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一神棍(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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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然一神棍(重生)-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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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来惩罚我的。”
  她小时候打碎她老爹收藏的古董罐子,怕他生气,所以将古董罐子的碎片藏进了沙发缝隙里。半月后家中大扫除,她老爹搬开沙发的那一瞬,就是以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情唤她名字的。
  那次,那次她挨了好一顿胖揍,是以落下了后遗症,听到谁这样唤她名字,便觉得胆战心惊,屁股隐隐作痛。
  良久,苏景踱步到屏风前,挑下她挂在上头的衣衫,背对她,语重心长道:“日后行事低调一些,纵使你当真是天上的神仙,也需得知晓,眼下是在凡界,你受凡界王法的约束。”月光照在他的紫檀色衣袍上,恍惚发亮,他转过身,双目灼灼望向季青宛:“你知晓玉麒麟丢失之事,又不是静王府上人,他会杀你灭口。”
  苏景难得露出冰冷以外的眼神,季青宛凝神体会了片刻,小心翼翼的揣摩语气,轻声细语道:“那个,不至于吧?”
  “这世间多的是你不信之事,璧国皇族内里乱的很,你一个穿……一个市井小民不会明白。眼下对你来说,逃出静王府,保住命最要紧。”
  季青宛得把这一刻记下来,苏景同她说了这么多话呢,多么的稀奇,多么的难能可贵。她隐隐约约从中听出了一丢恨铁不成钢的怅然。
  揪紧身上裹着的毛毯子,季青宛讪讪道:“你说的没错,我只是区区市井小民,不了解璧国皇族秘而不宣的事。身为一市井小民,我已经活得小心翼翼了,可我不能一生都小心翼翼的活,那样多累啊。”
  睁着亮闪闪的眼去看苏景,若不是只穿个肚兜,需要毯子遮盖身子,她一定会松开毛毯子,握紧双拳去鼓动苏景。
  着一袭紫檀衣衫的青年取了衣袍回来,绑头发的青色发带荡在脖子两侧,季青宛挑一挑眉毛,热血沸腾道:“人不放肆枉少年,我大老远的来璧国一趟,不能灰溜溜的回去。何况我这条命不是谁想拿便能拿走的。你有没有听坊间人说过,我刚来璧国那会儿,自杀许久都没死成?我自己都杀不死我自己,所以除非我自愿,旁人不可能伤得到我。”
  苏景将怀中衣袍丢给她,好一阵过后,才道:“你还是丝毫未变。”
  季青宛一脸懵懵然,唔,她还是丝毫未变?苏景说这话是甚么意思。她变没变,苏景怎么会知道?
  将手从毯子里伸一只出来,季青宛去抓衣裳,“说得好像你曾经认识我似的。”够衣裳的手顿住,想到甚么,她莞尔笑道:“前段时间我总想,是不是我上辈子欠过你甚么,这辈子特意还债来了,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杜若花香浅浅四散,苏景抬抬眼皮,不置可否道:“胡思乱想。”背过身往屏风后走,避嫌一般,遮住眼睛道:“起身穿衣,眼下正是静王府守备松懈时刻,我趁此时送你出去。”
  透光的屏风只能起到阻挡作用,苏景若将遮眼的手放下来,透过细密的纱眼,还是会看到屏风这头的风光。季青宛琢磨,苏景不会是偷看旁人更衣的伪君子,何况她身上没甚么东西值得他看。可以放宽心。
  胡乱往身上套衣服,季青宛冲屏风后头的苏景道:“你当真要送我走?”猛然想到昨日发生的事,她停下穿衣的手,思量稍许,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苏景,你昨日对我说,不愿同我多说话,可才过了一日,今夜你就来做好人,说要送我出静王府。我现在有些怀疑,你莫不是在半路设了埋伏,等我一同你出去,你就让杀手杀了我。在府外杀人可比在府内杀人方便多了,如此不会弄脏了静王府,血污打扫起来是挺麻烦的。”
  月光投在花影重叠的屏风上,斑驳点点,照出苏景的身形轮廓。关了窗子的房间黝黑无光,她看不清苏景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
  默然半晌,苏景忽然出声唤她:“季青宛。”
  她忐忑应了:“昂。”
  他的话里毫无感情:“我不欠你,甚么都不欠。”她系上腰带,疑惑不解:“几个意思?”
