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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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马-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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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



这位秦二爷脸上有颗麻子。



毕爷一点头,刚要接话。



珍门帘儿一掀,进来个夥计,手里拿张纸条儿,进门直奔毕爷面前,欠身、哈腰,双手把纸条儿送了过去。



毕爷微微一愕道:“这是干什么?”接过纸条儿一看,他眉锋微微一皱,道:“这个人我不认识啊……”抬眼问道:“人呢?”



夥计哈腰赔了个笑,道:“回您,就在对面儿。”



毕爷迟疑了一下站了起来,道:“两位坐会儿,我去看看。”



秦二爷跟瘦老头儿齐一欠身道:“您请便。”



夥计掀起门帘,毕爷迈步行了出去,夥计紧跨一步到了对面,掀起对面一间的门帘,毕爷昂然走了进去。



这一间里只有一个人,是位英挺黑衣客,桌上一壶茶,两个茶杯,左边是顶宽沿大帽,右边是根马鞭。



毕爷进门,黑衣客站了起来,道:“可是毕兄当面?”



毕爷有一双锐利目光,上下一打量黑衣客道:“不敢。正是毕某人,恕毕某眼拙……”



黑衣客一抬手道:“坐下谈。”



毕爷没犹像,走过来在黑衣客对面坐了下来。



黑衣客拿起茶壶给毕爷倒了一杯,放下茶壶顺手把那杯茶推了过去,茶杯到了毕爷面前,茶杯旁边多了一块四角方方的小银牌,上头镌着一条龙。



毕爷一怔,旋即笑了:“原来是一家人,从哪儿来?”



黑衣客两手一捏又把那块银牌藏回了袖里,收回手道:“京里。中堂让我来看看毕兄,有件事儿顺便要毕兄助一臂鼎力。”



毕爷道:“好说,自己人何必客气,中堂交待的就是令谕。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黑衣客一抱拳道:“那我就先谢了,请问毕兄,行宫侍卫营里可有个姓这个姓的人?”



他沾些茶水在桌上写了个“甘”字。



毕爷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道:“有的。”



黑衣客道:“有几个?”



毕爷道:“只一个。”



黑衣客双眉一扬道:“那就是他了。”顿了顿道:“京里得来的密报,行宫侍卫营有个姓甘的,是他的心腹……”他又沾些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蓣琰。”



毕爷脸色一变,道:“真的?”



黑衣客道:“他要是在这儿安插这么个人,用心可知,中堂宁信其真,不信其假,所以派我来把他……”他把那个还没干的“甘”字一指头抹了去。



毕爷眉锋为之一皱。



黑衣客道:“毕兄可是有什么顾忌?”



毕爷忙道:“不。这有什么顾忌,中堂的令谕就是自己亲兄弟也得照办,何况是个外人,只是他也在侍卫营当差。”



黑衣客淡然一笑道:“毕兄也在侍卫营里当差,要是等他摸清了毕兄的底,他可不会管毕兄在哪儿当差。”



毕爷脸色倏地一变,道:“那么?我能帮什么忙?”



黑衣客道:“很简单,毕兄想法子把他引出来,把人指给我,其他的毕兄就不用管了。”



毕爷道:“我跟他不怎么熟。”



黑衣客道:“毕爷总有跟他熟的朋友。”



毕爷道:“这倒是有,什么时候要?”



黑衣客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毕爷道:“咱们什么地方见?”



黑衣客道:“这家茶馆儿毕兄熟不熟?”



毕爷道:“熟,熟得很。”



黑衣客道:“毕兄最好尽量少跟我碰面,什么时候让我上哪儿去,毕兄可以把话留在柜台,从明儿个起,我会常到这家茶馆儿来走动。”



毕爷一点头道:“那好,就这么办,老兄远道而来,让兄弟我尽尽地主之谊,咱们……”



黑衣客一抬手道:“我心领了,毕兄,我刚说过,咱们最好尽量少碰面,等下回我再到承德再扰毕兄一顿吧!”



毕爷沉默了一下道:“那兄弟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容兄弟请教……”



黑衣客道:“毕兄别客气,我姓贾。”



毕爷站了起来一抱拳道:“贾兄,那兄弟就先告辞了。”



黑衣客站了起来道:“偏劳毕兄了。”



毕爷道:“什么话,这是兄弟份内的事,贾兄请留步。”



黑衣客一抬手道:“我及门而止就是。”



毕爷没再多说,转身往外行去。刚到门口,他忽然回过身来道:“对了,兄弟忘了问了,秦爷安好?”



