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岳短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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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岳短篇集- 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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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魂姹女怎肯让他退避?春情荡漾挽住了他的虎腰。



“真的?”勾魂姹女妮声问,媚自中光彩流转水汪汪地:“讨厌我什么呢?我想,你是怕我。”



“你……”



“你是用不着怕我的。”勾魂姹女捉着他的手掌摩娑,语调柔柔地:“再强,我仍然是女人。天下间任何一个女人、在自己倾心的男人面前,她决不会是强者,除非那男人无情无义。”



“不要……你说得真大胆。”他想扔开那章鱼似的柔软滑润小手。但扔不脱,想骂对方不要脸,却又骂不出口,怕对方恼羞成怒:“你们中原女人,是这样口没遮拦的?你……”



“你到过中原吗?”



“没有。”他率直答复,“但我知道中原妇女的美德。”



“奇怪!据我所知,此地的番人妇女……”



“你并不是番女。”



“你喜欢过番女吗?”



“不谈这些。程姑娘,请告诉我,你们指定要军马,到底有何用意……”



“我也不谈这些。”勾魂姹女断然阻止他探口风:“斗室中夜静更澜,你我灯前言笑晏晏,你居然要谈这些扫兴的事。如果我是个丑八怪,我不怪你。”



“你很美很美……”



“所以,你如果不是白痴,那一定不是一个正常的男子汉。”



“你说得不错,我怕。”他毫不脸红地说:“想起你们图谋我兴隆牧场的手段,和你那身诡异的武功,我能不怕?”



“我敢向你保证,没有人要图谋你的牧场。”勾魂姹女正色说:“我们不过是暂时借重贵牧场的声誉,来打下安身立命的根基。石诚,不要往坏处想,好吗?”



那一声好吗!含有恳求、安慰、亲昵、爱娇等等情意。这才女人性味十足。



他已经有点控不住心猿意马。生长在边荒;不论蒙、回、番各色人种,对女性的道德要求标准,与中原有甚大的差异。蒙人兄弟可以共妻,回人可拥有四个妻妾,番女可以公然强掳男人。同样地,男人不必假道学非礼勿视非礼勿动。所以,他逐渐心动了。



在声色中激发本能,是冲动;在情欲中掌握意识.是智慧。



心动中,他方寸中灵光一现。



他放松了自己,眼中情欲之火中,出现另一种光华,一种只有他自己才能领悟的慧光。



一个在欲火中迷失自己的人,外表是丑陋的;如果能在迷失中放松自己,所表现的就是令异性激赏的超脱风华。



对方用女色来进一步控制他,他为何不能因势利导各取所需?



“是的。”他微笑着伸手轻抚眼前那动人的腻滑温润面庞:“人一天到晚往坏处想,早晚会发疯的。我说不管有什么困难,总会有解决之道的。程英,我觉得你不但美丽,而且聪明。”



“小弟弟,我如果不聪明,岂能活到现在?”勾魂姹女捧住他按在面庞的火热巨拿,媚目中焕发着奇异的神采:“一个女人闯荡江湖,是很苦很苦的事,若不以为苦,就会快乐。能不以为苦,必须有超人的智慧和聪明。”



“你是从苦中找快乐呢?抑或是……”



“好人,你现在要说这些刹风景的事吗?”勾魂姹女一口吹熄了灯火。



※※







 ※※※







 ※※



南草场的牧工,忙碌地把四十匹良马赶入圈中。这表示石场主不敢不合作,将军马交给歹徒们使用。卫所查验过的军马,按规定是在马的右后臀烙上一个军字,以避免落在民间,盗取军马的人将受重刑、任何人拾获军马;都须立即交送军方,不然查获之后,皆以盗窃军马重办,甚至有处死型的可能。



东草场歹徒们安置的地方戒备森严,禁止任何人接近。天一黑,这些人即开始活跃,不少神秘人物进进出出。到底有多少人在里面住,牧场的人一无所知。至于歹徒们在里面干些什么勾当,谁也不知道。



