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宜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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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不宜倾心-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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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可微笑,脑海里的外婆醒来了,在弄早饭。小小的她穿着厚棉袄,提着小板凳在天井抬头,眯着眼睛预算阳光会何时才能晒到墙角落。等到后,便大叫:“外婆快来,终于有阳光晒来了,好暖和哦!”
  于是,两人并排坐在阳光里。
  外婆总有织不完的背心、补不完的衣服、缝不完的被套。她会一边忙着一边对蹲在脚边等着帮忙找针子或穿线头的她说:“这背心是你爸的,粗棉线,暖和。”
  “我也要。”
  “你秀气,适合穿细棉线的毛衣。”
  “外婆你呢?”
  “外婆不穿。”
  “咦,你不冷吗?”
  “冷啊。”
  “那为什么不替自己编织呢?”
  “因为在我心中,亲人是最重要的,比如你外公,你爸爸、妈妈,还有你。”
  “这样啊……”她歪了歪小脑袋,“为了我们你宁可自己冷着?”
  “我喜欢这样。”外婆微笑,“人生于世,情思万缕。对子女而言,母亲缝制的衣物代表温暖、关心、牵念。对爱人而言,心思比外物更加重要,事事叮嘱未必入耳,嘘寒问暖,添衣盖被便成了一种藏于内形于外的关怀,对方会因此而感动、珍惜、回馈。遇有身旁的亲人朋友困极睡去,也要拿起随身衣服或什么的披盖过去,这是一个人至善的表现,即使没有人看着也应该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才是一个善良正直的人。”
  她似懂非懂地听了很久,直至外婆死了,她把这话悄然放进心底,不时回想。不过,她也因此而百般混乱——父母争吵不休,似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此男女,怎么会结婚生子,怎么会?
  矛盾的心境令情绪悲沉,觉得与所有人所有事保持距离,才不会轻易受伤。所以,就算眼前男子瑟缩畏冷,因此发病,甚至病得很重,她……她也不应理他的。
  可可甩甩头,爬起来抱膝望向窗外。墨黑的山峦连绵不断,月光时隐时现。星星一团一团地聚着,却毫无帮助,天仍然很黑。
  鼾声突然停下,向擎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继续睡去,半晌,再度奏起的鼻鼾声。
  可可突然想起刚才他迁就自己没有吸烟,无意识地牵起嘴角。
  一股山风袭来,清凉透衣。她回头望了望向擎,他双手抱胸,双膝微蜷起,知是冷了。
  她下床关上窗户。
  半晌再望他,身子仍然蜷缩,膝盖缩得更高了。她咬咬牙,想起刚才他曾迁就过自己,心中越发忐忑,觉得自己心境很差似的。
  反正他面向里躺着,什么也看不到,可以抱着互相帮助的心理帮他盖盖被子吧?!外婆有教,助人为快乐之本嘛。
  想到这里,可可心清目明,大方自然地跳下床,拉过叠放在他床头处的薄被打开,轻轻围搭在他身上,然后快速回到自己床上躺下,面朝里面捂嘴窃笑。
  半晌,她慢慢转身,偷眼看着自己的“杰作”,越看越觉得自己心地善良,不禁喟叹一声,轻拍了拍脸孔,闭眼盖被,香甜入梦。
  第3章(1)
  翌日,可可睁大眼睛,耳边兀自听得火车“隆隆”奔驰,伸个懒腰擦擦眼睛,拍着嘴巴打了个大呵欠,自嗅得口中有异味,才记得昨晚吃完馅饼后没有刷牙……咦,恶心恶心!
  捂住嘴巴,起身想刷牙,无意间垂头一看,被子从头至脚盖个严密!怪事,她从小到大睡觉不稳,身上的被子不是被踢到床底就是床尾,极少像现在这样……
  她张了张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扎起身子向旁边一看!喝,那边壁床被子枕头干净整齐,似乎从不曾被人躺睡过。
  那个姓向的男人走了吗?抑或只是洗漱去了?他起床时看着身上盖着被子,该不会是他帮她盖严密的吧?
  可可小脸发烧,火速掀开被子察看自己的衣着,上身是桃红棉恤,下身是窄得不能再窄的弹力牛仔裤,不费点力气剥不下来。以前母亲老说她这条裤子穿起来很有线条美很性感,至于躺着嘛,效果也不会比站着的差很多!
  若向擎曾帮自己盖被子,自己又正面朝里面睡着的,那她的屁股是啥形状他也一定看到了!
  好羞!可可非常羞愧,红着脸跳下床上前拉开他床下的柜子,行李什么的都不见了,大抵今晨在中途站下车了?!
