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一神棍(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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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然一神棍(重生)-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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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是季青宛穿越过璧国后睡得最踏实的一晚,她不曾做奇怪的噩梦,亦不曾被心事缭绕,一觉睡到被吵醒。兴许是有苏景在,又兴许是因为旁的,她觉得前者占的比例比较大。
  颤巍巍的睁开眼,循着尖叫声的源头找过去,只瞧见一片华美衣角,转瞬便消失在眼前,隐隐约约还有压抑着的哭泣声。
  她揉着惺忪睡眼,瞥一眼同样支起身子探看的苏景,惊惶道:“啊啊啊?怎么了怎么了?刚才是谁在叫?”
  青年衣衫不整,目光并未追随哭着跑出去的人,而是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眼中有一丝迷茫,亦有一丝疑惑,犹豫道:“你……怎么会……”
  触及他的视线,季青宛登时明了,连忙掀开被子,自证清白:“喏,你看,我们俩的衣裳都好好穿在身上,昨夜甚么都没发生,顶多是在一个被褥里躺了一宿。若说衣衫有些凌乱嘛,和衣而睡,翻来覆去的,衣衫凌乱是正常现象。”
  苏景淡瞥她两眼,整整衣衫,挪到床沿边,伸脚蹬进鞋履中,似乎是信了,又问她:“我有拿绳子绑住你么?”
  拢拢头发,季青宛先苏景一步跳下床榻,撇嘴道:“你这话是何意思?昨夜是你不让我走的,可不是我自己想赖在你床上,你可以回想一下。”
  她是喜欢苏景没错,可再喜欢他,她也还是有自己的尊严的,昨夜若非挣不开苏景的怀抱,又忧心走了之后他没人照顾,季青宛才不会与他共榻而眠。
  苏景静默不语,稍许,起身收拾床榻,将褶皱的毯子铺平,又捏下来两根长长的头发丝儿,不知是他的,还是季青宛的。
  哭泣的人影已经跑远,季青宛摸到书桌旁倒了两杯水,踮脚透过窗子看了看,踌躇道:“方才离开的人影好生眼熟,衣裳配饰也华美,似乎是静王的正妃木流火。”捧了一盏凉茶在手,偏头冲苏景道:“你说,她会不会误会甚么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先是听到了尖叫声,尖叫声过后,是若有若无的抽泣声。若跑远的人真的是木流火的话,想来,眼前的这一幕应当给了她不小的打击。
  木流火喜欢苏景呢。亲眼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同旁的女子共卧一榻,给谁都得崩溃。
  苏景缓步上前,取过她手边的另一盏凉茶,侧目淡淡道:“与我何干?”
  季青宛捧了盏茶,对,同他没关系,一样的,同她也没关系。木流火误会便误会去吧,反正,苏景不喜欢她,于苏景心中,他们是坦坦荡荡的关系,不怕旁人误会。
  思及昨夜,苏景醉糊涂时同她说的那句“我喜欢你啊。”季青宛心下有些忐忑。青年捏着茶盏目视远方,眸子早已恢复往日的平静,既不魅惑,也无缱绻深情。
  季青宛转面去看门外的幽幽竹丛,出声问他:“前天救回来的那个白衣女子何时能醒过来?我已经大概猜到一些事情的真相了,眼下,还需要去问一问她,将心中的猜测落实。”
  苏景若有所思:“她中的毒并不深,杀她那人大抵心虚,箭头也并未完全没入她的身体。苏醒过来,左不过是这两日的事。”
  季青宛“唔”了一声。晨风清爽,扑面时微微带有一丝清冷,还有竹子的清淡味道。轻轻垂眼,季青宛抿唇,稳着声儿道:“苏景,我再很认真很认真的同你说一次,我喜欢你,不是胡闹,是很认真的那种喜欢。”
  她想,苏景对她应当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喜欢的,他昨夜喝醉的时候,还唤了她的名字呢,若非不喜欢,他为何要唤她的名字?一定是因为他那未过门的夫人将他伤的太深,是以他心中有了隔阂,再遇见喜欢的人,就会装出一副不喜欢的样子。一定是这样。
  相比她第一次说喜欢苏景,这一次,苏景淡定不少,既没碎了手中茶盏,神色也没松动。苏景出声唤她:“季青宛。”
  她抬头,“唔?”
  苏景干脆道:“我不喜欢你。”
  她扯起嘴角,挂上一个比哭还假的笑,回问道:“为甚么不喜欢,总要有个理由吧?”
