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一神棍(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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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然一神棍(重生)-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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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常喝多了茶水,一早憋的脸红,静王前脚一走,他攥着拳头直奔茅房,偌大的会客间仅剩下季青宛与苏景。
  木头横梁上挂着讨喜的樱红穗子,晚风一吹左右轻晃,颇有节奏感。季青宛抬眼看了半晌,略觉得无聊,脖子抬得酸涩,她又低下头盯着手上的茶盏发呆,等着管家来领她去厢房。
  苏景坐在小轩窗下静静的饮茶,不断拿夹冰裹霜的眼神看她,似乎在打量甚么。谁也没开口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残阳悬在西边天际,红彤彤的似只成熟的柿子,季青宛有一搭没一搭的啜着手上茶盏,心下渐渐漫上一丝奇怪。
  她穿越到璧国已近三年,这三年里头发生了许多事,她从一个街头乞讨的乞丐一步一步变成活神仙季青宛,这里头的艰苦卓绝暂且不提。她敢肯定,这三年里头她从未见过苏景,只在坊间民众的口中听到过他的名姓,今儿个是她同苏景第一次见面。可为何,她会觉得苏景的眼神甚为熟悉?
  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她曾被这样的眼神注视良久。
  难道苏景是她前世的爱人?偷偷瞥一眼轩窗下坐着的青年,季青宛不动声色的啐了自己一口。她的脑袋是坏掉了吗,这种荒唐事也能想的出来,她这辈子上辈子都没碰上过出色的男子,若当真同苏景有过交集,她一定会牢牢记在心底,夜间寂寞的时候好拎出来回味一番,决计不会认不出他。
  狠狠灌一口杯中茶水,她仰面咕咚咽了。估摸只是错觉罢了。
  静王眼下要到北郊去,不知何时会归来,既然他将寻玉麒麟的事交给了苏景负责,那么她得拍好苏景的马屁,才能好蒙混过关。苏景不开口说话,便由她来开口说话好了,当神棍的这几年,她的口才练得相当厉害,稍稍动嘴皮子讲一讲便能获得他人的信任。
  吹开茶面上漂着的茶沫子,她啄了口茶,嗪着客套而疏离的笑对苏景道:“窗外暮色这样好,隐约能瞧见层层晚霞,看来明天该是个艳阳天,适合静王殿下出远门,苏大人觉得呢?”淡淡茶香在唇舌尖游走,她说一番话像是在自言自语,苏景依旧坐的端正,脊背挺直姿态美好。
  行走江湖靠得不单是技术,还得有赛过一般人的脸皮,季青宛早死的老爹曾留有谆谆教诲与她,告诫她做人要牢记一句真理——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她在现代时没领悟到她老爹这句话的真谛,行事畏畏缩缩,时刻将脸面放在首位,如今被道古怪的眩光带到古代,她总算践行了她老爹的教诲,将厚脸皮这个词发扬光大。
  下意识抬手摸一摸自个儿的瓜子脸,摸不出脸皮究竟厚了多少,她满不在乎的托腮,抬高声音道:“苏大人怎么都不说话的,可是患有喉疾,一说话喉咙就会疼?若是这样可以同我说说,我那里还有几盒治嗓子的良药,是前些日子太医院的张太医送的,据他说药效惊人,头天吃下去第二天就能好利落。”
  手边的茶冒出缕缕白烟,向上升腾着着飘散,窗下的青年并未搭话,似乎是默认了他有喉疾之事。
  季青宛不禁有些惋惜,多么好的青年啊,在璧国甚得民心,将来若再娶个公主,前途自是不可限量。可若他患有喉疾,就等于将前程毁了半截。璧国民风虽然开放,但古人多迂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嫁给有残疾的人的。
  她先替苏景默哀了几分钟。
  窗外一树海棠开的正好,红色的花朵藏在绿叶中,散发出淼淼清香,阵阵扑鼻而来。良久,着身紫檀色衣衫的青年动了动身子,他的面容掩在昏暗中,季青宛只听到冷冷清清的两个字,“并未。”
  若不是声音的的确确是从他坐的地方传来的,季青宛该以为自个儿幻听了。
  既然不是患有喉疾,他干嘛半天不说一句话?伸头看了眼门外西沉的日头,季青宛瞅瞅自己身上的纱衣,又瞅瞅苏景穿的双层苏绣华服,愈发不解道:“天色虽已接近黄昏,但温度还有些高,苏大人穿的这样厚实,又饮了数盏滚烫茶水,你不觉得热么?”她没穿越到古代的时候并不怕热,大夏天还敢穿着半截袖到处跑,顶着毒辣的日头蹦哒的欢快,可自打来了古代,立夏刚过她就热的撑不住了,每天要吃好多只冰碗降温。
  可能是古代的气候同现代有差别,入夏后璧国的民众大多也穿纱衣,纱衣的散热速度比厚锦衣快上许多。苏景是她见到的唯一一个在三伏天穿秋装的人。
  她的满面不解换来青年依旧不冷不热的俩字,“不热。”
  她的眉心跳了跳,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咬牙道:“大人只会说两个字?”
