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道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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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道茶-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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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我认。”
  一时尴尬无比。L欲言又止,还是问了句:“那天在肯德基,好象听你说过有个比我学历高的博士,他怎么样了?”
  我说:“走了。”我感到无聊,不想纠缠于此。
  送走了L硕士,我有些狐疑,莫非真的有古代的易容之术,他们是不是原本就是一个人。
  管他呢,我打定主意,我把《孤翅难飞》重新插进书架,我已把爱情束之高阁。
  晚上,回到云居,躺在床上和女儿吃着水果看电视。客厅里,银龙鱼在打哈欠,两只珍珠鸟在“叽叽”吵架,生活平静如水,我知足常乐。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你过得还好吗?我过得不好,我想了很久,终于给你打了这个电话。给我沏上茶,等我啊!”
  我张开了嘴,瞪大了眼,一时僵在那里。女儿过来抢话筒,急切地问:
  “是谁?是谁?”
  “无心插的柳……来了。”我欣喜万分。
  我想告诉女儿,爱情终于跳出来了,我们的新生活开始了……
  31、“二道茶”爱情实验
  爱情从天而降,无缺真的回来了,就在楼下电话亭。
  只一会儿,门铃就“叮咚叮咚”吵翻了天,妮妮以最快的速度从床上窜过去开门。一眨眼,眼前一花,她就又窜回自己的房间,“哗啦!”把日式木拉门拉得严严实实。这孩子怎么啦?
  “人呢?”无缺还没进门,就在大阳台上大呼小叫,“这么快的身手,像个长头发大侠……”
  “你来了?”我对一分钟内发生的事还没反应清楚,真的又像白日做梦,亦真亦幻。
  “我不请自到,是不是吓了你一跳?”无缺挺不好意思地说。
  “你去了哪里?也不来个电话?”我“嘀嘀咕咕”,掩饰着不满。
  我想说,你到底打的什么谱?中国之大,走到哪里还找不着地方打电话,是死是活,要杀要剐,总得说个清楚,除非是存心骗人,想浅尝辄止?说清楚了,也犯不着让别人为你患得患失。心里想着,却没说出口,刚一见面,说这样的话岂不扫兴?
  无缺却一点没觉察出我的不悦,他从桌上拿起茶壶径直走进厨房,拉开橱门。准确无误,茶叶筒就在那里。他怎么知道的?他抓了一大把茶叶,又从茶盘里取了两只晶莹的玻璃杯,麻利地端到我眼前。
  “你……”我吃惊得瞠目结舌,一个人放东西十个人找不着,他怎么就知道?像在自己家里。
  “怪,我怎么好像来过似的?”无缺一边倒茶,一边自言自语。清澈的茶水倾进玻璃杯,浅黄泛着绿,像橡木桶里流出来的莎当妮酒,晶莹剔透。
  “你到底怎么啦?”我还是疑神疑鬼。
  “今天下午一回来就给你打手机,你没开机,我就直接打到云居了。”
  无缺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却信他编得天衣无缝,有什么样的大事要几个月才办完?
  “你到底怎么啦?”我想三堂会审,隐约觉得两个多月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知是否跟我有关。
  无缺一愣,正想开口,木拉门很小心地开了个缝,闪出妮妮的一只眼睛。
  “妮妮,你出来吧,你不是想见无缺博士吗?还不出来?”我说。
  一时无声,只有珍珠鸟“吱”了一声,门缝闪出两只眼,却是一上一下。我不知妮妮在用什么姿式偷看。
  无缺站起来,走向拉门,并不打开。他蹲下来,两个人就在两指宽的门缝两边对望了一会儿。门终于越开越大,妮妮羞涩地望望他,再望望我,文雅地叫了声:“叔叔好!”。这“野丫头”这一刻变成了淑女,无缺真是功德无量。
  “是妮妮吧?”无缺目不转睛地盯着妮妮,又回头望了我一眼,再把目光转回妮妮,“真像你。”他说。妮妮却一下子跳出来,居然围着无缺转了一圈,就又跳回去,一边关门一边说:“我要睡觉啦。”
  “她怎么啦?”无缺紧张地问。
  “明天要值日,早睡觉嘛。女孩子乖,先别问她怎么啦,先说你到底怎么啦?”我一直压抑不住要刨根问底的欲望,真是没有心情拉家常。
  “唉!两个多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真是一言难尽。”无缺竟显出有口难辩的样子。
  “你说吧,我早就想听你的一千零一夜故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能接受,只要给我个结局就行。说吧。”我说得心如止水。
  我只不过回家过了个年,却没想到发生了那么多事,而且跟我的下半辈子太有关系了。
  首先,我父母都不同意我出国。他们觉得我在外地上了这么多年学,一直飘泊不定,确实该成家立业了。我妈说我这么瘦,想出国的话也得在国内休养几年再说。她说,什么时候,我肩胛上的锁骨装不下个鸡蛋了,她才放心。而且,这些年我一直在北方上学,吃五谷杂粮,吃大葱大蒜,回到家连米饭都不爱吃了。她觉得我吃不上米饭就是遭罪,恨不能马上就把我抢回家里,天天给我吃炒鳌虾、烧田鸡,把身体养得强壮一些。
  其次,我爸也认为,我学的专业,不见得国内就没有发展余地,只要找到合适的企业,我肯定大有用武之地。我也该回报了,不论对社会还是对父母,所以,这两个月,我走了好几个省……
  “什么?你不出国了?”我吃惊地张大了嘴,打断他的话,虽然他说得干巴巴,不够精彩,可对我来讲,也是太有关系了。我们是因为要出国而走到一起的,他不出国了,我呢?
