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血染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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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血染衣-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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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愿瞪眼佯怒道:‘’去年我伤得快没命了,你还想胡闹?”

花深深吃吃一笑,将头儿理进他肩窝里,恨声道:

“你是属狗的,狗命最大。”

郑愿道:“原来我是‘三叔’。”

花深深抬头一怔,突然格格桥笑起来,笑得浑身乱扭,越扭声音越低,动作越慢。

郑愿咬牙道:“今晚还有事,你莫要这个样子好不好?”

花深深早已面红如火,媚眼如丝,活像一条发情的小狐狸:“不好,不好,……不好……”

二更未,阿福还没有睡觉。

实际上他已有许多个晚上没有睡觉了,因为他不敢。

三小姐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毕竟是三小姐,阿福深知自己责任重大。

万一三小姐有个什么好歹,别说孙老太君

怪罪,就算孙老太君什么话都不说,阿福也会自己去死。

阿福端坐在桌前,静心滤志,倾听着客栈四周的动静。至于隔壁房中传来的古怪声音,阿福尽量不去听,听见了也不去想。

但阿福还是有点奇怪,他弄不清楚郑愿为什么没急着去追宋捉鬼,反而呆在客栈里和三小姐“说笑”。

按理说发生了昨晚的事后,宋捉鬼必定已被快马送出了济南,郑愿若真想救朋友,就该连夜去追。

阿福并不清楚郑愿的武功高到何种程度,但他知道,能独力诛杀九指头陀等江湖巨摰的郑愿,受的那点掌伤实在算不了什么。

郑愿这么心安理得,是不是别有所待呢?

阿福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想不出答案来。

但他喜欢这个漂亮、斯文、有时有点泼皮劲的小伙子,就像他喜欢三小姐一样,而且尊敬郑愿,也绝对相信郑愿的智力和武功。

阿福是个惯走江湖的人,他认识不少名声震耳的大侠客。但他认为,这些大侠客都比不上郑愿,不仅武功比不上,连胸襟、气度也比不上。

但那些人享有崇高的声誉,被很多人敬爱,郑愿却不过是个“爱砸轿子爱抬杠的小泼皮”而已。那些人做了一点好事,便吹得天花乱坠、满世界嚷嚷,可郑愿却是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干过好事。

阿福正在默默思索着,郑愿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

“赶车的老兄,开门。”

阿福一听到“赶车老兄”这五个字,心里就暖融融的。

他连忙打开门,含笑躬了躬身,道:“郑公子叫我?”

郑愿微笑道:“我几时成公子了?”

阿福也笑出了声:“那么就是少爷,…。··少爷找我?”

郑愿道;“少爷?…·,·少爷就少爷吧!赶车的老兄,我想请你帮个忙,把深深送回洛阳。”

阿福一怔:‘’回洛阳?”

郑愿微微一笑,道:’‘是这样——我很可能暂时要流浪一段时间,深深在这里不太……不太安全。”

花深深披散着头发,衣衫不整地冲了进来,怒冲冲地道:“我不走!我不回去!”

郑愿苦笑道:“可我的底儿已露了,再过几天,你们想走都走不了啦!”

花深深冷笑道:“我晓得你的花花心思!你是怕我管了你,你没机会和其他女人鬼混了!”

阿福想了想,微笑道:“三小姐,少爷的话有道理。”

花深深怒道:“阿福,你也帮他说话!”

阿福道:“三小姐,少爷是自家人,小的帮他说话没有错,而且现在回洛阳,可以和老太君和老爷商量一下。”

花深深:“商量什么?”

阿福含笑道:“自然是将郑少爷变成郑姑爷的事。”

花深深的脸红了,恼羞成怒:“乱讲什么?”

阿福干咳了几声,正色道:“三小姐,这件事早讲比晚讲好。就算老太君早已首肯,但老太君也绝不会预料到·、…预料到某些特殊情况。”

花深深自然知道“某些特殊情况”是指什么,不由更气,跺脚怒叱道:“大胆!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阿福连忙弯下了腰:“是!小的该死!”

