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朵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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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朵拉-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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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改变的氛围;走到这地步,就连地都开始不清楚自己现在是身陷死胡同走不出来,还是在众多岔路汇集的路口上左右旁惶。
  “难道你要收回?”
  潼恩低头望进两潭探幽黯绿的深遽中,试图在里头寻求一些自己也无法说明是什么的东西,或许是虚情,也或许是假意,但无论她怎么找、黯缘的眸中就只有真诚的凝视与等待的期盼,找不到她要的,能够让她再次恨他的理由
  “你救了我的命就算是一命换一命,我何必再杀你。”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他
  咄咄逼人的询问时,再蹩脚的理由都派得上用场
  对于她这样的回应,柏仲真的感到心灰意冷,这是他头一次有如此绝望的感觉,只怕这感觉今后将如影随形纠缠他到老死。
  “既然两不相欠,何必留我。”要他看着她却不能将她呵护入怀,杜绝外界一切可能伤害她的事物,这对他何其残忍。
  “你的伤还没好。”她使力推他,阻止他执意下床的动作。“我不准你走”
  “我和你在阿道夫菲佛这件事情上是对手。”潼恩啊潼恩,你明明知道我在乎你的程度有多深,但你却偏偏……伯仲嘶吼在心里,口头上仍然说着要离开的借口。“你以为我会接受对手的好意?放开我!潼思,我不习惯接受对手的恩惠。”
  “不准。”她执拗地不让他动。“别逼我拿绳子绑你。”
  拿绳子?呵!她真的是猎人当久了。“你就是这么对待猎物。”忽而轻率的话间出口、他肩上两道压力似顿时减轻许多,这引起他的注意,抬头一看——他宁可希望自己别看见那想哭却哭不出来的表情,那会让他离意立消。
  唉、唉、唉…连三叹,如果无发接受他又何苦要留他?难道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很自相矛盾,对他也是一件残酷的事吗?
  飓尺相隔的两人,心却如隔天涯——有什么比这更残酷的。
  可,即便是这么残酷他也无法跳脱,只因为一时的动心便是全部的陷溺,他无力自拔。
  净默的空气中有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她知道她不该出声,但在这种气氛的压迫下她无法视若无睹,这是笼罩在两人之问的凝重氛围。
  “总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走。”
  “真的就只为了我的伤?”
  她听出他询问语气里的萧索,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没有人教过她如何让一个失意的人得到慰藉,也没有人告诉她,腿尺天涯却不能相爱有多残酷,她更没有这些经历的感受:她有的只是恐惧得到之后的失去,就像每一只由她饲养的动物一样,到头来,都会死在她手上。
  不敢了……不敢再对任何人、任何东西放下感情,再也不敢了……
  她的沉默以对在柏仲眼里等同承认,末了,他只好向她投降:
  “我可以待在这儿直到伤势痊愈,但是我有条件。”
  “条件?”潼恩收回情感,立刻又化身为冷静的死神代言人。“什么条件?”
  “这段时间你不能去找阿道夫,而且要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待在我身边,最好是和我单独相处。”
  这种条件再听不出其中有诈,就实在太污辱人。
  “你凭什么开出这种条件!”
  “你总不希望阴小姐也牵连进这件事吧?再者,如果没有二十四小时看着你,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去找阿道夫?另外,我还需要有人照料伤口不是吗?”
  潼恩收回放在他肩上的手剪在身后,思忖着。
  “我要的只是公平。”和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他不想放弃,但如果她一直逃避他也无能为力,如果能多一点时间相处,让他更有机会了解她的话……“我负伤在身,你不让我离开,就没办法做我要做的事,对我而言这并不公平。”就算被人嘲笑,说是垂死的挣扎也罢,他宁可有挣扎的机会,也不愿连挣扎都没有便自行宣告失败。“潼恩,你的决定呢?”
