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藤染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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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藤染绿-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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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家脸皮薄,小彩被说中心事,小脸张得通红。
  “苟大婶别说笑了。”藤井树勉强一笑,他可不想引人误会。
  “放心,我苟媒婆专门撮合良缘,你们的事包在我身上。”苟媒婆本来就误会了,她立即满脸喜色往小彩家的方向走。择日不如撞日,这就去麻屠夫家提亲。
  “小藤,我们回去吧。”小彩害羞地说。
  “我还有事,你先走。”藤井树连忙找借口开溜,他很怕小彩突然跟他表白,那就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了。
  天色还早,藤井树不想回家,沿着街道漫无目的乱走。小彩对他的仰慕实在是种负担。他只把她当兄弟,就和小顾一样,大家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有别的想法。
  如果他知道苟媒婆已经去小彩家提亲,说不定会口吐白沫先晕倒。还好麻叔麻婶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他们可不想把女儿嫁去藤家受苦。小彩知道后又哭又闹又上吊,麻叔麻婶铁了心不答应,苟媒婆讨了个没趣。
  上天注定藤井树和小彩没有做夫妻的缘分。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麻叔麻婶迅速给小彩定了一门亲事,半个月就把她嫁了。直到失落的小顾来找兄弟安慰,藤井树才得知实情。他一边安慰好兄弟,一边在心里祝福小彩,这事算告一段落了。他的生活照旧,带孩子、挣钱、养家,不知何时到头。
  辛家老爷要纳妾的传闻早已平静,辛家小姐要招婿仍在进行,不过由明转暗,再也不大张旗鼓就是了。辛家二老为了瞒过女儿,私底下给了下人封口费,还给了苟媒婆很多好处,许诺找到合适人选再封个大大的红包。苟媒婆每天奔走于市,到处寻觅人选,奈何都入不了辛家二老的眼。
  这日,辛绿痕再次换装出门,距离上次有两个月了。很不巧,她又跑到前次那个害她摔了一跤的卖菜大婶那里问价。卖菜大婶认出她来,又推了她一把。这次辛绿痕再不忍让,干脆和卖菜大婶当街吵起来。
  “你怎么可以随便推人,你看,我的裙子都脏了。”
  “活该,谁让你问东问西又不买,把我的菜都捏蔫了。”
  一老一小两个女人在菜市吵得唾沫横飞,引来很多人围观。这时有许多人认出辛绿痕,大家都遭遇过她的“问候”,于是你一言我一语,溅出的唾沫星子差点没把她淹死。她发现自己成了众人声讨的过街老鼠,好女不吃眼前亏,只好撤退,拎着裙摆杀出人群,一溜小跑逃走了。
  可怕,这些刁民太蛮横了。辛绿痕跑到一座石桥边,坐在台阶上歇气,大小姐做久了,只有她颐指气使的分,没想到今天受这份气,她一定要让家里的老妈子不跟那些人买东西。
  凉风习习,柳枝摆摆。辛绿痕坐在石桥边看风景,平时在闺阁里哪曾有这等闲情。
  突然,她的目光被一处大大的美景吸引。河对岸,有一棵好大好大的桃树,枝干上挂满了好大好大的桃子。
  辛绿痕的视力很好,河面又不宽,所以她瞧得很清楚。正好口渴了,去摘一颗桃子吃,顺便摘点回家当饭后水果,又省一笔钱。
  像她这样眼里只有元宝的俗气女子,自然无法静心观赏自然风光。
  蹦、跳、攀,个子娇小的女子围着桃树一番折腾,可惜那好看又好吃的桃子结得太高,她够不着。
  “我非吃到你不可!”辛绿痕不认输,打算找根竹竿来打,竹竿是找到了,不过她也没力气折断。
  “哎。”她累了,蹲在树下休息。
  “娇娇想吃桃子。”
  “阿福也要。”
  细小的童音在背后响起,辛绿痕回头一看,耶,什么时候多了两个小鬼。
  一大二小三人大眼瞪小眼,然后,又将渴望的目光移到头顶。
  桃叶被风吹出沙沙声响,又红又胖的桃子在枝叶间晃啊晃。
  咚!一只红艳水蜜的桃子熟透了,掉到地上。
  三个人六只眼全聚焦在那只桃子上,三张嘴撇了撇,又将目光调回高处,那只本来很好吃很多汁的桃子,皮开肉绽摔个个稀巴烂,沾上泥土,寂寞地等待化肥,再无人理睬。
  然后,再没桃子掉下来。
  “哎。”三声长叹。
  “姨,娇娇好想吃桃子。”
  “阿福也是。”
  两个小鬼求助于辛绿痕,谁让她最大。
  辛绿痕不想被小鬼看扁,装模作样站起来,将裙子打了个结,抱住粗壮的树干考虑要不要牺牲形象往上爬。
