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波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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渌波痴心-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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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提谟?”江重涛跃至石上,亦盘腿而坐。
  “没……”转开脸对住江上明月,又是要喝,只是她的唇才触及壶口,酒壶酒便被江重涛拿走。“喂,你做啥抢我酒?旁边还有一壶啊!还我!”
  “你不惯喝酒,再喝会醉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醉了?呃!”打了个酒嗝。
  “就这两只。”比着自己的眼睛。“还有这两只。”比住自己的耳朵。“我不但看到还听到了。”这动作她曾经在船上也对他做过,他笑道。
  愣瞪着他,她也想起那时在船上说笑的情状,只是……不想起还好,一想起就觉得他不够意思!她垮着脸,伸出手:“酒还我,那壶你拿到旁边去喝!”
  她抢过酒壶,还顺便蹬了身边那未开封的壶一腿。登时,只见那壶身摇呀摇地最后倒了下来,且眼看就要滚进湖里……
  幸好,一只长臂及时将它捞了回来。
  “你坐那边就好,别靠我太近!”她警告那抱住酒壶的人。
  “喝了酒,你脾气变大了。”他凝着那两颊酡红的人。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啐,算了,不跟你说话。”又喝了口酒,觉得脑儿晕茫的她干脆躺了下来,并背对着他。
  而果真,过一刻钟,只听到她啜着酒的呼噜声,及后头林里传出的虫嘶。
  盯着那背影,终于,他低低问道:“你在生我气?”
  背影一颤,人也倏地坐了起来。“你!你你你!”她四肢齐动地爬到江重涛面前,伸出食指直指他的鼻尖。“你还晓得我在生你气!”两眼瞪大,但里头全是醉意。
  “我知道。”看着她既憨又直的可爱模样,他笑。
  她眯起眼。“真知道?”
  他敛下笑容。“你怪我返航没告诉你,怪我没将你的话听进耳朵里,明日到彭泽,就是离别之刻,而我却一点表示都没有?”
  “表示?”她…人真想要他有什么表示吗?那如果真表示了,不就代表一定要分离?“不……不是啊,我只是……”唉,她不过只是想他问一声或多给一些注意罢了。坐了回去,颓下头,默默无语,跟着仰头将酒喝尽。
  “到了彭泽之后,你将往哪里?”注视她好半晌,他问。
  “不知道。”倒着酒壶,舔着那挂在壶口将滴未滴的酒滴。
  “回家吗?还是往海去?”
  “不晓得,呃!”又打酒嗝。
  “那……”
  “喂,别一个劲儿地问我,你问了我那么多问题,好歹也让我回问一个。”偏脸向他,然后大声问:“你……想救的那个人,是谁?”这个,她老早前就想知道的。
  愣了下,微哂,换他对住江心明月,良久,说了:“是一个和我青梅竹马的朋友。”
  “你们俩很要好吗?”放下酒壶,手揪着闷闷的胸口,她几乎是战战兢兢地问。
  “她在我心底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湖风吹来,他的鬓发轻撩。
  “不可替代……”吞了下口水。“那么她……是名女子吗?”
  他拂去发丝,而后颔首。
  果然呵!心重重拧了下,只是颓丧一会儿,她又霍地抬起头。“那这次你没采着幽冥花,她该怎么办?”
