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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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凰-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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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起了“碧城”的手,俯身靠近她的胸膛听她的心跳——在她的胸膛下面,激越的心跳好像是从陌生人的胸口中跃起的。

    其实事到如今,她已经不难猜测姜梵想要做的是什么,大约是通过什么仪式唤回“碧城”的意识,可是这可能吗?

    她就活生生地在这世上,而“碧城”也还有心跳,她们就像是两个单独的个体一样,怎么可能……

    碧城越想眉头锁得越紧,索性放开了“碧城”的手把它重新塞回薄被之下盖严实了不去多想,却不想一抬头就见着了珠帘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伫立在那儿的谢则容。

    他身穿朝服,面无表情,不知道已经站在那儿看了多久。

    他不开口,碧城也不开口。她站在“碧城”身旁遥遥看着他,既不行礼也不掀帘。事到如今许多无谓的遮罩已经没有意义,他既然从未信任过她,她又何必去做一副恭顺模样让他徒增疑窦?

    寂静不知蔓延了多久,谢则容清淡的声音终于响起:

    他道:“你的反应,孤很满意。”

    “臣女不知陛下的意思。”

    谢则容笑了,他掀开珠帘入了内寝,目光却是落在沉睡的“碧城”脸上。

    他缓缓道:“如果你方才有一丝伤害她的举动,早已死无全尸。不过你的反应很好,甚得孤心。”

    原来,这还是一场试探。果然是他谢则容的作风。

    可惜显然这一次谢则容是打错了算盘。普天之下恐怕没有谁比她更关心这个“皇后”安危,没有人比她更希望她能够安全地醒来了。任凭谢则容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恐怕也猜不出来这其中的关系。

    碧城冷眼看着谢则容,道:“陛下究竟想要臣女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明两天公司加班,只能短小君先了,后天补上!

    平安夜明显已经过去了……(泪)大家圣诞快乐!

正文 第47章 帝王情谊(下)

    碧城冷眼看着谢则容;道:“陛下究竟想要臣女做什么?”

    如果只是一场仪式;谢则容大可不必如此弯弯绕绕;他可以像之前对待“碧城”一样,关押入牢,严刑拷打;等到时辰到的时候再放出来押着上祭塔就足够了,这一次大费周章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谢则容置若罔闻,他所有的目光和心神都是集中在“碧城”的身上,许久之后他才徐徐抬了头;目光中竟然是一片柔软。

    碧城一愣;恍恍然记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与他初识的时候他的目光。

    他说:“孤听尹陵讲你那日跳江山锦受了伤;需要半月调养?”

    “是。”

    谢则容露出了一抹笑道:“那正好,皇后独身孤单,这半月你就留在紫阙宫随身侍奉皇后,你可愿意?”

    侍奉……皇后?

    碧城迟迟移了目光,在谢则容堪称温和的目光下点了点头,道:“是。”

    那一日,碧城就在紫阙宫住了下来。没有人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就连碧城自己都有些迷糊,她明明是朝凤乐府的司舞,衣食住行皆在乐府中,她本来是没有留在紫阙宫的身份的……宫里流言如野草般滋长的时候,她正伴在“碧城”的身旁,盯着她脸上的疤痕发呆,盯她盯倦了她也会换一个人看,例如小禾。

    “碧城”的随侍宫婢叫做小禾,也许是谢则容为了遮人耳目,偌大一个紫阙宫只有小禾一人操持着宫内事物,若是有人来访,她还得坐在珠帘内装作是“碧城”的模样,小禾不在忙碌的时候,紫阙宫里便寂静如同深夜的山岗,谢则容是这寂静的紫阙宫里面最常见的客人。

    他来紫阙宫并没有固定的时辰,偶尔清晨带着一身薄汗而来,偶尔午后闲暇地在紫阙宫的寝殿小榻上微眯一会儿,偶尔黄昏捧着一卷奏折提灯到来,却不批只言片语,只在“碧城”一本一本地看,看罢趴在她床榻边边笑边说些有趣的事儿:朝中新晋的御史刚正不阿,拼死不肯娶闻将军的胖闺女,闻将军趁着小宴灌醉了御史想套话儿,结果不料原来御史早早断了袖儿,闻老将军吓得扭伤了腰……

