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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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王书-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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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初音又摇头。
  “怪了,如果没人说话,那么那个嘀嘀咕咕的声音……哇!不会吧?”浓眉一蹙,于阳立即走向谈初音并牵着她的手就走。
  “姐姐怎么了?”她几乎是被半拖半拉着走。
  “别问我为什么,反正赶快离开这个竹林就是了,遇上这种我是不会怕,倒是你……”如果真碰上什么玩意儿,这小娃儿不吓坏才怪!
  她跨大步急走,相当努力地想将谈初音带出这鬼气森森的林子,孰料就在茶棚依稀在眼前之际,那谈初音竟开了口说:
  “姐姐,这竹林不需要怕,是包袱。”刚刚,是她包袱里的东西在跟她对话,只是于阳也听得到这心音,怕是事情不单纯,因为唯有命极阴或即将死亡之人,才听得到呀。
  “啥?”转头看了谈初音一眼,意外她竟是平静依然,只是被拖得有些喘。
  “这包袱对你而言太沉重,如果你不想,可以放下的。”
  一个反劲,谈初音牵动于阳的手,意在要她慢下,而于阳也真缓下了脚步。她疑惑地看住谈初音,不懂她所说的。她说这包袱对她而言太沉重,可问题是包袱里不过装了一把菜刀和一座灶君牌位呀!“你是说,我的……包袱?”
  “对,是包袱,你可以将它交给我,等无事,再还你。”
  交给她?“小妹子,我的力气比起一般人大得许多,如果我觉得重,交给你,你也是背不动。不过我很好奇,你说的究竟是啥?因为里面比较重的就一把刀。”
  “不是刀,我说的是……”蓦地,竹林中传来激烈的争斗声,那争斗声掩去了谈初音的答复。
  “发生啥事了?杀人吗?”被骇了一跳,于阳紧张地四处张望。
  “不打紧,躲一旁去就成。”情况来得突然,谈初音反倒沉着,当下,她反牵住于阳,并将她往一边带,只是走了一下,她竟在那阵喧嚣声中,聘进一道熟悉的冷笑声。“是焚雁。”那笑声令谈初音攒眉。
  “是谁?那鸡猫子鬼叫的人你认识吗?”于阳困惑,不过接话的却不是谈初音。
  “终于找到你了,快跟我来!”那遍寻于阳不着的翟天虹忽地从一旁窜出,并一把牵住于阳的手往竹林深处去,而那突来的动作,亦害得于阳掉了四根笋子。
  “啊,我的笋子!”两只手都被人牵着,于阳想回头检笋子却不得法。
  “你要笋子,还是要命?”说罢,翟天虹瞥向那同样拉着于阳的谈初音。她步伐小,眼前等于是被他和于阳反拉着走。“她是谁?”他问。
  “她叫初一,和我一样是来林子采笋子的,她的朋友还在茶棚里等她呢!”
  “茶棚已经毁了。”翟天虹与于阳一个错身,换他牵住了谈初音,同时,他沉声对她说:“你没习过武,被波及了不好,先跟我走,回头再找你朋友。”
  他猜她的同伴即是那持刀的青年。
  “嗯。”谈初音善解,明白此人无害,便也不反对。只是,她不反对,却有人反对。
  “放开她!”倏地,一道人影矫捷地自翠绿的林间降下,他挡在急奔的三人前方,阻住去路。
  第五章
  “我叫你放开她,再不放手,我不保证下一个眨眼,你的手还在不在!”一翻手,背后的刀已横在身前,仲孙焚雁怒视着翟天虹。
  而翟天虹犹是牵着谈初音的手。
  “别,他们不是坏人。”谈初音反握翟天虹的手,意要他松放。而翟天虹则顺了她的意。
  “你的眼里哪有坏人?过来!”
  仲孙焚雁嘴里虽吼着,但视线却仍不离另两人,他那好像要吞人的目光让于阳脚底有些生凉,若非还有一只温热的大手牵着她,她可能会抖了起来。而反应地,她抬眸盯住那紧紧牵住她的翟天虹。她可是头一遭让个男人这样保护着,以往她的鲁直可要吓走好多人的。
  “你伤人了?”谈初音不为所动,她只是望住他沾血的脸。
  手朝脸一抹,仲孙焚雁对于手背上沾着的殷红竟是无动于衷。他自行走到她面前。“那是他们自找的,我没要他们的命就是天大的恩惠,只是没想到这群笨蛋还是一路穷追不舍。”
  “受伤的人在哪儿?”个头只到青年的肩,所以需要抬眼望。
  “你管那群捞什子死在哪里,如果他们笨到再追上来,我就卸了他们的手脚。”眉始终攒蹙,他霸气地牵住谈初音,欲离开,可谈初音脚下不动,她似乎有所僵持,直到他不耐烦地撇下一句:“我不过拿刀柄敲了那人的笨头,谁晓得那粒头那么不经敲,一敲就破,还喷了我一脸血,这样你该高兴了吧?”
