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一神棍(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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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然一神棍(重生)-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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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传来雄鸡啼鸣的声音,苏景着下人给白衣女子拿床新的被褥,熬了一夜的面色有些苍白,却仍掩不住他的出众容颜。他抬目看了看窗外天色,思索一瞬,甚么话都没说,恍若季青宛并不存在,提了壶温热茶水往外走,应当是想去书房歇息。
  季青宛陪苏景熬了一夜,除了等他将白衣女子从鬼门关拉回来,亦是为了等他和她说句话,哪怕他只对她说一个字,她也会觉得欣慰,觉得踏实。
  苏景安静走着,步履不急不缓,清晨的薄雾弥漫,庭院深深恍若仙界,他背影渐渐消失在凋零的花树后,似腾云飞走了一般。
  无视殿内的下人们,季青宛放下托腮的手,狠狠地揉一揉眼睛,一咬牙,提着丁香色罗裙追了出去。
  她今日豁出去了,她要剖剖苏景的心,看看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她!
  

  ☆、被拒绝

  晨雾弥漫,小道旁的花草上皆是透明的露珠,打湿了她的鞋袜。苏景提着瓷白茶壶走得悠闲,她快步追上去,将苏景堵在竹林一隅,凝视他的眼睛,认真道:“苏景,你喜欢我么?”
  青年似乎被她吓到了,黑漆漆的眸子里有失措一闪而过,亦有几分茫然,提茶壶的手一抖。
  她靠近他,目光灼灼道:“若是喜欢,别对我忽冷忽热的,好吗?我知晓你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子,她同我很像,其实我不在乎这些的,再像我也不是她啊,日子久了你会发现,我同旁的女子还是有区别的,不论是内在还是外在,我都同她们不一样。”
  尤禾说过,苏景的前任夫人同她长得十分相像,也正是因此,苏府里的老人儿都惧怕她,她来苏府已快月余,苏府上下的佣人们对她都毕恭毕敬的。她想要苏景知道,她同他那与人私奔的前任夫人不一样,她值得他去爱。
  带着朦胧水汽的风吹进竹林,露珠从竹叶尖尖滑落,“啪嗒”一声,砸向地面。
  良久,苏景移开眼,似想起了甚么,自嘲似的笑笑,沉声道:“你有没有,被心爱之人背叛过?”
  她十分心疼苏景。这傻孩子,一定是被薄情寡义的女子伤过,所以便对这世间所有的情爱都死了心。她继续凝视苏景,真心实意道:“我没真正爱过旁人,也没被人背叛过,是以,不懂被背叛的滋味,但想来,那种滋味肯定不好受。我不能向你承诺甚么,但我们季家儿女的专一是遗传的,我喜欢你,便只喜欢你,别处的风景再优美,我也不会抬眼去看。”
  她将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若对方有心,总要感动一二。
  苏景换了只手去提茶壶,宽大的广袖招摇摆动,垂眼对她,一字一句道:“季青宛,你听着——我从来不曾喜欢过你,一日都不曾。”
  竟然,一日都不曾么。
  季青宛强撑着笑了笑:“没事的,我不在乎。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情投意合啊,大多都是一厢情愿,一厢情愿久了,终归会变成两厢情愿。”
  苏景面无表情,道:“我在乎。”
  她抬头去看还没完全升起的太阳,眨了眨眼睛,止住眼睛里往外翻涌的酸涩之意。等心态平复些,她挑唇笑了笑,故作轻松道:“你在乎你在乎的,我不在乎我不在乎的,你看,不矛盾的啊。你可以拒绝我,但我不会放在心上,喜欢你是我的事情,同你没有关系的。”
  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挪,离季青宛远一些,苏景蹙眉道:“你究竟,在想甚么?”
