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冬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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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冬美人-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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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泽夏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可没心思去听一个老妇人伤春悲秋的长篇大论,“行了、行了,别在我耳边吵,我驾车便是。”
  李大妈狠瞪他,一眼,“臭小子,还不赶快走?要是误了小姐拜祖先的时辰,看我怎么整治你!”
  反了!他堂堂一个管家大总管,竟沦落到被一个大妈训斥,当真是反了!
  “你在叨念啥?你再不驾车,就等着被姑爷问罪!”
  元泽夏哀叹了口气,认命地挥动缰绳,“驾!”
  马车才刚走动,耳边随即又传来李大妈的叨念……
  “小子,你驾车给我稳当点儿,我家小姐体弱,经不起颠簸之苦!”
  元泽夏挂于脸上的。笑逐渐僵硬,令他不禁在内心哀叹着:有谁能把李大妈架走,还他清静啊?
  管家位于城东,戚家位于城南,仅仅一个时辰的路程即可抵达目的地。
  随着马车驶入了僻静的石板大道,戚染冬也开始隐隐不安起来。
  “怎么了?”管扬晏抬眼见她一脸抑郁,忙出声探问。
  戚染冬无言地盼望着他,十指惶恐地绞缠在一块,一双清灵大眼流转着近乡情怯。
  管扬晏思忖了一会儿,朝她伸出手,“过来我这儿。”
  戚染冬瞧了眼他身旁的位置,小脸一红,嚅动着唇儿似想说什么,然声音全卡在喉间。
  “冬儿,”他的声音充满着温柔。
  戚染冬心一动,缓缓起身,怯怯地伸出手放于他掌心,一时感受到他掌心的灼灼热度,温暖地抚平她内心的惶惑焦躁。
  管扬晏轻轻使力便将她安置在自己的身前,暖暖包围住她的娇小。
  他如此胆大的亲密举动,让戚染冬无可白抑地涨红了粉颜,一双晶亮水瞳不知该看哪儿,只好盯着自己纠缠的十指瞧。
  一阵阵清香甜味自她身上散发,使他心神荡漾,赶忙稳住心绪,转回正题。
  “就快回到家了,你不开心吗?”
  戚染冬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点了下头,随即又摇了下头。
  “冬儿……”
  他的噪声荡在耳边、呼息喷拂于颈后,惹得她心惊又紧张,原先怀抱着的忐忑不安也消失于无形。
  “有些话我得先说在前头,若是……庄奇不想归还戚家产业,你该如何?”虽他有帮她护卫之意,但继承人是她,她才是有权决定一切的人。
  戚染冬愣了一下,缓缓托起他的掌,在他掌心写下了想法──
  我从未在乎过戚家家产,只是那是爹与娘一起打下的江山,我……
  “我明白了。我只是要你一句话,若你真想讨回家产,我管扬晏定助你到底。”
  他许下的诺言让戚染冬的心溢着满满的感动,扯着他的手,遂又在他掌心上写下一串问句──
  为啥你要对我这般好?其实你大可不必为我如此费心……
  管扬晏缩起掌,不让她继续写下,一声低叹逸于她的发问。
  “傻瓜,若我不对你好,我该对谁好?”
  不知为何,戚染冬的心袭上淡淡的失望。
  “你将会是我的妻,丈夫护卫妻子是天经地义之事,对你好亦是当然。”
  淡淡的失望瞬间转变成浓稠怅然,原来……他只是基于道义,若她非他的未婚妻,他是否……仍会这般温柔的待她?
  咬了咬唇,戚染冬突然觉得自己变贪心了,对管扬晏的渴求似乎越来越多,她不愿仅仅得到他道义上的关怀,她好想……好想……
  心绪一闪,她惊讶地咬紧下唇,为自己的贪心感到不可思议。
  她……她还想要什么?离开了生活十年的北方,回到自个儿的故乡,如今又得他百般相助、关爱,她……竟贪婪的欲汲取更多更多……
  她怎变得如此可怕丑陋了?
  思及此,她忙将小脸埋入双掌间,藉以冷静来势汹汹的可怕贪念。
  “冬儿?”管扬晏倾身低问:“你又怎么了?”
  戚染冬猛烈摇头,让他看得更加一头雾水,正欲进一步询问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头才刚偏向外头,马车市廉随即给人一把撩开。
  “少爷,咱们到了……”元泽夏的声音消失于眼前所见的景象,尔后叹了口气,“少爷,我知你跟戚姑娘是即将完婚的夫妻,可在未成婚前,你们还是谨守着男女有别之礼吧……”
  啪的一声,李大妈不客气地赏了记爆栗给他,“瞧你说的是啥浑话?小姐跟姑爷感情好是大家所期待之事,他们俩想多多培养感情,关你这臭小子啥事?”
