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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们总不可能进门去把孩子抢出来，祝奶奶透过夏糯小小的身躯往门缝里看了一眼，目光又扫了夏妈妈一圈才道：“那我们明天过来。”
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夏妈妈叹口气关上门，皱起眉头道：“明天要是阿颖赶不回来，我们这边也不好强行继续留人。大人吵闹倒是其次，伤到后后可怎么办？”
夏糯握成拳的手紧了一下，沉默片刻道：“祝后想回去才回去。明天肖阿姨回不来，我和祝后住到酒店去。”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回了房间，留给夏妈妈夏爸爸一个倔强的背影。夏爸爸看了夏妈妈一眼，他这样的情商实在不能应对这样复杂的问题，张嘴几次都没能说出点儿什么，最后只好各自给母女俩倒了杯牛奶。
只是今晚的这杯牛奶似乎并不能助于睡眠。
半夜夏妈妈起夜去在客厅看到夏糯正坐在沙发上，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夏妈妈莫名觉得心痛，什么时候夏家那个从来不知道忧愁为何物的糯糯，竟然有了睡不着觉的时候？
她慢慢走过去，夏糯本来抱着腿，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眨眨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叫了句“妈妈”。
“怎么了？睡不着吗？”夏妈妈摸摸夏糯短短的头发，又抱了一下她问：“要不要妈妈陪你到客房去睡？”
“不用。”夏糯摇头，咬了一下唇才道：“妈妈，祝叔叔出轨了。我看到的。”
夏妈妈顿了一下，才道：“是。”
……是？妈妈竟然知道？夏糯有些震惊，瞪着妈妈问：“妈妈你知道这件事情，那之前为什么还帮着祝叔叔说话？”
“妈妈没有帮祝叔叔说话。”夏妈妈苦笑，摸着女儿的手，“妈妈只是希望你肖阿姨能做出她自己的选择。不管祝叔叔出轨还是没出轨，离不离婚都是你阿姨需要决定的事。糯糯，你要知道，做出什么决定，最终的承受者都是她，我们作为旁观者，是永远不能感同身受的。”
夏糯皱眉：“可是祝叔叔出轨了，他不爱肖阿姨了。”
夏妈妈轻轻在女儿额头落下一吻：“亲爱的，等你长大你就会明白，我们永远不该以自己的是非观、价值观去要求别人做出任何决定，这个世界的是非曲直、黑黑白白都太复杂，远远不是一个对字或者一个错字能诠释的。”
不用对错来权衡又该用什么？而如果对错不能成为我们行事、评判的准则，那是非对错存在于世间的意义又何在呢？
夏糯不懂。
而也许穷尽她一生的时间，她也弄不懂这些。
第二天早晨祝后从房间醒来，眼睛肿的一塌糊涂，夏糯在房间陪着她，直到中午祝妈妈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母女两个抱着又狠狠的哭了一场。祝妈妈看起来已经心灰意冷，拥着祝后说“妈妈只要你、妈妈只有你”这些话，夏妈妈也在一边跟着抹眼泪。
夏糯在一边抿了抿唇，内心的小火苗却始终没有熄灭。
等到晚上她去给沈穹补课，她才慢慢显露出她的计划，问沈穹道：“上次你请的律师可以介绍给我吗？”
沈穹正在握笔的手顿了一下，看着夏糯眨了眨眼睛：“什么？”
夏糯于是又重复一次：“上次你和张明那件事请的律师，你可以介绍给我吗？”
……他的刀呢？
他的刀呢？！何远那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的！年纪那么大！介绍…介绍？夏糯的眼神过于冷静，沈穹这才从狂躁的模式中苏醒一点，深呼吸一下问夏糯：“出了什么事吗？”
夏糯抿了一下唇，犹豫了一下说：“祝后的事……”
祝后的事？沈穹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在上一世，也就是最近祝后的父母离了婚。
此后祝家妈妈就割腕自杀了。可是也不该是夏糯需要律师啊。他问：“是祝后托你找的吗？”
“不是。”夏糯道：“祝叔叔出轨了，我想找到他出轨的证据。”