黑衣客淡然一笑道:“毕兄放心,我姓贾,人可假不了。”



毕爷赧然而笑,掀帘走了出去。



一脚刚跨出,他忽又停住了,眼望着茶馆儿外道:“巧了,贾兄快看,那就是他。”



黑衣客上一步凝目往外望去。



一个人从茶馆儿门口过,高高的个子,白净,穿一件蓝缎子长袍,唇上还留着两撇小胡子,挺潇洒的。



黑衣客两眼闪过一种令人心悸的异彩,道:“中堂洪福,毕兄请吧。”



毕爷没说话,迈步往对面走去。



黑衣客转身走回桌前,伸手抓起大帽,马鞭,丢下一块碎银又转身走了出去。



出茶馆儿再看,毕爷说的那个姓甘的已走出了几丈之外,黑衣客把大帽往头上一戴,提着马鞭跟了过去。



姓甘的走起路来很潇洒,脚下也很轻快,连头都没回一下。



黑衣客脚下比姓甘的略快一些,他逐渐地接近姓甘的,这当儿承德城的黑胡同多得很,他算准了时间跟距离,恰好在一条黑胡同口赶上了姓甘的,他叫了一声:“甘爷。”



姓甘的停步扭头,黑衣客接着又是一句:“我姓费,甘爷或许早把我忘了。”



姓甘的小胡子脸色陡变,他一句话没说,抬手出拳,借着那一旋身之力一拳击向黑衣客小腹。可是他已经慢了,早在他抬手出拳的当儿,黑衣客右手钢钩般五指已落在左肩井上,所以他的右拳刚击出一半便闷哼一声垂了下去。



这当儿换谁谁都知道不妙了,姓甘的小胡子更明白,街上到处有行人,他张嘴就要嚷嚷。



可是他仍没能快过黑衣客,黑衣客的左手在他脖子前晃了一下,他嘴是张开了,可是没能叫出声来。



黑衣客含笑说道:“甘爷,多少年不见了,咱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他的右手扶在小胡子姓甘的左肩上,转身往身边那条黑胡同里行去,姓甘的小胡子一点异议也没有,跟他一块儿进了那条黑胡同。



进了那条黑胡同,往里走了丈许,黑衣客紧挨着墙根儿停了下来,道:“甘爷刚才上哪儿去了,是喝酒去了,还是喝茶去了?”



姓甘的小胡子刚才喉结上挨了一指,没能喊出声来,现在能说话了,可是嗓子就哑了:



“你,你恐怕认错人了吧?”



“不会吧!”黑衣客道:“要是我认错了人,你怎么一听说我姓费,就想给我一拳?”



姓甘的小胡子道:“那……是这样儿的,我听说费慕书越狱到了承德,刚才一听说你姓费,我马上就想到了费慕书。”



黑衣客道:“你没有想错,我是费慕书,你听谁说费慕书越狱到了承德?”



姓甘的小胡子道:“这件事承德城的人都知道了……”



费慕书微微一笑道:“大半是有人跑到你侍卫营密报的吧?”



姓甘的小胡子是个聪明人,这当儿他心里忽然一动,忙道:“怎么?您知道了?”



费慕书道:“不错,我知道了。”



姓甘的小胡子忙道:“您可知道是谁跑到衙门去密告您的?”



费慕书道:“当然知道,裕记商行的骆掌柜,对么?”



姓甘的小胡子道:“对,就是他,这娃骆的是个奸商,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您不知道,我们这些吃粮拿俸,身不由己的人,嘴里跟着嚷嚷拿响马,其实心眼儿里没有一个不仰慕您的……”



费慕书“哦”地一声道:“仰慕我会见面就给我拳头吃么?”



姓甘的小胡子一怔,旋即赔笑说道:“这……您别见怪,这是一种下意识反应。”



费慕书道:“好一个下意识反应。”



姓甘的小胡子勉强一笑道:“真的,费爷,我说的是千真万确的实话,大夥儿跟着嚷嚷拿响马,那是不得已,其实大夥儿心眼儿里没有一个不仰慕您的,就拿姓骆的密告您这件事儿来说吧,上头把事情交下来,我们不能不办,其实骨子里我们是整姓骆的……”



费慕书哦地一声,诧问道:“你们怎么整姓骆的了?”



