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东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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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东宫(上)-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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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眼底闪过一丝好奇。“是谁如此教导的?”
  “家母出身兰陵,毕生端礼,梨江自小受家风影响,不必人特别教导。”
  “兰陵……难道令堂本姓汴梁?”天朝女子出嫁后,往往改从夫姓,因此一般女子在家谱中是见不到本来姓氏的。
  早些听闻黄翰林的夫人是南方人,也有才女之名,却没仔细打听过黄夫人的出身,以为只是寻常世族之女,没想到竟有可能是前朝礼学世家、那世居兰陵的汴梁后裔!
  也该怪天朝婚娶嫁制,民间女子一旦择订婚配,就必须抛弃本姓,改从夫姓,好在死后魂灵能顺利进入夫家宗祠,得到祭祀,因此他没料到……
  再看看少年进退有度的举止,想来,小梨子在他面前能这样不卑不亢,却又不至于失了该有的礼数,或许即是家学渊源?
  听见太子说出“汴梁”俩字,黄梨江诧异的看着太子,反问:“殿下知道兰陵汴梁?”
  “唔,似曾听人说过。”太子含糊地说。
  “这姓氏并没有录写在《国朝千家姓氏谱》当中,殿下怎会知道这个古姓?”除非是阅书无数,有不凡见识的人,才可能知道这个姓氏的来历……但,太子却说他“似曾听过”,这有些古怪。
  少年质疑的眼神,让太子不禁一笑。
  “知道世有‘汴梁’,很不寻常吗?小梨子不也知道这个姓氏,不然怎么一听我说起,就有如此大的反应?”
  “我从小喜欢翻读古史,自然是知道的。”他谨慎的回答。
  “也对,黄翰林在朝中任官,又入过太学,要取得古史一读,不是难事。”
  汴梁一氏行事低调,在改朝换代之际,曾被天朝的开国君王聘入朝,欲借重汴梁在礼学上的长才,重新制订新朝纲的规仪;但身为前朝遗民的汴梁氏却以国破为由,拒绝入朝,从此隐在民间,不知作何生计,迄今数百年来,渐渐地,便鲜少被世人提起。
  见黄梨江回答的保守,但若非与汴梁氏颇有渊源,应该不可能对这个早已湮没在数百年历史洪流中的古老姓氏有所认识。
  起码,他所认识的人中就鲜少知道汴梁氏的存在。一来,是因为早已与朝廷权利的更迭无关;再者,是因为天朝开国已久,人事变动太大,许多事早已物换星移了。
  这小梨子以为自己已将诧异掩饰得很好,殊不知他的表情根本藏不住心事。当他脱口而出“汴梁”俩字时,小梨子脸上的惊愕可是很明显的。
  虽是聪敏过人的神童,但毕竟太年轻,还不够世故,这样的他,一旦随他入了宫廷,只怕无法自保。
  所以,回到眼前来,有可能么?一个活生生的汴梁氏就站在他眼前?
  倘若前朝国史记载无误,汴梁一姓,传女不传男……
  再不然,就是经过了数百年,有些事多少产生了一些改变。
  唉,才想好好逗逗小梨子呢,瞧他戒慎的……
  第3章(2)
  “所以呢,令堂究竟姓不姓汴梁呢?”虽然知道不该究根问底,但他实在好奇。
  “……我只知道,家母姓黄。”天朝女子出嫁后,一律改从夫姓。
  “好吧,”太子微微一笑,不再追问,该接续先前的话题道:“总而言之,出了方才所说的以外,其他事情,对来说,应是不难……”
  顿了顿,太子微噙着嘴角,又说:“比方说,出了每五天一次的上朝之日外,我不早起读书,并非生性怠惰,而是因为我一向有头晕的毛病,太早睡起,会一整天不舒服;平时师傅们教导的课业,有时若无法如期完成,可能邀请代笔,在文章上,我实在没有天分,但身为太子,又怎能承认自己能力不佳呢,应该也知道我父皇十分重视皇子们在文章上的才能,恰巧是五岁时便能对上御诗的神童……啊,如今已是个翩翩秀士了,想来偶尔有代我操刀,也是为主尽忠的表现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黄梨江的表情,只见少年神情凝重,双拳隐隐握起。可别做得太过分了。真夜提醒自己,随即莞尔一笑。
  “还有些琐碎的事,往后若遇到了再提醒吧。希望我能相处愉快——对了,小梨子,可知道我的字型大小?”