  潼恩看着他良久,终于出声:“我明白了。”
  话完,她转身离去,就算是两人达成协议
  只是——他们怎么也料不到,仅只是单纯双方的协议,居然会让周围的人因此有了重大的变化,造成另一段故事的开展……
  第五章
  午夜梦回,血红的黏稠液体好比岩浆般四溢在她脚边,流动的液体像是有生命似的,在她的四周围起一圈边界,黏附在她的脚上,今她无法行动自如——
  忽然,脚踝感到一股抓握的力量,俯首低视,一只沾血的手车紧地握住她的脚踝,接下来两只、三只……一只只由地底下伸出的手,像是要将她拉人地底似的抓得死紧,无论她怎么挣扎、怎么动,一只只仿佛永远数不清的血手像藤蔓,死命地攀着她不让她挣脱……
  “喝!”梦回惊醒,潼恩瞠大双目看着熟悉的天花板,胸口剧烈地起伏,交换短促的呼吸频率;过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仍完好地躺在床上才让她安了心
  坐起身,她只手覆上额头才知道自己沁着冷汗,背脊的寒意如影随形,紧跟不会。
  潼恩交搂着双臂上下来回摩擦,试图捎除从恶梦中惊醒带来的不寒而栗,她频频告诉自己,这些早是该习以为常的事情,无需寒栗,夺取这么多人的性命,总不能毫无代价吧?
  在心里默念数次同样的理由后,她感到口干舌操,决定到厨房倒杯水喝。
  转动们把踏步而出,却瞥见柏仲靠在门旁贴着墙坐在地毯上。
  “你醒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玩心有灵犀的游戏啊!”柏仲撑起久坐地板僵硬酸疼的身体站定。“看你是不是能感应到我在外面等你醒过来。”
  “三更半夜玩这种游戏?”潼恩打开客厅大灯,直接走向厨房倒水喝了口才又道:“你不觉得很无聊?”
  “是有点。”柏仲援搓鼻子,吸了吸,又摸摸喉咙。“大概快感冒了,喉咙开始有点痛。”
  “自找麻烦。”潼恩倒了杯热水给他。“喝!”
  “这是我们单独相处的第一天,可是我却觉得自己好像是你养的动物。”他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整天不是叫我吃就是叫我睡,养一只猪大概也就是这样。”
  “这就是我照顾人的方式,不满意你可以离开。”
  “你还在气我请阴小姐暂时搬到我住处的事情?”
  潼恩抿唇没有回答。
  “你大可以不必担心她。”潼恩对阴夺魂的好让他吃味,明知不该对阴夺魂有嫉妒之心,但他却无法避免;因为潼恩对他实在是太过防备,防备到连在恶梦中尖叫惊醒,也不愿让他看见她脆弱的一面。“我朋友会照顾她。”
  “我没有担心。”潼思放下杯子,转身欲回房再睡回笼觉。
  一天该做的梦已经做完,接下来的睡眠她可以安稳些。这么多年下来,恶梦总将她的睡眠切成两半,她从未有过所谓“一觉到天亮”的好觉,也因为从没有过,所以她也不会觉得羡慕或希望有天能安稳入睡。
  睡眠对她来说并不是奢侈的享受:但睡得安稳是。如此奢侈的事,因为她心底明白永远不可能,所以她无所求。
  而最重要的原因在于,恶梦与现实如出一辙般相同时,又何必在乎睡得如何?睡犹似醒、醒恍若睡,庄生的蝴蝶梦大概就是她这种情形吧?不知道醒来的她是睡着的,还是睡着的她是清醒的,呵!她自嘲地想,复而轻声讪笑。
  “你笑什么?”夜里听来更为低沉的声音像台风,吹散她的自嘲。
  “你进来做什么?”失神的潼恩这才发现他跟着她进了自己的房。
  柏仲打开灯,环视四周。“原来你的房间是这个样子的。”一张床、一张摆放枪技及木盒的桌子,一盏灯、一个衣橱。“女人的房间都像你这样?”他坐上她的床,伸手探进枕头底下。“天,你连枕头底下都不放过?”缩回手,掌上多了一把枪和一支精美的匕首。
  “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收。”他决定搜刮她所有的防身工具。
  “你”
  “有我在不是吗?”相对于她冷凝的怒颜,柏仲是一脸的理所当然。“有我保护你就够了,还要这些做什么。”
  “凭你?”潼恩刻意回避心底涌起的暖意,刻薄道:“别忘了你伤势未愈,能不能保护自己还是个问题,保护我一哼!自不量力。”
  柏仲笑眯了眼,凝视她嗤之以目的表情。
  “你看什么?”
  “不知道。”只是想看着她、不管是她千篇一律的拎谈表情,还是偶尔变动的愤怒或犹豫他都想看,但最想看的还是——她对他、只为他展露的笑容。“印象中你从没对我笑过。”
  “你出去,我想睡了,”潼恩回避他的话,已有逐客之意。
  “晚安。
  “等一下。”潼恩出声叫住他。
  柏仲回头,绿眸闪动兴奋的光彩。“想留我了?”