  心中怆然若失!她并不讨厌他,真的。不过想深一层,两人萍水相逢,平白无故和一个陌生男人你帮我我帮你地盖被子已经太过暧昧,说不准还被他看到自己张着嘴流口水熟睡的样子……
  朱可可打了个冷颤,突然又想最好今生今世都不要再碰见他了。
  中午时分,从窗外望去,路边的山脚,不时有几间围绕着果树的农舍冒头,一条清澈的小河顺着轨道延绵而去,奇形怪状的岩山丛星罗密布,远看分明漫画一般的景致。
  可可觉得有趣,随即决定在这个被岩山包围的名为石阳的小镇驻足。
  走出火车站大门,前方横亘一条窄窄的马路。单车、摩托、的士、货车在内中穿梭往返。大门两边立着很多手推车水果档或熟食档,小贩旁若无人地吆喝,一见她走来,叫喊声此起彼伏,更显喧哗混杂。
  可可不讨厌处身其中。人生于世若可以要吵就叉腰吵,要笑就开怀笑,要哭就嘶声哭委实不错。她知道自己无法如此洒脱,却羡慕能够这样活着的人。
  看看手表,才是下午两点。掏出电话,各发了个信息给双亲,告知身在外地旅游,然后关闭手机。
  左右一望,感觉人潮自左到右的较多些,猜得朝右去才邻近闹市,容易选择旅馆,便施施然朝右边走去。
  这小镇果然很小,甚至看不见有公共汽车。或许因为这样,行走内里,便意外地觉得随心随性,连天上飘过的云,也不再忽明忽暗,忽东忽西。
  拐了个弯,随意溜眼马路两旁,发现不少别致小巧的旅馆,其中一间有个奇怪的名字“偶尔”。她立即决定入住。
  先填表后交钱再拿过锁匙,可可直上三楼拧开房门。小小的单房,却五脏俱全,电视空调独立洗手间,连针线包和擦鞋布也有,才40元一晚。她欢呼,一手抛却行李,大字样跌倒在软床上连连喟叹!
  隔了一阵子,她爬起来哼着歌儿洗了个美美的热水澡。看看手表才下午三点,便掏出现金、信用卡和手机贴身分几处放好,准备到外面逛荡去。
  向驻守服务台的人员询问几句,决定依照“地主”提议,先到闻名遐迩的“月光街”吃烧春鸡和啤酒鱼,再到竹品街逛逛。明天早起租一辆单车游历这座被无数绿水岩山环绕的小镇。
  出了酒店,拿着地图朝左边拐去,数分钟后,步入一个大型广场,大片吊挂着电灯照明的大排档食肆沿边而建,包围着整个广场。
  她惊喜,朝左边一对笑容可掬的中年夫妻开设的小档走去,选了一张单人桌子坐下。女人连忙奉上甘草茶,可可兴致勃勃地把半旧的菜薄翻了半天,点了看似很美味的红色小龙虾、啤酒鱼和白饭。
  菜未到,她啜着茶东张西望。这儿约莫一千平方,看样子白天必是交易广场,晚上成为通宵食肆。广场右边便是唐楼建筑风格,张灯结彩,青石板铺路的月光街。
  远远望去,月光街两旁种着许多树,垂吊着星穗灯饰。一角又一角雕梁画栋的飞檐自树影和光影的空隙中伸出。越显火树银花,古朴风雅。
  可可心中愉快,想尽快吃完饭逛月光街去,便张嘴朝前方叫:“请问老板能快点儿上菜吗?”
  “哎来了来了。”女人应着把东西放在托盘,急急捧至她面前,赔笑说,“小龙虾要用豉椒焖才好吃,所以久一点,现在先上啤酒鱼,纯正的淡水河鲜,小姐请慢尝。”
  可可抬头朝她笑了笑,视线随意朝周围一掠,眼尾间,竟然见得当日在候车室相遇的几位古怪老人!他们围坐在右方一小档子的圆桌边摇着纸扇谈天说地,身旁坐着两个精眉利目的中年男人。嘴里和老人们说着话,眼睛却骨碌碌四处转动。
  可可不笨,立即移开视线。心底硬是觉得这几个老人身在此地,向擎必然也在附近!心,因为这个想法莫名一跳,咬住嘴唇举目四望,不看犹可,一看之下立即吓了一跳!