  苏景冷言道:“我带你出静王府,已用尽了我们之间最后一点情分,你若心中有数,便老实跟我走。”
  情分一词,一般人不会轻用,大概只有分了手的情侣、或是离了婚的眷侣会用它。苏景今夜用这个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则有些诡异。
  季青宛晃悠悠爬下榻,坐在床沿边蹬脚伸进鞋子,抖抖衣衫,轻巧一笑道:“嗨,只是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苏先生你别介意。你我之间其实本无情分一说,苏先生同我谈情分,是高看我了。”
  窗外月朗星稀,照的青石路面如积水一般,远处青山隐约可见。季青宛揪出领口头发,斟酌道:“其实吧,我穿衣裳,并非是为了同苏先生逃出静王府。苏先生站着,我躺着,视线上有些距离,我穿了衣裳,便能站起来同你说话,不必隔着这重重床幔。且苏先生须得知道,静王殿下回府之前,我一步都不会离开静王府。”
  青年好听的嗓音从屏风后传来:“决定了?”
  她重重点头:“嗯,决定了!”
  死固然可怕,然比死亡更可怕的,是逃避死亡的过程。假使今夜季青宛成功逃离静王府,混入茫茫红尘中,岁月不待人,为躲避静王的追杀,她从此只能隐姓埋名的活。等数年后,静王同女帝闹翻,丢了权势与性命,她才能重新站在太阳底下。
  她不愿活得如此窝囊。
  衣衫摩梭之声阵阵,苏景自屏风后踱步出来,到她旁边,抬手一指庭院中的夜来香:“你看那些花。”
  夜来香花香本该浓郁,此刻,她却只闻到了苏景身上的杜若香气,清新解乏,浓淡恰到好处。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胸膛起伏的厉害,她稳住心神,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唔,做甚?”
  青年忽然贴近她,清浅的呼吸声平稳,放大的俊颜触手可及。心脏跳的愈发厉害,她伸出舌头去舔嘴巴,紧张道:“你,你凑得这么近做……”一句话没说完,苏景突然伸出手,在她脖颈处掐了一下,不疼不痒,微微酥麻。
  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暗,花影重叠的屏风一会变成两架,又变成三架,腿脚一齐发软,她仰面向后倒去。
  腰间多出一双手,险险接住她倾倒的身子,杜若花香涌进肺腑。昏厥过去之前,她隐约听见苏景失语呢喃:“当年你不告而别,我寻了你数年,如今你想死,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去死。你为何总不听我的话?”
  季青宛抖着睁不开的眼皮,勉强撑着想,一定是方才他掐她的那下,使她脑袋迷糊了,产生的错听。苏景不可能同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近来总是犯迷糊,隔三差五梦见些稀奇古怪的事,梦中有细雨浇淋的江南小筑,有抚弄古琴的白衣公子——总是背对着她,弹完整首曲子都没转过面,搞得像无脸男似的。偶尔还会梦见妇人难产的画面,昨夜尤甚,她甚至梦到一位妙龄少女被长刀戳中胸口,将死之际,还剖出一颗真心向她告白。
  鉴于此,她听岔苏景的话也不是没可能。
  

  ☆、咬你啊

  长夜难明,云影随月飘移,打更的老伯裹紧粗布衣衫,寻了个偏僻的角落蹲下,偷得片刻空闲。远处有模糊人影渐行渐近,身形颀长高大,怀中似乎打横抱着甚么物件。他略略思寻,恐偷懒被人揪住,告到管家那里,趁着人影未近,轻手轻脚的往更偏僻的地方挪动。
  季青宛是被颠醒的。颤巍巍睁开眼时,苏景抱着她,正好走过座弧形拱桥。她认出拱桥是静王府中的映月桥,心下有些庆幸。幸亏她清醒的早,不然真被苏景带出静王府了。
  青年抱着她专心走路,似乎并没发现她已清醒,神情专注谨慎,不时扭头朝四周张望。
  季青宛吐出半截舌头,呆呆看着苏景,无声的发着花痴。
  苏景长得当真好看,朗目疏眉,高鼻翘睫,气质风流隽雅,只是不知为何总穿紫檀色的衣衫。他穿别的颜色衣衫,应当也很好看,譬如白色,还有藏青色。
  她看得正痴迷,苏景毫无征兆地低头,刚好撞上她未来得及收起来的放肆的眼。他似乎有些惊讶,应当是惊讶于她这么快便转醒了。
  偷看被当事人抓个正着,季青宛有些尴尬。此等情形下,她睁眼不是,闭眼也不是。眼珠一转,她忙蹬着腿挣扎道:“苏景你放我下来吧,我不会跟你走的,你送我出去,我也会偷偷摸摸跑回来,何必折腾这一番呢。”
