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剑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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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剑名珠-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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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一带住的都是苦哈哈的人家。



难不成这儿就是白喜的藏身处?



龙天楼心里正暗想。



只听白五爷道;“别瞎猜,这儿用不着动手。”



龙天楼为之微一怔。



白五爷上前敲了门。



半天,才听见里头有缓慢的步履声,紧接着听见一个苍老而沙哑,有气无力的话声问道;“谁呀?”



白五爷忙应道:“老姐姐,是我,白殿臣。”



老姐姐?



龙天楼听得又一怔,转眼望白五爷,但白五爷并没有看他。



就在这时候,两扇油漆剥落的窄门呀然而开,开门的是个满脸风霜,一头白发,穿着粗布衣裤,但是相当干净的老妇人。



老妇人站在门里,疑惑地上下打量白五爷跟龙天楼。



白五爷道:“老姐姐不认识我了?我是巡捕营的白殿臣啊!”



白发老妇眯着一双老眼打量着白五爷,渐渐地,遍布皱纹的老脸上,堆起了笑容,这一笑,满脸的皱纹更明显了:“可不是白五爷吗,该死,我都没瞧出来,真是老了,快请进,快请进。”



说着,她让开了进门路,往里让客。



白五爷含笑欠个身,带着龙天楼进了大门。



白发老妇又盯上了龙天楼:“五爷,这位是——”



白五爷道:“这位是我一个侄子,把兄的儿子,姓龙,叫龙天楼,天楼,过来见见,你就叫大妈吧!”



龙天楼上前躬身,道:“大妈。”



白发老妇笑得眼都眯起来了;“哟,五爷,我还不知道您有这么俊一位侄少爷呢,瞧瞧,真俊得跟个姑娘家似的,请里头坐,请里头坐。”



白发老妇前头颤巍巍地带路,把白五爷跟龙天楼让进了堂屋。白五爷落座,龙天楼侍立一旁,白发老妇直让,龙天楼就是不肯坐,白发老妇没口地直夸“有规矩,懂礼数”;转个身,白发老妇要去倒茶,白五爷连忙拦住:“老姐姐别忙乎了,我们还有事儿,坐一下就走。”



白发老妇道:“许久没来了,怎么才来一下,凳子还没坐热就要走?”



白五爷道:“到了老姐姐这儿还客气,我们真还有旁的要紧事儿。”



白发老妇不情愿地道:“好吧,既是这样,那我就不倒了。”



她坐了下去,一坐下,老眼又盯上了龙天楼;“以往没见过侄少爷,是才上京里来吧,跟五爷在一块儿当差呀?”



白五爷道;“他来京也有不少日子了,比我行,他是十五阿哥府的护卫总教习。”



“哎哟!”白发老妇惊声道;“十五阿哥府?那可不容易啊!年轻轻的就当上了护卫总教习,再过几年那还得了,侄少爷算是帮对了人了,十五阿哥是储君,将来一旦当上了皇上,侄少爷您可不就成了领侍卫的内大臣了!”



龙天楼也没多说什么,只笑笑道;“谢谢大妈这分吉言了。”



白发老妇又笑得眯了眼:“瞧,多懂事,多会说话的孩子。”



顿了顿接问道:“侄少爷定是有一身好武功。”



白五爷笑着道:“您想嘛,十五阿哥聘为护卫总教习,那还错得了?”



白发老妇笑道;“可不是嘛,瞧我问的——”



她又扯了一阵闲篇儿,其实,老太太们,哪个能免?



扯一阵闲篇之后,白五爷话转正题:“老姐姐,我一向少来拜候,今儿个有事儿了才来看您,先给您告个罪。”



白发老妇道:“五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知道您一向公忙,能高攀您是我们的造化。再说我们也蒙受您的大恩,原该我们常去拜候您的——”



白五爷道:“老姐姐这么说就让我不安了,什么叫大恩?二兄弟当初也没犯什么大错,交朋友嘛,本就如此,除非是太过不去了,只要过得去,还不就让过去了。”



白发老妇道;“不管您怎么说,您这份恩德,白家是存殁俱感,永记不忘——”



脸色忽地一转沉重,道:“我人上了年纪,可是心里明白,您今儿个上家里来,别又是为他的事吧?”