  得了解释,谈初音这才移动了脚步,说了:“武术非用来斗狠,伤人与杀人无异。”
  其实这话,她已对他说过无数次,可是天性凶残的他,却总当过耳清风。唉,倘若远在雷鸣寺的十方恩师看得到这些,或许就不会认为她是“能救苍生于水深火热,能解凡人之不能解”的佛托之人了,因为她连身旁最最亲近的他,也动不了半分。
  “啥,刀不就用来杀人的?要我不出手,那绝对比让我死还痛苦。走吧,再不走又遇上那群笨蛋,届时你可别再阻止我!”强拉着谈初音走。
  而被拉着走,谈初音只得回头对着于阳急问:“于姐姐,你是何方人氏?将往何处?”自见着包袱,她心头便有个疑问。
  “我?”楞了下,等回神,才忙不迭对着那已被拉到老远处的谈初音喊了:“我是苏州人哪!现在要到杭州!到杭州——”
  若非于阳嗓门大,要不那已出了竹林的谈初音也不可能听得见。可苏州?莫非她即是她在苏州城遍寻不着的“冤”?想来那几个月她苦寻不得,而今日却在距离苏州数百里处遇上?呵,看来冥冥间自有定数,而既然今日之结未解,来日她们一定会再见,定会……再见!
  而竹林这头,于阳吼完,并未听到谈初音的响应,是以她纳闷许久,最后只好看向翟天虹。孰料,她竟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比她更纳闷!
  原来他正猜测着两人看似不合,实际上却相互影响的微妙关系,和那把刀的来历。
  “喂!”直到于阳唤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她毛躁说:“就剩下我们了,我们跑了这么远,应该没事了吧?我想回头。”
  “回头做什么?”只要还在竹林内,等于危险未脱,是以他仍牵着她不放。
  “找笋子呀,如果不回头找,让它在那里晒个一两天,变硬了就难吃了。”
  “你要命,还是要笋子?”
  “当然都要,我的命和笋子的命都是老天爷给的,我既然挖了它们就要负责煮了它、吃了它,要不然会有报应的。”
  “什么?”这是什么说法?虽然之前买豆豉的事已能看出她是个极珍惜食物的人,但在这关头“一视同仁”也未免太……
  “什么什么﹖我要负责,你也得负责,因为那笋子有一半是要下你的肚子耶!”看他仍迟疑,她索性拉着他走。然而,当两人才回头找到了笋子,就给遇上了前一刻还在追刀子的一批人。
  他们在竹林中交错飞奔,动辄削断阻路的竹干,那竹干、竹叶倒落摩擦的沙沙声,像极巨浪击岸的声响,十分撼人。
  “在那里!”忽地,人群中有人喊,而倏时所有人都缓下速度,并全往那不及闪避的翟天虹和于阳圈围过来。但等辨清他俩并非他们所要追的人后,其中一人急问:“喂,你们有没有看见一名带力的青年从这里过?”
  “青年?没见过。这林子只有我们两个,我们才挖了笋子要离开。”指着于阳怀中的四根笋,翟天虹冷静答道。同时,他亦盯住其中一名半边脸已血肉模糊却不见喊痛的大汉。
  莫非,这就是那青年所敲破的那颗“笨头”?
  “没有?”另一人似乎有所疑问,他阴惊地盯住翟天虹。“我记得你,你刚才不是还在茶棚,我们要追的人你应当见过,既然见过,为何说没见过?难道是他们一起的?”
  “不不,大哥们请别误会,我们真的只是过路人,和你们要追的人绝对没关系。”翟天虹握住于阳的手益发地紧,像是随时可能逃离。
  而看着这来意不善的阵仗,不谙状况的于阳也不禁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尤其眼前一群个个高大、个个怒目散发。
  “他……他们不是茶棚里面那一群人吗?”她悄悄问向翟天虹,见他颔首,她追问:“那就怪了,我们又跟他们没搭理,做啥他们要挡着我们的路?”
