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荣宠共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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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荣宠共华年-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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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帕丢进了一边水池里,呸的啐了一口,沉静而冰冷的道:“我到现在还是一样的不把你放在眼里。”
  她已经经历了人情冷暖,饱尝了白眼和口水,无措,哭泣,羞愤欲死,那都是过去了。
  “你你!”张蝶衣气得抖起指头:“我可是三品大员的女儿,丽妃娘娘的侄女,你一个罪臣之女,你算什么东西!”
  她身后捧臭脚的大概也没想到落难的文和还有这样的骨气,这么不容让张蝶衣,立即七嘴八舌的开启了群嘲。
  “就是就是。还当自己是文和县主呢。蝶衣跟你讲话是给你面子,骂你也是福气。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现在的玲玲?呵呵,可是连阿猫阿狗都不如。”
  “呵呵,毕竟才女,心高气傲,可惜呀,眼瞎,看不清形势,也不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不能得罪。”
  张蝶衣冷哼一声,想想过去自己在文和这里受到的轻蔑和讥笑,当场怒上心头,举起手来,就要抽过去
  文和也震惊了,她没料到有这样的千金小姐,竟然直接动手,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扭头躲去
  “住手!”书衡终于受不了了,她当即冲了出来。庆幸今天穿的是骑马服,行动足够利索。“一群人欺负一个,算什么本事?”
  张蝶衣没料到有人敢阻止自己,回头一看却是老仇人了。书衡,还有甘玉莹!真是分外眼红。当场冷笑:“荣宜县主好大的面子,你要我住手我便住吗?”
  巴掌随即扬得更高了…啊!一声惨叫。
  叫的人不是文和却是张蝶衣。她的手臂被甘玉莹擒住,死死扭在身后。甘玉莹猫眼一瞪:“如今我叫你住手呢?你住也不住?”
  张蝶衣毕竟是没吃过苦没受过累没尝过委屈的人,甘玉莹这一扭让她眼泪都落下来了,当初疼的面色扭曲。书衡真遗憾手里没有手机否则一定要把她这个表情拍下来。
  身后那帮姑娘也被突然冒出来的书衡吓了一跳,尤其看到甘玉莹这一出手,那一个个都吓得花容失色。“你,你快些住手,你力气那么大,万一拗断了胳膊怎么办?”
  书衡笑眯眯得看过去:“放心,我方才提醒过玉莹了,莫要冲动。所以不会扭断的。”
  这女孩不自觉的一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荣,荣宜县主,您是高贵的人,要跟这罪臣之女保持距离,你怎么分不清忠奸?”
  书衡冷笑:“那你们一群人欺负一个,羞辱谩骂就是忠了吗?皇帝陛下亲自留的口谕,南安郡王一案与女儿无涉,你现在一张开口就盖个奸的帽子过来,难道是对陛下的圣裁有异议吗?”
  那女孩也顿时闭上了嘴。
  “甘玉莹,你,你这么粗鲁,这么凶残,刁女悍妇!女孩子这种样子早就该跪祠堂抄《女戒》了。”
  书衡淡淡的扫过去:“甘姑娘有陛下圣谕,不系明珠系宝刀。唯恐别人拿规矩礼数委屈了她,亲自许诺她不受三从四德约束,怎么,你又想来替陛下和甘老将军管一管了?”
  被擒拿的张蝶衣还在呜呜着惨叫,满面黄汗,但已经没有人敢为她讲话了。书衡轻轻冲甘玉莹点点头,她这才松开了手。一瞬间张蝶衣发出解脱了的呻丨吟,泪如雨下,弄花了一脸的脂粉妆面。她摸了把泪,脂粉斑驳,腮红唇脂模糊一片,看上去有点恐怖,声音尖利:“袁荣宜!你明明知道她跟你不对付,三番五次总要挑你事,现在她遭了难,最高兴的应该是你吧?你应该是站在我这边才对吧?来这里装什么假惺惺?想踩着我标榜自己宽容任善?呵呵,不愧是贤良恭敏的荣宜县主,真是贤良啊!”
