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上夏娃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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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上夏娃的后尘-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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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深怡轻叩了两下门,便擅自旋门而入,不料迎面而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咆哮——
  “你要我叙述,我已经很认真的在回忆、在思考、在讲了,现在你又要我说重点,什么是重点?如果你没耐心听,那就统统别讲了。”
  梁深怡和纪羽蝉没头没尾的恰巧听到三段话,继而见忿怒中的妇人捉起护士正记录到一半的本子撕成碎片。
  护士或许见惯了情绪失控的病人,她有经验的软言安抚,让妇人坐到一旁较为舒适的沙发椅。
  而端坐医师位置的,是一位混血的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深刻的轮廓,俊挺的身材,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原子笔,神色泰然。
  纪羽蝉乍见他的第一眼,直觉他没去当电影明星简直浪费,他的外表几乎比汤姆·克鲁斯还要出色。
  蓦然,纪羽蝉打量的目光不期然与他那如蓝天般辽阔迷人的蓝色眼瞳相遇,她怔住,脸颊飞快赧红。
  “你们有事吗?还没叫到名字不得进入喔,会干扰到病人情绪。”帅哥医师用一口字正腔圆的国语说道。
  梁深怡瞄了眼他别在胸前的名牌,说:“薛医师,我们是连女士介绍来的。”
  “你们?两位?”薛利克分别看她们。
  “不,一位。是我陪她来的。”梁深怡指指纪羽蝉。
  “那请你们外面稍候,我看完这一位再换你们,可以吗?”薛利克嘴角微微上扬,软化他刚毅的脸部线条,使他感觉变得和蔼又可亲。
  “我们哪敢回答不可以?”梁深怡答,带着纪羽蝉走了出去。
  坐在椅子上,她们等了十几分钟,才见妇人怏怏不快的离开。梁深怡立即拉起纪羽蝉,将她往里推。
  “等等,深怡,咱们还是别看好了,瞧那位太太似乎没得到什么助益。”纪羽蝉意图临阵脱逃。
  “哎,既然都来了,你进去让医师诊断一下,不会少块肉的啦!”
  “可是……。”
  梁深怡没给她可是的机会,又把她推至那帅哥医师面前。
  “来,先填一下资料。”护士递给纪羽蝉一本空白病历。
  纪羽蝉缓慢的在纸上留下她娟秀的字迹,心中忐忑不已,总觉得面对心里医师比一般医师还令人惶恐;仿佛身体里潜藏一颗无形的不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何地会引爆开来,而届时,她清醒与否恐怕连自己都无法掌握。
  “别露出那么沉重的表情,心情放轻松,深呼吸,然后告诉我你的问题。”薛利克用他那极富磁性的低沉嗓音说道。
  他大概都是这样催眠他的病人,纪羽蝉暗忖,转头心慌得瞅着梁深怡作无声的求助。
  “别不好意思,把你感到迷惘的问题说出来,医师会帮你解答。”梁深怡捏捏她僵硬的肩膀。“放松,我到外面等你。”
  “深怡——”纪羽蝉低唤,以为好友应会陪在身后,但门仍被关闭。
  抬眼偷观这个好看得过火的医师,她挣扎的想:该如何对这陌生男人描述自己的问题?真的太教人难以启口了。
  薛利克挑挑眉,眼神温柔的望着她。
  “还没准备好?”
  “我……”纪羽蝉正襟危坐,下意识的绞着双手。“可以请护士小姐离开吗?人愈少,我比较自在一些。”她小声要求。
  薛利克朝了Miss张使了个眼色,她点点头,也出去了。
  此刻,诊疗室里,就剩医师和患者面对面。
  “可以了吗?”薛利克很有耐性的询问。
  “我——我想我可能患有性冷感。”纪羽蝉支吾,声若蚊鸣。
  “羽蝉,你结婚几年了?”薛利克习惯直呼名字以拉近与患者的距离感。
  “四年。”
  “那么,你跟你先生亲热的次数频繁吗?”
  “交往的时候比较频繁,几乎是每次见面都会发生,反而婚后不常了。”
  “为什么?是他没要求?还是你拒绝?”
  “我拒绝。”
  “你曾经主动过吗?”