龙天楼没说话,他实在不忍伤害这么一位善良老妇人。



连白五爷都迟疑了一下,才道:“老姐姐可知道,二兄弟他一向在哪儿?”



白发老妇的老脸上闪过一丝异容:“说是上外头做生意去了,一晃又是一年多了,连个音讯都没有,谁又知道啊!”



白五爷道:“老姐姐,二兄弟一向在十五阿哥府大厨房当差。”



白发老妇一怔,老眼都瞪圆了;“怎么说,他在十五阿哥府的大厨房里——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这么说侄少爷跟他认识?”



“不,天楼不认识他,这两天十五阿哥府里出了点事,二兄弟有点牵连,他一害怕跑了,天楼找我打听,我一听说,猜想可能是二兄弟——”



白发老妇忙道:“五爷,十五阿哥府出了什么事,他有什么牵连?”



白五爷道:“老姐姐别管是什么事,也别问二兄弟他有什么牵连,我可以告诉老姐姐,只要他能出面,能合作,我跟天楼可以力保他。”



白发老妇身躯颤抖,低下了头,满头白发都在颤动着,望之令人心酸,旋即,她抬起了头:“刚在大门口,一认出是您来,我就猜到准是他又出事了,老天爷不可怜,真让我猜着了,我的话也说尽了,泪也流干了,实在——”



突然一阵激愤,人颤抖得更厉害:“他怎么就不知道学好,就不知道改——”



说泪已经流干了,两行老泪还是夺眶而出,扑簌簌坠落襟前。



龙天楼看得一阵难受。



白五爷也大为不忍,道:“老姐姐也别难受了……”



白发老妇摇摇头,举袖拭泪:“我不是难过别的,我是——是我没教好他,我是难过将来没脸去见地下的爹娘。”



“老姐姐——”



白发老妇摇头又道:“五爷,别见怪,您这个忙我帮不上,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找都没法找他。”



白五爷似乎没觉得意外,道;“老姐姐,二兄弟他只你这么一个亲人——”



“五爷!”白发老妇又一阵激动;“他已经没把我当亲人了,眼里也早就没我这个姐姐了,要不然他不会——唉,说这些有什么用,都迟了,也不知道他让什么鬼迷了心窍了。”



“老姐姐,我刚说过,只要他能出面,能合作,我跟天楼都愿意保他——”



“五爷,听您的口气,好像我是护他,我是真不知道他在哪儿啊!”



“我知道,老姐姐您是个明理的人,您不会护他,因为那不是护他,是害他。我是好意,我不愿意让别人先找到他,要是让别人先找到他,绝没那么便宜,逃、躲都不是办法,唯一能自救的办法是赶紧出面,老老实实地跟我们合作。老姐姐,当初我放过他一马,冲着您,我也不会害他的,既然连老姐姐都不知道他在哪儿,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他站了起来。



白发老妇连忙站起,颤声道:“五爷——”



白五爷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老姐姐就别再难过了,我们还会找他,想尽办法也一定要在别人找到他之前找到他,只有这样才可减轻他的罪过。”



一顿道:“天楼,咱们走吧!”



龙天楼一边旁观,心里明白,老妇人一定知道白胖的所在,可是白五爷要走,他相信白五爷一定有道理,他自己也实在不忍逼迫这么一位老妇人,于是,他忍了忍,跟着要走。



忽听白发老妇悲声叫道:“五爷!”



白五爷、龙天楼停步回身,



白发老妇突然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白五爷忙伸手架住:“老姐姐这是干什么?”



白发老妇哭着道;“五爷,我只有这么一个兄弟,在这世上,我也只有这么一个亲人——”



“我知道,老姐姐放心,我刚不是说了吗,我们会想尽办法先找到他——”



白发老妇道:“五爷,东岳庙后头有座柴家老屋,您跟侄少爷上那儿找他去吧!”



龙天楼心里为之一松。



白五爷忙道;“老姐姐,他回来过了?”



白发老妇点了点头,道:“他只说他闯了祸,没说十五阿哥府,也没说闯的是什么祸,还是我逼了半天,他才说把个同是教门儿里的害了。”



“老姐姐知道他害的是谁吗?”