  书衡上上下下打量她,眸子里的神色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我为什么不站你这边?因为我也一样不把你放在眼里。”
  张蝶衣顿时红了眼睛,但甘玉莹站在身边,盯死了她,她却是不敢动手了。
  书衡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那帮乌合之众,朗声道:“我今天心情好,多解释两句。首先,你们这才叫挑事。文和与我嘛,那最多叫挑战,对手之间,君子之间。其次,再怎么落难,才女都说才女,名利财富地位都会消失,但才华却不会。便是现在我依然认可文和是才女,就如同我到现在依然觉得你双商为负一样。”
  看她愣怔在那里,好像还在捉摸那个没听懂的词汇。书衡微微勾了勾嘴角,有股不易察觉的高傲,她指指那几盆绚烂夺目的牡丹花:“别的不讲;就说眼前你得有多蠢才信了那个故事觉得牡丹是罪花?武皇登基之后,几乎常年呆在洛阳。洛阳从古隋开始便是东都陪都,自古观洛阳荣谢可以知天下兴亡。烟花鼎盛,富饶无边,脑子进了多少水才会觉得送到洛阳是贬谪?明明就是武皇太过喜爱陪驾过去的。”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讲不出话。
  “读书少就别出来丢人了,看了几个话本野料就觉得自己能讲典故,贻笑大方而不自知,我都为你感到悲哀。”书衡用关爱智障的柔情眼神看着她。视线一抬,又扫向她身后众女:“送张姑娘回家吧,这闹剧我都看不下去了。”
  张蝶衣看看书衡,又看看甘玉莹,头一个,打嘴仗是绝对赢不了的,当初第一次在上京河边相遇她就知道了。第二个,她不动口,只动手,那谁都挡不住,也是当初上京河边初遇就知道了。她咬咬牙,捂着还在一阵阵发疼的胳膊,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带着身后呼啦啦一票狗腿子。
  书衡这才转过身来看着文和。这个女孩比她想象的更有骨气。文和一直都看着她,愣愣的,带着点好奇和迷茫,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第123章 表明态度

  这并不是两人的第一次相遇。面倒是见过蛮多次,但很多时候都只是文和看着书衡,而书衡自顾自的玩乐。这样直面交锋还是头一回。文和细看书衡,只觉得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美丽骄傲,不可逼视,又看看自己如今的境遇忍不住生出了些红颜薄命命途多舛的悲哀。按道理来讲,如今的她是要向书衡这个文和县主行礼的,但嘴角抿了又抿,眉头皱了又皱,膝盖终于还是没能弯下去。
  书衡似乎看出了她的尴尬和无措,轻轻一笑,就此放过,并不难为她。那眼神中的宽容和大方几乎灼伤她。文和的内心愈发酸楚起来。按道理来讲,在往日的情况下,站得高高的,傲慢的笑着,说着“我原谅你的愚蠢”,这样的话的,应该是她呀。
  君山银针的茶叶细细的在杯盏中沉浮,乳白色的茶沫堆积成一团,午后的阳光透过绘着墨竹石兰的宣画窗纸洒进来,少女红润白皙的面庞好似珍珠般盈盈闪烁温润的光芒。她笑着递杯盏过来,微微勾起唇与她说:“坐呀,你浇了那么久的花了,不累吗?”
  …难道她早就看到我了,然后一直在看着我浇花?
  文和只点点头,接过茶水涩涩的道了声谢。甘玉莹有些不乐意,她无法理解这种才女式的书生气的自尊和骄傲。心道这个人真是的,我们不介意身份帮了你,你还是这般冷冰冰呆板板的态度。
  书衡也在观察着文和,见她警戒心还是挺重,便笑道:“听说姑娘做了白素媛先生的义女?这是好事一件。当初那么多女孩子争着要跟白先生套近乎,白先生无一例外婉拒,如今却主动开了口,可见姑娘果真有过人之处,一般人比不得呢。”
  她笑了一笑,从荷包里拿出了一片曹操孟徳连心合珠玉,“我向来钦佩白先生为人,又高看姑娘的作风。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贺仪。希望姑娘不要多心。”
  那蓝田暖玉触手温润,色泽细腻,放在书衡白皙的掌心,亮亮的递了过来。文和还有点迟疑,更多的是惊讶,虽然书衡说的真诚理由充分,但她已经无法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了。而且,明明书衡比她年幼,却偏偏一口一个姑娘,倒显得自己像个长辈一样。
  这她却是猜对了。书衡一早注意到文和,还是在郡王府邸,那是她还年幼,穿着绣大白兔的小袄拍球,看到书衡还扯着衣襟向她炫耀衣服,一派天真无邪。后来再听说,便是她的寒窗苦读,她的专心求学,等她才女之名突破天际的时候,书衡还觉得遗憾,这个世界女子是不允许参加科考的,否则南安郡王府重新振兴,也不是不可能。
  一直以成年人的眼光旁观,书衡只觉得这样的女孩子,别人家的孩子,不管生在哪个家庭里,都是父母的福气。努力,执着,听管教,懂道理,有原则,心正直。成功的人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他们具备成功的特质。简而言之,不仅仅是当个才女,她身上有股毅力,这是成功的必要条件,有这种精神,除了背书,她做其他的也能获得成就。
  …可惜,在这样一个世道上,她也只能落个才女的虚名罢了。
  书衡坚持段云屏应该付出代价。但却不会报复她的女儿。这是两码事。
  文和要接又不好接,正犹豫迟疑,书衡的手一直伸着,却是一点动摇也无。甘玉莹一眼看到了,这个粗神经的小姑娘也没察觉到气氛异常,直接伸手拿过来看,颠来倒去一番磋磨,还道:“怪哉,怪哉。送女孩子怎么送这个?曹操孟德?才女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碧纱窗下一点精致雅气的玩具,倒好拿一方霸主三国枭雄来比?”
