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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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传-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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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潭的人走后,才由历劫三世的童男女,一个手持宝镜照着下面,一个用紫烟锄去锄毒石。

那时潭底不多一会便要冒出地火,四周的山峰也要崩裂。你们取得仙草以后,须要急速离开

那里。我也便在那时圆寂。先前的人必不甘心,定要与你们为难,可是我已早有安排,到时

自知。若兰可趁我法身未解以前,将我法身背在身上,掷入福仙潭内火葬以后,急速随他们

回去便了。”若兰闻言,知道师父一会便要圆寂飞升,并且生前不与她再见,想起这十余年

相随恩义,不禁跪在地下痛哭起来。灵云也领了朱文、金蝉拜谢姥姥昨晚接引之德。若兰痛

哭了一阵,又听姥姥的声音说道:“我平日造孽多端,自从巧得天书,已顿悟前非,好容易

才盼到今日。你如感念师恩,千万不要忘记我前年在桂屋中对你说的那一番话,就算报答我

了,有什么悲伤呢?如今天色快明,尔等急速去吧。”

若兰知道姥姥言行坚决,既不容她见面,求也无益,只得忍着悲怀,起来领了灵云等三

人走出丹房。果然见丹房旁似陷出一个地穴,便由金蝉前导,走了下去。往下走约数十丈远

近,又转过好几个弯,觉得前面愈走愈觉黑暗,不时闻见一股瘴疠之气,中人欲呕。幸喜金

蝉能在暗中视物,四人拉拉扯扯,一任金蝉招呼行走,好容易才摸到姥姥所说的那一块平伸

出潭腰的巨石。四面愈觉黑暗,头脑兀自昏眩起来,除金蝉外,灵云等对面难分。四人摸摸

索索,才去寻那素草。灵云正觉头眼昏眩,忽然闻见一阵幽香,顺手一摸,居然将那草摸着

,心中大喜。立刻取来分与众人,还不敢含在口内,用鼻闻了一闻,立刻头脑清凉,心神皆

爽,知道不会有错,才把草含入口中。金蝉看下面青光荧荧流动,知是那于潜琉璃,离近了

反看不出那神鳄存身所在。因姥姥适才嘱咐,四人俱都属息宁神,静以待变。

四人坐了有好一会,忽听那上面有人说话。金蝉便见似龙一样的东西,直从上面投入潭

中。还未到得潭底,灵云等坐的那块石头下面,倏地也蹿起日前所见那条红蟒一般的东西,

与那条火龙迎个正着,斗将起来。金蝉定眼细看,叵耐四围黑气浓厚,只看出两道红光夭矫

飞舞,分不出那东西的首尾。眼看这两样东西斗了有一个时辰,兀自难分胜负。猛听潭上面

大喝一声,又飞下一道青森森的光华,往那两道红光中只一绕,便听一声怪啸过处,先飞下

来的那条火龙和那道青光,依旧飞回潭上。潭中却是黑沉沉的,什么迹象俱无。猜是神鳄已

除,只不见潭上人下来,金蝉性急,正要招呼朱文取出宝镜,忽见潭上先前那道青光,同了

一道较小的青光,飞入潭底。最奇怪的是那青光上面还附着一团丈许方圆白光,带着那一道

较小的青光,流星赶月一般满潭飞绕。光影里看出四围黑氛非常浓厚,倒好似白光本身发出

一团黑雾似的,在潭中滚来滚去。似这样上下飞舞了一阵,这青白三道光华,倏地聚在一处

电也似疾地直投潭底,看看飞到那于潜琉璃发光的所在不远。这道白光经下面于潜琉璃上面

所发出来的青光反射,竟照得潭底通明。金蝉等才看出潭底是一大块平地,偏西南角上黑聋

茸的,不知是什么东西,余下简直是一无所见。这时前飞的那一道白光已到潭底,若兰恐怕

于潜琉璃要被旁人夺去,好生着急。谁知那道白光只略微顿了一顿,与后飞的那一道青光同

时投向西南。还未飞到尽头,忽见黑暗之中喷起几缕极细的黑烟,倏地散开,化成一团浓雾

