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单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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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单行道-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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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逼自己不去想他、逼自己删除有关他的所有记忆,要求自己对丈夫一心一意,只不过……说得简单,做到很困难。
  回来十几天,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除照顾纬中之外,她急着四处找工作。
  她不能不赚钱,扣除贵得吓人的医药费,吃饭、出门样样都要用钱。叹口气,她该回房照顾纬中了。
  “瑶瑶,有朋友来找你。”乔姨自身后唤住她。
  哪个朋友会来找她?同学大多疏远了……俐瑶缓缓回头,当余邦那张大大的俊脸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的眼眶迅速翻红。
  “你们聊聊,我去照顾纬中。”拍拍俐瑶肩膀,乔姨给她安心一笑。
  说不出话,只是一味笑着。人类在微笑时,眼睛会自动眯起,这一眯,两串眼泪被挤出眼眶,然后俐瑶那个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的理论出笼,她哭得凄凄惨惨,笑得委委屈屈。
  “看见我有那么惨吗?才几秒钟就把你变得精神错乱。”手一勾一托,他把她锁进自己怀里。
  很好,美国的空气不错、食物也还可以,所以怀里这个躯体,还是一样的柔软温馨,只不过,脸瘦一点,眼眶下的黑色素浮上来,可见得美国的床铺制造术还不是太先进,才会弄出一张让人睡不好的床。
  “为什来?”俐瑶在他胸前擦干泪,环住他、圈住他,突然间发觉,医院里的冷气没有想象中那么冷。
  “我不能来吗?想你可不可以?”
  他喜欢她的见面礼——一个大大的拥抱和眼泪两大瓢,全送进他质料柔软的衬衫里。
  “你不会忍耐吗?现在流行SARS,搭飞机很危险。”俐瑶叨念。
  搭飞机很危险,所以,是不是……呃,那个……他可以暂时不回去?
  她对纬中的罪恶感,在余邦出现的第一时间,全数被消灭。
  她发誓,她有控制白己不去想他,但他一出现,想念便倾巢而出,她关不住思念,只好任它们在眼前嚣张。
  “台湾是疫区,留在那里更危险。”
  “你一来我就危险了。”闷头低语,兴奋过去,接下来她必须面对自己的心虚。
  “你说什么?”
  扳高她的下巴,黑眼圈,丑!红鼻头,很丑!瘦脸颊,丑到不行!她说的对,一比较之下,姜盈心绝对是个大美女,可是看见这张脸,心中波动难平,他想吻她,在大众庭广之下。
  “没有。”摇头,否认掉他的危险性。
  “看到我为什么那么激动?”
  “我需要你。”脱口而出的实话,让她不自主地脸红,忙把头塞回他胸前。下回想玩老实说之前,要记得戴脸罩,没有脸罩,戴口罩也勉强可以。
  “需要我什么?”被需要的感觉相当好,以前他让孟纯需要,现在有俐瑶需要,依依没说错,他喜欢当柱子,越多人靠在他身上,他就越有成就,像他这种人应该拿去盖房子,预防九二一。
  需要他什么?他的话问傻了俐瑶。能实招吗?恐怕不行,他只打算拿她当朋友,要是她够聪明,还想要他这个朋友的话,就要学会把他的妻子也纳入朋友行列,所以,即使需要他的感情,也不能随便透露。
  深吸气,至少她还拥有他的友谊。“我需要你的钱……我快断粮了……”朋友有通财之义,她把他们的友谊发挥到淋漓尽致。
  “钱?你很穷,所以没饭吃?”他理解她颊边两块菊花肉跑哪里去了。
  “你会救济我,对不对?”红潮褪去,她再度抬眼对上他好看的眼睛,他的桃花眼比F4好看,难怪满园春色藏不住,蜂蝶纷纷飞他家。
  “对,不过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你就要跟我间台湾。”
  他的话说完,俐瑶刚停的泪水又扑簌簌落下,推开余邦,她用手背拭泪。“你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勒索我?”
  这回眼红、鼻红,她连嘴角都颤抖起来,几天来的恐慌、几天来的故作坚强,垮台……
  恐慌,是恐慌呵!几年感情,就算他是弱智、就算他什么都不能帮她,但从小到大,都是他在陪伴。
  每每她碰到挫折,是他搂住她的肩膀,告诉她:乖乖,瑶瑶最勇敢;每每获得荣誉,也总是他拍着手,绕在她身旁说:瑶瑶最聪明。
  也许他夸奖人、安慰人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两句,但却陪了她十几年,给了她足够的自信。
  “他的情况很坏吗?”