  书衡当即忍不住笑了,伸手揉她的脑袋:“这个可不是阿瞒。曹操,乃是曹大姑。投江寻父的曹娥。至孝至亲。孟德,说的是三迁的孟母,英明果断,培育出了大圣人孟子。所以曹操孟徳,说的是曹娥般的节操,孟母般的德行。这是歌颂女子的,跟你想的不是一回事。”书衡揉揉她的娃娃脸:“小妹可要闹笑话了。”
  甘玉莹脸上一红,当即把玉佩丢给她,跺脚道:“讨厌!讨厌!这种文字游戏最讨厌了,倒想故意等着人家出丑一样。”
  文和原本的迟疑尴尬被甘玉莹这么一折腾倒是立即消散不少。“蓝田玉?翠宝斋?”她已经多久没有碰过这么高规格上档次的玉器了。
  “对啊。这不是你喜欢的玉种吗?”书衡随口就来,说的理所当然。
  其实她也不是有意观察,而是想不清楚都不行。毕竟同时身为大夏最出名的两个县主,不被拿来比较是不可能的,众人都习以为常,把两人放在一起评论。连店铺商家也不例外。书衡去翠宝斋订做一次首饰,大师傅就会有意无意的扯:“哎呀,文和县主上次选了牡丹花色还有玫瑰花型。”或者:“前两天文和县主刚拿了一片暖玉回去。”林林总总听得多了,书衡也就自然晓得文和对蓝田暖玉有偏爱。
  “你………你怎么知道的?”文和的声音奇怪的有些发飘。
  书衡不懂她为何有如此反应,当即笑道:“我自然知道的呀。我还知道你连着四年中秋节宫廷宴会开场的琴声都是你的,分别演奏过《渔樵问答》《高山流水》《梅花三弄》《昆山凤鸣》。我还知道你先练得簪花小楷,后来学了卫夫人行书,再后来跟白素媛学的字,后来还练得一手很漂亮的馆阁体,大家说除了董怀玉,只怕把其他科举子弟都压下去了。我还知道你连着抢到了三年花鼓。最后一年没抢到,也是因为有人恶作剧故意撞了你一下,烧着了你的三四个小灯笼。”
  文和县主忽然豁然开朗,有种千斤重负一朝卸去的轻松感,原来并不是只有她在一直汲汲以求,盯着对方,把对方当成了标准线和目标,要战胜,要超越,要打倒可她的对手从来都没有重视过她。这种愤恨和憋屈几乎变成了一股强大的怨气,让她每次看到书衡都会生出既然有你为何还要有我的悲愤。
  但今天忽然发现并非如此,对方也在有意无意的观察着自己,主动或被动地了解着自己的消息。这个认知让她多年积怨一扫而空,好比三伏天饮雪水一样舒服。当即面色就活泛了起来,连眉宇间的抑郁都消失了。
  不仅如此,她认可自己,她尊重玲玲这个人。否则方才便不会出手帮助自己。她忽然获得了莫大的喜悦,那一瞬间的感动可是比母亲的吹捧万万倍有效。从来不缺人奉承的文和忽然从书衡质朴的话语间找到了镇定和从容。
  她当即伸手接过了暖玉,想了一想,终于还是施了一礼出来:“那么,多谢县主了。”
  书衡虚扶一下请她起身,笑道:“不打扰了,我还要去拜见白先生。”
  她携着甘玉莹的手出来,这小妹还在诧异:“你好好的干嘛要送一块玉佩给她?”
  书衡笑道:“有些人是值得尊重的。我向来都尊重那些质朴的劳动者,正义的先行者,一往无前的开拓者。文和攀不上后两种,但第一种她绝对算得上。虎落平阳也还是虎,被恶狗欺负的时候,我不能假装看不到。”
  这块玉佩就是表明态度和立场。
  窗明几净,四壁不染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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