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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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马黄河-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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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追魂刀江原功力甚是深厚,久经大敌,这刻虽是略居下风,但离真正落败还远得很。

因此欧阳谦并不着急,举步走到林盼秋鞍边,说道:“姑娘想是看不惯这等凶杀场面,我们暂且离开片刻可好?”

林盼秋轻轻摇头,欧阳谦又道:“实不相瞒,在下有意出手,只怕骇看了你。”

她低声道:“谢谢你的好意,但你不要理会我。”

欧阳谦点点头,转身向战圈走去。

但见他步伐沉稳,大有龙行虎步的气象。

他朗声道:“江香主且退:”

江原使个败式,跃出圈外。

他道:“少帮主打算亲自出手么?”

欧阳谦道:“不错,我心中有些疑惑,须得设法明白。”

江原立即退下,这欧阳谦淡淡一语,就使江原极自然的下得台,果然是雄才大略之士。

欧阳谦不慌不忙的走到朱宗潜面前,拱手道:“朋友,你的兵器似是不大趁手,不妨换过始行动手。”

朱宗潜目光一闪,随即收回,道:“不用换了。”

欧阳谦两眼一直没有离开对方面庞,微笑道:“原来朋友本是使剑的,何妨换一把长剑?”

他早就看准了手下各人所站的位置,是以朱宗潜目光一动,便晓得他瞧的是谁,以及那人携的是什么兵器。

他如此灵敏的心思把朱宗潜骇了一跳,心想此人年纪虽是比我大不了多少,但机智绝世。可见得他的武功定必十分了得,并非全靠父亲的威名方能号令全帮之辈。

我刚才已用尽了全力才略为扳回败局,倘若这欧阳谦比江原更强,我就非败不可………

他心中掠过长剑的影象,真想抛下手中金刀换一把长剑。

但转念想道:“一则我说过不必换兵器,焉能出尔反尔。二则他未必就强胜过江原。怕他何来?”

当下奋起雄心豪情,长笑一声,道:“要打就打,何须多言?”

欧阳谦道:“很好,”

伸手在腰间一摸,取出一根碧绿色的软鞭,也不知是何物制成,看上去似是份量特轻。

他内劲一发,绿鞭笔直挺起,指住对方,道:“此鞭颜色虽怪,但并无异处,名为碧藤鞭。”

朱宗潜见他运聚内功使软鞭挺直之时,还能开口说话,不觉又一阵骇然。

但见那碧藤鞭当胸疾刺而去,极是凶猛,有如使剑刺截一般。

朱宗潜金刀一翻,磕中鞭身。双方内劲一触,手中兵器都震开尺许。

欧阳谦喝一声“朋友小心了”,脚下移宫换位,碧藤鞭化作一道绿光,忽扫忽戳,一出手就连攻三招。

朱宗潜挥刀一一化解,但已连退四步,感到十分吃力。他自知明明有些招数可以破拆对方这三招,无奈那都是剑法,不能用大刀施展,心中不禁微感后悔。

欧阳谦这三把问路之意多于伤敌,当即施展煞手,挥鞭横扫出去。这一鞭丢势不快不慢,看起来很容易招架或闪避。

但朱宗潜却发觉对方鞭上含蕴得有无穷真力,俟机爆发。同时他因鞭势不快,随时改变手法,抢制先机。自家若是使剑,恰好可用一招“销锋铸镝”解围。但这一招须得使用长剑,方能得心应手。心念一转,迅即抽身后退。

他已晓得对方碧藤鞭定要化横扫之势为直截,是以竖刀以待。果然一点鞭尖破风戳到,来势之快,无与伦比。

霎时间,鞭尖已堪堪点中他胸口穴道,朱宗潜恰好在这时吸气凹胸,让出半尺空间,手中金刀一旋,刀身打扁,恰好迎住鞭尖。

他但觉一股强劲无比的力道涌到,赶紧提聚内力抵挡。两件兵器便这样黏在一起,不再移动。

那欧阳谦这一记煞手如此被挡,实是大出意料之外,他机变过人,当鞭尖一触敌刀之时,立刻改变主意,不再与敌人缠斗,干脆趁机拚斗内力取胜。

双方内力潮涌而出,数尺方圆之内空气激荡摇震,片刻间,欧阳谦已使出八成功力,仍然未压倒敌人。他不由得暗暗心惊,又加上一成真力。

他一催动内力冲压过去,朱宗潜便沉身坐马苦撑,这刻他已用足全力,若不是真气流过重关锁之时便生出新力的话,他早就呕血倒地了。

欧阳谦连催三次,朱宗潜的马步就下沉三次,虽然每次只下沉了寸许,但长此下去终久得跌坐地上。

危崖上的计多端突然起身,金老三讶道:“怎么啦?”