  潼恩伸手摊开掌心望着他。
  “干嘛?”柏仲似乎不解她的动作。
  “把我的东西还我。”她指的是被他搜刮一空的武器。“那些是我的。”
  “有我在,你不会有用到它们的一天。”柏仲信誓旦旦的许下承诺。
  “我不会再相信你的承诺。”背叛的往事仍清楚地烙印在脑海里,她不懂他为何想不起来这一切,那时候的地也有十二、三岁,那个年纪的他难道记性会比当时九岁的她还差?“如果不想我再度恨你的话就别再对我承诺什么。”
  不会再相信?不要再对她承诺什么?潼恩的话令他心生疑窦。“潼恩,我曾向你承诺过什么?又为什么让你‘不会再’相信我?”
  惊然一惊,柏仲的敏锐提醒她方才的失言。“你听错了。出去吧,我很累,想休息了。”
  “潼恩——”
  “出去。”不知道是第几次锁起心门排拒他,听到房门开了又合上的声响后,潼恩像历经一场战乱似的,疲惫地倒在床上,强迫自己别去想方才对他的伤害。
  她已无暇顾及他,也没有心神去思考一种不伤人的拒绝方法。
  一连数天,当她从梦中惊醒时,一打开门便会看见柏仲坐在门边,而且一听见她出来的声音就会清醒,并抬头用他一贯的阳光笑容向她打招呼。
  “你每个晚上坐在这儿到底是什么意思?”第五天,潼思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我已经答应等你伤好再行动,难道你还不相信,非要亲自监视才成?”
  “别误会。”柏仲倒了杯水递给她。“我只是想陪你。”
  “陪我?哼,”潼恩嗤之以鼻。
  柏仲拒绝去想她轻屑他的关心这件事,只是反问:
  “阴夺魂没告诉你,你半夜会尖叫这件事?”
  潼恩愣住,她睡觉时会尖叫?为什么夺魂从来没有跟她说过?
  “我敢打赌这绝不是最近才出现的状况。告诉我,你在半夜从睡梦中惊醒的情况有多久了?”
  “这件事与你无关,如果嫌吵,我搬到夺魂的房间睡。”
  “这不是问题的重点,”柏仲堆高眉峰,面露不悦。“我要问的是,这种情况缠着你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从你接下第一笔生意后就开始?”
  “与你无关。”再一次将他的关心推挡在外、她为此事感到心痛,同时也被他温柔的呵护悸撼到心坎里
  原来每一个晚上他会在们外坐着是因为这件事,她和他约法三章过,没有她的同意,他不准踏进她房门一步,因为这样,所以他选择坐在门外等,等她从恶梦中惊醒,陪她一起度过梦魔的惊扰。
  为什么要如此温柔?潼恩痛苦地在心底呐喊。这样的温柔要她怎么办?要她怎么面对?
  她永远、永远停止不了恨他的强烈意念,那是过去多少痛苦所累积而成的情绪,终其一生她都无法排除这股早侵肌入髓的恨意。
  然而,面对他的温柔与细腻的感情,她感到震撼也感到无措,觉得欣喜又觉得矛盾;在爱与恨之间,其实她心里很明白的知道——恨意凌驾在爱意之上,她恨他,却也渐渐开始爱上地,这种痛苦的矛盾随着一天天的相处愈发明显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该因一时情动而轻率答应他开出的条件。
  与他无关……一连串冰冷的回应令柏仲气馁不已。“我不得不承认你很有伤人的本事。”一次又一次的试图接近却被她一再以冷漠打退,不会心灰意冷的简直就不是人而是神;但因为他是人不是神,也因为投入的爱已无法控制自如,所以他的心灰意冷等倍增加。“你不单单只会伤人性命,还很会伤人的心”
  潼恩听着他心灰意冷的指责转身背对他,却无法止住双肩莫名瑟缩的颤抖,伤痕累累的一颗心又被狠狠地划上一刀,新伤加旧伤,早教她痛得不能自己。
  微颤的双肩突然被人从后头以万般珍惜的方式搂抱入怀,寒冷的背脊紧贴在炽热的厚实铁壁上,她无力再承受更多,只有挫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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