  “理由?”苏景盖上茶盏盖子,沉吟不语,良久,无声笑了:“喜欢一个人才需要理由,不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季青宛喜欢苏景所有的笑容,却唯独讨厌他这个笑,忒刺眼。她安静的点头,“我懂了。”太阳渐渐从云层后探出头来,她似无法忍受日光照耀,遮住眼睛道:“我回去了。”
  苏景背过身,取来宣纸,铺在书桌上,漫不经心道:“慢走。”
  蘸满墨汁的狼毫笔在纸间挥舞,缭乱如繁花过眼,一丛茂密的竹子跃然纸上,竹叶尖尖,一滴露水泫然欲滴。
  季青宛失魂落魄的回到居住的别苑,特意交代小常,除非白衣女子醒了,他才可以来喊她,不若,谁来找她都不见,一律推掉。
  小常应了,继续在屏风外读诗书,做个称职的催眠师,季青宛拉过被子,兜头蒙住。她要好生睡上一觉,睡个几天几夜的,兴许,睡醒了,她便会忘掉她曾喜欢过苏景。
  她带着有一搭没一搭的疼痛,伴着小常催眠般的读诵,沉沉睡去。
  是夜,苏府陷入一片寂静,只见竹影重重月色婆娑。数株早山茶合拢花苞,静等着明日朝阳出,再一展芳华。
  一张圆形石桌被早山茶团团围住,石桌上放了坛子桃花酒,还有几碟小菜,坐在石桌旁对月浅酌之人,乃璧国最小的一位王爷。
  璧国的小王爷武夜机奉行享乐主义,府上案牍堆成小山不见他着急,一日不饮桃花酒,他便急得抓耳挠腮。这样一个闲散王爷,不知日后是怎么成为一代帝王的。
  小王爷近来郁闷。
  他前些日子刚摆脱他母皇的赐婚,正为此自在快活,没过几日,他母皇又为他寻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之人。
  他母皇不知作何想法,竟要将左相司徒大人的女儿司徒镇阳赐给他做王妃。璧国几乎人尽皆知,司徒镇阳喜欢的男子是苏景,苏景是他的好哥们儿,不消说他同司徒镇阳搭不搭了,仅凭这一点,他便不可能娶司徒镇阳。
  楚羽大姐死掉之后,他母皇便一直闷闷不乐,他那时才三岁,只知晓少了一个疼爱他的姐姐,说来,并未觉得有多难过。前些年,左相司徒家中新添了对龙凤胎,他母皇去看了看,回来后对他说,左相的女儿同他大姐楚羽长得有些像,遂收了她做干女儿,并给她赐名镇阳,号称镇阳公主。
  他母皇兴许是魔怔了,收了司徒镇阳做干女儿还不成,等到她长大了,作甚非要他娶她做王妃。他才二十六,还能快意人间数十载,压根不想这么早娶媳妇。
  半轮明月悬在天边,隐约可见吴刚伐桂、嫦娥抱玉兔,小王爷满腹惆怅的饮下半盏桃花酒,苦恼的、烦闷的叹了口气。
  一抬头,瞧见季青宛垂首经过长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踩在凳子上,朝她招了招手,远远道:“季青宛!这里这里,快过来呀!”
  苏景近来心情不好,他不大敢同他说话,怕一不留神惹恼他。是以今夜他邀约苏景来小园一聚,苏景回绝后,他便没敢再纠缠,自己出来饮酒了。他正愁没人陪他,颇感孤独,季青宛就出现了,缘分呐,缘分。
  挑开碍事的山茶枝,季青宛探头过来,敛起心中惆怅,不解道:“小王爷没回王府?”
  武夜机摸了只小酒盏出来,提起酒坛子倒满,“近来正在躲我母皇呢,苏府地方僻静,又远离朝堂上的波谲云诡,我想着在这里多躲几日,等到母皇不再逼我娶王妃,再出去。”放下酒坛子,将小酒盏往季青宛那边推了推,打量她两眼,又道:“昨日见你便不大开心,今儿个还是闷闷不乐的,下午想去找你打牌,结果你身旁那个小奴才说你睡下了,谁都不见。你倒好,白日蒙头睡觉,晚上出来晃悠。”掩在酒坛子后头的眼中微露狡黠,旁敲侧击道:“怎么,同苏景吵架了?”
  季青宛挑个石凳坐下,“白日里睡得累了,方才忽然转醒过来,房间里黑漆漆的,我有些害怕,所以才出来走走。”顿一顿,忽的浅浅笑道:“小王爷是苏景的挚友,他的性子是怎样的,您再清楚不过了,我怎么可能同他吵起来。”
  武夜机挑了挑眉,心道苏景是甚么样的性子,他还真不知道。捏起酒盏,状似漫不经心道:“那是为何?”
