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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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连环-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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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儿心悬念桑琼安危,当即反对道:“桑琼虽然有先见面的约定,但那是在经过商城以前的事,咱们在商城中计耽误了行程,桑哥哥一定也上过那假伙计的当,否则,马鞍号牌怎会落在伙计手中?咱们怎会兼程追赶也没有追上他?”

黄燕欧阳兰点头道:“五妹这话也有道理,咱们吃饱了就直接去神机堡吧,桑公子如果先去了,大家正好会合,如果他还没有去,咱们就算前锋,先把那姓黄的下落查探实在,回头再跟桑公子商议进行方法,也省事一些。”

剑魔甘道明无奈道:“到了西堡,你们不可多话,一切由我作主,尤其不可轻易泄漏宫主逝世的消息。”

老少四人在龙溪街上饱餐一顿,剑魔甘道明特别“醺’了几杯,以备‘遮脸”,然后领着三位如花似玉的侄女儿,放马直奔“神机堡。

抵达护堡河边,只见堡门大开,吊桥也已放落,桥头石屋前,“客堂”执事骆寒湘早已亲自等候在桥畔。

四骑才近河岸,骆寒湘竟快步迎过桥来,老远就抱拳拱手,满脸念笑道:“甘老前辈,是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到川中荒僻之地来了?稀客!稀客!真是难得的稀客!

剑魔被他问得愣住了,好一会,才诧然道:“阁下何人?竟认识老夫?”

骆寒湘笑道:“甘老前辈名满天下,或许记不起区区贱名了,但区区自睹甘大侠风仪,多年来一直倾慕五内,从未忘怀。所以老远就觉得很像,及接近了,才知果然不错’………”

剑魔甘道明摆了摆手,道:”说了半天,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骆寒湘恭敬地道:“不敢,区区骆寒湘,现为神机堡客堂执事,当年未人神机堡之前,曾在燕京拜识过甘大侠一面………”

剑魔轻“哦”一声,虽然搜尽枯肠,总记不起“骆寒湘”这个名字,但他成名许多年,见过的武林朋友何止千百,其中绝大多数早已不复记忆,偶遇个把人识我不识的同道,也是极平常的事。

剑魔甘道明久走江湖,应对老到,仅只微微一怔,立刻展颜笑道:“原来是骆老弟,这真是太巧了,哈哈!太巧了!”

骆寒湘陪着笑了几声,又问道:“这三位姑娘,想必就是侠名满天下的北宫五燕中人了吧?”

甘道明点头笑道:“正是老夫三位侄女儿。”

骆寒湘又惊又喜,连忙施礼道:“了不得,贵宾莅临,实在太简慢了,甘大侠和三位姑娘务请多多赐谅,区区立即飞报堡主亲自出迎。”

一面说着,一面抢着接去丝僵,又从怀中取出一面黄旗迎风展动,刹时间,堡中金钟连响,成群堡了荷矛悬刀飞奔出堡,列成两行整齐的迎宾队伍。

由桥头石屋开始,堡丁们一路高声传报:“燕京天寿宫甘大侠及三燕侠驾莅堡,奉黄旗飞报,请堡主亲迎贵宾!”

同样是“武林四大世家”来的客人,同样是骆寒湘接待,甚至同样是那面黄旗,但前后不过半日时光,桑琼和北宫剑魔及三燕所受到的招待,却差如云壤,简直无法比拟了。

甘道明昂坐鞍上,_踌躇满志,不觉把须大笑。

后面的三燕,却诧异相顾,低声私议起来。

黄燕首先说道:“人家都说神机堡闭关自守,从不容外人人堡,今天才知道传言太不可靠了。”

欧阳玉儿道:“也许这是因为客堂执事骆寒湘认识甘叔叔的缘故吧?”

黄燕道:“不会的,你没看见那些堡丁列队迎宾都很熟练吗?

假如西堡没有访客,怎会有这些礼仪?”

墨燕笑道:“但愿传言失真就好了,彼此客客气气,事情才好商量。”

黄燕也笑道:“早知这样,真不该听甘叔叔的话,瞧人家这么客气,殷勤招待一顿酒宴是少不了的啦!”

欧阳玉儿轻降道:“四姊也真馋,总想骗一顿吃的。”

黄燕伸伸舌头,笑道:“姊姊那能跟你一样,心里有个人儿惦念着,茶也不思,饭也不想,咱们没有可想的,不想吃想什么?”

墨燕急忙低声笑叱道:“四妹,不许胡说,当心被人家听去笑话…·”

欧阳玉儿却尚未听出黄燕的取笑话儿,焦急地问道:“真的啊,你们看桑哥哥会不会先在堡中了?”

黄燕掩口笑道:“那还用清,八成早在堡里喝上酒了,你没见吊桥都没有撤,堡门也没有闭么?”