  苏景不知是吃甚么粮食长大的,力气大的出奇,紧紧环住她的腰身,坚持道:“不放。”
  有位伟人说过,外表冰冷的人,大都有颗死磕到底的心,一旦做了决定,二十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对待这种人,只能采取无赖的手段。
  眼见挣不开苏景的怀抱,季青宛耍赖道:“你松不松手?我数三个数,三声后你还不松手,我……”顿一顿,豁出去道:“我可咬你了啊。”
  兴许觉得她这个威胁太轻,苏景理都没理会她,抱着她走的飞快,不过转眼,已过了映月桥。季青宛恼羞成怒数道:“一。”青年不为所动。
  “二。”依旧不为所动,反而抱得愈发用力。
  她抬高声音,郑重其事的喊出最后一个数:“三!”苏景终于垂下眼看她,面上一派平静,眼底一片平静,似乎压根就不信她会张嘴咬他。
  季青宛是真的生气了,苏景无视的不单是她的气势,还有她的尊严。她使遍全身力气挣扎,像刚进油锅的蚂蚱,又像搁浅的小鱼,扭的极其厉害。左扭三圈右扭三圈后,苏景终于招架不住了,抱着她的手并未松开,踉跄几步摔倒在小道旁的草地上。
  风清月明,夜来香摇曳,这一摔惊天动地,恰好摔成女上男下的骑乘式。
  季青宛难得没多想,亮出两颗不明显的小虎牙,气急败坏的舔一下,她径直拣苏景最好下口的地方咬去,狠狠地,没留情面。
  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开,甜丝丝的,上下嘴唇之间含着片唇瓣,微凉柔软,是苏景的。缓缓松开牙关,季青宛后知后觉的舔去苏景下唇的血迹,有新鲜血珠冒出来,她又伸舌头去舔了一下。舔第三下的时候,季青宛终于顿悟,撑地爬起来,她捂着脸跑了。
  没等跑到映月桥那头,她停下脚步,握一握拳,调转方向重新跑回苏景旁边。
  青年仍躺在草地上,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神情呆滞,目光迷离,似乎没从突变中走出来。她撩起朱色长裙,半跪在草地上,附在他耳边轻声道:“苏景,我知道你担心我,虽然你嘴上不说,但我知道。我不蠢的,我既然坚持留下来,自然有我坚持留下来的道理,我会好好活着,你无需忧心。”
  青年是否听清了,她并不知道,身后似乎有轻微声响,像是铜锣碰到石头发出的声音,她没起身探看,捂着红到发烫的脸,一溜烟又跑了。
  这一夜睡得极不踏实,铺了软棉花的床铺柔软舒适,季青宛却好似睡在铁板上,浑身滚烫发热,翻来覆去难以阖眼。只肖一闭眼,苏景流血的唇便会出现在眼前。白皙的面容配上殷红的唇,合成一张逃不离的网,牢牢将她困住。
  天明时分,季青宛顶着乌黑的眼圈去找小常,拎了两本半文言文的册子回房,顺便讨了根狼毫笔,半块方墨。小常看她的眼神甚为奇异,按照通俗的说法,像见了鬼一般。
  庭院外晨光尤盛,半树金桂已隐约现出开放的迹象,她提着狼毫笔在纸上涂鸦作画时,恍然意识到夏季已过去了。眼下,是如假包换的秋初。
  听闻作画能使人心静,季青宛涂了厚厚的一沓纸,心里仍是乱的厉害。午后日头变毒,她干脆丢了狼毫笔,拉下遮光的帘子,回厢房补觉去了。
  一觉醒来,恍如隔世,眼前斑斑点点闪烁着的,是零碎的西斜日光。脑海里果然不再只想着昨夜发生的事了,她摸摸瘪下去的肚子,晃悠着两条腿,痛苦的下榻找东西吃。
  软的硬的塞了一肚子,心满意足的吃饱喝完,她打个饱嗝爬上床榻,摸出早上从小常那里找来的故事书,一壁看一壁咯咯笑不停。期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两次。
  至于昨夜啃苏景嘴唇的事,已完全抛之脑后,弃之于沟渠,拿漏勺捞兴许能捞上来。
  她能将此事忘了,是她心宽,亦能说她没心没肺。然有些人却忘不掉。
  两日后静王妃请她到章月殿小叙,一并邀请的还有府上的几位侧妃,苏景作为贵客,亦在邀请列表之中。
  躲在最不惹眼的角落位置,饮下一盏新茶,季青宛才终于明白,月夜发生的那桩荒唐事,足以成为她整个穿越生涯中最大的污点。无论如何抹不掉了。
  章月殿装修的富丽堂皇,全不比木流火的宫殿来的清雅,静王妃坐在珍珠堆砌的座椅上,闲闲对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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