  “坏极了、坏透了,医生束手无策,我能怎么做?我答应爸妈照顾他,他是我一辈子最重要的责任。我为什么要到台湾?我一定是疯了,我应该陪在他身边、我应该天天带他出去玩耍。
  “你知道吗?他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他想我念床边故事,说想我陪他的泰迪熊玩扮家家酒,我居然敷衍他,我在做什么?我到底在做什么?”
  连日无从发泄的情绪,在他面前,她一古脑儿发作,她来来回回在廊上走来走去,夸张的动作、激昂的音调,她濒临疯狂。
  “没事!”他又一把将她拉回怀里,在怀中抚平她不安情绪。
  “有事、有事,真的有事,如果纬中真的……我怎么办?”
  “不要怕,有我在。”抚着她乌黑长发,轻拍她的背,任她把鼻涕眼泪留在他衣服上面,收紧双臂,他不准她委屈半分。
  “瑶瑶,快进来,纬中醒了。”
  醒了?居然醒了!在她几乎放弃时,乔姨的话振奋她的神经,拉住余邦,他们急急往里走。
  第八章
  抱住纬中,俐瑶眼泪掉不停,一滴滴晶莹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渍出一片深沉。
  以为清醒代表他即将好转,哪里知道是回光返照,她们留不住他,一如留不住年迈的养父母。
  “乖乖……瑶瑶勇敢……”他气虚。
  余邦望着病床上的男子,明明是个四十岁男子,却单纯天真得像个孩子,白色的床单盖在苍白身躯上,他是个天使。
  “好,瑶瑶勇敢……只要你好起来……”泪仍翻涌,停不下、止不住。
  “你……瑶瑶……呼呼……”困难地,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向余邦。
  余邦不懂他的意思,乔姨抓起他的手,环住俐瑶的肩,忍住泪,告诉纬中。
  “别担心,他会保护瑶瑶,不会让瑶瑶哭。”她把纬中的意思说透彻,这个孩子……她照顾十几年,是个长不大的小天使呵!
  “坏人……打、打瑶瑶……”他不放心,那些坏小孩会拿石块丢他和瑶瑶,他救不了瑶瑶,只能把大大的身子围在瑶瑶身前。
  “你放心,我会尽全力照顾瑶瑶,不让任何人欺侮她。”余邦允诺。
  “石头打头……痛……”他一心挂记陈年往事。
  “不会了、不会了,瑶瑶长大了,坏小孩再欺不到我头上。”
  想起过往,俐瑶趴伏在他棉被上。原来如此,所以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原来如此,所以他们散步,他总是小心翼翼,看看东,看看西,看看那些丢人石块的坏小孩在不在。那么久远的记忆,他一直锁在心底,随时随地准备跳出来,用他仅能用的方法保护自己。
  “你不可以那么疼我,应该换我来疼你、爱你、照顾你。”这工作,她做得太坏、太差,她对他的好,不及他对自己的十分之一。
  “瑶瑶……聪明……”
  “我知道,我会努力让自己更聪明。”咬住下唇,进出的泪水滚满颊边。从来,他都没忘记时时给她信心。“纬中也要聪明,快快好起来,我读书,你画画,我不离开你了,再也不!”她愿意许下所有承诺,只要他肯好起来。
  “不能陪……你……”皱皱眉,他好为难,朝着余邦方向,纬中奋力伸出手,余邦将自己的手心交出去,握住他的。
  “你希望我做什么?”