  左边不远处,向擎戴着鸭舌帽和茶色眼镜,施施然蹲坐在广场旁边一棵榕树下的围栏上。一只手肘撑着膝盖,另一只手吊抓着一瓶饮料凑至嘴边慢慢啜着。茶色眼镜后,他的脸微微歪着,似乎只是闲坐,又似是冷眼旁观着什么人。
  可可一愣——她的位置正处于老人与他的中间!看来向擎已经见到她,甚至见到很久了。
  她迅速移开视线,垂脸扒饭吃菜,意识却分明觉得,向擎与那伙老人非亲非故,甚至不太喜欢他们。那当日他对他们的殷勤模样,又是何种意思?
  可可一直想着,却不敢抬头。吃了半碗饭,一碟子小龙虾终于来了。她伸出手拿了一个剥壳,猛觉灼热,连忙扔回碟里。然而经此一吓,满脑子奇怪的思绪却像被碾平了一般迅速平复下来——她流浪,只为追求宁静,放任无忧,何必事不关己反劳心?
  想到这里,她抹了把嘴,招手叫女人前来埋单,迅速抬腿走。只为要逃离三点连一线的尴尬领域,速速往月光街走去。
  走至街头,她略一回顾,猛然惊觉向擎已经不见。那伙老人仍然聊着,两个男人仍然骨碌碌地转着眼珠。
  可可立即别开脸蛋,抬手轻轻拍抚着胸口。
  “你很鬼祟。”身后响起一个厚沉的男低音,“不过就情况而言,做得很对。”
  意识他是向擎,可可当场安定,小脸却微微热着。
  他一步上前,与她并排走着,悄声说:“拉着我的手。”
  她吓了一跳,“拉……拉手?我们?”然而话未问完,便觉手心一热,已被人牵进掌里,随即传来他低低的话语,“你刚才模样慌张,惹起他们注意了。”
  “他、他们?谁?”脑子突然清晰起来,她问,“和那几个老人有关?”
  “你察觉了?的确与他们有关。”
  她脸一白,争辩:“他们不认识我,怎么会留意我呢?!就……就算在候车室时听到些什么,我也绝不会和人家说去,何况他们也不知道我听到了……”
  “我信你。”他点头,“不过安全重要,你还是拖拉着我好一点。”
  “你神经病!”可可心跳如雷,用力甩开他的手,跨大步“蹬蹬”朝前走去。
  向擎一步上前拉住她手臂再向下一滑,轻易将她的手落入掌心,并压着声音凑向她耳边说:“请听我再说多一句。”
  可可还未来得及甩手,他又说:“别挣扎,刚才你起劲拿眼睛看着老人们,那两个男人早已注意到你。我现在不方便透露太多,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只能告诉你他们的背景并不简单,如果现在你和我拖拉着手,他们充其量只会当你是出外观光的情侣,你刚才慌张是因为我失约,急着寻找我的踪影。”
  可可小脸涨热,却慑服于他淡静的态度,下意识不再挣扎,只是继续压下声音低叫:“人家才不会这么无聊理一个闲客的事!何况我们已经走了那么远,他们根本看不见。”
  “看得见的。”向擎肯定,却不解释,只是略为握紧窝在掌心的小手。
  她颤声低叫:“你……你不是称呼那些老人爷爷奶奶吗?就算没有亲戚关系,想必也认识你,万一碰见我们在一起就将我拉下水了,我可不要和谁拉上关系!”
  “未必。”
  “但……”
  “当时我丑态百出,他们却摇着纸扇聊天说笑,这种情形下,我们又怎么会是爷孙关系?”他笑了笑,“不过我知道这四老并不简单。”
  她也猜出来了,“什么来头?”
  “在一次银行劫案中。”他扭头望了她一眼,见她一脸疑问,不再挣扎,微微一笑,捉稳她的手,像情侣般缓缓朝前走去。
  “什么?”她尖叫。
  “嘘——”他连忙递手轻捂住她的嘴,“现下非常时期就别再引人注目了,否则我们两个都不安全。”
  “老天,你吓坏我了,快把刚才那话说全吧!”
  圆瞪着眼睛的样子像只警惕的猫,在戒备中显得纯真可爱。他的心微微一动,淡笑说:“这有什么的,几句就完事。来,到我居住的旅馆坐坐去,我把事情告诉你——别拒绝,我们身后好像有他们的人。或许不是监视我们,但绝对在观察此地是否有便衣警察或国际刑警,如果我们神色有异,定会被纳入绊脚石行列,甚至成为暗杀对象。咱们同为广东人,更有缘同室而居,希望你相信我不是坏人,不会害你,也不屑害你!”向擎语气虽然随意,却含有不可驳斥的气息。
  可可张大了嘴巴,身子微微僵直,姿势很古怪。
  向擎凑至她耳边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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