  她站直身子,望进苏景深邃的眼,掷地有声道:“我喜欢你,苏景,我喜欢你。”
  “咔嚓”,苏景一直提在手上的茶壶毫无征兆地落地,碎成了一堆瓷器碴子,温热的茶水倾倒在地上,袅袅冒着热气,上好的巫山绿茶叶覆盖在落叶上,堪是一抹浓重绿意。
  小风正好,撩起季青宛未梳理的头发,丁香色罗裙左右摆动,摇曳成一段模糊良辰。苏景双目迷离的望着她,深邃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她看不懂的深深思量。
  不多时,目光恢复往日的冰冷,苏景看也不看她,径自拂袖而去,只留下冰冷的两个字:“胡闹。”
  不带丝毫感情,说不上是训斥,也说不上恼火,只是淡淡的,陈述一般的语气。
  季青宛垂下水汽氤氲的眼,她没了再去追他的勇气。旭日初升,她沐浴在橙光的日光底,身子是冰冷的,心也是冰冷的,有哭泣的冲动。咬唇站了半晌,鼻子酸溜溜的,末了,季青宛拗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其实她一早料到了,苏景会拒绝她,只是她没想到,苏景的拒绝来得这般生硬而不留余地。他送了她玉凤凰,还送了她佛珠,并几次三番救她于危难之中,她原以为他心里是有她的。可到头来,她才蓦然明白,一切都只是她的自以为。
  原来,他对她好不好,与他爱不爱她,根本毫无关系。兴许苏景对别的女子比对她还要好,只是她不知晓罢了。
  心里头有块地方裂了条缝隙,呼啦啦的朝里灌风,季青宛失魂落魄的走回别苑,放下支起的窗子,关上镂花木门,和衣倒在榻上,一下都不想动弹。
  昨夜熬了一宿,眼睛不曾阖上过,季青宛却并未觉得困乏,精神好得不得了,心也痛得不得了。她曾在某本古书上看过,书上说疼痛会使人清醒,她在疼痛的作用下,的确清醒。
  门窗虽已关严实,却仍有光线投进室内,季青宛烦恼的坐起身,揉了揉脸,拿过架子上的披风朝外走。
  反正睡不着,不若,她往侍郎府走一趟吧,没准能发现甚么线索,好过在这里空难过。
  时辰尚早,小常应当还未起身。打搅人安眠是不好的行为,季青宛并未去找他,拿清水浣了浣脸,一件披风遮住身,晃悠悠从正门出去。
  她没问过苏景,他一个大男人,家里哪来这么多女子的衣物。除了身上披着的红梅披风,她住在苏府的这些日子,用来换洗的衣裳也都是苏景拿来的。不知是苏景花钱从铺子里买的,还是旁的女子留下的。
  璧国的早市已经开始,长长的一条街道上人潮拥挤,有卖水果蔬菜的菜贩子,也有卖绣花枕头的阿婆,吆喝声此起彼伏。
  季青宛同苏景去侍郎府时,总会避开人流高峰期,选择没人或人少的时候,防止被路人认出来,告到官府去。眼下,身旁没了苏景,这条拥挤的长街于季青宛眼中,再无一分新奇。
  苏景现在应当睡着了吧,他左不过拒绝了一个爱慕他的女子,她对他而言,同璧国那些爱慕他的女子没甚么区别。自然,他不会放在心上,不会如她一般,难过到睡不着觉。
  迎面过去个满脸麻子的大叔,兴许是觉得季青宛眼熟,一边走一边回头,挠着脑袋,嘴巴里还念叨着甚么。季青宛收收心,暂且将苏景忘到脑后,做了个丑到没边际的表情:拗出双斗鸡眼,歪着嘴巴,傻呵呵的笑出声音。端的是个没人要的傻姑娘。
  果然,满脸麻子的大叔又看她几眼,面色一变,吓得落荒而逃,连菜都不买了。
  长街上人来人往,季青宛保持着这个表情,横冲直撞的往前走,却并无一人认出她来。一直到侍郎府,季青宛揉揉酸痛的脸颊,动一动下巴,等恢复正常了,才去扣侍郎府的门。
  侍郎君的病情反复无常,苏景虽为他开了药方,每日也按时喝下了,他却仍旧不见好转。季青宛觉得,侍郎君可能有甚么心魔,心魔缠身,比真正生病来得还要厉害。
  侍郎夫人照旧起得早,方用完早膳,正在院子里晾晒侍郎君要服用的药草。瞧见季青宛过来了,整整鬓发,温婉笑道:“姑娘昨夜没睡好吗?眼底下的乌青甚是严重。”点一点身旁侍女:“小塘,你去取个水煮蛋来,给季姑娘揉一揉。”
  季青宛下意识的抬手抚摸眼眶。自打早上苏景拒绝她后,她便一直提不起精神,出门前并未照镜子,邋里邋遢的,便往侍郎府来了。
  小塘转身去取水煮蛋,侍郎夫人拉过季青宛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拍着,柔声道:“姑娘看上去不大开心,前几日眸子里还有些灵气,眼下,竟有些灰突突的。人生在世,总会遇见不称心的事,夫君病重至此,妾身尚能主理府上事务,接待往来宾客,并未被挫折击倒。”保养得宜的面容清秀柔美,浅笑着望向季青宛,推心置腹道:“姑娘现下虽被朝廷通缉,但妾身相信,姑娘一定是被冤枉的,迟早会有洗清冤屈的一日。姑娘不必为此忧心。”
  侍郎夫人一片好意,却猜错了让她忧心失眠的事情。被朝廷通缉一事,季青宛并未真正放在心里过,大概因她熟读历史,知晓璧国的大事小事,是以,打心底不惧怕璧国任何人。
  她心不在焉的去看竹筐里的草药,道:“夫人怎知,青宛是被冤枉的?”