两天后,石场主从卫军口中,知道凉州卫武备库失窃,被盗走大批军服的消息。两名守卫被人从后面击杀,毫无线索可查。凉州至肃州有十日马程,这消息未引起肃州军民的注意。



勾魂姹女自从那晚将石诚勾引到手之后,便公然出双入对,东门鹤和鲜于昆一群人,毫不为怪似乎认为理所当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齐小燕仍是冷若冰霜,似乎极少露面。对石诚的态度日益冷淡,因为许久两人不曾一起外出办事了。



十一个人,分为三处用膳。石诚原来与鲜于昆三个歹徒共吃住,这时,他已和勾魂姹女三个女人在一起。东门鹤对石场主陆续提出的要求,已不再由鲜于昆转达,而由勾魂姹女负责。



鲜于昆与白里图,这天便离开牧场他往,何时可返,石诚不敢问,问也不会有结果。



午膳间,开始大家都埋头进食。



老太婆卫三娘老规矩食不言,阴晴不定的老眼冷得令人心中不是滋味,老脸上更是阴沉寒冷,似乎像个讨不回债的债主。齐小燕虽然没有老太婆冷,但脸无表情,似乎是个已没有七情六欲的石人木偶,除了冷漠一无所有。



与这种冷漠阴森的人同桌,食不甘味自是意料中事。勾魂姹女平时有说有笑卖弄风情,但在食桌上从来不敢高谈阔论放肆,似乎对老太婆卫三娘颇有顾忌。今天,勾魂姹女一反态,开始多话了。



“石诚,在甘州与肃州之间。有没有练中原武技的人?”勾魂姹女向在右首进食的石诚问:“比喻说,轻功提纵术、掌功等等。”



“这个……这附近好像没有,武术以弓马为主,本地的主要敌人,是内窜的鞑子,和造反的番人,厮杀时人马如潮涌,箭矢如雨刀枪如林,其他武技不容易防身保命。”他不假思索地说:“程英,你问这些话,有何用意?”



“这……问问而已。”勾魂姹女支吾其词_



“你不说,他怎会告诉你?”卫三娘破天荒说话了,阴晴不定的老眼直盯着勾魂姹女。



“是这样的。”勾魂姹女回避老太婆的可怕的目光,转向石诚:“半月前,有人打伤了我们两个同伴。事情发生在晚上。这人来去无声无息,快得像是鬼魅幻形。比中原轻功已臻化境的高手还高。”



“哦!什么叫已臻化境?”他插口问。



“这……意思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勾魂姹女不想向外行人多加解释:“能打昏并击倒我们两个人,武功委实惊人,经过几日的暗中查访,至今仍无丝毫线索。你在此地是名人,熟悉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应该知道一些风声,对不对?”



“说真的,我还没听说附近有练其他武技的人。”他用坚决的口吻说:“军方每半年检阅一次民壮,练规定的弓马战阵已经令人叫苦连天,那有闲工失去练其他武技?你们的两个人,是在何处被……”



“你不必问。”



“我不问,岂不更为糊涂?”



“好好保持你的糊涂,以免聪明反被聪明误。”勾魂姹女语含玄机:“最近几天,东草场附好,夜间曾发现来去如妖魅的怪影出没。”



“哎呀!程英那的确是鬼魅……”



“你说什么?”



“南山是有名的神山、妖山、鬼山,山里面处处闹鬼,那些番人怕鬼怕得要死,每年都要举行大规模的神祭。东草场那一带,自古以来就闹鬼,番人不敢在那一带建冬窝过冬,我们牧场才能放心将牲口赶进山去避寒。”



“你们不怕鬼?”



“鬼由心生。”他笑笑,“可能是妖,妖是禽兽木石所化,没有什么好怕的。”



“你们有否发现鬼怪?”



“发生了许多次,但谁也没看清是啥玩意。反正只要他们不伤害人畜,我们也就做得去追查。你们的人住在东草场,最好不要会招惹鬼魅,那不会有好处的。”



“鬼话!”老太婆不屑的说,开始专心进食。



“谈鬼说魅本来就是鬼话。”他解嘲地说,夹块羊肉往口中一塞,不再多说。



如果老太婆够精明,一定会知道他不信鬼怪,东草场当然不是真的鬼怪作祟。



“三娘,也许真是中原那些人暗中跟来了。”勾魂姹女向老太婆提出自己的判断。



“鬼话!”老太婆冷冷地又说了这两个字。



“难道无此可能?”