计多端道:“他们正在拚斗内力,这时有个人过去给他一刀,那小子非死不可。”

金老三道:“对,快快杀死这小子可以省许多事。”

计多端拔腿便走,眨眼去得无影无踪。

朱宗潜身显已坐低很多,满头热汗滚滚而下。

欧阳谦却从容如故,面上还微带笑容。

其实欧阳谦也很吃力,不过他家传武功向来最讲究风度,是以纵然跟朱宗潜掉换位置,他仍然也是这付从容暇豫的样子,至死不变。

这等内家高手搏斗内力当真是没有丝毫取巧的余地,朱宗潜不晓得对方目下在武林中的地方极是崇高,这次十大高手组队搜索狼人,这欧阳谦也有一份。

因此他今日居然能力拚多时,已经是足以震惊武林的大事。也由于今日这一场生死之斗,他已经扬名于世,不久便是武林皆知的人物了。

常人若是处身朱宗潜这等境地,早就动脑筋抽身退出圈外,始行再拚个生死了。

但朱宗潜反而斗志更旺,苦苦支撑,他虽是明知内力逊对方一筹,决无反败为胜之机,可是对方那种从从容容态度,却使他佩服而又受不了,尤其是在林盼秋面前。

一道人影迅快奔入草地,银衣帮之人一见是计多端,便不加注意,仍然回眼注视拚斗内力的两人。

计多端经过林盼秋身边之时,见众人都注意场中,迅即塞了一张纸条给他,然后举步向那两人移去。

走到丈许之处,他突然抽出一把短匕首,刃口呈现出蓝汪汪的颜色,说道:“此人罪大恶极,该当处死,敝坛意欲出手刺杀此人,未知少帮主意下如何?”

说时,逐步迫去,幌眼间,已离那朱宗潜数尺之远,手中毒刃向他背后缓缓递出。

此时人人感到十分紧张,只因他的匕首只要向前一送,朱宗潜纵然不被毒刀弄死,也难逃过欧阳谦的一鞭之厄。

欧阳谦电光石火般寻思道:“这姓朱的若是正派之士,即使做过一些错事,也可容他活命,劝他改过自新。然而他贪淫好色,这种败德之士焉能姑息纵容?况且他武功极高,下次碰上了我,也未必有机会取他性命,为江湖武林看想,自应即时取他性命,不必拘泥小节。”

这么一想,便不作阻上计多端之想。

林盼秋突然尖叫一声,催马奔到切近。

计多端眼见欧阳谦眉头一皱,顿时收刀跃开一边,哈哈一笑,道:“林姑娘不必多心,本帮向来最重武林规矩,我虽然想早点结束此战,但少帮主已示意不许。”

众人都觉得这计多端不愧是多智机变之士,这边句话极是冠冕堂皇,轻轻就勾销了刚才的过错。

林盼秋道:“不对,你们先停手!”

欧阳谦应声跃退六七步,道:“姑娘有何见教?”

林盼秋向他微笑一下,道:“我本不该介入你们的事情,但一则我不喜见到有人伤死的情景,二则依我想来,那计香主这么打扰人家,自然使人家输得不服。少帮主何不放过他这一回,反正下次我定必不会在场。”

欧阳谦颔首道:“姑娘说得有理,计香主此举果然足以扰乱对方心神。”

他转面向朱宗潜道:“今日之战就此结束,朋友你的武功很使我佩服,可惜已结下仇怨,不得相交。只不知朋友打算往那一方走?”

朱宗潜气喘未定,用手向东南方指去。

欧阳谦便道:“很好,三日之后,朋友定必已在百里之外,我们或许会再度相逢,就此别过。”

说完转身就走,银衣帮之人包括计多端在内,都跟他离开,眨眼间,人影被树丛隔断。

草地上只剩下一个林盼秋高踞马背,怜悯地望着满面热汗犹在的朱宗潜。

“我也得走了。”

朱宗潜吸一口真气,透行过锁玄关,顿时不再气喘,侧顾她一眼,正想问她信不信他是强暴妇女之人,但回心一想,这话问也没用,便改口向她道谢,又道:“在下也得上路啦!”

林盼秋仍然无限怜悯地望着他,使朱宗潜感到有点受不了,皱眉道:“人家在等你,还不快去?”