  季青宛垂眼:“嗨,也没甚么,都过去了。”紧紧衣裳,抬目打量一番园子,揶揄他道:“小王爷不愧是风雅之人,花前月下,把酒持鳌,只差个会哼曲儿的美人儿。”
  对面花树后似乎有人影闪烁,踟蹰徘徊,久久不上前来。这个点儿,苏府的下人们都睡下了,应当没人会到园子里来,不知是不是被夜风吹拂晃动的野草。
  他随口道:“你不就是美人儿?只是不知你可会哼曲儿。”
  季青宛闲闲撑腮,“曲儿不会哼,戏词倒是会唱两句,小王爷是想听《西厢记》,还是想听《梁祝》?”
  晃动的人影愈发明显起来,他不显山不露水的斜眼看去,须臾,收回视线,向季青宛道:“就没个温馨团圆些的让本王挑么?”
  季青宛探身取过一双木头筷子,夹了颗花生米,“嘎嘣”咬碎了,摆手道:“温馨团圆的戏词多没意思啊,不若悲情的本子来得实在,不若小王爷来哼一曲?”
  他捏起酒盏一饮而尽,桃花酒的醇香尤存舌尖,咂嘴道:“本王亦不会哼曲子。不过,倒是有个悲惨的故事,可以讲给你听。”
  季青宛又夹了一颗花生米,“嘎嘣”咬碎了,咽下去,饶有兴致道:“洗耳恭听。”
  “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今夜旧事重提,纯属酒气冲脑,若有记得不确切的地方,也属正常。”武夜机并不会讲故事,尤其不擅讲旁人的故事,且这个故事结局并不算好。但今夜的月色这样好,往后入了冬,便鲜少有这样好的月色了,他喜欢在月色好的夜晚回忆往事。
  

  ☆、放下吧

  小王爷武夜机有位结交多年的挚友,人长得十分标志,算得上是个出众公子,只可惜命途多舛,刚出生便被逃难的亲人丢下,靠云游四方的一位江湖郎中救济,住在宫野山上的一处木屋中,孤零零长到一十二岁。
  武夜机是在十岁那年结识他这位挚友的。他仍记得,当年他同身旁的小侍偷偷溜上宫野山,想找一味野果子泡酒,结果野果子没找到,反倒被只豺狼追的“嗷嗷”直叫,慌不择路的逃跑。他那位挚友便是在此时出现的,手拎一团他叫不出名字的草药,拿火折子点燃后,三两下便把豺狼哄走了。
  武夜机问了他的名字,他没回答他,连一句话都没对他说,扭头便走了。虽在山野中长大,他周身的气度却比在深宫长大的他还像个王爷,尊崇且冷峻,眼神稍一转动,便冷得人说不出话。母皇领着皇宫里的下人们匆匆寻过来,武夜机才记得要哭一哭,偎在她怀中揩眼泪,顺便认个错,免得回宫后挨板子。
  他再见到他那位挚友,已是在对方名震璧国之后。他从旁人口中听闻,他那位挚友有妙手回春之术,凡是经他手医治的病人,没有被阎王带走的,顽固如偏头疼那样的病症,他也能用两贴药治好。
  □□,一遇风云变化龙。他对他尊敬且崇拜,一来二去的,便结交上了。到今日,已然成了割头不换的挚友。
  彼时他们正值少年,又都是青年才俊,武夜机身旁的女子换了一个又一个,从豪门闺秀到市井才女;他那位挚友却仍旧孑然一身,万花丛中过,却也不沾身,风评好得不得了。
  他那位挚友曾道:“师父说我此生是天煞孤星的命格,缘分并不在璧国。与其娶个夫人来克死,倒不如一直独身,反正,我也的确不喜欢她们。”
  他口中的她们,正是璧国无数爱慕他的女子。闻此,武夜机除了颂扬他的大义凛然,便再无话可说。
  由此他才知晓,他那位挚友的师父不单懂医理,对于玄学,也颇为精通,倒是个难得的人才。只可惜,在几年前的冬至,他那位挚友的师父失足跌进水潭,再也没能醒过来,就此长眠土下。
  无人能确定,他是否当真是因跌进水潭而死,附近山上的居民皆言,郎中死前一月,曾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道:“我以此生所累积的福祉来为他换一个良人,不知这良人能否伴他终老。老朽今世只能为他做这些了,愿吾皇在上,护我璧国基业长青,不再落入外姓之手。”基于此,他跌进水潭,没准是福祉耗尽的原因。但武夜机不是玄门人,这也只是他的猜测,并不能当真。
  于是武夜机又知晓,他那位挚友的师父是个有反叛之心的乱臣贼子,他所谓的璧国基业长青、落入外姓人之手,不过是在含沙射影,说他的母皇不配做璧国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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