  别打断我,听我说,无缺说得慷慨激昂。
  这一趟,对我的人生真是改变太大了。我先找到了浙江省的一家乡镇企业,规模挺大,还差一点评上弛名商标。周老板才30多岁,比我大不了多少,资产就有十几亿了。他说你来这里吧,给你18万年薪,外加三室两厅的房子,还有一辆桑塔纳2000。我一听挺吃惊的,我就那么值钱?我说工作呢?他说你给我当副总吧,我受宠若惊。
  第二天,他们当地的民营企业开“龙头会议”。周老板一定要带上我,晚上吃饭的时候就把我隆重推出,说我是他准备引进的人材,还是研究水产病害的博士。那些老总就夸周老板有眼光,上档次,周老板这是沾了祖宗的光,他的阿娘(祖母)就是留学法国的大户小姐,到了他这一代,即使没读过什么书,一样素质高啦。周老板得意地喝了一口“腌多鲜”,“嗞嗞”地发出响声,他吃百元一盅的鳗苗汤和喝霉干菜做的乡下清汤一样,全都带着声音。
  吃了饭,又去镇上的酒吧,他打了一个电话,把他的“阿巧”“阿仙”都叫来了,那些人又夸两只“金丝雀”漂亮。我突然发现我和那两个二奶三奶一样,是他粗手指上戴着的几个金镏子,是他炫耀的资本,这哪里是搞什么事业?
  这帮人醉熏熏地喝完了酒又去洗桑拿,木头房子里水雾濛濛的,周老板喝晕了,指着自己肩膀上一个紫红的牙印对我说,这是和阿巧做爱时阿巧给他咬的,这个女人在床上风情万种……
  “够了!够了!”我呵斥他,“你出去走了一圈就要告诉我这个?”我想我的口气一定像他妈。
  “我胆颤心惊,第二天就走了。社会这么复杂,我在学校里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唉!要想真正搞事业不容易,跑了那么多地方,直到找到那家生物工程公司。”无缺觉得这趟闯荡江湖真是新鲜,全然不顾我的感受。
  “哪个地方的?”我问。
  “南方沿海的,他们那里,农业早已不再是种地耕田。‘生态农业’、‘环保农业’、‘效益农业’已是许多老农的口头禅了,那个企业就是要开发研究解决这些问题。让我去主持一个生态研究院,这是企业自己设的科研机构,可以尽快把科研成果转化成生产力,这比我们把课题停留在论文上强多了,我喜欢这样有挑战性的工作,我可以把才能施展开。”无缺终于找到他心仪的岗位,不免眉飞色舞,当然看不见我皱起的眉头。
  “那你肯定是要走了,不会呆在这里?”我低声问,有些黯然神伤。
  “那当然。”无缺突然间明白了我的顾虑,自己也不免忧心忡忡起来。
  几个月后,我不但不能呆在这里了,而且这次回家,我的亲戚都在张罗给我介绍女朋友。在我们家族里,我是我们这一代文凭最高的、个子最高的,将来挣的钱也是最多的,当然找对象也要找最漂亮的、个子高的、学历高的、素质高的。他们想让我在老家娶妻生子,我哥已经在外地了,父母说他们老了身边总得有个儿子。
  我姨妈问我想找什么样的,我很烦,我说随便,她就说越说随便的越不好侍侯,还不如有明确的目标,如高矮、胖瘦、丑俊、学历、家庭、收入。我不知道爱情还得附加这么多条件,真是复杂。
  结果,第二天,小文就给领来了。这个女孩子1米65,英语系大本毕业的,白晰秀气,双眼皮一看就是天生的,眼角总带着笑意,挺瘦,体型像我。我妈在旁边把人家盯到骨头缝里,我和她像脚上穿的两只鞋,被那些妈们比来比去,不能有半点的不一样,不然别人就看着别扭,她们根本没考虑我穿着是不是合脚。我和她都是喝长江水长大的,也许小时候还一起在江堤上扑过蝴蝶。我当然知道我们老家的女孩子,别看外表文静秀气,结了婚,没准能把自己老公唱衰了,我不喜欢。
  “你看怎么样?”送走了女孩子,我姨妈问我。