  元泽夏抚了抚脑后,瞪着义愤填膺的李大妈,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小子,你瞪什么瞪?”李大妈双手叉腰,圆润的脸出现一抹厉色,“主子们的事哪轮得到你插嘴,去去去!快大跟门房通报一声,就说戚家小姐回来啦!”
  元泽夏又是一瞪,胸中一团恼火正逐渐形成中。
  瞧李大妈把他这个大总管当成呼来唤去的小斯了!他──元泽夏可是威严的管家大总管耶!李大妈凭啥吆喝他做牛做马啊?
  “小子。你再瞪我就把你的双眼给挖出来!”一回头又瞧见元泽夏死瞪着她不放,李大妈不由得出声恫吓。
  “果真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元泽夏咕哝一声,摸着鼻头自认倒霉。
  谁叫李大妈是未来少奶奶最贴近的亲人,要不是看在少奶奶的面子上,他绝不轻易放她甘休。
  “小子,你再念我就再赏你一记……”
  闻言,元泽夏脸色一灰,转身上前向门房通报去了。
  见到这情景,戚染冬不禁嫣然一笑。
  管扬晏也不禁摇头,“看来李大妈真是泽夏的对头,难怪泽夏老是边抱怨李大妈的恶行,却又乖乖地遵照大妈的话去办,若是旁人见到他这副模样,只怕没人敢相信他是管家的总管。”
  李大妈一转过身,正好接收管扬晏的笑语,鼓起圆圆双腮,满不在乎的道:“姑爷、小姐,这臭小子就是欠人教训,姑爷啊!你得要端出主子的架子,否则这无法无天的臭小子,可会爬到你顶上撒野呢!”
  “李大妈,泽夏自有分寸。”管扬晏回了话,动作轻巧地拉着戚染冬起身。
  “我可不认为他有啥分寸。”李大妈握住主子的手,协助她下马车。
  管扬晏接着步下马车,一抬首便见耸立于眼前的华美大宅,然往昔的戚府已不再,门檐下悬挂着刻着“庄府”二字的红色大匾。
  戚染冬望着那块陌生的匾额,从宅子的外观及摆设,都已看不出当年戚府的痕迹。
  没来由的,她一阵伤感,昔日的家宅就在眼前,然一切都已人事全非了……
  “你说啥?”元泽夏站在“庄府”前,一脸粲笑地对着年轻门房。
  “元大爷……”年轻门房一脸恐惧,战战兢兢回道:“我家老爷几日前动身去福州了,恐要十天半个月才会回来;我家夫人卧病在床不便见客……请元大爷海涵。”
  “你得罪我不打紧,但是你得罪得起我家主子吗?你可别欺我家少夫人相隔十年后才归故里,一闻她上门拜会就东推西卸的。”
  “元大爷,小的不敢。小的是奉主母的口谕办事的。”年轻门房惶恐的向他打躬作揖,忙求饶。
  “哼,你家主母此刻住的宅子也是他人家产,如今戚家正牌继承人回来了,她还不乖乖出门见客。”
  “元大爷,您别为难下人。”府邸大门开了个缝,一名蓄着白须的老翁走出,为年轻门房解了危,“小六子说的都是真的,我家主母染了风寒无法见客,老爷子前几日便出发到福州办货去了。”
  管扬晏走上前,将他与庄府门房的对话听得分明,“泽夏,既是如此,我们改日再访好了。”
  “姑爷,咱们好不容易才回到故里,我跟小姐都希望……”
  “李大妈,这次咱们来得突然,难免造成庄老爷的困扰。”
  “可是咱们又不是没有递拜帖……”李大妈咕哝一声。
  元泽夏一脸鄙夷地瞄了眼年轻门房及庄家老管家,“李大妈说得对,咱们可是依礼递了拜帖,你家主子却在咱们一行人来访时出远门、染风寒,这很难不让人联想是因为做贼心虚所致。”
  老管家听了也不气恼,咧开唇从怀中掏出了一串锁匙,“元大爷,这是主母吩咐要交给戚小姐的戚家锁匙,她想十年未归故里的小姐定会想念当初的戚府。”
  “戚府不是早让你们给改建了?”李大妈一脸凶相的质疑。
  “我想这位大妈误会了。”老管家遥指庄府旁的旧宅院,“其实我家老爷一直将戚老爷视为恩人,又怎会忘恩负义地拆除戚府呢?多年来因饱受风吹雨打,戚府已教人瞧不出原本样貌,但其实戚府一直都依傍于庄府旁。”
  顺着老管家的手指,戚染冬瞧见了依附于庄府旁的破旧宅子,宅子梁木上的红漆已剥落,屋瓦也失去了原先的光彩。
  情难自禁地,她举步向前,带着一份既期待又伤感的心情来到昔日的戚府。
  悬于屋檐下的红色匾额所标明的“戚府”早已不复见,然门前的两墩石狮依旧昂立,门板上的叩环被道道重锁锁住,教人不得而入。
  元泽夏自老管家手上接过锁匙,不等主子吩咐,快步上前。
  “戚小姐,小的来为你开锁。”
  当一道道重锁被开启,戚染冬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不已。
  大门打开的刹那,李大妈不禁红了眼眶,哑声低语:“十年了……老爷、夫人,十年了,我终于将小姐安然的带回来了……”
  感受到戚染冬情绪的波动,管扬晏跨步来到她身旁,低问:“冬儿,你还好吧?”