  “不曾,一次也没有过。”
  薛利克一边书写,一边以能安定人心的温和眼神望着她,持续问答:
  “你是否每一次都感觉很棒?唔……这么说,就是能达到高潮。”
  “高潮?我无法体会何谓高潮,为了了解它的感觉,我找了许多小说来看,不论是国内作家或日本作家的作品。看了这么多,感觉上,本土小说在描写这类情境时大多太过完美得虚幻,而且形容词千篇一律;但日本却太过直接,不仅失去美感还隐隐令人作恶;至于西洋的翻译小说,或许因为背景文化不同,总觉他们狂野大胆得绝非我们能并驾齐驱,所以,我一直找不到真正符合我心目中的那种情境与感觉。”
  “你跟你先生沟通过吗?”
  “没有。”为什么大家都这么问?
  “羽蝉,在婚姻生活中,‘性’其实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想维持一段幸福的婚姻,姑且不论其它,就这一点,夫妻应该坦白彼此的感受,不时沟通,这样才能享受婚姻中的情趣,而非只当是义务。”薛利克以他的专业给予忠告。
  “并不是所有人都容易沟通和懂得沟通。”纪羽蝉的语气里有丝无奈。
  “所以这是需要学习与努力的。”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学习与努力去沟通。”
  “你应该试过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放弃。”薛利克的目光仿佛能洞悉人心。
  “这不是我今晚来此的目的。”纪羽蝉别开头,表现出拒谈的态度。
  “羽蝉,先别给自己下任何定论,有很多疑似症状其实是心理影响生理。你今天显然尚未做好心理准备就进行治疗,所以今晚就到此结束,下个星期再继续。”薛利克合上病历,十指交叉,手肘搁在桌面,直视着她。
  纪羽蝉摇摇头,淡然道:“我是家庭主妇,随时随地有空,不过最近我借住朋友家,所以更闲了。”
  薛利克没有多问,只道:“那下周二晚上回诊没问题吧?”
  “可以给我一张你的看诊时间表吗?我想自己斟酌时间。”纪羽蝉没有应允。
  “OK。”薛利克从抽屉取出一张蓝色单子交给她。“希望你不会让我等太久。”
  他开玩笑的吧?每天病人那么多,他会记得她?恐怕下次回诊,他已当她是新面孔了。纪羽蝉心想道,并没对他最后那句类似玩笑话作任何回应,便起身默默退出。
  薛利克的视线追随她离去时的纤纤背影,穿过了门板,久久无法收回,眼眸深处隐隐跳动着莫测深意……
  “怎样?”见纪羽蝉出来,梁深怡马上起身迎向她。
  下一位患者旋即随护士进入诊疗室,整个候诊处顿时显得空荡荡。
  “没说什么,他叫我下礼拜再来一趟。”纪羽蝉耸了下肩,一语带过。
  “那我们去缴费,回家喽。”梁深怡挽着她。
  “他也没拿缴费单给我。”纪羽蝉这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
  “咦?报了个称呼而已,连挂号费都省啦?有特权的人果真四海吃香。”梁深怡撇撇嘴。
  “咱们能沾个边就很不错了。”
  “呵。”
  两人走出电梯,往停车的位置走,即便已是医院休息的时间,停车场几乎是满满的。
  唉,人进步,车数也跟进,小小一个台湾,活人跟死人争地盘,眼看车子又来与活人争地盘!“竞争”似乎是生存法则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
  “要不要买个宵夜回家?”离开医院后,梁深怡边开车边问。
  “好啊!晚餐是‘气’饱的,这会气消了,肚子还真有点饿。”纪羽蝉将注意力放在车窗外排排店家。“吃披萨如何?”
  “恩。”梁深怡将车驶进路边,由纪羽蝉下车去买。
  当她们回到家时,已近子夜。而台北虽是个不夜城,但纯住宅区仍显静谧。
  附近新旧建筑物并立,十米宽的马路上,伫立着几盏路灯。梁深怡住的是高级大楼,自然有地下室的车位供停。
  甫进门,管理员便以对讲机向梁深怡通报道:“梁小姐,大厅这里有位姜先生等你很久了,你要不要让他上楼或下来见见他?”
  “姜先生?”梁深怡与纪羽蝉相望一眼。纪羽蝉摇了摇头,她立刻说:“伯伯,麻烦你请他离开,我没空见他。”
  语毕,她关掉对讲机的声控键。
  纪羽蝉拿起披萨咬了一大口,对丈夫找到这里来接她的行径无动于衷。
  “这次真的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啦?”梁深怡挪揄,也拿起一块披萨咬了一大口。
  “因为我受够了,继续容忍等于姑息他们母子俩联手折磨我,我不再那么傻,除非他离开他妈妈,否则我是不会跟他回去的。”纪羽蝉语调平静的说。
  “好!”梁深怡鼓掌。“总算变聪明了。”
  “我从来就不笨。”纪羽蝉白她一眼。
  “是,你一点都不笨。”梁深怡有些不以为然的附和她。“既然你想避开他一阵子,那我倒有个一劳永逸的方法,想不想试试?”