欧阳王儿信以为真,长吁一声道:“那就好了——”

墨燕却摇摇头道:“真要是这样,反倒不好了。”

欧阳玉儿诧道:“为什么?”

墨燕耸耸香肩,道:“西堡不如传闻,咱们这一趟岂非徒劳往返。”

正谈论着,忽闻蹄声人耳,堡门中并辔飞出两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直向吊桥迎来。

三燕眼尖,早看出那左边马上坐着的,正是西堡师爷莫金荣,右边马上一身浑身锦衣的中年人,却十分陌生。

黄燕和欧阳玉儿曾在邓蛛山麓见过莫金荣,顿时心生厌烦,低声骂道:“又是那姓莫的老混蛋,讨厌死了!”

墨燕诧问道:“你们说谁是姓莫的老混蛋?”

黄燕道:“就是左边那个穿绸衫戴小帽的老头儿,他是西堡的师爷,鬼鬼祟祟最惹人讨厌……’”

墨燕更诧又道:“左边老头儿是师爷,难道右边那中年汉子会是西堡堡主不成!”

声未毕,两骑白马已驰抵面前,中年汉子和莫金荣双双落马,莫金荣与剑魔本属旧识,急忙施和笑道:“甘兄侠驾莅堡,直令蓬碧生辉,敝堡堡主感染微恙未克亲迎,特命莫某随少堡主迎接甘兄。”

剑魔甘道明惊道:“这位就是神机堡少堡主?”

那中年锦衣汉子含笑躬身道:“晚辈邓化平,谨代家父迎候甘老前辈和三位姑娘,家父不良于行,现在璇机堂候贵宾。”

剑魔霎霎眼睛,向那锦衣中年人打量半晌,又问道:“久闻邓堡主得一中意传人,收为螟蛉义子,就是少堡主吗?”

锦衣人含笑道:“正是晚辈。”

甘道明注目又道:“少堡主从前是不是姓黄名文彬,雅号‘神手郎君’的那位?”

锦衣人又笑着答道:“不错,那是晚辈二十年前的匪号,难得甘老前辈竟还记得。”

甘道明精目一转,回顾三燕道:“你们过来见见这位邓世兄”

原来剑魔甘道明已从欧阳玉儿述中,知道此行欲查证的疑凶,正是眼前这位西堡少堡主“神手郎君”黄文彬,但甘道明并未见过黄文彬,所以急唤三燕过来辨认,看看是不是在巢湖假冒神医黄光平的同一个人?

三燕应声上前,各自检柱为札,凤目偷窥,个个都惊诧不已。

为什么?因为眼前这位少堡主,除了年纪仿佛相似,根本就和湖滨庄院所见的“黄光平”是两个绝不相同的人。

那天夜晚,三燕虽未看清“黄光平”的五官面貌,但对他的身材体形,记忆犹新,巢湖所见那人身躯魁梧高大,略显肥胖,而这位少堡主却瘦小赢弱,恰是两种不同的典型。

三燕诧讶相顾,齐向剑魔甘道明报以否定疑惑的目光,甘道明顿现不悦之色,心里暗骂桑琼轻信谣言,害人跋涉千里远来西堡,幸亏话未出口,否则,笑话岂不闹大了,丢面子事小,被人反问一句,如何下台?

他自然万万也想不到,眼前这位“少堡主邓化平”,非仅与巢湖涉嫌的人回异,甚至与午间和桑琼见面的,也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自称“邓化平”的锦衣人十分恭敬地和三燕见了礼。由莫金荣侧陪,迎接三燕和剑魔并骑人堡,一路上,西堡门下夹道欢迎,争睹三燕风姿,以及剑魔威仪,其热烈情形,确是神机堡创堡三十年来空前未有的。

人群呼拥下,一行六骑来到堡中心巍峨雄峙的“璇机堂”,剑魔心生内疚,远远就呼三燕下了马。

“璇玑堂”位于全堡中枢,建筑十分别致,整栋楼宇共分三层,却无一扇门户,堂前草木扶疏,种满了奇花异草,环绕全楼,是七七四十九根盘龙大柱,柱与柱之间,全系透明晶莹的“水晶石”嵌镶,每一片“水晶石”都是活动长窗,可开可闭,石内隐现花纹图形,或作鸟兽,或呈人物,莫不奇景天成,栩栩欲活。

最奇特的是,厅堂形状浑圆,其中并无楼梯,一不知那二三层楼怎样才能上去?