“我也没多问,他也没说。”



“老姐姐一定知道清真馆的马掌柜。”



“是他?”白发老妇猛然抬头。



“马掌柜现今是十五阿哥府的人啊!”



“啊——这是为什么,他这究竟是为什么?”



“老姐姐,他还在天香教里,受天香教的利用啊!”



“那,这——他不是死罪——”



“老姐姐放心,只要他老老实实合作,天楼一定保他不死。”



“侄少爷,我给您磕头。”



白发老妇转身要跪。



龙天楼连忙架住:“老人家,我当不起。”



“侄少爷——”



“老人家,我五叔已经答应您了,只要令弟他肯帮我的忙,我一定会帮他的忙。”



白发老妇含泪点头:“侄少爷,大恩我不敢言谢,那个地方只有我知道,两位既找到那儿去,他应该明白我的心意,他会听我的。”



白五爷道:“那老姐姐就不用担心了,我们不再耽搁了,老姐姐请留步吧!”



他跟龙天楼出堂屋疾快地走了。



白发老妇站在那儿没动,也没再说话,老泪直流。



东岳庙在朝阳门外,是一个奉旨修建的最大庙宇,占地卅多亩。



除正殿之外,还有东西跨院,七十二司,囊括了天地诸神,大街路南有十八层地狱,泥塑木雕,维妙维肖,胆小的真能吓得胆战心惊。



这座东岳庙每年正月开放半个月,然后每月初一、十五开放,庙会之期那是万头攒动,热闹异常。



但是,龙天楼跟白五爷来的时候没赶上庙会,庙门紧闭,行人稀少,就显得冷冷清清了。



两个人从庙旁一条小胡同里绕到了庙后,庙后有人家宅院一处处,却不知哪儿是柴家老屋?



站在胡同里四下打量,龙天楼道:“五叔,柴家老屋是——”



白五爷截口道:“你可真问住我了,北京城这么大,在巡捕营吃了这么多年公事饭,还是没法摸清每一处,不过不要紧,鼻子底下有张嘴,咱们找个人问问。”



他带着龙天楼又往里走,走的是笔直一条胡同,两旁边隔不远就是一条横着的胡同,刚过左边第二条,人是没碰见一个,可白五爷突然停了步。



龙天楼忙转头循白五爷目光望去,只见第二条胡同底有一户人家,门口的石狮少了一座,台阶下都长出草来了。



显然,那是座久没住人的宅子。



两个人互望一眼,白五爷一偏头,两个人脚下疾快,进了那条小胡同。



这条小胡同是条死胡同,不深,只有五户人家,每户人家门口都干干净净,门环擦得发亮。



只有这一户,胡同底的这一户,石狮少了一座,台阶下石头缝里长出了草,门头塌了一半,大门油漆剥落,一对门环都不见了,可是两扇大门还关得紧紧的。



门头下,横嵌一块石额,两个大字清清楚楚:“柴府”!



白五爷低声道:“没错了。”



又道:“世道无常,有道是:‘乌衣巷故人贫,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那不关咱们的事,进去吧!”



白五爷要上台阶。



龙天楼伸手拦住:“五叔,门只怕推不得!”



白五爷倏然醒悟,多少日子没人住的宅子,每一处自是年久失修,贸然一推,门不倒才怪。



“那——”



龙天楼扭头看看,胡同口外没人,几户人家的大门也都关着,没人进出,他往墙上一努嘴,冲白五爷施了个眼色。



白五爷会意,老少俩一撩长衫,先后窜上墙头翻了进去。



落脚处是前院,几间房还在,只是门窗紧闭,破窗户纸迎风,遍地杂草,寂静、空荡,一点声息都没有。



龙天楼一打手势,要往后去。



白五爷伸手一拦,然后抬手指指北房屋面,轻声道:“你上去,居高临下,可以尽收眼底,我试着劝他出来。”



省时省事,不失为好办法。



龙天楼一点头,就从站立处腾身而起,拔高数丈,然后一掠上了北房屋面,点尘未惊。



白五爷适时撩衣疾窜,往后扑去。



龙天楼站立在北房屋面,前后尽收眼底,一览无遗。两进院子,后头还带个花园,算得上既深又广,后院里堂屋、东厢房,花园里花圃、小桥、亭台楼榭,虽然塌得差不多了,但依稀还能看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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