郑愿冷冷道:“深深,就算你有气,也怪不上这位老兄,我希望你的性子脾气最好改一改。”

郑愿从未用过如此严重的语气跟花深深说话。他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或是干脆冲她大喊大叫。

花深深怔了一怔,泪珠儿簇簇滚落,那副受尽委屈。

楚楚可怜的模样,谁看了都会心软。

阿福惶恐万分,差点没跪下去:“是小的不好,三小姐莫生气了,小的嘴碎,弄得三小姐和姑爷不开心。”

花深深又听到“姑爷”二字,心中更是酸楚,一转身,掩面呜咽而去。

郑愿看看僵立着的阿福,歉疚地道:“深深还小,你老兄莫怪她。”

阿福惶声道:“姑……少爷,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种话。”

郑愿微笑道;“赶车的老兄,你没有说错什么。深深的小姐脾气的确不小,我去劝劝她,你老兄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动身。”

阿福定了定神,才苦笑道:“好。”

花深深伏在席上,头埋在被子里,哭得好伤心好伤。

郑愿掩上门,走到床边坐下,冷笑道:“你一直这么哭下去?”

花深深哭得更伤心了。

郑愿缓缓道:“将心比心,你仔细想想,阿福的话有没有说错?你知不知道他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觉,生怕你有个什么闪失?他也是人,不是生来就该这么对你的。你这么喝斥他,他心里好不好受?”

花深深的哭声小了许多。

郑愿又道:“你发你的小姐脾气没关系,可以对我发。”

花深深泣道:“我…·敢么?……呜呜……你就知道… ··、说我不好,呜呜…,··你当别人那么…·那么狠我,我、…··我··,…呜呜呜……”

郑愿一怔,想了半晌,才叹道:“你说得对,我是有错,我不该狠你,但你有错在先。”

花深深一下扑进他怀里,破涕为笑:“你认错就好。”

郑愿用手推着她,冷冷道:“你要先对阿福道歉。”

花深深抱得更紧了:“他……他乱说。”

郑愿道:“他没有乱说,他是喜欢我们才会那么说的。

再说咱俩是不是有点‘特殊情况’?既然是真的,别人说说有什么?”

花深深恨恨的道:“你还说没什么,还说没什么!”

郑愿也忍不住笑了:“就算你怕羞,也不该那样说话!”

花深深咬了他一口:“都是你不好!……我明天去向阿福道歉,行了吧?”

郑愿嘉许似地拍拍她脑袋;“这才乖。”

花深深吃吃笑道:“姑……姑爷!”

郑愿悄笑道:“其实阿福这么叫我,你很爱听,只不过是有点害臊,是不是?”

花深深拧了他一把:“瞎说。”

她抬起头,羞笑道:“真不知你穿上新郎倌的吉服是个什么样子?”

郑愿道:“你真想知道?”

花深深点点头,大眼睛水汪汪的瞟着他。

郑愿叹道:“我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花深深媚态撩人,曼声道:“我也知道。”

郑愿道:“哦?我会是个什么样子?”

花深深一松手躲开,笑道:“像三叔!”

郑愿却没有去追她,只是微笑着唤道:“三婶儿。”

花深深一下扑倒了他。

阿福自然已听见了他们的轻声细语。

他的心中,涌起一种深沉的感激。

两行泪水,从他眼中流下。

郑愿的话,深深震撼了他。

他第一次品尝到了做人的尊严。

他是花家的仆人,他祖上三代都是花家的仆人。

仆人虽也是人,但却是被人呼来叱去的人,是没有尊严可言的人,是人下人。

可郑愿却说,他阿福不是生来就该服词人的!

阿福感激郑愿。

就是郑愿让他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花深深已软若泥水。

郑愿的大手轻轻地揉动着,花深深薄而柔滑的绸衫早已被解开。

花深深软软地仰靠在他坚实的怀抱里,脑袋枕在他肩上,痴痴地半张着嘴地,享受着他的亲吻。

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分离。

虽然他答应半月之内一定赶去洛阳拜堂,但她还是忍受不了这半个月的孤寂和相思。

她知道阿福的劝告是对的。她必须回去把一切都告诉奶奶,求奶奶做主。

更重要的是,这么做将会大大改变花老祖对郑愿的恶劣印象。

花深深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他清楚父母的祝福是何等的重要。

但今晚,她决定不去想这些,她要尽情爱抚她的心上人,享受每一刻时间。

月亮还没有出来,房中一片漆黑,但对恋人们来说,光明反倒是多余的。

再黑暗的地方,两颗充满爱情的心也能照亮。

隔壁房中传来了很响的鼾声,阿福该已经睡得很熟了。

花深深轻轻的喘息已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呻吟和媚声娇语。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阿福的鼾声已消失。