  感染冬偏头感激地握住他的大手,摊开他的掌心,徐徐写下──
  谢谢……真的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有踏上这儿一步的机会。
  “傻瓜,你要我说几遍?别跟我说谢,为你所做的一切皆是我所愿。”顿了下,他又续道:“想想,小时候我也常跟爹娘到府上叨扰,但自从十年前──”管扬晏猛地顿住,察觉再说下去只怕会勾起她不愿想起的悲伤回忆。
  戚染冬的小脸蒙上了层郁色,她不想回忆的往事,随着她踏入旧宅第,越加清晰地浮现于脑海。
  李大妈不知发现何物,忙拭去眼角的泪,指着连接大厅旁的一条小径,“小姐,你还记得吗?若是走这条小径,即可通到你幼时所居之闺房。”
  望着眼前的蜿蜒小路,戚染冬阴郁的面容逐渐浮上一丝笑意,幼时的一切顿时浮现于眼前。
  犹记得小时候她好动顽皮得教娘伤透脑筋,每天早上她都由这条小径跑到厅堂跟爹亲请安,顺道跳上爹亲的膝上撒娇玩乐,直到娘亲板着脸孔出现……下意识地,她步上这条小径,随着记忆往前行。
  哇──戚染冬在内心发出惊叹,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不是一片荒芜,而是一片含苞待放的梅花杯。
  “这景致真是壮观。”乍见种满一片的梅林,管扬晏显得讶然。
  戚染冬倏地回头一看,才发现管扬晏跟在她后头来了,奶娘跟元总管则不见踪影。
  “泽夏与李大妈在门前候着。”读出她眼中的疑惑,管扬晏主动解释。
  戚染冬一副恍然大悟的点头,再回头凝看着满林的含苞白梅。
  “看样子,庄老爷把这里打理得很好,放眼望去不见一丝尘埃,看来他是个有心人。”
  听闻他所言,戚染冬这才发现,宅院内的一切景物仍像她记忆中那般,梁木门窗未染上尘埃,明几镜台一如从前。
  难道这些都是庄叔的杰作?他当真对爹亲怀抱着思念?
  种种疑问自脑中冒了出来,打小起她从奶娘那儿,听闻了不少关于庄叔的闲话,奶娘常骂庄叔奸险狡猾,欺她年幼、强夺产权,逼得奶娘不得不带着她远走北方,以免被庄叔找杀手杀了。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奶娘多虑了。
  虽然她对庄叔的印象模糊,却仍清楚记得他爽朗豪迈的笑声,他重情重义的性格深得爹亲赞赏,故因此与之结为兄弟……
  目光移至眼前一片含苞的白梅,心想这白梅恐无绽放之日,南方的气候温暖,不适白梅生长,就因她一句胡闹耍赖,爹娘便为她植了片梅林……
  爹娘对她的疼爱及用心,掀起了她内心一阵哀戚,藏于心底的伤心悉数爆发。
  “呜……”她伸手捂住哽咽声,视线垂下,然泪水却失控地泄出。
  爹!娘!冬儿回来了,冬儿没有一天忘记你们,我回来了──
  她在心中大声呐喊着,然而却无法成为句子冲出喉间,她怨、好怨老天爷为啥要夺去她的声音,为什么──
  “冬儿……”见她眼泪泛滥,管扬晏的心也隐隐疼痛起来,无法坐视她独自流泪伤心,他张开双臂将她给揽入怀中,“别哭了,我在这儿,我会陪你……陪你一辈子。”
  他坚定有力的诺言引发她的悲恸凄楚,遂将整张小脸埋入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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