  “殿下尊号‘明光’。”黄梨江回答。传闻是当今君王期勉太子贤明有德、辉若日光而赐取的封号。
  天朝祖制,身上流有天子血统的皇子皇女,没有姓氏,只有字型大小。可以说,他们以国为姓。但本朝皇子们的封号,却常常与本字意义相反。比如,七皇子号玹玉,玹玉有光彩夺目之意,但本字却是隐秀。其余皇子字型大小,也有雷同情况,不知道是否只是巧合,或是君王在取字赐号时,有意为之?倘若是,那么,“明光”的反义……
  太子不知何时已从床榻上起身,静悄悄走近。“我字‘真夜’”他说,“往后,私底下,可以这么叫我,比起明光这封号,我是比较喜欢这个字。”说着,他打开门,望着门外的侍童到:“好了,带缘,不用守着门口了,看来是我多虑,我看黄公子处变不惊,应该是不会逃走了。”
  带缘心想:多虑的,应该只有殿下吧!新侍读会不会逃走,那轮得到他一命小小侍童来操心。
  偷偷看少年一眼,只见公子面色凝重,不知主子方才究竟对人家说了些什么,莫不是在调戏人家吧?瞧这玉胎似地美公子,一看就知道很符合主子偏好啊。往昔,入东宫来侍读的官家公子,通常呆不久……外人不明就里,以为侍读无能,才会频频换人,殊不知,太子中意的,宫里头的皇后娘娘往往不中意,儿娘娘中意的,太子若不中意,最终也会“因故”无法顺利留在东宫里。
  如今外头风声传的沸沸扬扬,传说新侍读黄梨江可是太子和皇后双双中意的。太子还亲自赠了玉扇。
  东宫仆从上下,听说了这位神童公子的来历,可都是非常期待呢!
  或许他能打破过去那些侍读不曾留在东宫;里超过半年的记录,就这么一路陪侍着太子,无风无浪到尽头吧。
  “叫做带缘?”侍读公子忽问。
  带缘猛然醒神过来,眨了眨圆眼。咦了声。
  “殿下平时除了临朝日以外,都晏起么?”
  “咦?”这么突然这么问?带缘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殿下平时也准们喊他‘真夜’么?”
  “咦?”直呼殿下名讳?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殿下早起会头晕,显然是有头疾,难道不曾让太医诊治过?”
  “咦?”殿下有头疾?没听说过呀!
  “平时服侍殿下起居,偶尔也会与殿下同息、同寝、同浴没么?”
  “咦?”殿下平时最不爱人扰他清眠,谁敢和殿下同息、同寝啊?至于同浴……假如帮殿下张罗澡沐工作,也算是同浴的话……
  带缘一连串的反应不及,总算让黄梨江稍稍定了定心。想来,方才太子说的那些事情全是诳人的,他不是真的需要与太子同息、同寝,更不用说还得同浴了;而那些晏起、要人捉刀代笔的话,说不定也只是在捉弄他了。
  正当黄梨江快要从带缘身上问出真相之际,真夜轻笑提点:“呵,带缘,犯傻啦,黄公子问话,怎么都答不出来呢?”
  “呃?”带缘再度傻住。不然请问殿下,他该怎么回答才好?
  “我看是没吃饱,脑袋糊涂了。去吩咐膳房将早膳送到寝殿来,把的事情做好了,自个儿去填饱肚子吧。”
  “是。”带缘终于反应过来,接受了真夜的暗示,赶紧飞快的退下。
  见小侍童接到暗示,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黄梨江缓缓转过身看着真夜,微启轻轻抿着的唇,道:“殿下。”
  “真夜。”他微微一笑,总觉得,违逆这少年的心意,颇有乐趣。
  “殿下。”他再次强调俩人之间的主从关系,希望身为主子的人,就该像个主子。这回真夜没在试图更正,只微微一笑,眼中有些许兴奋与期待。
  “殿下方才对我说了很多‘体己话’,梨江感激在心,所以想,既然要当殿下的侍读,或许也该对殿下说些心中的‘体己话’。”
  “真夜愿闻其详。”他眼神炯炯有光。
  “其一,梨江不替人捉刀,即使是为殿下也一样。”他是来当侍读的,可不是来为人代笔写文章的。
  “嗯。还有么?”真夜兴致勃勃的瞅着他的美少年。
  “其二,梨江不与人同沐,不管是谁要求,都不。”眼中露出“士可杀,不可辱”决心。
  “真可惜。”他真心叹道。
  “其三,家母嘱我入宫后,若遇殿下,务必对殿下说一句话。”
  “请说。”
  “俩个换一个,是殿下赚到了,这买卖不划算。”
  “哈哈哈!”真夜爆出笑声。“我确实打着如意算盘,令堂好眼色。”笑着,他瞅着少年,仿佛终于下定决心的说:“小梨子,留下来,别走了。”
  黄梨江微微一怔,觉得这话儿听来耳熟,似是他第三次对他这么说了。可他不懂,真夜身为太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哪里需要这样苦心祈求呢?他毕竟是这个国家仅次于帝后以外,身份最尊贵
  的人啊。可为何,听他这样微微笑说时,他会觉得有一点难过?