    大漠上那匹只肯让涂香粉的人骑的汗血马近来两年前产了一窝小马仔,现下小马仔长大却与母亲如出一辙,害得守城的将士都地随身抹点儿脂粉……

    东陵城闻名天下的桃花酿今日开坛,宫中贡酒失了颜色……

    午后的阳光投射进紫阙宫寝殿的窗户的时候,谢则容差人送了一张轮椅来,把沉睡的皇后抱上了轮椅。

    碧城不明所以,犹豫良久终于开了口:“陛下,您是想……”

    谢则容正替皇后盖上最后一袭薄被,等把她的身子遮地严严实实后才回头道:“带她去见见阳光。”

    “可是……”

    碧城语结,愣愣看着谢则容推着轮椅越走越远,好久,她才犹豫着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却在真正见着谢则容的时候一句话也吐不出来——这是一副诡异的画面,皇后静静蜷缩在轮椅之中,温暖的阳光投射在她的脸上几乎要把她苍白的脸照成了透明,而谢则容正坐在她身旁,温和的目光落在她禁闭的眼睫上,安静得像是枯叶挂在树枝。

    她在原地踟蹰,很久之后才终于克制住了心头的异样,轻手轻脚到了皇后身后。

    “她素来怕冷。”谢则容轻和在寂静的院中响起,他说,“从前漠上下雪,她暖炉不离身,抱了整整两个月,等到春天来的时候手臂上都有了紫色的纹路,饶是这样,第二年她依旧记不住……”

    “后来,孤找人从极北之地带了特制的羊绒袄,却被她嫌丑。”

    “如此春光与暖阳,她如果醒来,想必也是乐见的。”

    碧城从来没有见过谢则容这副模样,不管是很久很久以前温和谦逊的少年将军还是在那之后的温和有礼的燕晗驸马,他都不曾有过这样多话的时候。他低着头,三千发丝有一半是垂落在皇后的轮椅之上的,远远望过去就像是与她在私语一般,轻柔而温煦。

    这本该是画卷一样美丽的景致,可惜躺在床上的皇后面色苍白,靠近耳朵一直蜿蜒到脖颈的淡色疤痕像是这世上最为冷漠的嘲讽。

    而她越歆,甚至不是嘲讽,而是一场荒唐的笑话。

    她冷冷看着谢则容,原本想要避退几步眼不见为净,却在转身之前见着了他一个诡异的举动惊得忘记了思考——

    谢则容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的手犹豫着伸出,停在空中半晌,最终悠悠地落在了“碧城”的小腹上。

    静谧而祥和的午后。

    谢则容的眼里罕有几分颤意,抚在“碧城”小腹上的手慢慢收拢成了拳头,却最终闭了眼。

    死一样的寂静。

    碧城遥遥站在远处凝视这一幕,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充斥到了脑上,肿胀伴随着刺痛的感知席卷了身体的每一寸骨骼……他知道?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一瞬间,无数晦涩的记忆阴霾又重新浮现在了眼前。她死死握紧了拳头才勉强压下心头的骇然,却怎么都看不下去眼前的景象了——

    阴暗的牢狱,绝望的记忆,痛到极致却仍然想要保护着的东西……

    那本该是埋在地底此生此世都不会曝露的秘密,那是把她的天真和愚蠢连同尊严狠狠拧碎深埋的证据,她本来以为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再会知晓它的存在……

    谢则容竟然知道。

    他怎么可以知道?

    远处,谢则容替“碧城”遮盖住了露在外头的手。他站起身来,推动着轮椅慢腾腾地在院中游走,到最后停在了院中一棵桃花树下。五月时节,桃花烂漫,有几抹粉跌落在了他肩头,还有“碧城”的脑袋上。他缓缓绽开一抹笑,轻轻掸去了那几点粉色。

    “碧城。”

    轻柔的声音。

    碧城却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她已经好久没有果这样的感觉,本以为所有的憎恶都已经深埋进心底,可是……有些事情,还是忍不了,压不住。

    她想要走上前去,可是还没来得急迈开脚步,手腕却被一抹冰凉覆盖。

    有人在最后的关头握住了她的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原谅加班的苦逼作者上这么短小的一章……

正文 第48章 突变(上)

    紫阙宫外头是重兵把守;怎么可能有人能够随意进入?

