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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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你-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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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他目送她下车,倩影如蝶,轻盈地飞进一栋公寓大楼。
  清睿的瞳光镇定那倩影,直到她在视界完全淡逸,他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彷佛自己是个父亲,送自己初初长成的女儿跟男友约会。
  看着她穿得漂漂亮亮,尽情展现女人的风采,他很得意,很为她高兴,却也不禁有些担忧,复杂的情绪在胸臆缠结。
  最好那小子懂得珍惜她,最好别对她无礼,最好平平安安地把她送回家,否则……
  否则怎样?
  一念及此,严琛蓦地凛神。
  他能怎样?难不成将那男人痛扁一顿吗?关他什么事?
  凌锐的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他长长吐息,将背脊埋进椅背,望着车窗外蒙蒙细雨。思绪悠悠地坠入时间的洪流——一
  “所以呢?你想怎样?杀了我们吗?”
  多年以前,曾经有个女人这样问他,似笑非笑地扬着眉角,红润如樱桃的唇噙着明明白白的挑衅。
  她是薛灿心,他的女朋友。
  他是在出国念书时认识她的,当时两人都爱冲浪,在海滩偶然相遇,迸出火花,谈起甜蜜蜜的恋爱。
  她爱撒娇,他也尽量让着她,她不准他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他便不看,要他帮忙写报告,他义不容辞。
  两人在国外如胶似漆,回台湾后,因为工作缘故,他渐渐地拨不出太多时间陪她,她颇有微词。
  有段时间,两人陷入冷战,她故意不理他,他也硬着脾气不肯低头。
  直到某个雨天。
  那天,春雨无边地下着,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哀愁中,他在会议室接到她的电话。
  “下雨了。”她说。
  “嗯,我看到了,怎样?”即便正与客户开会,他仍是跟对方致歉,躲到角落与女友对话。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吗?我喜欢雨天。”
  “我记得。”
  “你要来接我吗?”
  “接你?你在哪里?”她不可能在外头淋雨吧?她虽然喜爱雨天,却从不淋雨,怕城市的酸雨伤害她柔细的发质。
  “在家。”
  “在家?”他愕然,那干么要他去接?“我正在跟客户开会,晚上再过去——”
  “我要你现在过来,我想你带一把伞来接我。”
  她说过,如果在雨天,有个男人为她撑把伞,她会觉得很浪漫。
  意思是要他去实现那样的浪漫吗?
  他叹息。“别闹了,灿心,我们不是说好了明天去冲浪?我早上会去接你……”
  “你要不现在过来,不然就别过来了!”她赌气。
  他蹙眉,眼看客户开始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迅速判断自己不该因私情妨碍公事。“我开完会再去找你。”
  语落,他不由分说地挂电话,没想到这一挂,断的是两人之间爱情的联系。
  那天晚上,他去她家拜访,她不在。
  “小姐出国旅行了。”佣人告诉他。
  他讶异。“出国?去哪里?”
  “她说要去美国找朋友,傍晚临时订的机票,现在应该到机场了。”
  他立刻打她手机,已关机,他留言,她不回。
  他恼了,狠下心不理,埋首工作。
  两个星期后,她回国,两人在一场社交宴会上巧遇,结束冷战,重修旧好。
  他后来才知道,原来从那时候,她已开始在两个男人之间劈腿,她在默默地比较审核,究竟该将谁踢出局。
  而他,便是出局的那一位。
  或者该说,是因为他偶然撞见她和另一个男人在夜店前激吻,她不得不对他摊牌。
  令他痛心的是,那男人竟是他一向最疼爱的亲弟弟,严飞。
  他亲爱的女朋友在两个男人之间劈腿,而他弟弟竟也愿意配合她,在他面前演戏。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阿飞?”他质问。
  “那天下雨,我遇到他,他为我撑起一把伞。”灿心回答得很干脆。
  严飞则是频频道歉。“对不起,哥,我真的很抱歉,我承认我暗恋灿心很久了,我控制不住自己!”
  因为爱的风暴难以抵挡,所以严飞选择背叛亲情,背叛自己最尊敬的兄长。
  他发狂了,这双重的背叛激怒了他,从小到大,他初次完全无法掌控情绪。
  “我不会原谅你们的!永远不会!”
