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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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老虎-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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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苗苗的情绪也要崩溃的一刹那,奏琴总算稍稍停止了哭泣,但是依然悲哀地哽咽着,“妹妹,我真是太不济事了,天哪!世上怎么会有我这么笨的人存在呢?”
  她果然是个一无是处的公主,对琴棋书画之外的事统统是白痴!
  连被心上人亲吻,这么简单,只要闭上眼睛的事她都做不来,还在紧要关头晕倒,她真是太太大……丢脸了!
  呜呜呜……她已经没有办法冷静的思考了,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拿条绳子把自己勒死。
  苗苗几乎飙出的眼泪总算及时止住,她吸吸鼻子关怀地道:“琴姐姐,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不是进行得很顺利吗?可是刚刚傅大哥抱你飞冲出来,他脸上那种惊吓害怕的神情我从来没见过,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就算泰山在面前塌了都不会害怕的人,可是没想到他刚刚脸色白得挺吓人的。”
  傅大哥的脸色比昏过去的琴姐姐还要苍白几百倍,一时之间连相公也不知道该先救谁。
  “呜……”奏琴抬起头,眼泪忍不住再度滚出来,“他是被我吓的,噢,他以后一定不敢再跟我见面,我一定是吓着他了。”
  苗苗疑惑地道:“你吓着了他?你做了什么?”
  “我……”这教她哪有脸说呢?
  苗苗柔柔地拍抚着她的背,“琴姐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耶。”
  她忍下眼泪,鼻音浓重地道:“妹妹你说。”
  “我觉得傅大哥应该很喜欢你,你也很喜欢他吧?这就叫……”苗苗认真地侧头想了一下,“嗯,两情相悦,要不然你不会一见了他就失常,他也不会那么担心你晕过去了。”
  苗苗的话燃起了她内心一簇小小的希望之火,可是瞬间又被失意和沮丧浇熄。
  “不,他会这么急是因为生怕害死了我。”她知道,假如自己因此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他要背负的责任太大了。
  也许是因为这样,他才那么紧张吧?
  都是她害的,可怜他英姿飒爽的一个卓绝男儿,偏偏得为她的安危负起责任,就因为她是公主。
  如果他不是因为她的身分,而是单纯为她这个人担心的话,那该有多好?
  奏琴摇摇头,甩去奢想,神色黯然。
  苗苗满眼疑问,一直打量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失意懊丧。
  “琴姐姐,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在她看来,傅大哥流露出来的绝对是着急、心疼和忧虑,不晓得为什么琴姐姐感觉不出来。
  噢,这种情况好混乱,不是她这颗单纯简单的脑袋瓜子可以分析理解得来的。
  苗苗一直想要安慰她、开导她,可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妹妹,他呢?”奏琴小脸苍白,颤抖心慌地问道。
  “在大厅,你要见他吗?”她小脸一亮。
  或许让他们两个再见个面,当面说清楚就不会有问题了吧?
  “不不不。”奏琴像是老鼠见了猫,拚命地摇头,一脸惊惶,“我不要见他,我不能见他;妹妹,你快安排我从后门溜出去,我不能再见到他了。”
  “为什么?”这实在超乎苗苗的思考范围太多,她完全弄不懂。
  “你不明白……”
  “我就是不明白呀!”苗苗傻呼呼的盯着她,“就是不明白才问为什么,要是明白了就不会问为什么了,如果明白了我就可以直接跟你说是为什么,然后就不用再一直跟你问为什么了。”
  她一连串绕口令似的“为什么”绕得奏琴脑袋发晕。
  “总之我现在心好乱,我需要一个人静静。”奏琴双眸忧伤地望着她,“妹妹,求求你,带我走好吗?”
  苗苗心疼地抱着她,试图抚平她的伤痛和难过,“琴姐姐……好好,我叫管家备车,我送你回宫里去。”
  她紧紧埋在苗苗的肩头,哽咽地恳求道:“别让傅公子知道。”
  “好,一定不让傅大哥知道。”苗苗乖巧的点头,遵守约定。
  奏琴闭上双眸,泪水烫痛了她的颊,也烫痛了她的心。
  她不希望用公主的身分牵绊住他,她知道假如要求父皇下旨赐婚,父皇会欣然答应,傅公子自然得接受,但是她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是的,她好喜欢、好喜欢他,但是她怎么可以勉强一个不爱她的人娶她?