  “不是没搭理就没事。”看着仅以脚尖着地,并个个面带黑气的一群人,他觉得事有蹊跷。这些人莫非中了邪术?他曾听说过这江湖中有人擅以“小鬼着附”的方式操纵生人,被操纵的人多属意志不坚者,而特征除印堂发黑、意识不由自主,便是脚尖着地像个被布了提线的傀儡娃儿。看来,今天他和于阳是遇上无妄之灾了。
  “搭理有事,不搭理也有事,那要怎样才没事?我们压根不认识什么青年呀!”说罢,想着,后来发现说错,她立即纠正:“青年?他们说的该不会是跟初一在一起的人吧?”
  “嘘!”翟天虹给了个眼神要她噤声,而后低声告知:“他们要追的是他的刀。”
  一听,更觉奇怪。“刀?刀有什么好追的?我这儿也有一把刀呀。”于阳的大嗓门冲喉而出,而那不经脑子的话也正巧落进一干人的耳朵里。
  “你说什么刀?”一名汉子眼透凶光。
  “我说我包袱理的刀……唔!”翟天虹干脆将话不经脑的她拉到身前,并一把摀住了她的嘴,只是为时已晚。
  “刀……一男一女,看来他们是一伙的!”一人答腔,而十数人便瞬间有了共识,那念头转达之快,就像黑水倒在白不布,一发不可收拾,且无可挽救。
  “啊!”来人倏地对着于阳挥出数刀,欲取她身上的包袱,那亮晃晃的刀光削落了布包的一角。“王八羔子,你们……你们居然弄破我的包袱?”挽着破散的碎布不让里头的东西掉出,于阳顿生光火,气极的她抡了拳就往人墙去。
  咻!对方刀剑又是齐出。
  “小心!”幸亏翟天虹及时将她拉回,要不然她的鲁莽可能会让自己失去一只手臂。
  “他们……这?不公平!”缩着幸免于难的右手,一个思及,她反应地往破烂的包袱里面掏出某物。
  “你不会是想拿菜刀跟他们拼吧?”翟天虹讶异。
  “不成吗?!”
  “你说呢?”一边抓着冲动的于阳,一边对付迎面而来的攻击。那攻击猛烈,且招招致命。
  听了,她看着自己那柄短过胳膊的菜刀。“好像……好像真的不成,收起来好了。”然而当她将菜刀缩回一些的同时,敌方的刀剑又是对着他俩一削,那剑气削去了她黑发的一段,害得她瞪凸眼。
  “瞧见了吗?眼前这一帮人,说理已经没用。”为保护于阳,他频频闪身欲躲去数人凌厉的攻势,只是在心有旁骛的情况下,终究居于劣势。一群人似电掣的刀剑阵仗中,有人出了暗刀,那刀划过他护着于阳的那只臂膀。而见此,他不得不拥着于阳往上跳跃。
  “啥?哇啊啊——”再怎么大胆,也未经历过那种脚不着地的感觉,于阳忍不住惊叫。
  “嘴巴闭上。”
  “唔。”
  脚下腾空,翟天虹以柔韧的竹干为踏,并运用宜一反弹的力量使两人愈上高处。剎那间,无尽的绿意扑面而来,而再眨眼,便又见蓝天,只不过那时人已在竹之尾尖。
  一时之间,只见他们在直挺的竹阵中高起低下,躲着追兵。
  而频频被竹叶竹枝刮着脸的于阳虽然听话闭上嘴,甚至闭上受怕的眼睛,但她心里有话憋着却是难受,在忍了半晌后,最后还是开了口问:“嗯……我想说话。”翟天虹没答,只是专注施展着轻功。“你不讲话就是没意见,那……那我们现在跑的……嗯……飞得够远,他们应该追不上了,我们能不能……”
  “不行。”
  “噎﹖”她话都还没说出口,他就知道她要说啥了?
  “笋子掉了就掉了,命却只有一条,我习的武是用来保护自己和喜欢的人,不是用来和人打斗。”不消想,也晓得她又想回头去捡刚刚掉落的笋子,但这回他不会再允她。
  闻言,于阳先是愕然,但将他的话再回想一遍之后,便不再开口。她只是静静地盯着神情严肃的翟天虹,且全然忘了风在吹、人在飞所该有的恐惧。
  他说……他习的武是用来保护自己和他喜欢的人。这么说来……她算是他喜欢的人喽?不觉中,她的圆脸泛红,并发起呆来。
  “脸贴着我。”
  “啊?”若非他突来一句,她可能会继续发呆下去。
  “贴着我才不会被竹枝划伤,你不想变成大花脸吧?”
  “嗯……喔。”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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