他们忘记了一切。

阿福的听觉及其敏锐。

阿福的武功在花家众多的仆人中首屈一指,就算花老祖,也未必强过阿福,所以孙老太君才放心地派他来保护花深深。

阿福也悄悄溜出了窗户。

就在刚才,他听到了极细微的衣带破空之声,而且就在房顶上。

阿福猫一般灵巧地上了屋顶。

他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又老又丑的人。

是扮成石榴红的红石榴。

红石榴抱着剑,呆呆地坐在屋脊上,呆呆地望着夜空,好像根本没看见阿福。

阿福在心里重重叹了D气,飘到另一边屋脊坐下,背对着红石榴。

他知道红石榴对郑愿的感情。在青州那天夜里,他就在客栈外面,红石榴和郑愿的对话他听得很清楚。

但他不知道红石榴今晚来干什么。所以他要守在这里。

房中不断有声音飘出来,屋顶上的两个人,却都僵硬地坐着,伴着星空,伴着凄冷的残月,伴着清凉的夜风。

两颗晶莹的泪珠,滚出红石榴的眼眶。

月残。星淡。

风呜咽。

第十一章 至尊大响马

花深深和阿福一大早就走了,郑愿连出门送一下都没有。

花深深和阿福都已易容改妆,花深深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锦衣公子,阿福则摇身一变而成一位师爷。

郑愿不是不想去送他们,他是不能。他不愿给他们添麻烦。或许四周已有人在监视他,如果那些人发现花深深他们和郑愿有联系,回洛阳之路就不太平了。

阿福一直没提红石榴昨晚来过的事,郑愿也没有提。

但郑愿知道红石榴昨晚来过,而且还在屋顶上坐了半夜。可他知道的时候,天已经决亮了。

他是从阿福眼中的神情看出来的。

一觉醒来,已是午后,郑愿睡眼惺松地来到楼下饭铺里,还没坐下,就跳了起来,眼睛也一下亮了,直勾勾地瞪着一个人。

他的声音简直大得能震倒三堵墙:“哈哈,你个贼响马!”

正在喝酒的客人都被他这声大喝吓了一跳,一齐转眼看着那个被郑愿称为“贼响马”的人。

“响马”是山东人对绿林好汉的称呼,响马历朝均被视为贼匪,这个“贼响马”居然堂而皇之地逛府城,胆子想来一定不小。

可众人一看那个人,顿时将满腔敬畏化作疑惑:“这个人会是响马?”

这个人的确不像是响马,他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像响马。

这个人很年轻,看样子或许不到二十岁,模样文静孱弱,皮肤白皙,而且还是一介书生打扮。

这样一个人,怎会是响马?

这个人看着郑愿,眼睛也亮了,但声音却娇弱得像个女孩子:“原来是你这个死杠头!”

“杠头”是京城人对爱抬杠的人的“雅”称。这个人的口音,就是纯粹地道的京片子。

这个人站起身,“刷”地抖开手中捏着的折扇,扇了几下,大声道:“小可马响,并非响马,请各位于万莫要误会,否则传到衙门里小可就吃罪不起了。”

众人自然大笑,又转而喝酒吃菜。

郑愿却大声嚷嚷起来:“你们莫要相信他的鬼话,他就是响马,于真万确!他是山东第一号响马!”

他越是这样说,大家就越不信。

马响微笑道:“死杠头,坐过来陪我喝几杯。”

郑愿道:“我不喝酒。”

马响摇摇头,无奈地叹道:“我敢打赌你身上顶多还剩三钱银子,你不是不喝,你只不过是想我请你喝酒。”

郑愿大笑,走到马响一桌坐下:“不瞒你说,我身上的确没多少钱了,但也绝对不止三钱银子。”

马响道:“你一说这话,我就敢再打一个赌。”

郑愿道:’‘赌什么?”

马响道:“我赌你身上连一钱银子都没有了。”’郑愿瞪了他半晌,突然伸手拍拍他肩膀,大笑道:

“不错,我身上的确连一钱银子也没有,但你这顿酒,我还请得起。”

马响低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手又痒了?”

郑愿摊开右掌,掌中果然有一锭雪白的大银,看来足足有十两。

马响苦笑道:“你几时又开戒了?”

郑愿微笑道:“你老弟远来是客,东道自然是我的,若不偷你点银子,我怎么请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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