人到了这时候,求生的意念来得比什么都强烈,人到了这时候也往往会糊涂,姓甘的小胡子居然开始表功了。他只以为这样是帮费慕书出气,会博得费慕书的一点欢心,一点奖赏,眼下只要能保住不死,其他的以后再谈。



姓甘的小胡子把他的功表了一番,他还有一点明白,他保留了想要人家的闺女,他只说抓住了快马张一句话,巴管事的出手,骆掌柜的行贿,要把这三个弄进侍卫营里去好好整一番,然后再把它们赶出承德去。



静静听完了这翻表功,费慕书笑了,道:“看来我该好好谢谢你。”



姓甘的小胡子忙赔笑说道:“哪儿的话,哪儿的话,只要您知道我的心就行了。”



费慕书微一点头,道:“我本不知道,可是经你这一说我就知道了。”



姓甘的小胡子忙道:“谢谢您,谢谢你。”



费慕书微一摇头,冷笑道:“你不用口头上谢我,你要真有谢我的意思,就把她现在的所在告诉我。”



姓甘的小胡子一怔道:“他,您是指……”



费慕书道:“那个女人。”



姓甘的小胡子脸色一变,道:“哪个女人?”



费慕书道:“你要是跟我装糊涂,那就不能算是谢我了。青龙坡上那位大当家的全都告诉我了。”



姓甘的小胡子道:“青龙坡上哪个大当家的?您是指……”



费慕书道:“你们该灭口而没有灭口的那个人。”



姓甘的小胡子睑色大变,道:“他,他,他怎么跑到青龙坡去上马挂注了……”



费慕书道:“没想到吧,没想到我这个判了死刑的人会越了狱,没想到我为了管闲事碰上了他,没想到我会从他的嘴里打听到你,这可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姓甘的小胡子脸色连变,道:“费、费爷,我要是告诉您绿云现在在哪儿,您是不是能放了我,当年那件事儿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费慕书微一摇头道:“我这个人不擅虚言假话,我不这么想,我认为你是同谋共犯,告诉我绿云现在在哪儿?”



姓甘的小胡子道:“费爷……”



费慕书道:“你不用再说什么了,你是同谋共犯,我不能厚一个,薄一个。”



姓甘的小胡子脸色大变,一咬牙,一横心道:“费爷,我总得把绿云的所在换取个代价。”



“好吧!”费慕书一点头道:“只要你受得了,忍得住,你可以不说。”他那钢钩般五指当即用了力。



姓甘的小胡子闷哼一声矮下身去,急道:“费爷,我为你整了姓骆的……”



费慕书冷冷一笑道:“我不领你这个情,你是为你自己,不是为我。”五指的力道又加了三分。



姓甘的小胡子是血肉之躯,他不是铁打的金刚,铜浇的罗汉,他哪受得了这个?他受不了了,腰一挺,就要叫……



费慕书另一只手已落在他喉头,他没能叫出声来,费慕书冰冷说道:“告诉我,绿云现在在哪儿?”



姓甘的小胡子一只手抓在费慕书抓在他肩井上的那只手上,一只手抓在费慕书扼在他脖子上的那只手上,可是他两只手没有一点力道,仰着头直翻白眼。



费慕书抓在姓甘的小胡子脖子上的那只手松了些,但抓在姓甘的小胡子左肩井上的那只手却又加了几分力。



只听姓甘的小胡子的肩上发出了一阵格格的轻响。



姓甘的小胡子满脸的汗往下淌,脸上没一点血色,只见他嘴张了几张才道:“我说,我说。”



费慕书右手五指微微一松道:“我听着呢。”



姓甘的小胡子吁了一口气,人都软了,往下滑着,道:“她……他在张家口领了个班子,那儿叫马蹄胡同,到张家口一问就知道了。”



费慕书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怕你骗我,就算我白跑了一趟张家口,总有一天我会在别处找到她的,只要她不死。”



姓甘的小胡子软得跟堆烂泥似的,喘着道:“我……我没有骗你……”



“那就好。”费慕书道:“打从你们害我那一刻起,我一直想到如今,我实在想不出来我跟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



姓甘的小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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