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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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马黄河-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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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已驰驱了里许,两岸危峰夹峙,地势甚是险隘。朱宗潜心中一动,勒住跨下健马,忖道:“此处地势如此险恶,那两人为何不在此处拦阻我?

此事大出常理之外,定必别有重大原因。”

他想了一阵,仍然未明其故。

当即勒转马头,暗忖我虽是推测不出此中情由,但我偏偏不从此处通过,宁可多走数十里路,打别处绕过这座山谷。

他拨转马头才走了几步,忽见人影连闪,十余个黑衣大汉打狭道外面现身冲入,阻住他回道之路。

这十余名黑衣大汉个个带着兵刃,其中有五个弯弓搭箭,远远向他瞄准。朱宗潜衡量一下,晓得如若硬闯过去,坐骑很难保存,便勒马不动,提气喝道:“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拦住来往大道?”

那十余名黑衣大汉一言不发,缓缓举步迫来。五名弯弓搭箭的在最前面,余人跟随在后,形成一个远攻近拒的阵势。

他们好像想迫近一些才发出劲箭。

朱宗潜不禁勒马后退,连退七八步之后,突然问醒悟想道:“他们明明想迫我深入险地。我如不是掉转头的话,他们决不会现身拦阻。由此可知那险道之内亦有厉害埋伏。”

这个念头掠过脑际,立即一跃下马,独自急步向前奔去。

他晓得这一来不但迫使敌人五把硬弓全都要对付自己,不暇伤马,而且希望先发制人,击溃了这一路人马,设法查问出谁人派他们来对付自己。

他应变之快,大出敌人意料之外,那群黑衣大汉齐齐停步,最左方的一名虬须大汉沉声道:“众弟兄们小心听着,此人机警无比,定必擅长突围逃遁之术,武功也不弱。咱们一上手就用阵法对付他,不可单打独斗。”

话声甫歇,双方相距只有三丈左右。

那虬须大汉下令道:“放箭!”

弦声连响,五把硬弓连珠射出,劲箭如雨点般破空密袭对方。

朱宗潜挥舞大刀,出一片金光,把这一阵箭雨完全挡住,但身形仍被这阵箭雨冲退了五六步。

他立足之处,方圆两丈之内,落满了劲箭,可见得刚才这一阵箭雨如何急密可怕了。

朱宗潜见他们劲箭已经用完,仰天长笑一声,喝道:“凭你们这一群无姓无名的鼠辈也敢妄施暗算,敢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被这一阵急劲箭雨射得心头火发,杀机盈胸。

同时因那五个箭手个个射技佳妙,若是武功稍弱之辈,定难逃得一场杀身之祸。这些人既是如此恶毒,一言不发就猛下毒手,可见得必非善类。今日多杀一个,就等于多积一分功德。

那虬须大汉洪声应道:“黑龙寨又不是刚刚出道混的,只怪你自家见识不广。不过黑龙寨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向例无人能得逃生,你所以不知也不算十分稀奇之事。”

他答话之时,那十四个劲装大汉已各占方位,或前或后的站好,成一个阵势。

朱宗潜冷笑道:“原来是一群无法无天的杀人凶手。我朱宗潜一条性命在此,你们有本事就过来取走。”

虬须大汉更不打话,向手下之人低声道:“那武功甚是了得,眼力也颇高明,已瞧出咱们联手结阵的威力不小,是以不敢过来动手。他想必以为咱们联手阵势便不能移动,咱们冲过去定能杀他一个措手不及,但移动之际,须得显出散乱无三之状,启他轻忽之心。”

说罢,挥喝道:“弟兄们跟我来。”

当先奔去,两个劲装大汉紧紧跟在他左右。

其余的十二名大汉散乱地跟随在后,朱宗潜果然中计,心想我自从“玄关秘锁”打通之后,功力大进,连欧阳谦那等人物也一时赢不得我,这等拦路暗杀之辈能有多大气候?何况阵法已乱,更是不足为敌。

他丝毫不把对方放在心上,等到那虬须大汉冲到五尺之内,便挥刀劈去。

那虬须大汉挺刀一架,左右两人刷地齐出猛攻。手法凶毒,配合得异常巧妙。

朱宗潜刀势披敌人封住,心中一凛,这才晓得敌手甚强,绝不是一般强徒可比。他猛运内力于金刀之上,顿时把敌刀震开尺许。

但此时左右双剑夹攻而至,使他无暇伤人,急急回刀自保。

那虬须大汉发觉敌人内力深厚强劲无比,骇然变色,咬牙挺刀从空隙间连连疾劈,迫得朱宗潜无法反击,只能招架。

霎时间所有的劲装大汉都赶到了,团团围住朱宗潜,展开阵法出手猛攻。但见一时三人齐上,一时五六个人从五方八面抢入猛扑,此进彼退,极是迅快。

朱宗潜不论想对付那一个,总因别的人袭到要害,不得不半途收刀变招。这一来不消多久就陷入捱打被动的局势之中,全无反击之力。

他登时晓得不妙,只因这十五个黑衣敌人个个骁勇无比,悍不畏死,功力甚强。单打独斗的话自然全都不是他的对手,但结阵而斗之时形势就全然不同。突然间左肘一阵剧疼,原来已中了一剑,鲜血涌出。