    碧城心中一惊,惶然回头却发现抓着她手腕的那人一袭白衣,面上的青铜面甲庄严而又令人敬畏。是姜梵。在这紫阙宫中,唯一能自由出入的恐怕也只有他一人了。她悄悄松了一口气,不再遮掩眼里的憎恶回过头去看谢则容,结果却被姜梵牵着手腕退了好几步。

    远处,谢则容已经找了一处亭台;把昏睡的皇后抱到了亭中一张可以遇着阳光的小榻之上。他与她离得极近;似乎要凑到她身上一样,两个人身周都裹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居然是柔和无比的画面。

    “稍安勿躁。”姜梵轻柔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碧城低下头去;却仍然难以平稳太过激越的心绪,手腕被姜梵抓在手中使了些力气,她静默良久,终于不再反抗任由姜梵牵着她的手腕缓缓离开了紫阙宫阳光明媚的后园。

    紫阙宫的偏殿之中,小禾已经沏好一壶茶,等到碧城与姜梵入了殿她便微微行礼退了出去。姜梵端起一杯茶递到碧城手中,朝她轻轻点了点头。

    碧城还有些茫然,犹豫片刻才接过了手里冒着热气的茶,闭上眼抿了一口。

    这茶不知道是加了什么东西,没有浓郁的茶香,却别有一股清亮的滋味,好似可以抚平心头的躁乱……一杯饮罢,她又想倒,却被姜梵按住了手腕。

    他说:“此茶养神却伤身,不可多喝。”

    难怪。碧城颓然放下了手里的茶盅,仰起眼看姜梵。姜梵的目光落在身上的时候总有一丝说不出的柔和,不像清风倒像和月。她在他的目光下渐渐平缓了情绪,又在那样的目光下没能忍住另一种情绪,轻轻开了口。

    “我以为他不知道的……我曾经……怀过皇裔……我也是入狱后好久,痛得不行才知道……那时候,已经晚了。”

    “我认识他时,他很好的。后来,我抱着父皇求了好几个月,他终于成了我的驸马。后来父皇战死,我入牢,楚家皇裔几乎被赶尽杀绝……”

    “在牢里的时候,我想了好多天他究竟要什么。父皇没有皇子,这江山其实再过几年一定是他的,他为什么几年都等不了。”

    “后来……牢里太黑,那些刑罚太痛……我就不想了。”

    “师父,你其实……不该救我的。”

    如果让公主碧城的一生结束在祭塔之上,那燕晗天下即使没有皇裔也是能者居之;如果碧城死在四年之前,就不会有今日种种难堪,不会在沉睡之中还要受谢则容折辱,不会让他拿她此生此世都不想在触及的东西来当做故作深情的筹码。

    可惜,碧城未死。

    谢则容终究登了帝位。

    一声皇后成了最为嘲讽的烙印。

    碧城的喉咙有一丝嘶哑,可声音却是漂浮的。很多情绪已经在身体里积压了太久,她没有一个人可以诉说,没有一丝缝隙可以宣泄,此时此刻一句句掀开旧伤,却发现痛得爽快得很。

    姜梵一直安静地聆听着她的宣泄,直到她红了眼圈却迟迟不肯落泪。他终于微微摇了摇头,轻道:“我却不曾后悔救你。”

    “师父……”

    姜梵微微敛眉道:“在这人世间最为珍贵之事物莫过于生命,皇权,富贵,荣华,哪一样贵过生命?”

    “可是……”

    “我身为护国神官,本不该插手皇权之事。那日你从我眼前跳下,我若不救,的确可以阻止谢则容登帝。不过他若非皇则燕晗必定顷刻间陷入乱世,生灵涂炭,楚家皇裔贵为天子,能视万民水火于无物?”

    “生命往复无常,却并不轻贱。”

    姜梵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入耳却如旱天之雷。

    碧城静静听着,沉默地低下了头。

    片刻之后,一抹柔和的力道抚上了她的发顶,又倏地消失。

    姜梵道:“不过如今局势,你若想扭转复仇,为师并不会阻止。只是为师希望你能以江山为重,切勿如方才那样置身险局。”

    碧城猛然抬头,却只看到姜梵渐渐离去的背影,没多少功夫,他已经走到了偏殿门口,雪白的衣衫在逆光中几乎要融化在空气中,只是一泻而下的黑发之中夹带的一缕白却不似寻常。

    白发?

    什么时候有的?

    *

    姜梵自然不是为了阻拦碧城的冲动之举而来的,半个时辰后,碧城带着“碧城”回了寝宫,而谢则容则被姜梵带去了正殿商议国事。天色渐渐临近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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