  “幽冥花……看来我是没那能耐取得了;但,倘若这世间还有其它药材可以替代,那么就算还是有危险,我仍会去找,如果……我还有机会的话。”望住远方,他唇角微扬却带着苦味,那苦直进一旁苏映潮的眼底,让她于心不忍。
  是以沉默片刻后,她低首从腰间竹篓里掏出一物,并往他面前一递。
  “这?”是幽冥花!江重涛惊讶地坐直身,他瞪住那绽着冰莹温润的新鲜色泽,且毫不因为离水多日而显枯色的花朵。
  “那天在水底,一手抓着你,一手没事儿干,就顺便摘了一朵。你拿去吧,记得将它摆到水里,然后拿黑布罩起来,那样起码可以保存十天半个月。”脸上浮现笑意,但心头还是苦的。
  “映潮……”
  “不必谢我了,你先回船上去吧,天亮开船前我自个儿会回去。”拿走江重涛手中的酒,她开了封又是饮上一口。
  这回她可真是头昏眼花,醉了。因为摘了花的她,也曾想过,如果他要救的对象是名女子,那么她便不将花交出;孰料……那渺小得可怜的私心,根本不敌恻隐,她终究是心软的。
  呵,莫怪乎破仔的主人常说她很呆、很傻,若真想跟人抢什么,一定会输到底。
  “我背你回去吧,你醉了。”他站起来,趋向前,扶住她的臂膀。
  “我想再在这里待一下,你自己回去啦!”失落的人,该有一点冷静的时间,他竟连这也不给。
  “我不放心。”硬架起她。
  “哈,怕我摔进湖里啊?你忘了我的水性可强过你百千倍。”哟,她还真站不住耶,这酒……还真不是普通厉害!苏映潮推开了他,但失去他的扶持,她居然往后踉跄了去,且极险地站在石头边缘作摇晃状。“啊啊啊——”登时,寂静的湖畔回荡起一阵怪叫。
  若不是江重涛即时将她拉进了怀里,她可能真落湖了。
  “你真的喝醉了。”他紧叩着她的双臂。
  抬头,咧笑。“才没……哎哟!”又是腿软,她整个人朝前扑倒,而江重涛不及反应,于是也跟着跌躺在大石上,当了苏映潮的肉垫。
  只是,一跌地,她竟噗哧大笑,笑到难以抑止。“哈哈……你这么大个儿居然撑不住我?丢脸!”她笑抖双肩。
  盯住那趴在自己颈边的人,他也笑了。“那是你不够纤细。”
  猛地抬眼,怒目以对。“什么?你居然敢嫌本姑娘的身材,我可是……”一段不平,因眼前人的眼神而赫然中断。他为什么又这么看着她哪?这么温柔的眸光……真是……看得她好想……哭哇!“呜。”呜咽一声。
  “怎么了?”抚着她的颊,拈去她唇边的发。
  “没……没啥,只是……觉得自己有些悲惨。”悲惨?嗯,是悲惨!可能是知道他早就心有所属,还有他和她身份的明显差距,这情愫根本不可能再有任何发展,所以悲从中来。
  “为什么?”凝进她黑棱棱的眸,探索着隐藏在其中的丁点儿心事。
  “因为……”呵,真怪,为何这时他开口问了,她却反而说不出口。“因为……”唉,还是说不出来,这实在呆。“因为……”一句话哽了老半天,到底说是不说啦!“啧!就是因为我喜欢你啦!虽然我明明知道你已经有对象,但……唔。”
  嘴上的一阵轻触,令她愕然,她瞪大眼,瞅着他深邃的眼,说不出话来。也许是这情绪来得太过突然,江重涛也就这么与她互望良久,僵持良久,直到苏映潮又要开口。
  “重涛兄,你……呀。”怎知他又是一次轻啄,害得她话不成句。
  到这时,她的眼已瞪到圆盘般大,原先的醉意也都给骇跑了,而等她耐不住这种暧昧不明的气氛,又想开口询问时,那声音便也让他欺上来的温柔亲吻堵了去。
  霎时间,她眼中望入的明月,竟成数枚。她怕是昏了,昏在这突来的惊讶里。
  他的唇瓣厮磨着她的,引领她的体温由微火徐燃渐至燥热;而他的舌勾引着她的唇间,令她呼吸急促。这就是吻吗?破仔主人说的,那会让人忘我且销魂蚀骨的吻?
  且这吻,好久好久,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断了气。最后,他终于移开了唇,且撑起上半身低眸看她。他看着她飞着红霞的脸庞,及半启的唇瓣,情感更是无可抑止地蠢动。
  半晌,他浓眉拢起。“映潮,其实我……”
  “嗯……”代替明月映入她眼底的,是他闪烁的眸,她看得见那眸里的丝微欲望,同时也因他的余音而心头怦动。他想对她说什么吗?如果他也想对她说喜欢她,那么或许她就真不回汉水去了。她期待着。
  只是,那江重涛居然忽地偏开脸,并坐起身,且在低首沉吟许久后,背对着她说:“对不起。”
  “嗄?”这……这三个字是这种情况下该说的话吗?“你说什么?”也坐了起来,且敲着自己不知是酒醉还是被他搞混了的脑子。
  “我……为我刚刚的举动道歉,希望你别介意。”平复好情绪,站起来,他再度伸手向她。“我扶你回去。”眼不敢瞧她。
  然而,对住身前那高大的男人,苏映潮却只是由望渐至瞪,她摇晃着醉意仍在的身躯,索性自行站起。抿着唇,她微怒问:“你不必道歉,只需要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吻我?”