就算是离婚，祝阿姨也不该像上一世那样最后什么都得不到才是。而且抚养祝后也需要用到钱，找到祝叔叔出轨的证据，离婚时至少法院能在财产分割方面照顾到她一点。
不过这件事情祝后什么都不需要知道，父母之间的斗争，就在父母之间完成就好。
沈穹没想到夏糯是为了这个目的。在他心里，夏糯还是那个只知道物理的学霸，没有忧愁不知痛苦，而且在上一辈子，夏糯也根本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来。但既然是夏糯提出的愿望，沈穹拼尽全力也会去做，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要求呢？
“这件事我帮你做。”最后沈穹道：“糯糯你不用参与，何律师那边我去联系，拿到证据之后，我们直接拿给祝阿姨………其他的事你放心，何远在劝人方面也很有一手。”
“可是…”夏糯鼓了眼：“这样…”
她话未说完，便被沈穹覆住了手，男孩黑夜一般的眼睛看着她，认真的道：“糯糯，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我从前因为性格的缘故朋友不多，但对于你，我是真心想和你成为朋友。你不会拒绝我吧？”
他眼神那么认真，夏糯不自觉就要点头，面前的男孩露出得逞的笑意，眨巴着眼握住夏糯的手：“那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哎喂，不过这种好朋友一辈子的画风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只是倒是曾经有一位伟人说过一句很有道理的话，沈穹深以为然。
近水楼台，可先得月也。
☆、第13章 如果
祝妈妈肖颖其实骨子里并不是一个敢于做出改变的人。
她父母的管教严厉，在从前长达24年的生命里，通通都是按照他们所铺设好的路途在走，读什么样的小学、什么样的中学又或者大学读什么样的专业，甚至于要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都是早已经设定好的结局。
如果不是祝舫天，她会在s市做一名最普通的大学教师，平淡的过完她的一生。
但也许真的是爱情来的太快，祝舫天英俊帅气又热情似火，很容易打动了肖颖，这个向来循规蹈矩的女人开始想要不同的人生，不仅和父母闹掰同原定的未婚夫解除了婚约，甚至在工作一年之后，因为祝舫天不甘沉寂而陪他一起辞掉了在s大的讲师工作。
如飞蛾般扑火，不是感受不到痛，只是她从来没有办法拒绝他。
放着《梦游仙境》的咖啡厅里此刻很安静，早上十点，店里几乎没有客人，祝妈妈用手握住杯子，抬眼问肖颖，“祝舫天现在在哪儿呢？”
肖颖面色苍白憔悴，眼里几乎没有神采，只有落到不远处、和夏糯一起坐着的祝后身上时才会微微闪光。已经不能算是年轻的女人苦笑了一下：“我从h市提前回来，那边的生意没谈妥，他估计还要在那边多呆几天。”
夏妈妈冷笑一声：“这样最好，我们趁这段时间也好多做点事情。他那小三你到底知道多少？”
“不是很清楚。”肖颖低着头道：“……算了吧。”
夏妈妈的手哆嗦了一下，瞪大眼问：“算了？”
夏妈妈和肖颖多年好友，原以为这十几年的商海生涯能使她性格多少有些彻底的转变，可没想到一遇见关于祝舫天的事情，她竟然还是这幅包子性格！从前两人还没决定离婚的时候夏妈妈可以不管，但现在两人都走到这步田地了，肖颖又因为祝舫天而和父母闹的很僵，就这么算了，以后她要怎么生活？！
夏妈妈的性格也是温和，还是忍不住被她气到头晕，手穿越桌面握住肖颖的手臂，眼睛盯着她的道：“阿颖，你要想清楚，你可以就这么算了，后后可以吗？”
“就是因为后后。”肖颖不敢看好友的眼睛，自己也觉得羞愧，只好低头道：“他……毕竟是后后的爸爸，我不想闹的太厉害了。”
夏妈妈恨铁不成钢：“是你在闹吗？如果拿回本来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也叫作闹的话，这个世界早就沸反盈天了！”
所幸的是妈妈们这样的争论并没有波及到孩子身上，祝后神色看起来比那天好了很多，只是偶尔仍然会出神，夏糯指着她面前的蛋糕问：“你不吃吗？”从前祝后最爱吃甜食，吃完又抱着肚子懊恼要长胖，可现在这块蛋糕在她面前摆了二十分钟，却是分毫未动。