“他们决不会想到,我们来到控制最严的河西吃苦喝西北风。”



“据说……”



“闭嘴!不要造谣乱人心意。”



勾魂姹女仍想再说。但被老太婆的可怕目光压制住了。



“老婆婆,你们在中原有仇人?”石诚提出不知趣的问题,他不在乎老太婆的骇人目光。



“你也给我闭嘴!”老太婆乖虐得不近人情。



这久以来,他可说完全失败了,即使与勾魂姹女在床上缠绵,在意乱情迷的紧要关头,也无法套出任何有关歹徒们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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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岳《草泽潜龙》第四章 咆哮边城 边荒走私、草原扬威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在知彼方面,他毫无进展。



必须另行设法,向另外的人开辟新的消息来源。



留在这里的人中,没有一个人是容易亲近的,除了勾魂姹女,他连找一个人聊天都难以如愿,连从前与他打交道的鲜于昆,自从将交涉责任移交给勾魂姹女之后,就不再理会他了,他该改向何人设法套口风我消息?



是了,还有一个人,可以试试看。



齐小燕,这位冷若冰霜的小姑娘,人多少会有弱点。不会武功就是齐小燕的弱点。



午后,屋中热浪袭人。勾魂姹女到前面去了,与从东草场来的人商量琐事,将有一个时辰左右才能回来。



他在房中歇息。一直就留心屋中的动静。老太婆卫三娘是早一步先走的,现在,屋中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不,还有一个后房的齐小燕。



这位小姑娘和老太婆一样,平时极少出房,通常东门鹤派人前来叫唤,小姑娘才离房到前面听候东门鹤吩咐办事,来去匆匆。



他终于到达后房,脚下无声无息。



后房不仅两丈见方,开了一个小窗。这一带风沙大,门窗都开得甚小,炎热季节,小门小窗的房间热气蒸腾。



小姑娘正在桌旁埋头工作,桌上堆放着不少簿籍文件,她正专心地运用数枚笔刀,镶刻一块方木,她是那么专心,竟然没听到木门一分一毫移开的声息。



房中太热,她汗流浃背,拉开了胸襟,露出白玉似的一截粉颈与一角酥胸。



她人生得美,但发育尚未完成,只可算是未成熟的青涩蜜桃,好看不好吃,虽然露出一角酥胸,仍然引不起异性的情欲,最多只能令异性在刹那间想入非非,实在并不怎么动人。



方木是用一块活动板夹夹住的,她运刀相当熟练细心。前面,摆着一份盖了官印的公文。



蓦地她大吃一惊。



一只巨手从她身后伸来,拿起了面前的公文。



她本能地扭头回顾,急急放下板夹,刻刀一伸,美丽的面庞涌起寒霜。



“肃州卫的大印。”石诚不胜惊讶地说:“唔!你刻这种印有何用意?你知道后果吗?这可是要人命的东西。”



小姑娘秘刻的,正是肃州卫行文大印。官印两种,文官是方形的,各地府、州县等等文官衙门的印信都是方的。武官印是长方,军事衙门使用,军书塘报都用长方官印,文官武官一看便知。河西是军政区,因此连民政司的发文也以卫所的名义发出。



“放下!”姑娘厉声说:“你好大的胆子,你看到了我刻的官防。你应该知道后果。”



“不错,我应该知道,但绝对没有你所想的那么严重。”他笑笑放回公文:“东门鹤不敢杀我灭口,也用不着杀我灭口,因为他需要我,更料定我不敢声张。”



“哼!你……”



“齐姑娘,何不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他在侧方坐下:“我总算有点明白了。四十匹军马,有伪造印信的公文。老天爷你们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等东门鹤回来之后,你便知道了。”姑娘呼出一口长气“我必须将经过告诉他。死活得看你的造化了。”



“那是以后的事。”他脸色一沉:“现在,你必须把内情告诉我,不然,哼!”



“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你走吧。”



“我不会走的,除非你将内情告诉我。”他站起凶狠地说。“齐姑娘,目下屋中只有你我两个人。”



姑娘悚然而惊,扭头向房门外观望。



“孤男寡女暗室之中,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他向姑娘接近:“我是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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