  “……”不语。
  “你喜欢我吗?所以吻我?”又丢了两个问题,可回应她的,仍旧只有他的噤口。
  他的沉默,延续好久,让她几乎快被问到断气,只是气极地盯着他的脸,而她心底却隐隐意会了事由。
  “好,既然你说不出来,那么我晓得到了彭泽之后,我该往哪里去了。”
  第八章
  是的,如果他没将他吻她的原因说清楚,那么她就会一直跟到他对她说清楚为止!
  “靠岸了!”有人吆喝,显然浔阳已到。
  苏映潮自甲板站起身,她眺向南方,远处绵延了一座青山,该是庐山吧。北濒大江,东傍彭泽,南临庐山,好山好水齐聚一堂。听说江重涛的家就在这附近,难怪会生出他这样一个性好山水的……
  这时,船首一道身影突地走出,让她心底那声“好男人”急急收住。
  “都好了吗?”江重涛回身问着船上伙伴,而确定无事,他这才又补上一句:“都好了,那我先走一步,辛苦你们了。”
  “头儿要去会情人,咱们会替你看好船的!”可是,等他人到了船下,船上竟又迸出一声马后炮。
  会情人?不知怎地,心头一股酸味竟就这么涌了上来。你呀你,啥时学会这么小鼻子小眼睛地?瞅了那放炮的船夫一眼,苏映潮也下了船准备跟上前头的人。
  “苏姐姐。”
  然而后头有人喊,于是她停步,让两人跟上。
  “苏姐姐要往哪里去?”
  背着包袱的初音个头小小,让苏映潮不禁联想到那不知天地之大,却敢离家闯天下的青涩娃儿。她虽晓得她与一般人不同,但她的模样却是让人想保护的。
  “我……还是随处看看。”扯扯唇角,她自然不会说是要跟着前头的人。
  “我看你就别跟了,他肯定烦的。”接腔的人是仲孙焚雁,他的那个“他”字,指的一定是江重涛。
  这讨厌的小子!“怪喽,既然你可以硬赖着初音,而我不过是远远跟着个人,有何大不了?”
  “你!”
  “如何?”
  “呵——”相对于两人的嫌隙,初音只闲定地打了个呵欠,眼角还泌出一颗泪。
  “瞧,初音妹子也觉得你没事找事,无趣得紧!”丢了一句,掏掏耳朵,她准备再聆进雷声,但这次接腔的却是初音。
  “既然苏姐姐有了目的,那我们就不叨扰你了。”她轻听。
  听了,有些意外。“你们……不‘跟’啦?”这是仲孙焚雁当初的说法。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会在浔阳县城内的客栈小住,如果苏姐姐需要人帮忙,可以来找我们。”
  找他们……帮她?唉,这小初音的话至今她仍是无法解得,但,她的话里却有着九成九的笃定,好似她已料到将有什么事会发生一般。
  “嗯……若有事,我一定找你们。”苏映潮笑说。“那么,就在这告别了。”
  再回眼,那江重涛的身影已不见,于是她匆匆别了初音和焚雁后,便沿着江岸跟了上去。等越过岸堤,及一处树林及几畦湖田,她这才再逮着他的身影。她见他进入一幢小屋。
  那就是他家吗?小小的,有点破旧。来到屋前,她打量。
  不过小归小,住他一人绰绰有余,再住一人也不会嫌多喽!
  因为屋子前门连掩都没掩,是以她不请自入。
  “咳……”只是才进门,那扑面而来的厚重尘味却让她忍不住呛咳;而望了房子四角一圈后,她更开始怀疑这屋子是不是已有数载没住人。
  “没想到他这么少回来……”拨去飘至眼前的一根游丝,嘀咕着。“可是……按道理来说,一下船,他就回家,这屋子他好歹也会待上个一时半刻,稍微清扫清扫也不为过,怎会像没人住的一样……”
  铿锵!这时,由屋子后方的灶房传来器皿的轻碰声。
  “破破。”玄龟反应。
  “你说他在烧饭?哈,不会吧,我瞧是你嘴馋。别发出声音,我看看他玩什么。”来到屋后,见江重涛从灶房里拿出一只陶壶,跟着他往不远处的一口井走去,到了井边,他转动漉漉把汲了些水上来,并将陶壶洗净更注入一些清水。
  “喏,这就是你说的烧饭?”拍了下腰上竹篓。原来,江重涛是想将那暂时摆在酒壶里的幽冥花换个容器。
  只是,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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