显然她胃口确实不佳，但也不想让小妹妹担心自己，听完祝后的问话便把盘子拉到自己面前来，吐了一下舌头说：“本来想减肥，糯你这么提醒我我可就不坚持了啊，哼哼等我长胖了我找你哦。”
能吃总比一直盯着窗子外面瞧好，夏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你胖了还是很好看。”
祝后嘴里包着蛋糕奶油瞪她一眼，含糊不清的说：“我胖都是你惯的！”
也许是甜食真的容易让人的心情变好，祝后吃完一整个蛋糕之后脸上终于有了真心的笑容，手指拨弄着桌子上的绿植，偏头问夏糯：“最近老师讲了很多新内容吗？”
祝后已经有三天时间没有去上课，夏糯回想了一下，“没有很多，一点点。做了很多测验。”
漂亮的女孩把两只手都撑到桌子上，眼睛闪着可怜兮兮的光芒道：“错过了那么多要死了啦。”
夏糯失笑：“不是很多………或者我可以帮你补。”
说后一句话的时候，小夏糯眼里闪着神光，显然对自己的小老师生涯很满意，祝后神经兮兮的看着她问：“你最近帮沈穹补课补的怎么样，他好教吗？”
夏糯看了她一眼，眨眼：“……比你和小婷好教。”
“！！！！！”祝后吃惊的张大嘴巴，半晌才反应过来似的去揪夏糯的小耳朵：“你说什么？！”
夏糯的勇气不是一般常人可抵，脆弱的命脉被人家捏在手里，她倒是和往常一样诚实，只是声音小了很多：“他比较好教……”
祝后听完呲牙咧嘴，开始在夏糯敏感的耳朵上作乱，夏糯身材较她娇小很多，根本挣脱不得，只能小声的请求她，却毫无成效，弄到最后，夏糯已经满眼水光，可怜到几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祝后哼了一下，这才把手从耳朵上松开，看夏糯满脸通红的样子咧嘴一笑，双手叉腰道：“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夏糯瘪了瘪嘴，敢怒不敢言最后一个字都没说，低头平复情绪的时候却听到祝后问：“哼哼，我看最近你和沈穹的关系很好哦？夏小糯，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咩哈哈？”
……
女孩正在揉耳朵的手顿了一下，莫名想起那天沈穹握住自己的手说和自己是好朋友的样子，抿了一抿唇嘟囔着说：“我们是朋友。”
祝后看她低着头，便把头凑到夏糯面前，哼唧哼唧不信任的说：“真的吗？”她从前偶尔也这样和夏糯开玩笑，怎么从来不见她低头的样子？
面前祝后精致的脸被放大，夏糯一整张脸都皱起来，“真的是朋友啦。他人蛮好的。”
祝后本来疑惑的脸看到夏糯认真解释的小脸，终于忍不住噗呲一笑，把脸搁在玻璃桌子上、手捂着肚子闷笑着说：“哎哟……糯你干嘛这么认真？”每次开玩笑都这么认真……好有趣……
“……”
好朋友老是取笑自己怎么办qaq。
另一边，最后夏妈妈和肖颖分开的时候两人情绪都已经好了很多，身后祝后牵着夏糯的手，看着笑的开心的样子，夏妈妈悄声到肖颖的耳边：“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你自己情绪也要好好控制，不然你叫后后怎么办？成天跟你一起愁眉苦脸吗？”
肖颖看了一眼女儿，郑重的对好友点了一点头。
……
叮咚………叮咚…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在整个屋子里响起，本来在客厅杵着拐棍的沈穹目光渐暗，手里透明的玻璃杯上投影出他微皱的眉头。
他想起刚刚接到的那通电话，尖利的女声仿佛就回响在耳畔，随着门铃声一起滚滚而不绝。
“小畜生……我在家门外呢，你快点来给我开门！”
“小畜生听说你腿断了？嘻嘻嘻有没有成残废啊？”
“真是个小畜生……和你爸爸那个老畜生一模一样！”
冲天的酒意能从遥远的电话线对岸传进现在这个屋子里，沈穹嘴角牵起一个冷笑，正想理也不理的回卧室去，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叮咚………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极富规律的门铃骤然停下，沈穹眨眼间突然醒过神来，一步一步杵着拐杖前行，直至门前，没有透过猫眼看人，他几乎是带了一点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