  如果真发生父皇主动赐婚的事,那么她宁可剪了三千发丝当尼姑去,也不愿让他被迫接受她的身分而娶她。
  将一个凤凰般的伟岸男子绑在她身边,就算能够厮守一辈子,她也会恨平凡的自己毁了宛若天神的他。
  她觉得头好晕、好痛,从心底深处泛出的寒意和痛楚更是狠狠地攻击着她的四肢百骸。
  不要爱呀,不要爱一个自己怎么也匹配不上的男儿,可是现在这么叮咛自己好象已经来不及了……
  口口口
  一连半个月,奏琴足不出户,日渐消瘦。
  皇帝和皇后虽然疼爱孩子,但是最近因为邻国的王子就要率使到朝廷进贡,所以他们忙着准备许多事宜,无暇注意宝贝女儿近来的情形。
  太子奏越也一样,近来不知在忙什么,神神秘秘的也不见人影。
  就连乐乐也变得怪怪的,时常事情做了一半就开始发呆,一呆就是好半晌,没人叫她决计回不了神。
  整个琴悦宫变得气氛诡异,任凭宫女们怎么担心,怎么套话,就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幸好气氛诡异虽诡异,公主和乐乐并没有出什么大岔子,也让她们不至于太过恐慌。
  这一天,乐乐又拿着烛台发了好半天呆,直到腊油滴到白嫩嫩的手上才惊跳起来。
  “哎呀!”她惊呼一声。
  而坐在她身畔,正伏在案前写着毛笔字的奏琴也是魂不守舍,皓腕紧握着狼毫,却半天始终没有下笔,任由墨渍一滴滴晕染了雪白的纸。
  “公主,你有心事?”乐乐总算清醒过来,惊异地望着奏琴。
  奏琴幽幽的抬头瞥了她一眼,笑容飘忽,“你不也是?”
  乐乐的长睫毛无力地扇了扇,掩住眸底的震愕和感慨,小声地道:“奴婢是有心事,但是……比不上公主的重要。”
  “别这么说,你和我一样都是女人,心事都一样萦然牵挂,无所谓谁的比较重要。”
  她慨然地道:“你说是吗?”
  乐乐振作了一下精神,真挚地问:“公主,你究竟是怎么了?已经半个月了,你怎么都没有出宫去呢?”
  她微微一震,轻颤着手腕开始书写起毛笔字,“没什么,太久没有练字,都生疏了,想想也不能太贪玩吧。”
  “是这个原因吗,”乐乐根本不信,关心地道:“你……不出宫去见傅公子了吗?”
  奏琴手一僵,强自镇定地写完了一个“裳”字,继续无意识地书写下去,“我和傅公子只是朋友,朋友是不可能成日腻在一块儿的。”
  “公主,你和他闹翻了吗?”她大着胆子问。
  “我没有。”奏琴咽下悲哀。
  “可是公主……”乐乐犹豫地道:“如果你没事儿的话,为什么要写元稹的”夜别筵“?”
  奏琴蓦然一震,瞠目结舌地望向自己在纸上写下的诗。
  夜长酒阑灯花长  灯花落地复落床  似我别泪三四行
  滴君满坐之衣裳  与君别后泪痕在  年年着衣心莫改
  她一急,伸手揉去整张纸,沾得小手墨渍斑斑。
  乐乐的双眸紧盯着这一幕,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紧紧抱住奏琴,再也不管什么主子奴婢的分际,心痛地哭喊道:“公主!你千万别这样委屈自己啊!你如果喜欢他就别放手,真心人难寻,就算寻到了……也难得门当户对,为什么不就此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奏琴胸口一热,也垂下泪来,一时之间心神激荡,也顾不得咀嚼乐乐话里的深意。
  她回揽住乐乐纤细的肩头,泪如雨下,“傻丫头,你不明白,我的身分就是最大的阻碍……你决计没有办法体会我的心情,我多么希望我只是个平民百姓,这样我就不需要顾虑那么多了。”
  想爱就去爱,说起来何其简单?君约也说过,他俩的身分有距离,可是她生来就是皇族之女,这是她一生也抹灭不去的事实啊!
  乐乐心有戚戚焉,却有更多的舍不得,透过婆娑的泪眼望过去,公主的痛楚是那么样的沉重,实在不亚于她呀!
  只是……她贵为公主,依旧为身分而苦,那她这个小宫女又该怎么办呢?