,直向那三道青白光华包围上去。一声怪啸过处,那三道青白光华好似抵敌那黑烟不过,拨

转头,风驰电掣一般,飞回潭上。金蝉迎面往上看时,黑暗之中,依稀有几个人影闪动,几

声喁喁细语过去,便听不见动静了。

金蝉看得正出神,耳旁忽听得有人唤道:“破潭的两个人还不下去,等待何时?”灵云

等闻言,一齐警觉。当下金蝉抖擞精神,向若兰手中取过紫烟锄。朱文从身旁也取出天遁镜

,才揭开那面乾坤镜袱,便发出数十丈的五彩光华,照耀潭底。若兰见朱文有此至宝,心中

大喜。因姥姥之命,只叫这一双童男女下去,便和灵云仍站在原处警备。众人在这天遁镜的

光华中,早看出潭底静悄悄的,黑云尽散,紫雾全消。惟有西南角上有一块牛形的奇石,从

那石的身上,不断地冒出一缕缕的黑烟。若兰关心那一块于潜琉璃,忙往潭底看时,那青光

被这五彩光华一照,好似太阳底下的灯台,渺小得可怜。想看看潭中神鳄到底是何形象,竟

不见踪迹,想已被飞龙师大收了回去了。正在用目四望,忽听朱文、金蝉“嗳呀”了一声。

若兰大惊,忙往潭中看时,原来朱文、金蝉双双携手下去时,金蝉性急,脚先沾地。谁知那

潭底看似平地,却是虚软异常,金蝉才一落地,便陷了下去,心中一急,一用力,更陷下去

尺许。那泥竟火热一般燎烫,眼看要陷入这污泥火潭之中。幸喜朱文细心,处处留神,手中

觉着金蝉往下一坠,忙用气功往上一提,把金蝉提了上来。可是受了金蝉拉的力量,两脚也

稍微沾地,觉得热烫难耐。知道不好,一面提着金蝉,喊一声,各将身子悬空,离地约有三

尺,飞身前进。倒把灵云在上面吓了一大跳。金蝉飞到那块于潜琉璃跟前,将紫烟锄夹在左

臂,顺手俯身下去,拾将起来,揣在怀中。正要同朱文飞向西南角上去破那块毒石,猛见地

下有一摊血迹,依稀看出穿山甲一般的一条鳄鱼尾巴,直往地下慢慢陷落。那上半截身子,

想是在被斩时早已入土了。

朱文拉了金蝉飞离那块毒石不远,见石上发出来的黑气越来越厚,知道厉害,便将手中

宝镜对准毒石。毒石黑气被镜上五彩光华近处一逼,纷纷四散。朱文见毒石为宝镜所制,益

发飞身近前。金蝉抡起紫烟锄往那石上砍去,那锄才着后面,便有一大团紫雾青光。那石受

了这一击,竟发出一种极难听的呻吟声,被紫烟锄劈成两半。金蝉见毒石伎俩已尽,由朱文

将左手宝镜对准石头上面,自己用力一连就是十几锄,把这一块四五尺高的毒石连根锄倒,

四散纷飞。这石锄倒以后,才看见石后面长着数十根菜叶一般的东西,叶黑如漆,在那里无

风自动,知是那乌风草。起初下来时,上了一个当,此刻自然处处留心。好在那乌风草长在

干处,便用紫烟锄连根掘起,挑在肩上。那毒石一经掘倒,依然和鳄鱼一样,慢慢陷入泥中。金蝉掘那乌风草时,因是身子悬空,不好用力,若不是朱文用力拉提,险些脚又沾地。

二人取到了乌风草以后,还想寻觅有无千年何首乌。正在四下寻找,耳听一阵沸汤之声

,又觉身上奇热。忙将宝镜往潭心一照,只见潭心泥浆飞溅,热气上腾,恰好似刚煮开了的

饭锅一样。一转瞬间,四围尽是泥浆,一圈大一圈小地沸涨飞沫。朱文猛想起姥姥嘱咐的话

,喊一声:“不好!”不及说话,拉了金蝉,才飞到适才站立的那块巨石上面,脚底下的泥

潭噗的一声过处,泥浆飞起有十来丈高下,沸泥中心隐隐看见喷出有火光。再找灵云、若兰

二人,踪迹不见。知道此潭的四围山峰就要崩裂,又惊又急,欲待从原路回转姥姥洞府,已

无路可通。幸喜烟云尽散,四外清明,二人只得飞身上潭。不由回望潭下,已是飞焰四张,

泥浆沸涌,觉着站的地方隐隐摇动。不敢延迟,猛抬头看见潭后一道青光和一道金光,正和

一道青灰色的光华驰逐,知道灵云、若兰遇见敌人。才待赶上前去,又见飞起一团绿雾,接

着飞起亩许方圆一块乌云,耳旁又是一阵轰隆砰叭的声音,知是四围山峰崩裂。朱文等正在

着急,不暇再顾别的,双双飞向潭后,见姥姥的洞府业已震坍。飞龙师大同着那日林中所见

金氏姊弟,不知使用什么法术,飞起一团绿雾,灵云、若兰用神网护着身体,正在相持。朱

文不管金蝉,娇叱一声,手举天遁镜,照将过去,五彩光华照处,绿雾立刻在日光下化作轻