  这时一个人影比她更快,噌噌噌爬上树,又噌噌噌滑下来,衣摆里兜了好多胖桃子送到她面前来。
  “小藤。”辛绿痕抱着树干,张大嘴傻傻地看着人家。
  “桃子。”俊朗的少年眉眼间带着暖暖的笑,递了一颗桃子给她。
  “你家就住在这里啊,”辛绿痕的脸有些发烫,“我不知道桃子是你们家的。”
  藤井树把桃子分给嘴馋的小鬼们,不介意地对她笑笑。
  他们坐在桃树下,分吃桃子。
  “这桃树是我曾祖父栽种的,有五十多年了,年年结果,我们吃不完就拿去送人。”
  “怎么不拿去卖钱?”辛绿痕到哪儿也改不了本性。
  “没想过。”藤井树摇头,他见辛绿痕吃完了一颗桃子,又递给她一颗。
  “吃不下了。”桃子太大,她的胃口又很小。
  “一会儿我多摘些给你带回家吧。”
  “谢谢。”
  她记得他,是因为他说过娶她倒霉。
  他记得她,不知是为什么,反正看到就认出了。
  第3章(1)
  藤井树一踏进家门,藤大婶就冲出来将他抱满怀。
  “乖儿子,你看好多银子!”
  藤井树看见他娘手里拿着好大一绽白花花的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刺得他头昏眼花。
  “哪里来的银子?”
  “哎呀,屋子里还有好大一堆!全是白花花亮晶晶的银子嗳!”藤大婶比划了一个很夸张的手势,高兴得快疯了。
  “宝贝乖孙,你可回来了。”奶奶站在门口对他招手,“快进来,大喜啦。”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银子?”藤井树冲进屋,他看见他爹、爷爷、祖爷爷,一个个怀里抱着银子,笑得脸部抽搐、五官变形。
  “吼吼,乖儿子,大喜大喜啦!”藤大叔语无伦次。
  “大喜?”藤井树感觉不妙。
  “爹给你说了一门亲事。你看女方多阔气,送来这么多银子当聘礼,吼吼。”
  “亲事!”藤井树吓得后退一大步。
  “就是辛家大小姐,人人巴不得娶回家的大财女,镇上首富辛老爷的闺女呀。”祖奶奶补充说明。
  “什么?”藤井树尖叫一声,“是那个年过二十还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什么老姑娘!辛小姐美丽又大方,热情又善良,温柔又贤淑,简直是仙女下凡玉女再世,吼吼,好多银子呀。”藤大叔的思维明显混乱了。
  “你、你们!说,把我卖了多少银子?”
  天呐、地呐,他虽然不敢奢求娶妻生子,好歹也是一个相貌堂堂的少年郎,家里人为了银子,竟把他卖给辛家那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从此做牛做马,水深火热,不要啊!
  “我不会娶她的!”藤井树悲愤交加,怒从中来。
  “不是你娶,是你嫁过去当上门女婿。”
  藤大叔此话彻底打击了藤井树藤的自尊。
  “爹,我们家就我一个儿子,您忍心我们家香火断绝?您忍心让您唯一的儿子去给人家做牛做马?您忍心未来的孙子不姓藤?”藤井树对他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没关系,你爹我还年轻,我和你娘商量过了,准备再生几个。”
  “死鬼,这种话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讲。”藤大婶掐了藤大叔一把,脸上布满红晕。
  “我也可以,有了银子,还怕生不出儿子吗?哇哈哈。”爷爷也凑热闹。
  “挨千刀的,你要老来风流,门都没有!老娘已经生不出来,你别指望纳妾!”奶奶醋意大发,拧住爷爷的耳朵来个河东狮吼。
  “轻点,我儿子纳妾又怎么了,谁让你的肚皮不争气只下一个蛋。”祖奶奶心疼儿子埋怨媳妇。
  “都给我闭嘴。”祖爷爷摆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全家人马上安静了。
  “祖爷爷,您要救我。”藤井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乖孙呐,我也无能为力,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一个糟老头子没本事就算了,我还能活几年啊,但是你爹、你爷爷也没本事,我们一大家子都要靠你养。我知道你很辛苦,我心疼啊,现在有这么个脱贫致富的好机会,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就委屈一下吧。”
  “儿啊,难道你忍心看我们几个老的吃苦?”藤大叔变戏法似的痛哭流涕,全家人都眼泪汪汪可怜巴巴地望着藤井树。五雷轰顶、肝肺俱焚!藤井树默认了,他步履蹒跚地回到房间,还没关上门就听他爹欢呼:“儿他娘,没想到生儿子有这么多好处,我们再生几个,下半辈子就不愁啦。”
  天呐,他家的长辈铁了心要把他卖了换银子。藤井树彻底寒了心。世上竟有这种父母,卖儿求荣。他爹娘已经被猪油蒙了心,眼里只有银子,没有儿子!
