的呼吸,然后转过身子,看着月光下他亮如星子的双眸,微微一笑,道:“晟哥哥,我打扰你了。”察觉到嗓音的低哑,她低眸抿唇,悄悄清了清嗓子。
  即墨晟眸光有些担忧地暗了暗,道:“没有,你来了我很高兴。”
  听他如是说,她只好走了过去,因刚刚流过泪,怕他看出端倪,所以她只稍稍抬眸看着他的肩头,问:“伤口还痛不痛?”
  “小伤而已,无碍。”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她没有束发,满头长发墨一般铺散着,挡住了些微月光,让他看不清她有些低垂的脸。
  “晟哥哥,谢谢你。”沉默片刻后,她突然道,一说完,立刻咬唇。
  “不,小影,你永远不要谢我。若说要谢,也是我该谢你。”谢谢你宽恕了我的父亲,谢谢你,将那串手链留给了我。
  或许是他的语调无意中泄露了太多的情绪,她不自禁地抬起头,却正好陷进他渊一般的眸光中。
  “你知道的,我只是,希望你好。”他轻轻道。
  只是,希望你好。
  他的声音如夜风一般柔至无形,飘进她的脑海后,却让她瞬间浑身发软,突然就生出一种想要坐倒在地大哭一场的冲动。
  她将渐渐湿润的目光下移,看向他宽阔的胸膛,控制不住想要偎进去低低啜泣的意念,让她痛苦万分。
  她可以在他怀里哭一场吗?就算是,最后一次纵容自己?
  不,不可以,他的怀抱就像一片深海,她怕自己一旦陷进去,便再也游不上来了。
  那她可以在他面前落泪么?
  抱歉,她已经控制不住了。
  即墨晟看着她突然无声地落起泪来,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意,然而心中却渐渐生出一种悲凉的无力感来。
  她那般纤弱,教人只想轻轻揽她入怀,好好地抚慰她,告诉她,他永远在,她不必泪流。
  可他却举不起臂伸不出手,就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命运给了她和他太多的牵绊太多的阻碍,他明白,那许是他穷尽一生都无法消除无法逾越的,所以,即便她和他近在咫尺,即便他心中汹涌的情感几乎要溃堤而出,他却永远只能如站在天涯一般,遥遥地看着她。
  女人的泪从心里往外涌,雨一般落进男人的心中,浇灌出痛彻心扉的千疮百孔。
  煎熬中度过的时光总是难以计量长短,不知过了多久,她终是自己止住了泪。
  拭干了脸上的泪痕之后,她轻吸了下鼻子,抬起头看着他,道:“我知道,我会努力的,晟哥哥,你也要努力呀。”
  即墨晟看着她潋滟的双眸,点头道:“你若好了,我便好了。”
  小影心中一酸,再次垂下眸。
  即墨晟忙岔开话题,道:“因朝中有事,明日我要赶回平楚了,我让池莲棹留下来护送你们。本想明日早上再与你告别,今夜既然见了,便在此时吧。”
  小影抬起头来,道:“不用了,我这边有玉霄寒和景苍他们就够了,晟哥哥,我知道你正在用人之时,不必为了我……”说到此处,突然说不下去。
  即墨晟轻轻摇头,道:“我不放心。小影,你若坚持要带着李荥,只怕今后的生活不会太平,幽篁或许救得了李荥,但做长久想,绝对护不住你和李荥。我很为你今后的处境担忧。若是你愿意,我知道一处绝佳的避世之地,可让你和李荥避得一时。”
  小影本来也正为此事担心,她自然不希望自己和李荥就此留在幽篁门而给玉霄寒带来无尽祸患,听即墨晟如是说,当真是求之不得,当即道:“果真?这几日我正为此事烦恼呢,真是太好了。”
  即墨晟道:“那是一座大海上的小岛,环境气候都很宜人,离百州也近,只是因其在海上,鲜有人至,生活在那里难免要孤寂一些。”
  小影听他强调离百州很近,心知他是指方便景苍去探望她,当下心中五味陈杂,然面上终是浅浅一笑,道:“孤寂也总比危险来的好些。”
  




第202章 忍伤

  殷罗皇宫的御花园,居高临下的酹月亭中,上百盏莲状银灯在晚风中明明灭灭,似是天上洒落的寒星,将黑暗中的亭子点缀得飘渺如仙而又清丽如梦。
  亭下,丝竹盈耳,群丽起舞,月光下看来,别有一番动人的姿态。
  姬申和宴泽牧正坐在亭中小酌观舞,宴泽牧喝了不少酒,此刻,正双眸微眯地斜倚在椅子上,看着亭下。
  姬申端着酒杯,眼睛看着下面的舞女,余光却不停地扫向一旁的宴泽牧,中午,他和即墨晟那般全力相拼,又因外人介入而分神吃亏,他不信他一点伤都没受。
  可从回宫开始,他几乎和他寸步不离,此时已是初更,他看起来毫无异样。若是他真的受了伤,必定是很重的内伤,他不认为有人可以在重伤之下若无其事地带他游览了一下午的宫苑并在此时一脸惬意地坐在这里饮酒赏舞。
  可若说他没受伤,这……委实是令人匪夷所思。
  心中正万般猜度,耳畔突然传来他懒懒而沙哑的音调:“看得如此出神,被哪个舞女勾住了心魂么?”
  他一愣,回过神来,忙笑着放下酒杯,道:“大事未了,岂有心思想这儿女之事。”
  宴泽牧邪邪地睨过来,嘴角勾起一个极其邪魅的弧度,道:“正因为男人的生活中总是充斥着这样那样的烦心事,所以男人才更应该及时行乐,放松自己。”
  他将头靠在椅背上,抬眸看着亭外的夜空,脸上泛起回忆的笑容,道:“在我的记忆中,最棒的一次性爱,是五年前,在塔罗沙漠边缘一座不起眼的小村落中。那时,我刚刚死里逃生,一位美丽的牧羊姑娘救了我,我在她的家里养伤。
  她没有父母,独自抚养一个比她小九岁的弟弟。那一年,她刚刚十八岁,花一般的年华。我记得,她的皮肤是蜜一般的色泽,嘴唇很饱满,眼睛不大,但乌黑迷人,细腰,长腿,美得像一株刚刚盛开的罂粟。
  她那小小的房间充满了羊膻味儿,那真是令人作呕的味道,但每次她一靠近,我便会被她身上所散发的青草味和淡淡的奶香味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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