  侍郎夫人清浅一笑:“妾身相信苏先生的眼光,他既肯收留姑娘,说明姑娘并非十恶不赦之人。”
  季青宛默然不语,侍郎夫人的话,恰是她最为疑惑的地方。她迟迟不解,苏景乃静王好友,按理说,他应当和静王站在一头,共同除掉她。可苏景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出手救下她,甚至冒着被株连的风险,收容她在苏府住下。
  她猜不透,侍郎夫人亦不会猜透,除了苏景,没人能猜透苏景。
  小塘取了水煮蛋回来,侍郎夫人伸出纤纤细指剥去蛋壳,将白蛋递给她,忽的担忧道:“听闻苏先生救走了沈嬷嬷的女儿,她的女儿可还安好?”
  接水煮蛋的手一顿,季青宛眨眨眼,继续伸手去将水煮蛋接过来,闭上眼睛,不假思索道:“唔。苏景的医术虽厉害,但沈嬷嬷的女儿受的伤过重,还中了剧毒的□□,苏景穷尽毕生所学也没能医好她。眼下,她连话都说不出来。我听苏景说,她撑不了几日了,驾鹤西去,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侍郎夫人似不忍听到,合掌念了句佛号,感慨道:“也是可怜人。”
  她用白蛋轻揉眼眶,呓语道:“的确可怜,这世上,谁不可怜呢。”
  

  ☆、有错误

  卷帘西风猛烈,声声催花谢。季青宛揉完眼眶,又同侍郎夫人闲扯了些有的没的。侍郎夫人到底是过来人,说的每句话都富有人生哲理,只同她说了这会儿话,季青宛便觉得心里好受上许多,不再同刚来的时候一样,郁郁不乐了。
  抬目瞧瞧日头,发现时辰已不早了,季青宛起身告辞。
  紧紧身上披风,她迈出侍郎府的主院,眼看着要穿过拱门,走到最后一程,身后似乎有人在唤她:“青宛,青宛!”
  她微微侧过身,正打算看看是谁在唤她,便见旬子溪一路小跑着过来,转瞬间便停在她身旁,重重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青宛,你走得……走得这样快做甚么……等一等我。”
  青年今儿个倒正常,没穿昨夜的那件紫檀色衣衫,照旧穿他之前穿的青衫。这样才对嘛,他根本不适合穿紫檀色,紫檀色只有苏景那种淡泊的人才能穿出味道来。
  旬子溪扶住棵长青树,身形一如多年前瘦弱,若说哪里变了,大概,是气质沉淀不少,不如当年一般青涩了。季青宛挑了挑眉毛,可巧,她有事想问他,他便出现了。
  抬目扫一圈,确定周围无人偷听,季青宛凑近旬子溪,压低了声音,正色道:“昨夜发生的事,你可有告诉你母亲?亦或者告诉了旁人?”
  旬子溪懵懂的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也没告诉过旁人,等下我去看望父亲的病情,顺便同母亲说。”
  季青宛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他没将昨夜发生的事告诉侍郎夫人?哟,事情说到这里,便有意思了。
  抬手揪一片树叶,横放在眼前,季青宛别有深意道:“你父亲母亲感情真好,多年来如一日,让人羡慕得紧。”
  旬子溪傻笑道:“许多人都这样说,母亲虽是妾室,但父亲一直拿她当正室看待。青宛,你可放宽心,以后也我会像我父亲对待我母亲那样对你好。”
  季青宛猛然抬首:“侍郎夫人是妾室?!”她明明记得,她看的璧国史记上头有写,打长公主楚羽死后,黄门侍郎旬扬便将妾室安怀吟升为了正室夫人,难道史书记载同事实情况有出入不成?
  旬子溪不大明白季青宛为何突然震惊至此,他领着季青宛朝外走,一壁走,一壁道:“你也没看出来吧,璧国鲜少有人知晓此事,也因青宛你是我喜欢的女子,我才会对你说。”
  旬子溪出生那天,恰逢璧国长公主楚羽去世三周年祭日,他娘亲在晨起时便觉得腹痛,一直痛到子时前刻,才终于将他生下来。
  他是王城旬家的第九代嫡传世子,亦是黄门侍郎的亲生儿子,一出生,便顶着这两顶光环,前途不可限量。
  五岁前,他是由有他娘亲亲自照顾的,五岁后,他娘亲手上的事渐渐增多,便将他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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