声音中隐隐流露出不快之意。

林盼秋觉得很多话都不适宜当此时机说出,只好点点头,把手中的纸团抛给他,道:“这是计多端暗中塞给我的,再见了。”

朱宗潜等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展开那纸团瞧看,不见一楞,原来纸上写着教她如何做便可救回朱宗潜性命的办法,而林盼秋正是依纸上所写的去做,果然使欧阳谦撤退。

他觉得大惑不解的是那计多端何故要救自己?无论从那一个角度看,他都不该相助?

这使他有如置身于五里雾中,极是迷惘疑惑。

最后想道:“莫非他认为欧阳谦若是杀死了我,就永远得不到林盼秋的芳心?唉!只好勉强作此解释吧!但倘若计多端当真如此忠心耿耿的为欧阳谦出力,这个人便还有可取之处了。”

这时才发觉金刀尚在手中,转眼四望,只见刀鞘就在数丈外的草地上,便过去捡拾起来。他的马还在树下,于是把大刀挂在鞍边,一跃而上。出得大道,果然是向东南方走。

一路上他不断的用心寻思计多端为何设计解围自己?不想犹可,越想就越糊涂。到了晚间,在一处市镇投宿,那店只有简陋的大房间,所有客人都同在一个大坑歇宿。幸好客人不多,连他一共才三人。

那两个客人,一是走方郎中,一是贩卖药材的小商人。在灯下谈得挺投机的。

朱宗潜管自躺下睡觉,耳中不时听到他们的谈话。若在往时,他是要倒头便睡。但今晚一则林盼秋美丽的面庞和那对幽怨的眼睛在他心中不住的幌动。二则计多端的所作所为,甚是难以索解。因此他转辗反侧,良久还未入睡。

忽然听到那药材商贩言道:“老兄,不是兄弟夸口,有一件事比你老哥说过的全都奇怪几倍,而且是千真万确之事,那地方就在这儿往北几十里远的山脚下,你老哥不信的话,自己去瞧一瞧就晓得了。”

那走方郎中意似不信,道:“你说吧!”

药材贩子道:“那山脚下有一座树林,大白天也十分阴暗,蛇兽出没,等闲之人可不敢前往。在那林子里却有个老人居住………”

对方敞声笑道:“这有什么稀奇?”

药材贩子道:“别笑,那老人乃是被一条铁链锁住,像牲口一般系在树上,不能走远。”

走方郎中顿时目瞪口呆,道:“这事可是当真?”

药材贩子大为得意,道:“不信就去瞧瞧,但恕兄弟不敢奉陪,我有一次采药入林亲眼看见,差点没骇死。”

走方郎中沉吟半晌,突然大笑道:“胡说八道,你老兄只是贩卖药材,那有功夫采药?”

材贩子无言可答,尴尬笑道:“实不相瞒,是一个采药为生的乡人告诉我的,他赌咒说是千真万确之事。”

他为了取信对方,把那座树林座落的山脚那一处,如何辨认等等都详细说出。

这番对话被朱宗潜听得清楚,他几乎跳了起身,但终于忍住,过了一会,同店伙交待几句,便在夜色中奔出市镇。

他在夜色中放开脚程,迅快向北走去。

由于不熟地形,虽是练就了一双夜眼,也不免使速度打个折扣。

出了镇外,一条人影也悄悄的跟在后面。

朱宗潜不曾发觉有人跟踪,一迳向北奔去,走了十余里路,已穿过数处村庄。每次经过村庄之时,犬吠之声不绝于耳。

所谓一犬吠影,众犬吠声。村中之犬只要有一只吠叫起来,其他的都跟看狂吠。

他连经数座村庄皆是如此,眉头一皱,心想:目下半夜三更,莫要惊扰村民安睡。于是认准方向,落荒而行。

后面跟踪之人远远吊掇着他,忽然间失去朱宗潜的踪迹,侧耳而听,四下村庄也没有传来犬吠之声,时大感诧异,便认定他已停留在这附近某处地方,便开始十分小心地搜索。

朱宗潜穿越过田园旷野,走了个把更次,但见一座山巅,矗立前面。他按照听来的特征找到一座茂密的树林,定一定神,这才举步入林。

林内更是一片黑暗,他慢慢的走看,极力保持方向不变。如此走了好久,耳中但听兽嗥枭鸣之声,此起彼落,若是常人至此,准被骇得心寒胆落,不敢再行深入。

朱宗潜全神戒备看向前移动,又走了一程,耗去不少时间,忽见前面豁然开朗,却是一片空旷的草地,当中有一棵老树,一如那药材贩子所形容的一般。

他收拢眼神,凝目望去,隐隐见到树身阴影中,好像有人坐在椅上,不过相距太远,光线又黯,实在没有把握判定是否当真有人坐在椅上。

他望了半晌,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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