  “所以呢?你想怎样?杀了我们吗?”灿心竟还挑衅他。
  他狂怒地瞪她,如一头负伤的野兽失控地咆哮。“如果可能,我会!我会杀了你们两个!”
  他对自己的弟弟和女友撂下狠话。
  孰料隔天清晨,他便接到噩耗,他们俩在夜店狂欢后,酒醉驾驶,出了车祸。
  送医急救后,灿心不治死亡,严飞也受重伤,差点必须锯掉一条腿,勉强保住性命,却因此失去挚爱,整个人失魂落魄。
  是他的错吗?
  若是当时,他选择的是原谅,而不是恶毒地怒斥,命运的转轮是否就会转向不同的方向?
  “是你跟我杀死了灿心!”严飞要他担起共同的罪业。
  而他,看着濒临崩溃的弟弟,无可反驳。
  一场车祸,令他同时失去两个重要的人。
  从那之后,他的生活便只是单调无趣的炼狱,日复一日,消磨他神魂。
  他从此不懂得快乐——
  雨还在下。
  雨势逐渐激烈,雨滴如坠落的流星,重重敲击车窗玻璃,在严琛耳畔织成一首磅礴的交响乐。
  他回过神,惊觉自己竟在原地出神了将近十分钟。
  他蓦地收拢眉宇,对自己感到不满,许久以前,他便警告自己回忆无益,不许困在过去走不出来。
  他必须前进,也只能前进。
  他发动引擎,回转方向盘,车轮向前顺畅地滑行,他下意识地拾眸瞥后视镜,车身后,是一帘茫茫雨雾,有一道身影摇晃。
  那是谁?
  他乍然瞠目,惊觉那道影子似曾相识,仿佛就是……
  韦彤?
  严琛急忙倒车,停在她身边,开门下车。只见她在大雨里仓惶四顾,如骤失方向的惊蝶。
  “你怎么了?”他焦灼。
  她听闻他的嗓音,茫然回眸,眼神的焦距却不在他身上,她仿佛认不出他是谁,又或者心神震荡太剧烈,一时安定不了。
  “周韦彤,你还好吧?”他关怀地问,展臂想扶她,她却忽然甩开他,放声尖叫,凄厉的声嗓在空中回荡。
  他惊骇,怔忡地望她。
  她声嘶力竭地尖喊,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他听出那连绵不绝的呐喊蕴藏着无限哀愤。
  然后,哀愤渐渐淡了,只余悲伤的低吟,与淅沥的雨声相互合唱。
  她蹲下身,螓首埋进双腿之间,将自己蜷缩在某个忧郁的时空里,不愿面对任何人。
  他无法接近她,一时不知所措,半晌,他心念一动,从后车厢取出一把大伞。
  伞面撑开,他握着伞柄,默默地站在她身畔,为她遮去一片凄风苦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是哀惋的百年,她终于扬起泪痕交错的容颜,苍白的唇瓣轻颤。
  他心弦一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忧伤地咬唇,良久,正欲开口,一个男人忽然慌慌张张地追出来,左顾右盼。
  “韦彤、韦彤!”
  她听见他的叫唤,悚然站直身躯。
  “太好了!你还在——”男人急奔过来,试着碰触她。
  “别过来!”她灵巧地闪身,躲到严琛身后。
  他愣了愣,没想到她会小鸟依人地藏在他后头,一手还抓着他衣袖。
  “你是谁?”男人见状,敌意地瞪他。
  “你又是谁?”他不客气地反问。
  “我是韦彤的男朋友!你呢?你认识她吗?”
  “我是她老板。”
  “老板?”黄凯超愕然。“韦彤老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路是你家开的吗?”他语锋讥刺。
  黄凯超皱眉,见他面色阴沉不善,决定少招惹为妙,迳自转向女友。“韦彤,你听我说,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还想说什么?”周韦彤语调冷漠,毫无起伏。
  “那是……怎么说呢?只是一时失控……”黄凯超急躁地直搔头。
  “就你知道啊,我本来以为你今天晚上不会来了,所以才……她就是我跟你说过那个‘最后的妖精’,她喜欢‘法老王’,结果两个人吵架了,她心情不好来找我诉苦,我也没想到她会……她说要给‘法老王’好看,所以……唉,我真的是不得已啊!”
  最后的妖精?法老王?