烟四散。那飞龙师太正在扬扬得意,忽见一男一女飞来,一照面便发出百十丈五彩光华。紧

跟着那个男童手扬处,两道红紫色的光,夹着霹雳之声,电也似地飞来。知道今日万难取胜

,情势非常危险,只得错一错口中钢牙,将脚一蹬,带了三个徒弟,驾起剑光,破空逃走。

这时金蝉猛觉脚底奇痛,腿上也烫了无数水泡。朱文也觉脚底热痛。便不再追赶敌人,

上前与灵云相见。正要细说破潭之事,猛见若兰奔入室中,一会工夫,背起一个红衣的人,

头上包着一块红布,分不清面目,跑了出来,口中连喊:“姊姊们闪开!”灵云见若兰眼含

痛泪,满脸惊惶,忙把路让开,跟上前去。这时福仙潭业己崩裂,火焰飞空,高起有数十丈

,照得半山通红。若兰跑向潭边,便把红花姥姥尸身捧起,掷入火内。跪在地下,放声大哭

,直哭得力竭声嘶。灵云好容易才将她劝住。若兰道:“妹子从今全仗姊姊照应,如蒙视为

骨肉,请改了称呼吧。”灵云见她楚楚可怜,愈加爱惜,点头允了她的要求。将她扶起,又

替她拢了拢云鬓,手搀手走了回来。

这时金蝉火毒已发,疼得浑身是汗,满地乱滚。朱文虽然比较轻些,也觉着脚底热痛难

耐。见金蝉那般痛苦,想起路上那般殷勤服侍,老大地不忍心,拉着金蝉双手,不住地抚慰。金蝉索性滚入朱文怀中,得了这一种温暖的安慰,虽然脚腿热痛,心头还舒服一些。朱文

恐怕若兰走来看见,想叫他起来,又难以出口。正在着急,灵云、若兰已然回转。朱文忙喊

道:“姊姊们快来!蝉弟弟不好了!”灵云闻言大惊,连忙上前问故。朱文便将误踏潭底浮

泥,中了热毒,说了一遍。若兰闻言,也不答话,重又跑进石室,取出一瓶药酒道:“朱姊

姊与蝉弟既然中了火毒,这是先师留与妹子的乌风酒,擦上去就好。”灵云大喜,忙接了过

来,先取些敷在金蝉腿上,觉着遍体清凉,金蝉直喊好酒。灵云又将他的草鞋脱下,用酒将

肿处擦满,立刻疼消热止。金蝉猛翻身坐起,说道:“姊姊快替朱姊姊擦擦吧,她脚上也疼

着呢。”灵云才想起忘了朱文,好生不过意,急忙过来与朱文脱鞋。朱文偏偏抵死不肯,一

双秀目只望着金蝉。金蝉道:“朱姊姊不肯擦药,想是多我一人。偏偏我这时腿上刚好些,

不能转动,待我滚下坡去吧。”说罢便滚。朱文见他神态可笑,自己也觉着腿底热疼渐渐厉

害,不能久挨,笑对金蝉道:“你刚好一些,哪个要你滚?你只把身子转过去,背朝着我便

了。”金蝉笑道:“我也是前世作了孽,今生偏偏把我变作男身,有这许多避讳。”一面说

,将头一拱,一个倒翻筋头,滚到旁边大树一边,隐藏起来。招得若兰哈哈大笑。灵云也不

好说什么,绷着脸来替朱文脱鞋。朱文道:“由我自己来吧。”灵云笑道:“我们情同骨肉

,这一路上还少了服侍你,这会又客气起来了。”朱文道:“亏你不羞,还做姊姊呢。见我

才好一些,就来表功劳了。做妹子的不会忘记姊姊的大恩的啊!”灵云笑道:“你忘记我不

忘记,当什么紧?”说到这里,朱文不知怎的,竟不愿她再往下说。恰好灵云也就止住,便

用话岔开道:“不要说了,做妹子的年轻,哪一时一刻不在姊姊保护教训之下哩。无非是见

姊姊累了这多天,于心不忍,况且妹子不似日前不能动转,所以不敢劳动姊姊,难道说还怪

我吗?”灵云这时已帮着朱文将脚上鞋袜脱去,只见她这双脚生得底平指敛,胫跗丰满,皮

肤白腻,柔若无骨。近脚尖处紫黑了一片,灸手火热。知道火毒不轻,无暇再和她斗嘴,急

忙将药酒与她敷上。朱文觉得脚底下一片清凉,热痛全止,便要穿上鞋袜。灵云劝她:“既

然药酒见效,索性停一会,再擦一次,以收全功。”说罢,又拿了药酒走到金蝉藏身之所,

见他将身倚着树根,正在仰天呆想。看见灵云走来,急忙问道:“朱姊姊擦了药酒,可好一

些么?”灵云正色答道:“我们与朱姊姊本是同门,相聚数年,又共过患难,情逾骨肉,彼

此亲密,原是常情。你现在年岁不小,不可再像小时候那样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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