  有晚风从轩窗缝隙吹进来,吹乱了苏景的鬓发,他缓缓站起身,颀长的身形确有玉树临风之气度。紫檀衣衫随风轻动,他放下手上茶盏,露出袖口处两朵绣工精致的寒梅,负手道:“哦,并不是。”
  季青宛默默的揩了揩额头的汗,对,不是俩字,是同俩字没甚分别的四字。
  她混过歌颂社会主义好的和平时代,也混过她穿越过来的这个封建主义王朝,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观望前世与今生,她最害怕两种类型的人——一种是防不胜防的卑鄙小人,还有一种是苏景这样不苟言笑的,冷冰冰的似块冰疙瘩的人。
  卑鄙小人坏在明里,也有些蔫儿坏的,谁见了都害怕,害怕之余还有些鄙夷。季青宛是个不爱主动的人,往往是旁人主动来亲近她,她才愿意去亲近亲近她的人,而冷冰冰的人大多难以亲近,拿热脸去贴的不是冷屁股,是苦寒无比的万年玄冰,一不留神脸就沾上去拿不下来了。
  暖风和薰,袅袅海棠花香弥漫厅堂,她伸手去摸空了的茶盏,准备再倒一杯水,一壁喝着一壁等小常回来。至于冰疙瘩苏大人,她没了拍他马屁的心情。穿身紫檀华衣的青年迈步走出窗下暗影处,季青宛捧着温热的茶盏,心不在焉的瞥他一眼,低头啜了一口茶,还未来得及咽下,她忽然震惊的抬起头。
  日光正好,不浓不淡不偏不倚,暮色微微有些旖旎,青年恍若天人的正脸曝露在暖黄色光晕中,似渡了一层金粉,睫毛垂下的暗影刚好过鼻翼。卡在喉咙的一口水上不去下不来,季青宛怔住了。
  她说不出他好看在哪里,但是莫名的,她就是觉得他好看,甚至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位男子都要好看。他的眼睛深邃赛过北海渊流,一眼望不到底,眸光冰凉如渊流旁冰冷的深潭,毫无温度可言,却偏偏有种有种让人忍不住去窥探的魅力。
  许是被她灼灼的目光看懵了,苏景摸一摸自己的脸,回眸望她,不解道:“怎么?”
  慢吞吞咽下喉间一口水,季青宛眼睛都不眨一下,痴声道:“好看。”
  半开的殿门外,一园木槿花开的如火如荼,浅紫色的花朵淡雅且素净。着身紫檀衣衫的青年举目去看木槿花,冰冷冷的眸子里波澜不兴,微微挑起唇角,轻不可闻道:“肤浅。”
  季青宛抓紧了手上的茶盏。她被人说过虚伪,也被人说过贪财,头一次有人说她肤浅。说她虚伪那人被小常打了一顿,满头都是大包;说她贪财那人因贪赃枉法被她一纸诉状告到了大理寺,全部家产皆充了公;至于说她肤浅的人嘛……看在他皮相好看的份儿上,她暂且不同他计较。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最后一丝天光终于被昏暗吞噬殆尽,静王府上管事的老管家领着季青宛到厢房落脚,关上房门前特特交代她,若渴了饿了可以直接找他,他一定满足她的所有需求,神情恭谨且谦卑。
  小常曾经走遍坊间,做了个颇具学术性的统计,最后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整个璧国有七成人将季青宛视作活神仙,有六成人认为世间没有季青宛不知道的事。年纪愈大的人愈信这些神神叨叨的玄乎事,静王府上的老管家对她如此尊重,八成真把她当成个活神仙了。
  将活神仙的形象营造的深入人心,使得璧国家喻户晓,短短两年的时间从身无分文的乞丐变成腰缠万贯的暴发户,季青宛不过做了前头那两桩事。
  可见古人还是挺好诓骗的。
  

  ☆、野鸳鸯

  管事的掩门离开后,季青宛吹灭烛火爬上床榻,软暖的被褥盖在身上,有甜甜的兰花香,亦有淡淡的阳光的香气,想来应当放在日头底下曝晒过。
  白日里没做甚么剧烈运动,喝了半日的茶唠了半日的嗑,身子不乏累,季青宛翻来覆去良久,迟迟难以入睡。
  一闭眼就能看见那双冰冷的眸子,不闭眼还是能看见,仿佛印在了脑海里,稍稍抬一抬眼就能碰到它,摆脱不了。她琢磨着,她是花痴了,当然这不能怪她,如苏景般仪容出色的男子谁看了都会花痴,她是俗人嘛,自然免不了俗。
