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那你表白了吗？”
“有。”
“接受了吗？”
“接受了。”
“分手了吗？”
我有点不耐烦了，忙截断道：“别问下去了，老早就分手了，现在也不太想谈恋爱了。有更重要的东西让我去追寻。”
“那你追寻的东西是什么？”
“快乐。”
“你……不快乐吗？”
“你知道什么是快乐吗？平常看上去很快乐，但那是真正的快乐吗？”我有点激动地说。
“那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快乐吗？”她严肃地问道。
“不知道。”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真正的快乐，就是能坚守自己的原则，在此基础上得到的快乐。假如你违背了自己的意志，照着父母，照着老师的意愿去做事，受到了褒奖，那是很值得快乐的事情，但那是真正的快乐吗？说又不敢说，想做又不敢做，那样确实很容易博取别人的喜爱，但被教条束缚着，能快乐吗？在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有一个潜规则，大家都遵守着这规定来玩这游戏，所以这游戏才不会更新，如此单调。假如个个人都不按这个规定玩，这游戏才会多姿多彩，得到的快乐才更有价值。当然，要有原则地去玩。”
说完之后，她收拾了下桌子，起身就走了。我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禁不住对她投以敬佩的眼光。
回到宿舍，宿舍里的同学都在抱着本书在复习。这也难怪，过多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到时候要跟爸妈到处去窜门拜年。大人一坐下来，要么开赌，要么聊天。开赌这东西，一赌下来就停不了的，再加上一些大人怕输，所以，基本上都选择聊天。他们聊天时讨论的大多不是什么文学、什么音乐、什么艺术，更多的是讨论政治，讨论军事，讨论历史。因为他们觉得那样才能显示自己博学多识，有英雄般的谋略和志向。但人的知识总是有限的，更何况是那些满脑子都是“出名”和“赚钱”的大人呢，所以期间就有很多时间空挡。这个空挡实在是找不到话题，他们就会想尽办法说出些东西来。这时候，就要看你的运气了，运气好的，他们没有发现你。运气差的，他们就会把话题放到你的身上。对你评头论足，那就成了必要的了。
每个大人都喜欢拿小孩来作对比，父承子贵。他们总是觉得，孩子的成绩好，就是自己的管教有方，更自恋的就会认为自己的基因优秀。但他们拿小孩子对比得很不科学，就像拿郭德纲和周立波作对比一样，虽然都是耍嘴皮，但方式、思维、思想等大多数因素都不一样。可是家长不管那么多，反正小孩都是在学校里读书的，管他怎么学，成绩差就是差，没什么理由的。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才开发了学生作弊的智力。很多同学的智力上有缺陷，又有很多同学正气凛然不愿作弊，这些人想考好试，只能够踏踏实实地去读了，如果还不够，只能死读了。书呆子也就是这样炼成的。
我看着他们对着书本的那个萎靡不振的样子，恨不能把他们手中的书抢过来撕掉，倒到厕所去冲走，干净利落。大人都成了金钱的奴隶，小孩也不差，成了文字的奴隶。
我躺到床上合上双眼，实在不想看，眼不见为净。
三
最后一场试也考完了，同学们就像是松了绑的疯狗，激动得这里窜那里跑。
我回到宿舍，这一天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天了。记得昨天晚上的最后一澡，有很多同学都不洗，积聚能量到回家一次性洗个爽快。还有些同学依旧洗，毕竟那么多人不洗，水也热了，留在那里不用也白热了。而我在最后一澡，洗了三桶热水。洗到一桶半的时候，就已经没有洗下去的欲望了，但多出那么多热水，只能硬着头皮洗下去了。洗了三桶热水，感觉和焗桑拿没什么区别，整个浴室弥漫着雾气，我差点就死在了里面。
舍友们都忙着收东西，床铺、柜子被收拾得一干二净，有点被强盗掠过的感觉。两床被子，一床垫子，一床蚊帐，叠起来还鼓鼓的，可经一挤，里面的空气都泄了出来，体积立刻缩小了一半，正好可以塞进箱子里去。还有很多书本，都被整理后装进了另一个箱子。生活了半年的用具，均被打包成两个箱子，浓缩得让人不敢相信，就像《七龙珠》里的“万能胶囊”一样。
我收拾好东西坐在我的空床上，宿舍里的同学忙忙碌碌地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整个宿舍顿时变得空荡荡的，人去楼空，就像是改朝换代的皇宫一样。
李泽骥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一边走一边问我：“你还不走吗？”
我对他笑一下，说：“没那么快，要等邻居家的家长来顺便把我一起接走。还要等多一个小时左右这样。”
李泽骥惊呼道：“一个小时？那么久？”
“那么早也未必回得去，你看看外面塞车塞得多严重，每部车最起码都要半个钟才出出得去。”
李泽骥笑了一下，说：“有道理，但我宁愿在车上颠簸也不在吹冷风，车上比较暖。”
“那你到车上去吧，再见。”
“呵呵！预祝你新年快乐哦！再见。”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说完，李泽骥拎着行李走出了宿舍，宿舍里也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了。