  “我还有个‘其四’没讲呢。”黄梨江定了定神,说道。
  “哦?”
  “其四,梨江是那种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就一定会把事情做到好的人。请殿下别坏了我这原则。当然,我也会尽力当好殿下的侍读。”
  真夜止住唇边的笑意,眼底逐渐染上一层暖色。
  尽管告诉自己,不能对他人存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才不会有太大的失望,可为何当眼前这个少年如此正直又如此信誓旦旦的道出原则时,他仍几乎抑不住内心泛起的阵阵的激荡?
  明知道留他在身边,只会误了彼此,最好是快快放他离去;但每当着心念才起,却又……如此放不开。
  短暂沉默后,真夜轻声回应:“我很期待。”
  第4章(1)
  “唉,没想到太子会是团捏不起来的烂泥啊。”
  那是一句语重心长的感叹,随后,是几声附和的长声唏嘘。
  黄梨江蓦地停住正要敲门的手势,半响,缩回了手,藏在袖中。非礼勿听,他该转身离去,但……
  在学院里的东宫保傅们不察门外有人,又道:“想当初,我可都是意气风发的朝廷大臣,以为被派入东宫辅佐太子,势必能有一番作为,怎知道……太子无才也就罢了,还如此不受教。要是君上问起太子的课业,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恐怕这辈子我就要埋没在这儿了……”老臣之泪,怎不叫人感慨。
  清楚听见了东宫保傅们谈话的少年,愕然半响后,抿起嘴角,猛然扭头往外走,却在苑前与人撞了个满怀。
  不知何时来到学苑外头的真夜扶稳黄梨江,笑道:“小梨子,怎么回头走呢,刚才不是还催着我来请学?”
  真夜嬉皮笑脸,浑然不知保傅们对他的评价,看着他一脸天真,黄梨江脸皮隐隐抽搐了下。
  “要是殿下能够早起读书的话,梨江又何必天天耳提面命。惹殿下心烦。”害他刚刚无意间听到保傅们的谈话,心里头觉得更烦恼了。
  “唉,我早起会头晕哪。这事,我早说过了呀。”
  最好是有这么娇弱啦!黄梨江觑着眼想。这太子晚上都很晚才熄灯,分明是纵情声色,还有脸说自己早上爬不起来。或许……或许保傅们说的也没错,这太子确实很不受教。
  入东宫将近一个月了,他到现在还看不出太子有奋发向上的心。除了临朝日以外,他真的不早起,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不说,甚至有时候还会跑得不见人影,丢着他在一旁干着急。几次拖着他到  学苑前请学,保傅们明明都很有学问,但他太子爷却不怎么捧场,常常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让师傅们与他这侍读在一旁尴尬的相觑。依他这样的学习,也难怪连负责教导他的东宫保傅们都摇头叹息,  教起来课也意兴阑珊,对于被安置进东宫的自己兴起了“怀才不遇”的想法,难道他这东宫之主都没有察觉么?
  “殿下若犯晕症,梨江可立即让人去请太乙为殿下诊治。”
  “唉,不必,我这晕症不是太医治得好的。”
  “太子身为储君,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绝对不能马虎,太医是非请不可——带缘。”他唤着太子身后的小侍童。“立刻去宫里头请太医来。”
  带缘被这么一喊,奴性发作,差点就要答应了,却被太子笑吟吟觑着他的眼神盯在地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一脸抱歉地看着黄梨江道:“呃,公子,殿下这晕症只要睡饱就没事了,瞧他现在气色不是挺好?”
  闻言,真夜唇上的笑容加深。
  黄梨江抿着嘴等着瞪着真夜。“是挺好,不过都近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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