朱宗潜焉能知道这黑龙寨名列江湖盛传多年的“三凶两恶”之内,乃是三凶之一。此寨势力遍黄河上下游,人数只有数十之众,从不做掳掠奸淫之事,但却是个凶手集团,受雇于任何人,只须价钱出得够,定可把仇家杀死。

他左肘上中了一剑之后,虽然伤势不重,但已是足以使他陷入更危险的局势中。好个朱宗潜临危不乱,手中金刀贯足内力,一招“八方风雨”使出,刀光绕身涌生。但听叮当之声响个不住,原来这一招精妙刀法已封抵住七八记猛袭上身的兵器。

虬须大汉纵声大笑,挥刀迅劈,其余之人此起彼落,配合无间,阵法丝毫不乱,依然把朱宗潜困在刀光剑影之中。

但此时朱宗潜大刀决荡砍劈,已使敌人的包围圈扩大了不少,留得有足够的空隙让他发挥大刀威力。

可是敌方之人仍然放心得很,晓得他此举只能多支持一会,于大局全无益处,是以气势分毫未减。

朱宗潜向左方猛冲数步,鞋底踏着箭,当即一缩一勾,两根劲箭已浮于鞋面。他的动作极快,手中大刀不停劈出之际,突然一脚踢出。

那两根劲箭打横飞出,疾取迎面扑到的两个黑衣大汉。对方瞧不清是什么暗器袭到,不能不侧身闪避,朱宗潜抓住这一丝空隙,得以抽刀反击身后敌人。大刀划出一道寒光,在他背后打个闪,顿时两个劲装大汉惨叫跌倒。

朱宗潜深知此是胜败存亡的关头,无暇分心瞧看这两敌是否毙命,大刀疾如闪电般连连劈出,惨叫声连连发出,又有三人倒地。

敌方阵法至此已告散乱,可是剩下的十人在那虬须大汉率领之下依旧悍猛攻,毫无退却逃走之意。

朱宗潜满腔杀机直到这刻才能当真发,他的心志一点也不被对方悍狞恶的气势所影响,也自全力展开反攻,凌厉之极。

他刀法之中不时渗有剑法,是以粗中有细,刚中带柔。

霎时间叉趁对方凌乱挤迫之时刺杀了三名黑衣大汉。

一阵尖厉的铜哨声从远处随风传来,交战中的人全都听见。

虬须大汉厉声喝道:“咱们跟他拚啦!”

喝声中连人带刀冲去,朱宗潜怒恨填膺,挥刀猛劈,当的一声响处,硬是把虬须大汉震退四五步。

这时朱宗潜把敌方七人迫到一边,他站住狭道出口那一头,敌人如若逃走,那就只好向险狭山道奔入。

这七个黑衣杀手一窝蜂挺刀舞剑奋不顾身地向他猛烈进攻,好像甘愿战死也不肯后退。

又好像已失去人性,疯狂的要毁灭敌人。

朱宗潜的大刀成一道铜墙铁壁,毫不留情的截击敌人,霎时间又劈倒三个。险狭的路上尸首横七竖八,一滩滩的鲜血使人触目惊心。但尚在生死相拚的双方全都无动于衷,继续上演一场恐怖的拚斗。

朱宗潜刀势凌厉,功力深厚无比。敌方之人兵刃若是碰上他的大刀,定必急剧荡开。

他因而得以趁隙攻入,取敌性命。

又是一声惨叫起处,那为首的虬须大汉喉间中了一刀,向后便倒。剩下的三名黑衣大汉眼见领头之人被杀,凶悍之气全消,发一声喊,转身便逃。

朱宗潜透一口气,低头望了自身一眼,左手鲜血染袖,那是他自己的鲜血。此外身上血迹斑斑,全是敌人被杀之时喷溅上身的。

他胸中杀机至此已完全消退,抬头向那三个黑衣大汉的背影望去,恰好见到他们在七八丈外停下脚步。

山风中又传来铜哨尖锐刺耳的声音,那三名黑衣大汉的背影转身,有如魔鬼附体一般,面容变得狞恶异常,提刀举剑向朱宗潜冲到。

转眼间双方已再度接触,朱宗潜运刀一一抵住他们的攻势,怒声喝道:“汝等若不知机遁逃,莫怪朱某白刃无情。”