我感觉我就像是都城已被破的王朝的皇帝，群臣都投奔敌人去了，宫女太监们都把宫里能拿走的都拿走了。该走的走，该留的也没留，剩下的只有皇帝孤零零一人等着被俘虏了。但是，又有哪一个皇帝愿意被俘虏？没有守住这个国家，就已经对不起先辈了，唯有以死谢罪。很多人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又有哪个皇帝能做到像勾践那样，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最后复国了。宋钦宗最后也是被金国俘虏了，但最后的结果是病死了，并没有复国。明朝的末代皇帝朱由检，最后自尽殉国。那就是一种气节，一种懦夫没有的气节。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我掏出来一看，原来是赵妮。
“喂？”
“喂，王泽言吗？”
“嗯！”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宿舍。”
“哦！那你可不可以下来小卖部？”
“干嘛？”
“你没空吗？”
“不是，我闲得很。”
“那你下来啊，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那好吧！”
说完，我出了宿舍，来到了小卖部。这时的校园，早已人去楼空了，校门外大大小小的车辆挤满了所有的路，有宝马，有奥迪，甚至还有解放牌汽车。小卖部的门前，只剩下赵妮坐在那里。
我走了过去，向她打了声招呼，坐了下来。赵妮掏出手机，按了一按，说：“我给你听一首歌，你仔细体会歌词。”
屋顶的天空是我们的
放学后夕阳也都会是我们的
不会再仰慕更多了
唱一首属于我们的歌
让我们的伤都慢慢慢地愈合
明天我又会是全新的
青春是手牵手坐上了
永不回头的火车
总有一天我们都老了
不会遗憾就OK了
伤心的 都忘记了
只记得这首笑忘歌
那一年天空很高风很清澈
从头到脚趾都快乐
我和你 都约好了
要再唱这首笑忘歌
这一生只愿只有平凡快乐
谁说这样不伟大呢
自己和自己打一架了
想通想不通反正就是这样了
不会再流泪更多了
有多少错误重蹈覆车
有多少苦痛还不是都过来了
想起来甚至还会笑呢
青春是人生的实验课
错也错得很值得
就算某天唱起这首歌
眼眶会有一点湿了
伤心的 都忘记了
只记得这首笑忘歌
那一年天空很高风很清澈
从头到脚趾都快乐
我和你 都约好了
要再唱这首笑忘歌
这一生只愿只有平凡快乐
谁说这样不伟大呢
伤心的 都忘记了
只记得这首笑忘歌
那一年天空很高风很清澈
从头到脚趾都快乐
我和你 都约好了
要再唱这首笑忘歌
这一生只愿只有平凡快乐
谁说这样不伟大呢
这一生只愿只有平凡快乐
谁说这样不伟大呢
谁说这样不伟大呢
一曲下来，我的心里的那一块不会融化的冰也化作水了。那一种恬淡的生活，那一种简单的快乐，没有闹市的喧嚣，没有人与人的奸诈，只有天空，只有夕阳，只有朋友，只有快乐。
“这是一首五月天的《笑忘歌》，你仔细听了吗？”
我的眼眶里已经感觉到湿湿的，或许真的是被打动了。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眼泪，说：“我仔细听了。”
“什么感觉？”
“你为什么给我听这个？”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不，我先问的。”赵妮和我较起劲来了。
“好吧。有点点感动，心弦被触动了。”
“就这么简单？”赵妮有点不满足地说。
“真实情感是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如果你表达出来了，那就不是真实的语言了。”我说。
“好吧。”
“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你刚刚问我什么了？”赵妮一副傻傻的样子说。
“我问，你为什么给我听这首歌？”
“因为我觉得你不快乐。”
我的心里一震，感觉我的心思完全被读懂了一样，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我说：“你又知道？”
“感觉出来的。”
“感觉未必是正确的。”我道貌岸然地说。
“我相信我的感觉。”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这时，一阵子的静默抹杀了刚刚被我营造的凝重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赵妮说：“王泽言啊，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顿时，赵妮的脸一下子变得绯红，胜过抹了腮红。她欲说又不说，坐到了我的旁边，按了一按手机，伸到我面前。
我定睛一看，“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么？”
我突然变得紧张，呼吸也变得没有规律没有节奏，感觉快要断气。我说不出话来，但我的脑海里却浮现出莫柯的样子。
赵妮一双满怀期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看，我的目光也顽皮起来了，到处乱转。
赵妮深吸一口气，将脸向我的脸靠近。
渐渐地，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她那可爱的嘴唇几乎要碰到了我干燥的嘴唇。
十厘米，九厘米，八厘米，七厘米，六厘米，五厘米，四厘米，三厘米，二厘米，一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