  “帮我……陪瑶瑶……”
  “好,我陪她。”坚定的眼神望向纬中,纬中放心了。偏过头,他把眼光看向俐瑶。“我……想你……想听……”
  “想听故事吗?”俐瑶问。
  他没回答,眯眯笑眼,一如往常。
  “好,瑶瑶讲故事……纬中乖乖闭起眼睛安静听,不能打岔、不能张开眼……睡着了,要一觉到、到天明……”说着这段熟悉台词,她泣不成声,打开床边的故事书,准备轻轻念起。
  “瑶瑶,坚强点,别让、让纬中难行。”乔姨也泣不成声。
  吞下哽咽,俐瑶晓得自己应勇敢,不该教他挂心。
  “故事开始罗,蝴蝶是小白花的好朋友,它们常在月光下,一起唱歌跳舞。冬天到了,寒冷的北风刮起,小白花的叶片抖了几下,落下一地白色花办,小蝴蝶看得好心疼,他天天守着小白花,不肯离去。
  “小白花却晓得冬天到了,蝴蝶必须飞到温暖的南方去,否则他会捱不过严冬,她频频催促小蝴蝶高飞,但蝴蝶舍不得离小白花而去。
  “小白花对他说:”如果你不走,我们就不再是朋友。'蝴蝶只好依依不舍,含着泪水振翅高飞。小白花奋力摇着手臂对将行的朋友说:“要幸福哦!'说着说着,她所有花瓣全落在小小的花盆上。
  “小白花晓得,明年春天,蝴蝶再也看不见自己,但她知道蝴蝶会幸福,会永远记住自己,小白花缓缓垂下头,她累了、倦了,心里仍反复着那句——要幸福哦……”
  这个故事,她念了许多年,闭起眼睛,都能倒背,听过几百几千遍,纬中始终听不腻。
  “要幸福哦……瑶瑶……要幸福……”纬中口里喃喃念的是小白花和他自己的心情。
  头一偏,他和小白花一样,累了、倦了,但他很满足,因为他晓得瑶瑶将会幸福,将会永远永远记住自己。
  手垂下,俐瑶的悲泣决堤,扑在床上,她的泪滑过脸庞、滑过床单、滑上纬中的唇瓣,又失去一个亲人,仿佛所有亲人,都要一个一个从她身边离开,在她措手不及时……
  “瑶瑶,别伤心。”乔姨扶着她的肩。
  “乔姨,请让我和纬中独处,好吗?”
  乔姨没回答,余邦作上同意她的要求,搀扶乔姨往病房外走去,体贴地为她关上门。
  门外,乔姨捣住嘴,她并不比俐瑶坚强,但人已往生,她能做的只有祝福。
  “瑶瑶是个好孩子。”顿一顿,她仰头,吞去多余泪水。
  “我知道。”
  “对瑶瑶来讲,小时候,纬中是她的守护者,他会帮瑶瑶摘墙头上的花、会画画送她,也会闹着爸妈买玩具给瑶瑶。
  “慢慢的,瑶瑶长大,纬中却没办法跟着她长大,太太和先生开始灌输瑶瑶,纬中是她的责任,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背弃纬中。
  “念书时,纬中在旁闹她,她不会有意见;上学时,纬中非要送她,害她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她也没抗议过;念大学,同学们纷纷谈起恋爱,有人想追求俐瑶,虽然她也会动心、也会羡慕同学的青春快乐,但她的态度立场始终坚定。
  “她的作法让先生、太太放心把儿子交到瑶瑶手上,这两年他们陆续过世,瑶瑶负担起全家的经济开销,她工作得很辛苦,对未来没有梦想、没有希望,有的只是责任感。
  “这一生,她对别人的要求很少,唯…的期望就是寻到亲生哥哥,于是我鼓励她回台湾,没想到,她竟将纬中的意外看成自己的失责,我不知道要怎么劝说她才好。”
  说话是治疗伤心最好的药剂,在陈述当中,乔姨渐渐收拾起伤悲。
  ;曰经,我认为她配纬中很委屈,可是刚刚,我想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我能想象。“
  “的确,年幼时,纬中是她的玩伴;青春期时,太太管瑶瑶管得很严,除了上课外,她不能出门,所以她没有朋友可以说话,那时,纬中足她唯一的倾诉对象;成年了,瑶瑶把纬中当儿子看待,尤其在太太、先生去世后,情况更严重。对瑶瑶而言,纬中是不能割舍的亲人。”
  “我懂。”这种感情,他对孟纯也行。
  “纬中把瑶瑶交付给你了,你会替纬中照顾好瑶瑶吗?”
  “我会,乔姨,如果你愿意的话,和我们回台湾,让我和俐瑶一起照顾你,眼前你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很需要你。”
  他的诚恳让乔姨心喜,纬中将瑶瑶托给他,托对人了。
  丧礼过后,他们带乔姨…起回台湾,簇新的房子、车子、管家,他落实纬中要他做的照顾。
  俐瑶重新回公司上班,一切都没变,变得是缺了个煮养生茶、全台湾走透透买小吃的蒋秘书,生活回到原轨,不平静的心慢慢平复,时间是心情的最佳点滴。
  她和余邦之间更亲昵了,明明隐约知道不是太妥当,可是她阻止不来他,因为他口门声声的朋友,让所有事情都合理化。
  抱她,理所当然;吻她,正常举动;没事把她拖进自己怀里睡午觉,叫作常态生活。
  俐瑶怀疑,是不是没了蒋秘书这条眼线,才让他变得胆大不受控?要是照这样发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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