  世人皆说,造物主是公平的,待谁都不偏不倚,给你关上了窗子还不忘留半扇门。但季青宛瞧不出造物主的公平体现在何处。就拿小常和苏景来说吧,小常打小就没了爹娘,苦哈哈的以乞讨为生,遇到她之后日子才好过一些,而苏景的爹娘……好吧,她不知苏景的爹娘是谁,但苏景年纪轻轻就有了如此大的盛名,想来他的爹娘不是王孙也是贵族。
  同为男子,他们打一出生就注定有两个不同的身份,要走两条不同的路,小常要走的路坎坷崎岖,遍布坑坑洼洼,苏景的路是早就铺好的,一路平稳妥帖,他只需闭着眼就能走到头。
  可见造物主其实根本不公平。
  等等,闭上的眼睛猛的睁开,季青宛一个迅然坐起身。她这是在做甚么?苏景同她八杆子都打不着,他们左不过是暂时聚到一起,等静王丢失的玉麒麟出现后,他们将各奔东西再无交集。
  大半夜的她不睡觉,想这些有的没的作甚?
  这间厢房应当是特意为女客准备的,一应摆设皆是素雅之色,窗幔与床幔一水儿的浅紫色,本应摆放茶几的地方放了张梳妆台,透过妆台上模糊的镜子,能看到天幕上挂着的一轮满月。
  拥着轻薄的羊绒毯子,季青宛这才记起,今儿个是十六号,月是该圆了。
  这世间所有的荣华富贵都在帝王家,如今她宿在静王殿下的府邸上,何不趁夜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书上写的王家富贵究竟是怎样的?
  反正睡不着,说走就走。穿上脱在一边的衣裳,随手取过架子上的薄披风系上,已经放下去的头发无心再簪起来,她想反正这大半夜的不会碰到外人,簪不簪头发无所谓。
  推开门,皎洁的月色使人心神安宁,她在门前踌躇了一会儿,觉得一个人夜游略觉无趣,应当找个人作陪。
  她原本打算去找常生的,正打算挪步过去时,猛然忆起,前几日膳食司的厨娘花姐托她帮忙追求工部的王大人,许诺事成后给她一百金作酬劳,是以这几日她一直在派小常跟踪王大人,昼夜不息,窥探王大人的一举一动。
  她想借此揣摩出王大人的喜好,先给花姐编一本追王大人指南,让花姐投其所好,做好正式开追前的基础工作。
  如今,小常应当在王大人府邸的横梁上趴着呢,她上哪儿找他陪她去赏花望月。
  罢了,还是她自个儿去吧。
  偌大的静王府,若要在一夜逛完显然不大可能,只能挑好看的地方逛逛。她记得白日里管家领她来厢房时,曾路过一个睡莲池子,里头种有三种颜色的睡莲,她当时觉得稀罕,特意多看了两眼。
  没来静王府之前她便听仙乐茶馆的茶客说过,静王府上最好的景致便是那一池莲花。每至夜晚,柔和的月光洒在花瓣上,嫣然如绝美的月下仙子。
  季青宛不是附庸风雅之人,她到古代后认识的第二个人,也就是仙乐茶馆曾经的小厮、现在的大老板,何月。何月腹中有二钱墨水,没客人时总爱摇一把纸糊的扇子装文人雅士。他曾说她没有主心骨,看见热闹就想往前凑,头伸的比谁都快,从来不管凑热闹的后果。这句话季青宛没去反驳,因为它是大实话。
  世人对美景总有向往之意,旁人看的是美景的美字,季青宛看的是美景的景字,管它能不能洗涤心灵。
  老管家领着她路过睡莲池子时,她记得旁边有座低矮的假山,眼下只要找到那座假山,应当就能找到睡莲池子。
  她从未来过静王府,是以不熟悉府上路况,所幸静王府处处点有灯烛,将漆黑的夜映的如同黄昏,她倒不必担心看不清脚下的路。
  夜间没有太阳,白日里盛开的花大多已凋零,她顺着蜿蜒小道一直往前走,只碰到几株夜来香零零散散开着,花香浓郁冲鼻。穿过一道绿油油的拱门,她回头看了看,不由得“啧啧”两声。璧国的这位大皇子果真是风雅之人,她方才穿过了两道拱门,不曾回头留意过,方才隐约瞧见了拱门上的紫色小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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