  我真是找不出理由说不好,我妈推门回来,喜气洋洋地说,啧啧!女孩子可满意了,她爸还是大学教授呢,这样的女婿适合她也适合她们家。我一听,更不好说不好了,我经历了那么多考试那么多答辩,这还是第一次给难倒了,我懵了,我的舌头像冻起来了,我妈却在那里催:
  “这是人家的电话号码,快去约人家啊。女孩子也25岁了,马上就可以结婚喽。”
  她的眼里闪着慈祥的母爱,她肯定已经把我和小文的模样在脑子里融合了,分析出未来孙子的模样,我妈火眼金睛。
  这时,我想起了你。
  我想起你跟我讲过的老木的故事,我的舌头解冻了,我现蒸热卖,我说:
  “你们看她两手手指甲那么长,做一顿饭还不‘噼哩啪啦’全劈了,这样的小姐我伺侯不起。”
  我妈和我姨妈一下子愣了,同时举起自己的手掌看来看去,都带着老茧,标准的贤妻良母牌手掌,和长指甲上贴着假钻的“凤爪”绝对不一样。我姨妈就说,无缺真是上了这么多年学没白上,她怎么就没看见。我妈打断她说她看见了,还真成问题,无缺从小没干过活,怎么能去伺侯人家。她们一决定,就先给我否决了。
  32、到埃塞俄比亚放羊
  “你这一趟可真是收获不小。”我莫名其妙吃起醋来,仿佛那位“凤爪”小姐真和无缺有了什么关系。然后就心情一沉,黯淡地说:
  “你还回来干什么?既然不出国了,还不能呆在这里,你家里又让你尽快结婚生子,咱们还有什么必要相处下去?”
  “……”
  沉默了一会儿,一时都不知如何开口,茶有点凉,我又往茶壶里续了些热水,茶水一下子变成了琥珀色,发出成熟的光华。无缺开口了:
  “我如果也认为没有必要处下去早就不回来了,我这两个月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想得很烦,我们两个明摆着不会有结果。对你的事,我不仅不敢对父母露半个字,而且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我自己。
  “其实,这几个月我也在想……”我突然不说了,我起了个怪念头。
  “想什么?”
  “我想你在玩火!”我出语惊人,一脸杀气。无缺一激灵,他太想知道什么意思了,迫切地望着我,我沉着脸告诫他:
  “你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该庆幸,你碰上的是我。如果我是黑道上的,是个烈女,是个泼妇,非要缠上你,如果达不到目的,就到你学校去闹,让你身败名裂。你熬到这份上也不容易,如果晚节不保,那你前半生的努力不是全泡汤了,不怕让人把你害惨了,你也敢?”
  无缺一下子手足无措。他真的害怕了,他以为我在威胁他,我却不动声色,趁火打劫:
  “说,你当初明知和我没有结果,为什么还要交往下去?”
  “唉!”无缺长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我承认,这是我心灵上一时的溜号,整天泡在实验室里那么累,我想放纵一下自己,一旦喝着茶听你讲故事我就不想走了。当时根本就没想那么多,谁知道怎么一下子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所以,你就不知怎么收场,就想来探我的口风。”我还阴沉着脸,一点没有笑模样。
  “那你说怎么办?”无缺掩饰不住他的恐慌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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