剑魔甘道明和三燕都在园中诧异的止步,表面是为了札貌,实则他们都被满目琉璃水晶映得眼花缭乱,眼见全楼没有一扇门户,又好像随处都是门户,真不知该如何举步才好。

锦衣人含笑道:“顶楼已备粗肴水酒。家父想必早在引颈企待了,容晚辈代家父肃客吧。”

侧身一礼,恭恭敬敬叫道:“三位世妹先请。”

三燕正感困惑,忽听一阵“隆隆”声响,眼前三层楼宇竟自动旋转起来。

紧接着,奇事发生了,只见最高一层顶楼缓缓低缩,退人二楼,二楼又渐旋渐低,最后竟整个缩人大厅内,蓦地细乐轻扬,四同“水晶石”突然隐去,七七四十九根盘龙大柱分左右移退,每七支大柱并为一支,转瞬间,变成七支更大的厅柱,整栋楼宇门户洞外。化为一座巨大而宽敞的“凉亭”。

亭中桌椅早已罗列整齐,香茗瓜果,铺陈待客。

桌边主位椅上,坐着了个满头白发的儒衫老人,手扶椅柄,神情木然。

三燕互相交换了一瞥讶异地目光,竟迟疑着不敢走进这座古怪的“璇玑堂”。

剑魔甘道明知道她们心存猜疑,忙扬声笑道:_“人说种机堡机关精妙,巧夺天工,今日才算亲目得睹,果然不虚此行,丫头们,还不快随叔叔进去,拜见名震武林的西堡璇玑秀士邓老前辈!”

:笑声中,一捏大袖,左手携了欧阳玉儿,右手虚揽黄墨二燕,迈步进了“凉亭”。

那端坐椅上的白发老人分明已经看见了剑魔和三燕,却不理不睬,恍若无睹。

剑魔甘道明也颇感意外,霜眉一挑,正待发作,那自称少堡主邓化平的锦衣人和师爷莫金荣已紧随而人,锦衣人低声解释道:“家父因配制药物,不慎爆炸,眼力已大不如前,失礼之处,还请甘老前辈多多包涵。”

甘道明惊“哦”了一声,诧道:“原来堡主目力已失,伤得可重?”

莫金荣戚然答道:“非仅伤了双目,两腿也遭炸断,这些年来,敝主人整日累月都坐在这把椅子上,可怜他……”

锦衣人低声打断了莫金荣的话,截口道:“家父不幸,罗此巨祸,甘老前辈和姑娘们是远道来的贵客,休要尽提这些不快之事,怠慢了客人。”

莫金荣默然俯首,果然没有再说下去。

剑魔甘道明虽然性做,却是个性情中人,听了这简短的述说,再看看椅子上神情痴呆的璇玑秀士邓玄,心里大感凄怆,急忙跨前一步,拱手道:“邓堡主,还记得甘道明吗?小弟来看望您了。”

三燕也情不由己,齐齐检枉为礼道:“天寿宫欧阳姊妹,拜见堡主!”

璇机秀士痴坐如故,目光涣散,似无所觉。

锦衣人连忙挨近椅边,俯身在邓玄耳际大声道:“爹!北宫甘老前辈和三位姑娘都来看望您老人家啦,您快说请坐呀!”

邓玄神情木然,缓缓牵动嘴唇,用一种低弱得几乎无法辨闻的声音说道:“啊——请坐!”

甘道明见此情景,同情之心油然而生,黯叹道:“可怜一代大豪,竟落得如此……”泪光眩目,摇摇头,随意在一张椅上坐了下来。

三燕更是心软如绵的女孩子家,由西堡堡主,连想到欧阳天寿的惨死,一个个都鼻酸难抑,热泪盈眶,默默人座。

那锦衣人又凑在邓玄耳边大声道:“爹!难得北宫贵客不辞千里,老远来看望您,您老人家高兴不高兴?”

邓玄幽幽应道:“高兴!高兴!”

锦衣人又道:“既然高兴,您老人家也应问候甘老前辈和天寿宫宫主安好才对。”

邓玄迟钝地道:“问候甘兄和欧阳宫主安好——”

一句话未完,三燕一齐掩面失声。

剑魔甘道明长叹道:“自古英雄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苍天!苍天!何太忍心!”

邓玄听而不闻,一片漠然,毫无反应。

甘道明站起身来,拱手道:“只说旧友把晤,畅叙别后,想不到邓堡主竟罗此横祸,甘某心非铁石,不忍继睹,就此告辞,愿堡主吉人天相,早脱灾难。”

锦衣人急道:“老前辈千里远来,岂可遽言去字,已备水酒,为老前辈和三位姑娘洗尘。”

甘道明摇头道:“老友如此,纵有山珍海味,何堪下咽,盛意心领就是了。”

锦衣人却道:‘不!老前辈千万不能走,家父虽然耳目失灵,言词迟钝,心里却是明白的,他听说甘老前辈们远道来看望他,心中甚感欣喜,甘老前辈就算陪陪家父,略喝几杯,让他心情也舒展一下,不致总因伤势而颓废了。”

同时,又俯耳对邓玄道:“爹!您快说:请甘老前辈别走,略用几杯水酒,聊表酬谢垂顾之意。”

邓玄果然照他的话重复了一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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