那三个黑衣大汉不但不退,反而忘命奋身攻扑,简直像是三头野兽。朱宗潜仰天厉啸一声,啸声尖厉可怖,宛如恶狼对月长嗥,萧森寒冷。

这一声厉啸竟把那三个黑衣大汉骇了一跳,然而这刻他们已后侮不及,欲逃而不得。但见刀光飞而出如惊涛骇浪一般,卷住三人身形。片刻之间,这三名黑衣大汉尽皆尸横就地。

朱宗潜已经消退了的杀机被三个黑衣大汉重新挑起,他怒气冲冲的想道:“这些之人简直疯狂的虎狼一般。我若不是有武功在身,岂不是早就死于非命了?从他们如此悍不畏死的情形,可以推测得出,他们个个赋性凶残无比,实是江湖上的蟊贼,我今日多杀一个,就等于多积一分功德。”

一念及此,胸中顿时涌起挑的意念,为世除害之心更为坚决。当下寻觅回坐骑,一跃上鞍,催马向险狭山道缓缓前进。

他的推测一点也不错,这黑龙寨乃是名震天下的“三凶二恶”之一,实在是一个毫无正义公理可言的凶手集团,任何人只须付得出昂贵的费用,便可以杀死心中的仇人。这等枭恶不法之徒,全都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他若是多杀一个,当真便是多积一分功德。

山道从高峭危崖夹峙中向前延伸,甚是弯曲,目光无法及远。好比是险的世途一般,在前面不可见的地方,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凶险劫难。

朱宗潜孤骑向前缓走,尖锐刺耳的铜哨声已不复再起。但他晓得前途必有厉害恶毒的埋伏,现下他正是以过人的胆色向凶徒们挑战。

走了一程,山道前后以及两旁高崖上都没有半点动静。他心中正自诧异,突然间坐骑向前一栽,随即迅急倾跌。

朱潜宗反应何等灵敏,身形蓦地离鞍而起,百忙中向坐骑扫瞥一眼,只见这匹健马已跌落一个坑洞之内。

这个坑洞正在大路中心,架上木枝草席。铺以砂石,乍看与路面一样。

但牲口则足踏上,登时便倾跌陷入坑洞之内。

这等陷阱埋伏自然困不住身怀武功之士,可见得这一处埋伏另有作用。

朱宗潜飘身坑边,先不顾马,仰头四望,仿佛见到危崖上四五丈高的地方人影一闪,念头一转,想道:“敌人既是藏身在高,可知道他们不是正面攻袭,而是用别的手段暗算。若是如此,恐怕连武功也用不上………”

在这危机即将爆发之际,他极力运用过人的机智筹思突围脱险之法。

他极迅快的盘算道:“这等危崖夹峙的险地最怕便是火攻水淹之计。水淹不大容易,火攻之策最为可虑,纵有一身武功,也架不住烈焰焚身之危。假使常人处此,定必立即逃走。因此这一着敌人必有防备,恐怕不易逃得出去………”

转念之际,双眼不离危崖上面,忽又见到人影闪动,似是有人伏匿上面探身俯窥他的动静。

他又想道:“那人匿伏之处离地达四五丈之高,武功再精妙之士也跃不上去。不过其间只要有地方落脚换力,仍然不难扑上。”

但见其间果有两处突出的岩块,可供落脚换力,不禁暗暗吸一口气,便想扑上。

他深知机会稍纵即逝,在这等情况之下,敌人乃是预先设伏相候,唯有出其不意突施反击,才有脱险之望。是以任何人只要有本事跃得上那敌人现过身影之处,定必毫不迟疑的扑上去。

朱宗潜自然也作如此反应,不过他心中又好像隐隐若有所疑,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出疑在何处。

他只不过费了弹指时光思索,这刻振臂一跃,身形离地而起,迅即到了两丈高的一块突岩之处,单足一探,霎时间,换过气力。但须再跃一次,就可达到敌人露迹之处。

就在这欲起未起之际,他心中转过一念,那就是还隔在坑洞内的牲口正在下面,假使敌人以擂木滚石袭自己,这匹健马焉有命在?

当即真气一沉,身形稳稳定在突岩上,随即反身跃落地面,心想我这一耽搁,危险自是增加,但救得这匹骏马的话,却值得冒这个险。

要知当时北方陆地交通,以马匹为主,是以爱马之人甚多。朱宗潜向来爱马,而此马又甚是骏健聪明,善解人意。故此朱宗潜宁可冒性命之险也要先抢救马匹。

他抓住绳拉马上坑,但坑洞太短,也深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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