  纵然黄凯超解释得颠三倒四,严琛仍是约莫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总之就是他以为今晚女友不会来访,于是在家里招待一个女网友,没想到两人意外擦枪走火……
  “你跟那个女的上床了?”他厉声质问。
  黄凯超闻言,后颈一缩,眼神飘移。
  无须等待回应,严琛也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想,周韦彤应是亲眼目睹男友与别的女人缠绵激情的场面,大受打击,才会失神地逃离现场。
  她的心大概碎了吧?他能体会那种心碎的感觉,那是难以修补的剧痛。
  一把无名的怒火顿时在严琛胸臆熊熊燃烧。
  “韦彤,我不是故意的,是她硬要缠上我的啊!”黄凯超犹不知死活地哇哇解释。“我也不想的,都是她……那女人太贱了!”他像个孩子,闯了祸只会赖到别人头上。
  “你说什么?你够了没?”严琛怒斥。
  “我说真的,是那女人主动勾引我,我没有——”
  一记结实的拳头堵回了黄凯超不负责任的辩解,他骇然,伸按揉似乎流血的鼻头,嘶声指控。
  “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严琛冷笑。凭他看不惯这种懦弱诿过的男人。
  他傲然撇头,面向周韦彤。“跟我上车!”
  她正惊愕地望他,听闻他命令,不由自主地点头。
  “等等!你不可以带韦彤走!”黄凯超阻止两人,朝她真情喊话,“韦彤,你别生气了,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周韦彤不理他,在严琛的护卫下,坐进车厢。
  黄凯超蓦地恼了。“你跟这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真的是你老板?怎么可能这么巧出现在这里?难道你背着我劈褪?”
  又一记拳头,毫不容情地挥击他。
  黄凯超吃痛,这回,总算识相地闭嘴,不再喳呼,带着恨意目送严琛上车。
  车轮疾转,扬起一波波水浪,将死不认错的男人,远远地抛在后头——
  第6章(2)
  究竟……怎么回事?
  一个小时后,当周韦彤坐在海产店角落的桌前,面对一席丰盛菜肴,香气刺激着她的味蕾,食欲却无法被勾动。
  因为她还陷在半恍惚的状态,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的经历。
  她真的看见男友跟别的女人上床了吗?
  那个迫不及待与对方缠绵舌吻的裸身男子,真的是他吗?是那个只对打游戏有兴趣的黄凯超?
  “吃吧!”严琛坐在她对面,观察她木然的神色片刻,将一双筷子递给她。
  她怔怔地接过,扬眸望他。
  这个男人,今天费了一番心思帮她打扮漂亮,亲自开车将她送去男友身边,又在她遭受打击伤害后,护她逃离。
  他带她到新竹市区一间商务旅馆,订了两间房,命令她洗个热水澡,然后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套干净衣裙,要她换上。
  接着,带她来到附近这间海产店吃宵夜。
  “你整个晚上没吃东西,肚子一定饿了吧?快吃。”
  他不也是一晚没进食?“你……不是要去台中拜访朋友?”
  他一愣,显然忘了自己临时编的借口,但他不愧是在商场打滚的男人,迅速凛肃神情。“他公司临时有事,得出差一趟。”
  “喔。”不是这样的,她知道他在说谎。
  他仿佛也看出她不相信,眼神掠过一丝尴尬。
  她静静地凝睇他,心弦缓缓拉紧——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怎么还不吃?”他粗声催促。
  “喔。”她举箸,目光在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上迟疑地梭巡,终于选了一道虾仁炒蛋,勉强吃了两口,便搁下筷子。
  “吃不下?”他皱眉望她。
  “嗯。”她点头。
  “因为你男朋友?”他问得直接犀利。
  她一颤,容色乍白,羽睫黯然低伏。“我没想到……没想到他会……”
  他沉声接口。“没想到他会劈腿?”
  她再次点头,言语在唇畔吞吐。“那不……像他。”
  “你该不会想为他的行为找理由吧?”严琛脸色一沉,眼神阴郁。“难道你真的相信他的说词,是那个女人主动勾引他?”
  她没立刻回答,伸手握住水杯,葱指扣紧。“我想……说不定是那样。”
  他蓦地拍桌。“你给我清醒一点!周韦彤!”
  她吓一跳,惶然扬眸,迎向他燃着怒火的黑瞳。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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