  话说五天前,藤井树与辛绿痕在桃树下有说有笑,情意绵绵(后一句是苟媒婆的臆测)。自从上次为藤井树提亲失败,苟媒婆觉得老脸挂不住,好久都没上藤家门。她在为辛家寻觅佳婿的同时,也寻访到好多待嫁闺女,其中有一户张姓人家的女儿与藤井树很匹配,因此抽空上门再次说媒。
  眼尖的苟媒婆,刚走到藤家附近,一眼就认出坐在桃树下的一对少年男女是谁。辛家大小姐打扮得像个村姑,大家闺秀的气质荡然无存,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私会情郎,简直有失体统!还有还有,辛家大小姐原来是闷骚,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女子,竟然在情郎面前装天真!
  苟媒婆就是苟媒婆,以她二十年练就的火眼金睛铁齿铜牙三姑六婆八卦大法,全身的毛细孔都兴奋起来,于是迅速躲到篱笆后,展开天视地听的绝技,挖掘出全镇本年度最热辣的轰动话题:首富老千金勾搭上贫穷俊小伙!这一桩“老少配”简直太具传奇性了!
  辛藤两家的联姻在苟媒婆的大力撮合下,马到成功。其中省略辛家二老微服暗中考察藤井树、藤家六老与辛家二老谈价钱谈不拢差点大打出手、苟媒婆为双方极力斡旋等等细节若干。十日之后,辛藤两家各派代表一人在月老庙签下婚书,互立字据表示永不反悔,一切终成定局。
  至于定亲的男女主人公,丝毫没有发言权,这个时代男女婚姻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在有心人士的刻意隐瞒下,他们毫不知情。
  “爹,您怎么了?”辛绿痕第十二次问她爹。
  好奇怪,一个上午,辛老爷在迎客厅里来来回回践踏地板。一问他什么事,就说是在活动筋骨。好吧,辛绿痕就让下人清理现场,把桌椅古董什么的搬开,让她爹随便活动。但是她见光鉴的地板都快被磨穿了,实在很想制止爹这种浪费的行为。
  “女儿,你相信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对不对?”辛老爷磨蹭了一个上午,终于咬牙决定揭开真相,不过他采取的是迂回战术。
  “也许吧。”辛绿痕可不那么肯定。
  “那个……爹绝对是为你好。”辛老爷一再强调他做事的出发点。
  “好,我相信您。您又瞒着我做了什么好事?不会是给我摆了一个比武招亲的擂台吧?”有这个可能哦,爹出身江湖,娘也做过几天女侠,虽说退隐多年,但难保他们不会一时兴起使出江湖上流行的一套:摆个擂台招亲!然后把她当奖品,奖励给打架打赢的随便哪个阿猫阿狗。
  “嘘嘘,小祖宗,我不是让你别再提那些陈年谷子烂芝麻的事吗?你想仇家找上门拆散我们幸福的一家吗?”辛老爷可吓坏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他好不容易才从“糨糊”里抽身,快活地窝在一个小镇当土财主,可不想再回去过那种“悲惨”的生活。
  “你再提我就让你三更起床蹲马步、四更踩梅花桩、五更用手掌炒铁砂。”辛老爷一贯如此恐吓女儿。
  “爹,您确定自个儿三更能起床?”辛绿痕挑挑眉毛。
  这一问,直接命中辛老爷的隐痛。辛老爷无话可说,他要是能坚持每天三更起床就不用放弃原来风光的生活了。
  “老爷,离题了,说重点。”辛夫人在门外给辛老爷使眼色。急死人了,她在内室躲半天水也没喝一口,一直担心孤立无援的丈夫会不会给女儿大卸八块了。结果咧,这两父女却在讨论几更天起床的问题,离重点越来越远。
  “娘,不如您来说——”辛绿痕点名指向辛夫人。
  “我……”辛夫人考虑到自己身子单薄,恐无力承受接下来将要爆发的“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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