  “什么方法?”
  “我下星期要到英国十天,你跟我一块去吧?”
  “英国?干嘛?”纪羽蝉对那国家并不熟悉,只联想到皇室、博物馆和黛安娜。
  “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party,顺便度假。”
  “哦?你这女强人也会想到要度假?”梁深怡可是个把工作当生命的女人哪!
  “我又不是机器人,当然得休息啦!而英国那个好朋友是我小时候的隔壁邻居,他们全家移民后我们仍一直保持联络,不过并非每年她生日我都会过去,是听说她可能要结婚了,我才想该去看看她。”
  纪羽蝉考虑着。
  “你只要在周末之前告诉我答案就行了。”梁深怡拍拍她的颊。“我这两天可能会挺忙的,因为得把手边的工作告个段落,你自便啊。”
  与毕,梁深怡不是进房,而是进工作室里挑灯夜战。
  纪羽蝉不明白她为谁辛苦为谁忙,她家的经济状况是小康之上,根本毋须她如此拼命嘛,真是令人费解的工作狂。
  纪羽蝉从来不知道姜明勋居然是激进派分子。以前他在追求她时,用的是柔情攻势而非紧迫盯人,婚后的生活则随着时间变得像清淡无味的白开水,说是夫妻不如说是兄妹还来得贴切些;除了房事外,他就像兄长管教妹妹一样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但妹妹却无权过问兄长在外的一切。之前她把这视为理所当然,但现在她并不这么想,她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她想反击。
  然而,她万万料想不到,像姜明勋这么温吞的男人竟会在她必经之路“堵”她!
  她父母亲在国外,好朋友也不多,所以他知道她能去的地方极有限,但她以为昨晚让他在梁深怡家吃了闭门羹后,依他的性子应会气个两天不想见她,可事实却与她的认知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差异。他突然从路旁冒出来,一脸胡渣、眼白布满血丝、发乱衣服皱,看上去像是个为情所苦的深情男人,把自己搞得邋遢不已,却能轻易勾起女人潜藏的母性特质……
  难道他昨晚没回家,在这里守了一整夜?
  他不上班?
  老天!谁教他这一招的?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纪羽蝉不由自主的动手整整他歪七扭八的衣领和乱七八糟的头发,谴责的语气中有丝心疼与软化。
  “我们必须谈谈。”姜明勋说,但声带似乎因干渴而显得沙哑。
  “你昨晚没回家?你妈会急坏的,而且你无缘无故旷职,她可能会非常不高兴。”一想到牛妈乖,纪羽蝉的口气又冷了起来。
  “现在不谈她。”姜明勋逼近她,两人的脸就在咫尺。
  “不然谈什么?我觉得再怎么谈结论还是一样,除非你舍得下你妈?”纪羽蝉撇开脸。
  “羽蝉,公平点,你为何不能站在我的立场替我想一想?将心比心,倘若有一天,我比你早走了半辈子,你辛辛苦苦养大我们唯一的儿子,栽培他成器,可是,因为他娶了个你不喜欢也合不来的媳妇,所以你很不高兴,处处想找她麻烦;反之,你的媳妇也很受不了你,但你希望儿子因此抛下你和他老婆去过自己的生活吗?你会希望自己从此变成个无依的独居老人吗?”
  “我并不是要你抛弃你妈,只是分开……。”纪羽蝉甩头,冷静了三分。“这番话你干嘛不说给你妈听?老是要我忍耐和妥协,她却依然故我,长此以往,修养再好的人不崩溃都难!”
  “你以为我没有吗?我做夹心饼干很久了,老人家总是固执些,僵持的两方总得有一人先让步,情况才可能改善呀。”姜明勋哑着嗓子,疲惫的劝道。
  “说到底,你还是向着你妈,要我做让步的那一方!”纪羽蝉冷言。
  “羽蝉……”姜明勋伸手想拉她,但她躲开了。
  “没啥好谈的,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好了。”纪羽蝉摆明道。
  “你要跟我分手?!”姜明勋惊惶不已,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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