  乐乐挥去灼烙心头的痛意,努力安慰她,“不,你是公主啊,再怎么说都是值得人去爱、去疼惜的,只要你稍稍努力一下,一定可以得到你的幸福。”
  “不属于我的幸福,强求而来又有什么用?”奏琴凄然地道。
  半个月了,连苗苗也没有半点音讯,倘若傅公子真对她有意,虽然是深宫内苑,只要他愿意的话,他绝对可以来去自如的。
  再不济,他还可以托苗苗进宫来跟她捎个讯息呀!
  可是什么都没有。
  一定是她吓坏他了,他决定再也不要被她这个难应付的公主打扰了吧?
  “乐乐,我心里好难受,我到底该怎么办?”她无助地拥住乐乐,清泪涟涟。
  乐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紧紧地抱住她,希望能够给她一丝丝力量和安慰。
  口口口
  一定是他吓坏她了!
  话说回来,他也被自己出轨的举动狠狠地吓坏了。
  他竟然吻了她……虽然才刚刚印上她的唇瓣她就晕了过去,但是他这么做的确是大错特错。
  而且她的反应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也难怪她会匆匆从一江春水堂逃回皇宫去,可恶,他真想杀了自己。
  君约呻吟着,继续摸索着桌上的酒壶,很快地再为自己斟满一杯。
  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啊,他都快要不认得自己是谁了。
  “儿子嗳……”傅夫人被满屋飘荡的酒味醺得差点站不稳,“你在喝酒?”
  已然饮掉两壶白干,他的眼神依旧冷静,烈酒只平添了他胃中的酸涩,丝毫无法催眠他的意志和思考能力。
  就是这样才痛苦,想要稍稍藉酒逃避一下攒疼的心痛都不能。
  傅夫人惊愕地来到他身畔,着急地打量着他,“你不要紧吧?”
  她从没见君约如此饮过酒,今儿个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我没事。”他闷闷地一饮而尽,再斟了一杯,眼神黝黑若一汪深潭,完全教人看不出他的心绪。
  傅夫人上下左右细细打量他,捧着脸颊叹气道:“你肯定有事。”
  “娘,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头未抬,把酒继续往嘴里倒。
  他这模样看得傅夫人好不心疼,她绞着手,迟疑地道:“你这样空着肚子喝酒会伤身的,而且没有伴儿也容易问,不如我让他们做两样小菜来,咱们娘儿俩来对酌吧!”
  他总算抬起头来,语气微愕地道:“娘,您怎么能喝?”
  “为什么不能喝?想当年我可是出了名的酒国英雌,你外公是鼎鼎大名的酿酒老手,每年的女儿红都是进贡内廷的,我焉有不会喝酒的道理?”一提起当年勇,傅夫人眉飞色舞。
  君约的惊讶只维持了一会儿,随即恢复冷静淡然,“不行,您现在年纪大了,不适合再做这种事。”
  “不过是白干,嗯,真香。”她闻了闻,肚中的酒虫不禁蠢蠢欲动,“好嘛,给我喝一小杯就好,你爹在世的时候总不准我喝,我可是被禁锢了二十八年哪!”
  “为什么?”他嗅出一丝不对劲。
  “因为……”她尴尬地耸耸肩,“哎呀,总之那也是当年的事儿了,不过我现在年纪大了,怎么可能还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呢?”
  “那可不一定。”他抱持着怀疑。
  “不过就是喝点酒,难道你怕呀?”她斜睨儿子一眼。
  君约沉默半晌,最后才勉强地拍了拍手。
  丫鬟小竹轻快地走进来,手中已经端着托盘,盘里有三碟热腾腾的小菜,还有一只白玉杯。
  他瞄了她一眼,小竹连忙解释道:“朱大娘早就让我给少爷备下了,她也说空腹饮酒伤身,吩咐了随时送上来。”
  君约心底流过一丝暖意,他用崭新与感动的眼光注视着她俩。
  家里的人一向为他设想周全,虽然莫言斋内各项建筑由他规画,却是众人的爱与关怀丰富了这个家。
  而他,却总吝于付出关心……
  他突然觉得内疚不已。
  “娘,”他主动地为娘亲夹菜斟酒,执起酒杯来正经道:“多谢您一直以来的包涵与疼宠,儿子让您担心了。”
  他突如其来的感谢让傅夫人吓了一大跳,她犹豫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你没事吧?”
  先是喝酒,再来是对她这么温柔,她几乎可以肯定儿子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我没病。”他似笑非笑的说。
  “哎哟,你怎么知道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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